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房。
「她最近怎麼樣?」弘熙帝伏案批閱奏折的時候,猛然抬頭,問道。
暗影中,出現一個身影,是銀塵。「她這幾日過的很好。」
「是麼?難道她真的不想在朕的身邊?」他停下筆來,目光中帶著不怒自威的霸氣。
銀塵眼見他如此,低聲道︰「也許,她還不知道您的心意?」
「她真的不知道麼?」他目光變得有些陰沉。
「她是特別的,不是麼?」銀塵低聲道。
弘熙帝默然,半晌,方才說道︰「或許吧!」他慢慢站起身來,將自己龍椅上的一個扶手擺弄了幾下,兩邊的扶手驀然拉開,現出了一軸畫卷和一張白描。
那張白描上面畫著一個清秀的男子,正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手中的藍百合發簪,目光是那麼專注。
他看了半晌,又順手將那幅卷軸緩緩打開。
那是一張女子的肖像。上面的女子梳著奇怪的發式,將一頭長發挽起,在後面結成了花苞的形狀,身著白色無袖短衣,穿著一件深藍色的短褲,露出兩條白皙修長的美腿,就是那麼陽光地看著他微笑。
若是蘇婉見到此情此景,該是會瞪大了眼楮,驚駭地大叫。
他看得痴了,輕輕撫模著畫卷之上女子的眼楮,道︰「她真的很像她,對麼?」
銀塵點頭。
「若非如此,您怎麼會對她如此用心呢?」
「從小我就反復做著這個夢。夢中的女子卻總是這樣甜甜地對著我笑,好像跟我說一些我不明白,也不理解的話。」他淡然笑道,「她不屬于這里,她的裝束該是異邦的吧?只是,為何,我要做這樣的夢呢?我會頻繁地夢見,她來到我的身邊。只是,如今卻始終不得見。」說到後來,他的眼中中帶著落寞。
銀塵道︰「或許,這只是夢!」
「或許吧!」他笑道。「她也是不同的,不是麼?」
「那麼,皇上的意思是……」
唇邊帶著笑意,心情大好。「我听說,她這幾日在那里勤修琴藝,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明日要她來見我!」
「是!」銀塵躬身離開。
良久,福公公將一杯熱得剛好的牛女乃端到了弘熙帝的跟前。
「皇上,今晚上,這個牛女乃喝還是不喝呀?」
「給朕端來吧!」他微微笑道。
小心地猜度他的心思,福公公小心地道︰「皇上,看來這蘇姑娘的辦法還是好呀!奴才見你那幾日沒有喝,似乎睡得不好。不知道,今晚會是如何呢?」
說著,他讓身邊的小太監端來紅漆托盤,「皇上,你可是有很久沒有嬪妃們侍寢了!」
弘熙帝冷眼望去,正要伸手。卻忽然想到了什麼,面色一冷,道︰「快給朕拿下去!朕不想看見這些!」
福公公心中一慌,揮揮手,讓身邊的小太監下去。
「皇上,我們回去麼?」
「嗯。我們回雍和宮。」
冷宮。
「什麼?皇上要見我?」蘇婉愣了,望著眼前的銀塵,再一次問道。
「不錯。皇上的確要見你!」銀塵望著眼前的女子,一頭清爽的的打扮,或許是因為沒有人來這里,她將自己的一頭長發居然高高束起,又在後面圍成了圓形的發髻,看上去別有一番韻味。只是,看上去很是眼熟。
終于,她的這一個裝束,像極了皇上畫卷上的女子,只是身上的服飾卻不是那麼怪異了。
見到他用那種驚異的眼神,望著自己。蘇婉上下看看,終于在他的眼神中,找到了答案。
容嫣走過來,笑道︰「銀塵大人,您在這里先坐坐。我去給姑娘梳頭。」
「我……我到外面去!」他轉身走出去。
容嫣見了,低聲笑道︰「看來,皇上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了。」
沒來由地心中一慌,蘇婉有些不好意思。「不要亂講!你快給我梳頭吧!」
「看來,我們要離開這里了。」容嫣笑著,將她的發髻拆開。道︰「你方才也太失禮了。我不過是出去提水,怎麼這麼一會兒功夫,你就讓甜兒梳成了這個怪樣子?」
甜兒欲言又止。
蘇婉笑道︰「你可不要怪她!這個是我自己弄的。每天頂著那麼重的發飾,又穿著那麼累贅的衣服,真是煩死了。今天我興致好,就自己動手了。」
「真是奇怪!」容嫣故意說道︰「你哪天的心情不好呢?」
蘇婉笑了笑,這倒是實話。自己到真的是沒有不好的時候。只是除了那晚。她們被花夜點了穴道,都睡的很沉,根本不曾知道那晚的事情。
「若是見了皇上,你可要好好說了。不要惹惱了皇上。若是還像你原來那樣的話,恐怕就不是關進冷宮那麼簡單的事情了!」容嫣將她頭上插滿了珠翠。齊甜兒心不在焉地在一旁幫忙。
看到了齊甜兒,蘇婉笑道︰「甜兒,你在想什麼?」
「沒有!姑娘,我什麼都沒有想!」甜兒慌忙搖頭。手中的梳子卻在她發絲上面輕輕梳理。眼神似乎透過她,落到了某處。
「甜兒,你這樣不行的!」容嫣道。「真不知道,你都想些什麼?難道看到主子這樣,你不為她高興麼?」
「高興!我很高興!」齊甜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可是看上去比哭還難看。
「好了!你就不必為難她了。」轉過身子,拉著她們兩人的手,道︰「你們要記住,我們三個是好姐妹。我不會讓你們受到傷害的!」
齊甜兒望著她的目光,那目光中帶著的神情,再一次打動了她的心。
心中默默地道︰嫣兒姐姐,或許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也罷,從今天開始,你就只是做你的蘇婉吧!不再是那個慕容嫣吧!
有些事情,命里注定沒有緣分,就沒有吧!她也知道,在經歷了那日的拜堂,明明是自己的兄長洛珈悔婚在先。
雖然如此,他們兩個不是也拜過堂了麼?卻不料那晚,他們二人先後離開洛府。
或許是上天的安排,既然哥哥無意成親,那麼她也不算是忘情薄意。
有些事情,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