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良等人是結了長長的繩子從懸崖上下來的,赭影比較機靈,還帶了幾個熟悉當地地理的樵夫下來。
但是眾人似乎都不知道這林子里有個梅林或者瀑布。
白玉堂觀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才發現梅林外邊的松林被砍掉了一部分,很精妙地布了一個陣,從林子外面真的很難走進來。
「看來這個鐘林的確是對陣勢五行非常有研究。」公孫也贊嘆,「松樹林布置得跟個迷宮是的,這種陣法我在書上看到過,叫木樁陣,很精妙。
白玉堂點頭,「是叫木樁陣。」
「你會布?」趙普問公孫。
公孫搖了搖頭,「不會,我只會紙上談兵。」
趙普覺得惋惜,「哎呀,這是個人才啊,死早了,留著打仗多好。」
鄒良他們也點頭,表示是這麼回事。
趙普一拍白玉堂的肩膀,「你會的哦?」
白玉堂看了看他,無奈點頭。
趙普得逞似的一笑,「那以後哪次要是用得上了我就派人找你來,啊哈哈。」
展昭哭笑不得,趙普都打遍天下無敵手了,他還想跟誰打仗?那些兵將上陣一看他腿都軟了,還用得著布陣?
公孫表示這里的書籍都很珍貴,而且可能能通過其他的卷宗找到一些線索,所以趙普讓鄒良將這里的書籍都搬走。但是不要破壞這草屋以及這一片梅林,畢竟,這里是唯一見證過鐘林和陸瑤存在過的地方,而且也的確很美。
鄒良帶著人辦事去了,包拯就問趙普,「王爺,要不要先離開這里?」
趙普今天本是出來撞桃花的,沒想到被個果子砸中,早就沒興趣了,伸手接過公孫手里的小四子,戳戳他腮幫子,「走了,餓死了回去吃餛飩!」
小四子坐在趙普胳膊上,卻是向著林子的方向望。
公孫問他,「怎麼了?」
小四子一指松樹林,「吃飯還早吶,林子里好像很漂亮。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的確……前方還有一大片一望無際的松林,松樹更加的稀疏,雪松上邊積了些雪花,顏色呈現淡紫色,如夢似幻。
松軟的雪地沒有被踩過,白茫茫一片……
「我也想走回去。」展昭指了指小五,「它上山崖有難度,另外我想四處走走,看看會不會有其他發現。」
「嗷嗚。」小五往前走了兩步,輕快地跑進了雪地里,並且甩了甩濃密的鬃毛,雪花飛了起來。
這時候,眾人才發現,小五藍灰色的皮毛,在這片雪松林里看起來一點都不突兀。
「他應該認識出去的路。」白玉堂示意——跟著它走吧,反正它已經幫鐘林完成了遺願。
展昭背著手,和白玉堂一起跟著小五進了林子。
公孫和趙普對視了一眼,看了看小四子。
小四子笑眯眯,那意思很明白——一起走唄。
公孫拍了拍趙普的胳膊,「說不定前邊有片桃林呢,你看這里都有梅林了不是?」
趙普有些無語地看公孫,嘴貧啊?敢笑話他。
不過趙普這當兵的遇上公孫這書生,倒反而吃癟的時候多,他又寵小四子,願意走就走唄,于是抱著小四子跑進林子去了。
包大人不太放心,幾個影衛說跟著趙普一起走不會有事。
包拯想了想,也覺得自己多慮,誰能對這幾個人干什麼呢?于是和鄒良等人先原路回去了。包拯得趕緊去給龐吉報平安去,不然那胖子醒過來說不定就中風了。他死活倒是小,就是尸體太胖扛回去忒費勁了,就地燒了又不好交代……嘖。
……
白玉堂和展昭走在前邊,跟著小五。
公孫和趙普走得比較後面,眾人倒是不怕迷路,因為此時雪已經小了不少,原本地上的雪又厚,前邊人走過,留下了很深的腳印,再加上小五那一串特殊的大梅花爪印,很好地指明了路。
公孫悠哉地溜達著,小四子坐在趙普胳膊上,伸手輕輕戳著路邊的雪松花。
走了幾步,公孫突然跑到前邊一點,伸手撿起了一顆亮晶晶的珠子,舉起來對著陽光給小四子看。
小四子看到晶瑩剔透的珠子里,有一片完整的雪花,子伸手接了過來,自己對著光亮處看了起來,落了一臉的雪花,就伸手拍臉。
「唉。」公孫趕忙抓住他手,「說了多少次不準拍臉?不疼啊?」
小四子笑眯眯將臉湊過去給公孫。
雪花已經融化在他胖乎乎的臉上了,晶瑩的水珠和他手里的雪焰珠一樣的透光。
公孫拿出一塊柔軟的手帕,輕輕給小四子擦臉上的水珠。
擦完後,還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罐子來,里邊有白色的柔軟膏體。趙普之前也發現了,公孫每次給小四子洗完臉,都給他擦一點上去。這東西挺香的,一股桃子味兒。
「這什麼啊?」趙普好奇。
「擦臉的面油。」公孫邊說,邊掐掐小四子滑溜溜水女敕女敕的腮幫子,「皮膚好吧?這個藥膏我用水蜜桃和草藥做的,夏天不會膩,春天不長痘,秋天不會干,冬天不會裂。
趙普湊過去看,「這麼神?」
「你要不要試試?」公孫笑著用手指頭撈了一塊面油出來,按在趙普的腮幫子上,然後涂涂涂!
