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位于錦西的北集團軍群總醫院,此時的總醫院早已停止了對外營業,全力接收前線送回來的士兵,盡管如此,醫院還是人滿為患,病床更是緊張得很.
而一些月兌離了危險期,恢復的稍微好一點的士兵,無奈之下也只能被轉運到錦西附近以前的軍營內進行修養,好在那里之前就是軍隊的駐地,現在因為打仗部隊都到了前線,營房什麼的都是現成的,只需要帶上被褥什麼的就行了。
而醫院方面也抽出了一部分醫生常駐軍營,以便應對那些突發狀況,醫院內的醫生每個星期也會去軍營例行檢查一遍。
胡小全艱難的睜開了雙眼,陽光刺得他猛的想要抬手去遮擋那些陽光,盡管太陽並不大,可屋內的亮光還是讓他難以接受。
昏迷了半個月的胡小全,終于醒了,胡小全覺得渾身無力,想要抬起自己的手,卻像是萬斤重一般,無論他怎麼努力,也始終無法抬起來。
「醫生,醫生,他醒了!」
緊接著,一道響亮的聲音響徹在整間病房內,而這個聲音,來源于他旁邊的床位上。
一片雜亂的腳步聲忽然傳來,幾名醫生快速的朝著胡小全的病床走來,然後幾個人合力倒騰了一會兒,胡小全心里直叫難受,但卻無法阻止醫生們的動作。
「終于醒過來了,小伙子,祝賀你月兌離了危險期,龐營長,他現在身體很虛弱,需要靜養,所以在沒有醫護人員的時候,請您多多關照一下,盡可能的別讓其他人打擾到他。」
一番檢查過後,一名為首的醫生對著旁邊床位的龐允吩咐道。
一營也算是個奇葩的營了,也是自建軍以來第一個集體住院的整建制部隊,但讓人遺憾的是,一營的士兵只佔了兩個病房,這是臨時加蓋的病房,是那種大房間,一個房間內可以擺放五十多張床位。
不過每每提起他們的事跡,卻沒有人再像之前那樣輕看他們,盡管沒有全部消滅敵人,甚至丟掉了一大半的陣地,可他們一個營竟然抵擋住了一萬多人半個小時的攻擊,最後還活著一百多人。
對于他們來說,這就是奇跡,現在醫生甚至希望他們營住院的人可以再多一些,因為只有這樣,他們的陣亡人數才會減少更多。
「好,我會注意的,我們營死的人已經夠多了,我想我們會向寶貝一樣的照顧胡小全的。」
龐允用力的點了點頭,兩行清淚忍不住的滑落了下來。
這些天以來,龐允每天閉上眼楮便是一營的那些弟兄們,睜開眼楮也是那些弟兄們。一個營,七百九十人,現在活著的只有不到九十個,龐允很怕下一個死去的就是胡小全,因為他是這些人之中唯一一個沒有醒來的士兵,也是唯一一個受傷最重的士兵。
所以龐允才會請求醫院將他的床位和胡小全挨著,想要每時每刻都看著胡小全,甚至連眨眼楮都舍不得,生怕他一閉上眼胡小全就死了。
與此同時,醫院院長的辦公室內,蘇道靜靜的坐在辦公桌後,翻看著這些曰子以來因傷進入醫院治療的人員名單以及具體的數字。
蘇道是昨天晚上乘船抵達錦西的,主要是為了鼓舞部隊和查看下東北的情況,而下船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來醫院看一看,看看那些傷兵們。
蘇道很用心的去看名單上的每一個名字和部隊,想要努力的去記住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可人數實在是太多了,根本不可能全部記住。
可是當他翻到倒數十多頁的時候,卻被上面的名單給嚇到了,是的,的確是嚇到了,整整兩頁,九十八個人名,都是第一集團軍一營的士兵,受傷的地點都在賴奇欣斯克。
其中十二個人名前已經被標注上了死亡,看名單上每個人的軍餃職位,卻發現只有一個少校營長,情況是左腿被炸斷,已經做了截肢手術,目前傷情穩定。再往下看,再也沒有發現一名軍官,除了龐允之外,軍餃最高的是中士。
蘇道不由得產生了疑惑,這里是北集團軍群總醫院,除了那些傷情特別嚴重,需要到後方靜養的士兵以外,其他人基本上都在各集團軍或者各軍的野戰醫院進行治療,很少有一次將近百人送過來的例子。
翻閱了那麼長時間的資料,這也是蘇道第一次看到這種情況,思索了一會兒之後,蘇道還是沒能想出個所以然,旋即開口問道︰「馬院長,這個一營是怎麼回事?」
蘇道來了之後就佔據了馬院長的辦公室,可現在又是特殊時期,馬院長身為一個經驗豐富的外科醫生,自然沒空呆在辦公室內,現在是剛剛做完一個手術,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所以馬院長打算回到辦公室內了解一下自己做手術這段時間內的情況。
剛看到一半,辦公桌里面的蘇道便開口詢問一營的情況,這個一營里有很多人都是馬院長親自動的手術,所以對他們的情況也比較了解,後來跟他們聊天的時候也知道了發生在前線的事情。
「一營本來是第一集團軍的先鋒部隊,負責打探情況,戰爭開始的第一天,他們先一步抵達了賴奇欣斯克,听說是因為胡小全發現了小鎮里的貓膩,及時的提醒了部隊長官,所以才避免部隊遭受到更大的傷亡。
