老頭子忽然轉過頭來,眼中劃過一道精光,開口道︰「你何時對藍淵那小子這麼關心了?」
「不過順口一提罷了。」赫連宇宸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在老頭子銳利而又壓迫的目光之下,始終顯得極為從容淡定。
最後老頭子終是別開了目光,冷冷一笑道︰「那小子既然是家主,大家都對他惟命是從,能有什麼不好呢?!」
「看你對他頗有成見啊!」赫連宇宸淡淡道。
「我對他有成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何必這麼大驚小怪!」老頭子不以為意,憤憤道。
赫連宇宸又笑了笑,繼續道︰「你以前不是對他們兄妹倆都有成見嗎?如今對藍蕭改了看法,我還以為對藍淵也是呢!」
「那不一樣,藍蕭是藍蕭,藍淵是藍淵,可不能因為他們是兄妹,就這樣綁在一起!」老頭子咕噥了一聲,接著道︰「好啦,老頭子還以為能听到什麼好消息呢,結果這麼沒勁,我還是回去睡覺好了!」
說完也不理赫連宇宸的反應,徑直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地向門口走去。
而赫連宇宸既沒有起身相送也未阻攔,直到老頭子出了房門,將房門關得震天響之後,他才收斂了笑意,臉色沉靜如水。而眸中更是暗流涌動,同時也有種感覺,老頭子或許也知道了些什麼。
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依老頭子火爆的脾氣,事情會如此平靜嗎?赫連宇宸難以把握。
不過無論如何,他該做的,都會一樣不落地做完。與之前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再抱著同歸于盡的想法,而是一定要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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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延丞相府。
甄夫人帶著皇後的大批賞賜春風得意地下了馬車,她給甄婉玉頓了乳鴿湯後,天色已然不早,但是也擋不住她進宮將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報告給皇後的腳步。所以回來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回稟夫人,丞相在正廳等著您。」一個小丫鬟見丞相夫人下了馬車,立刻上前稟報。
丞相夫人抿唇一笑,語氣中明顯帶著愉悅,但還是頗有氣度和威嚴地回道︰「好,我知道了。」
人在開心的時候自是會把萬事看得極好,所以現在丞相夫人只是覺得甄婉玉這個孩子真是福星,才一診出來,就讓一直與她相敬如賓的丞相特地等她回來!對了,丞相還不知道這件喜事呢!如果他知道,怕是只會更高興!想著腳下的步子也快了些,只想將這個好消息報給丞相。
可是等她走到正廳門口,看到她一直裝在心中的男子面容溫柔地摟著一個女子,還不時地拍著她的背以做撫慰,一下子就覺得氣血上涌。
前一刻還春風滿面的臉剎那就變得陰雲密布,冷冷一笑,終于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怕是這個賤人又攛掇著相爺給她的賤女兒找場子來了吧!
不過她也理解,畢竟甄婉婷那個小賤人受寵並不比她的婉玉少,如今被杖責三十,還關進了祖祠,這女人能容忍消停才是怪事!不過現在她可一點都不怕!
收斂了臉上的各種神色,最終變得面無表情,冷漠高貴,直直地走進了客廳。
「妾身見過相爺。」丞相夫人恭敬地行了一個禮。
丞相這才將目光轉向她,也算是一個頗有風度的中年男子。黑色朝服,玉帶束腰,面容儒雅,目露精光。
不過此刻卻是帶著明顯的不悅,但是事情還沒弄清楚,他自是不好發火,淡淡一揮手算是讓她不要多禮。
而一直伏在他懷中的女子听到丞相夫人的聲音,立刻驚得從丞相懷中掙開,對著丞相夫人行了一禮,開口道︰「賤妾見過夫人。」
丞相夫人冷冷地看了那女子一眼,與甄婉婷八分相似,面容嫵媚動人,特別是面上淚痕未干,恰似帶雨梨花,我見猶憐。
「起身吧。」丞相夫人冷冷道。
然後轉向丞相,在他的責問之語出來之前,便冷冷開口道︰「丞相是要問妾身懲罰婉婷之事吧?那麼還請徐姨娘先下去,此事事關重大,妾身只能和相爺說。」
作為正室夫人,不能嫉不能妒,她所能做的就是不把這些賤人放在眼中,直接無視,好讓她們看清楚自己與她的差距!