趙普就聞到一股桃花香,又好像是桃子味兒……不過雙眼就是看著公孫仰著的臉,這書生不是自己也擦面油吧,皮膚也挺好啊,薄薄一層又白,不知道有沒有桃子味兒?
其實公孫平日都不怎麼給他好臉色看,今日也不知道是這陽光還是這雪,襯得他整個人都異常的溫和乖順……
公孫給趙普擦完了,捏住他腮幫子揉了揉,「嗯……」
趙普跟他對視,「干嘛?」
「別說,你整天風吹日曬的,皮膚還不錯啊。」公孫又模了兩下,點點頭,「估計是因為容易出汗。」說完,抱過傻呆呆張大了嘴巴看著兩人的小四子,踩著前邊展昭白玉堂踩出來的腳印,走向前了。
小四子這會兒才回過神來,剛才爹爹和九九靠好近!還有爹爹各種模九九!那個是不是可以算調戲?于是爹爹調戲了九九應該負責!
小四子越想越覺得心情好,回頭看,就見趙普在後邊跟著呢,邊走,邊不自覺地伸手去模半邊臉……好大一股桃子味。
想到這里,趙普抬頭看了看抱著小四子的公孫,望天——這桃子的確帶子,帶的還是個兒子……
「阿嚏。」公孫突然打了個噴嚏,揉鼻子。
趙普也回過神來了,晃頭,自己腦子可能被門夾了,胡思亂想什麼 ?
最後邊,紫影抱著胳膊,「小四子皮膚是好啊,跟個面團子似的。」
赭影看了看他,「你只看到小四子了,沒看到別的?」
紫影仰起臉,一臉認真,「看到什麼?」
赭影嘴角抽了抽,紫影立刻四外望,「有情況?」
赭影嘆了口氣決定無視他,搖頭跟著趙普走,紫影趕緊跟上去。
……
走在前邊的展昭和白玉堂,一直跟著小五。
小五似乎非常的開心,走兩步,回頭看看展昭,有時候就走到他身邊,不是尾巴勾一下他衣擺,就是毛茸茸的大腦袋蹭他一下。
展昭拍著它的背脊,突然有些感慨,「叫展小五好像有些對不起鐘林,不如就叫鐘小五吧……」
「我反對。」白玉堂伸出一根手指堅決地一擺。
「為什麼?」展昭不解看他。
白玉堂皺眉,「什麼鐘小五,多別扭。」
「跟展小五有區別麼?」展昭倒是不覺得。
白玉堂看一旁的雪松,「區別大了。」
展昭又揉了揉小五的腦袋,問白玉堂,「你說老虎的性格,和貓的性格一樣不一樣呢?」
白玉堂看他,「這個應該問你才對吧。」
展昭斜了白玉堂一眼,那意思——我說正經的呢!
白玉堂點點頭,示意展昭繼續。
「我養過貓也養過狗,可沒養過老虎。」展昭看又跑去了前邊的小五。老虎威武的體型,以及永遠都高昂著的頭,和平靜的眼神……總讓展昭覺得它們似乎很聰明,又很難捉模。
「貓兒。」白玉堂叫了展昭一聲。
展昭轉回頭,問白玉堂,「你準備以後一直這麼叫我?」
白玉堂點點頭,「挺順嘴的。」
展昭嘆氣,不過也沒過多糾結,倒是接著說,「其實貓和老虎性格差很大。」
白玉堂听到這里,突然問,「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展昭看白玉堂,「你知道我想什麼?」
白玉堂淡淡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小五有點變心太快?」
展昭微微一愣,望白玉堂。
「按理來說,老虎這麼高傲的動物,如果主人死了,他應該很難再去認第二個主人,更別說那麼快,還那麼開心了,是不是?」白玉堂問,「所以你覺得老虎是一種無情的動物?」
展昭模了模下巴,心說。不小心又被讀心術了不成?
白玉堂接著問他,「你還記不記得,鐘林的信里寫道,他原先養的那只黑虎摔死了,小五是那只黑虎留下的。」
展昭點點頭。
「老虎是萬獸之王。」白玉堂道,「它雖然是鐘林養大的,但未必有認鐘林做主人。」
展昭愣了愣,看著白玉堂,「什麼意思?」
「很簡單一個道理。」白玉堂道,「就拿趙普那匹馬為例。」
「梟梟?」展昭向來隨著小四子叫。
白玉堂有些無語,好好的一匹瘋馬叫黑梟,被叫得跟小小差不多,難怪一听到小四子叫它,黑梟就踹門板。
「如果黑梟小時候,被公孫和小四子撿到了,公孫爺倆一定會養大它,它也會听他倆的話,但是你覺得它會不會認為他倆是它的主人?」
展昭听後,模了模鼻子,「這個麼……」
「萬物有個靈性,更何況那只大貓一看就是神物。」白玉堂道,「它這麼開心,不是因為它換了個主人。」說著,白玉堂點了點展昭,「而是因為終于找到了主人。」
說完後,展昭倒是沒了動靜。
白玉堂看他,就見他望著前邊的小五,嘴角微微往上翹起,這神情,像極了一只得到大便宜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