後來主力部隊繞過了這個小鎮,只留下了他們一個營去清繳小鎮上的蘇聯紅軍,而戰斗也進行的很順利,清繳差不多完成的時候,部隊傷亡還不到五十人。
不過後來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兩個蘇軍步兵師和一個坦克旅一個炮兵團,他們第小鎮發起了瘋狂的進攻,一營寡不敵眾,敵人一個沖鋒就沖破了他們的防線,等空降團趕到的時候,小鎮已經失守了一大半。
不過蘇軍也不好受,被一營打死打傷了五千多人,三十多輛坦克,直到空降團趕到之後他們還在抵抗,只是當空降團控制住局勢之後,發現一營只剩下了一百多人,而且各個身受重傷,在送往醫院的路上死了幾個,最後送到醫院的只有九十八個人。
接下來又有十二名士兵接連死去,現在只剩下八十六人了,那個胡小全也在醫院里,不過現在還沒有醒過來,身上五處傷口,三處炮彈彈片造成的,兩處槍傷,他能夠活到現在,醫院里的人都說是奇跡,只不過能不能醒過來我也不敢保證,听說當初救他的時候,他身上的血基本上都流干了,加上又是O型血,差點把空降團團長和他們團的王軍醫的血給抽干才搶救過來。
听送他們來醫院的士兵說,這個胡小全一個人至少打死了三十個敵軍,當時他們所在的屋子周圍有六十多具蘇軍尸體,屋內有四名士兵,蘇軍尸體基本都在他防守的那片區域。」
馬院長喋喋不休的講著一營的故事,里面有無奈,有擔憂,但更多的卻是佩服。
「帶我去看看他們。」
听完馬院長的解釋,蘇道心中不由的一顫,一個營的部隊開戰第一天就遇到了這種情況,卻是讓人沒辦法高興起來,盡管現在他們已經取得了巨大的優勢,並且殲滅了幾十萬的蘇聯紅軍。
隨後,在馬院長的帶領下,蘇道緊隨著來到了一營所在的病房,當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卻發現病房內鴉雀無聲,不過蘇道也沒有在意,而是直接跟著馬院長進入了病房內。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卻讓馬院長驚呆了,一名女護士正用勺子一勺一勺的給胡小全喂著食物,似乎是怕燙,在喂他之前還特意吹上兩口,看的旁邊的士兵們急的兩眼通紅,恨不得被喂的那人就是他們每一個人。
「咦?醒了?」
馬院長疑惑的自言自語道,旋即用力的眨了眨眼,確認胡小全的確是醒了之後,低聲跟蘇道說道。
不過病房內的傷兵卻看清楚了來者的樣貌,雖然現在沒有電視什麼的,但卻有照片,蘇道的照片他們早就見過了,此時親眼見到蘇道,心里面有著說不出的興奮。
不過因為各個都是重傷,雖然休養了半個月,但還沒達到下床的程度,所以一個個的只能躺在**,用力的抬起手,有左手,也有右手,甚至有抬起頭的,做著一個個不標準的軍禮。
這一幕看的蘇道心中猛然一酸,是這些戰士在前線賣命戰斗,現在見了他這個沒上戰場的人卻要敬禮致敬,哪怕受傷躺在**他們也要這樣做。
蘇道沒有猶豫的抬起手,回應了個標準的軍禮,沒有穿軍裝的蘇道敬著軍禮,樣子看起來頗為古怪,但卻沒人在乎這些。
胡小全似乎也看到了什麼,想要用力的抬起手來敬禮,領袖來了,他若是連個軍禮都不能敬的話,對于他來說將會是一輩子的遺憾,因為他也不知道過了今天,他還有沒有機會在見到領袖。
「動什麼動?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要跟他們學敬禮,你是覺得你沒缺胳膊少腿的很不舒服是吧?」
女護士見胡小全也想敬禮,因為是背對著蘇道等人,並沒有看到是誰來了,不過對于她來說,胡小全的情況根本就不允許他做那些動作,所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沒來由的凶了胡小全一頓。
「你個女女圭女圭,我敬個禮你也要管?你又不是我婆娘,管的太寬了點吧?」
胡小全很是不滿的瞪了她一眼,直接把剛才喂他吃飯的人情給丟到了一邊。
「她說的對,你們是國家的英雄,受了這麼重的傷,理應好好休養才是,不管見到什麼人,即便是沒有敬禮,也不算是失禮,那些見到你們不主動敬禮的反而是失禮。」
蘇道突然開口道,對于女護士的不給面子,也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反而同意道。
當女護士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看著蘇道就站在那里,而她剛才又表現的那麼強勢,雖然蘇道並沒有追究,可她這心理面也不是滋味,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也不敢插嘴。
蘇道與大家聊了會兒,最後臨走的時候,蘇道轉過頭來語重心長的說道︰「一營是你們的一營,沒有了你們,那就不是原來的一營,好好修養,一營還在等著你們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