丞相皺了皺眉,那邊徐姨娘就直接跪了下來,淚如雨下道︰「還請夫人手下留情!婉婷雖然只叫我姨娘,但是畢竟是我生的,還請讓我知道她究竟做錯了什麼。但是不管婉婷做了什麼,都是叫夫人一聲娘親,是丞相的孩子,還請夫人開恩!」
這話就是說她根本不把庶女當丞相的孩子看了,試問哪個孩子的娘親需要別人給孩子求情呢!
這般可憐的模樣,自是讓丞相格外憐惜,他趕忙扶了徐姨娘起來,哄道︰「既然你關心婷兒,就在這里听著便是。」
丞相夫人眼中閃過一道冷光,隨即又勾起一抹冷笑,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讓你知道便是!你一直想著甄婉婷勾到太子的心,如今這樣,看你還有什麼辦法!
「既然丞相這麼說了,我也就直言了。只是此事事關重大,還請徐姨娘听完後爛在肚子里,否則出了什麼事,徐姨娘怕是最有嫌疑。」丞相夫人冷冰冰開口道。
徐姨娘眼中閃過一抹幽光,但是面上卻很恭敬地應道︰「是,賤妾知道。」
丞相的眼中則是浮現一抹神思,他的這個夫人的確是個厲害的角色,從來沒有做過什麼不合禮數的事。本來听到她杖責甄婉婷,還心中憤怒,但後來想想,絕對事出有因,現在看來,更是如此。
「且不說婉玉是丞相府嫡親的大小姐。」丞相夫人淡淡地開口道,徐姨娘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這是她心中永遠的痛處!即使甄婉婷再好、再得寵,也知限于丞相府這一方天地,到了外面,始終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女!
但是還不容她如何悲戚,只听丞相夫人又繼續道︰「身份本就精貴,更何況懷有皇室血脈,甚至是再下一代的君主!哪容半點損失?!但是她和婉婷吃了一段飯,便中了毒。身為當家主母,對著丞相府兩個最優秀的女,我不能追根究底,但是不做懲戒,豈不是沒了規矩!」
此話說完,廳中兩人均露出震驚的神色,但是甄丞相很快就轉驚為喜,激動地放開徐姨娘,拉住丞相夫人,開口問道︰「夫人,此話屬實?」
丞相夫人微微一笑,柔聲道︰「妾身豈敢欺騙相爺?妾身此次進宮,就是將這件喜事告知皇後娘娘,娘娘說了,先行準備著,待奪寶大會後,就舉行大婚。」
說著卻將目光投向了徐姨娘,目露挑釁的神色。兩人爭斗了多年,均是有輸有贏,但是這一次,丞相夫人自是大勝而歸。
果然,丞相不再追究甄婉婷被杖責之事,甚至連將她放出祖祠都沒有提,目光之中全是算計之色。看也沒看徐姨娘一眼,直接對著徐姨娘道︰「梅瑛,你先回房吧,今晚我要和夫人相商要事,還有,此事事關重大,切不可泄露出去。」
「是。」徐姨娘僵硬著臉色微笑了一下,又溫婉賢惠道︰「那老爺和夫人要注意身子,早些休息。」
說完便轉身離去,只是轉身之後,臉色就陰沉了下來,眸底有黯光閃爍。
而丞相夫人還沒來得及高興,丞相便又開口了,「夫人,為夫今晚依舊有要事,便再委屈你一晚了,來日定會好好補償。」
丞相夫人面色一僵,這一個多月以來,丞相進她的房間的次數倒是比以往多了些,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進了她房間,但是十有**卻是讓她獨守空閨!
沒想到她的女兒懷了太子的孩子,他竟然還是如此,不由讓她心中更是懷疑,他這些日子會見的究竟是誰?如果是女子,為何不直接接進府里,至少也能惡心惡心徐姨娘,不止是讓她一個承受!
雖然很想知道,但是卻是不敢再問的,記得有一晚她悄悄試探,丞相那嚴厲的面色,讓她如今還心有余悸。
心中再不敢,也只能溫婉笑道︰「妾身明白。」
丞相一笑,輕輕在她唇上點了一下,開口道︰「還是你懂事!」
說著就摟著她向她的房間而去,路上的丫鬟小廝紛紛地頭。
丞相夫人心中又升起一股得意的感覺,就算丞相晚上不在又如何,這事只有她知道。在外人看來,是她重新得寵,與那個賤人平分秋色!
那個賤人心里怕是更不好受才是!
而丞相眼中卻是一直閃著興奮的暗芒,澹台延已經和甄婉玉交歡,而只有甄婉玉能為他誕下子嗣,如今甄婉玉更是懷了身孕。這真是上天助他啊!除非澹台延不想要子嗣傳承,否則還不是由他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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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延皇宮御書房之內。
北延皇端坐高位之上,一臉怒色地看著長身玉立,淡漠清冷的澹台延。
「混賬,甄家的女人你也敢踫,你忘記我曾經和你說過什麼了嗎?」北延皇已經很久沒有如此疾言厲色地責罵澹台延了。
這個兒子,一直是他的驕傲,從他十歲起,幾乎就可以獨當一面了。所有的事,他都處理得很完美,沒有再給他一絲顯示父親威嚴的機會。
可是沒有想到,如今偶爾的一次,竟然會是這樣的事,實在讓他憤怒至極!
澹台延淡漠地看了北延皇一眼,然後勾起一抹冷笑,淡淡道︰「是嗎?那父皇又是為何要踫甄家的女人?別的暫且不說,即便是我的生母,也是甄家的人吧!」
北延皇神情一滯,但隨即是更大的怒火,「你忘了我和你說過什麼?!甄家那些無恥之人,怎配和你的娘親相提並論?!她早已不是甄家的人!」
「那父皇是要澹台家斷子絕孫麼?」澹台延不再和他爭論這個,轉而尖銳地開口道。
「不!」北延皇幾乎是下意識地吼了出來,然後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喃喃道︰「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其它方法!對了,金蠶蠱!我不是要你去找金蠶蠱嗎?找到了就有辦法了!我不責罰你踫了甄家的女人,但是那個孩子絕不能留!絕對不能!你快去處理!快去!」
澹台延冷眼看著幾近瘋癲的北延皇,卻不見一點兒子對父親的擔憂之色,到最後卻是冷笑一聲,更加刺激他道︰「不要再把我當三歲的無知小兒欺騙,我存著的意義,不過是幫你這個無能之人報仇罷了!」
北延皇青筋暴起,嘶吼道︰「不!怎麼會!你是我最寵*的兒子,這北延江山都是你的!甄家不止是我的仇敵,亦是你的仇敵!必須要除去甄家,你才可以高枕無憂!」
「呵。」澹台延幾乎是悲涼地笑了一聲,但只是一瞬,又變得更為冰冷漠然,冷冷道︰「這些事情就不勞父皇費心了,我自會處理。」
說完之後,便淡然轉身,向著門外走去。
「你這個不孝子,白眼狼,你明明有能力一舉除去甄家的,為何一拖再拖?難道你真的被甄家的賤女人迷住了?!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啊!」身後是北延皇撕心裂肺的怒吼,不過澹台延一絲停頓都沒有,直接出了御書房的大門。
「太子。」守在御書房門外的公公見澹台延出來,立刻恭敬地行禮道。
澹台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冷冷道︰「皇上又犯病了,公公好好伺候著。」
那公公立刻誠惶誠恐道︰「自然,小的一定會盡心盡力地伺候皇上的。」
澹台延沒有再說什麼,直接抬步向外走去,只是一襲白色錦袍在清冷的月色下似是沾染了清霜,更加冰冷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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