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給眾人講了他二十年前的一次經歷,解釋了為什麼他這次會主動要求跟著一出巡。
晌午的時候,展昭等人聚集在太白居的雅間里吃飯,邊吃,邊討論關于邪羽和紅櫻谷的事情。
展昭有些好奇地問公孫,「有什麼神仙或者妖魔鬼怪是長著羽毛的麼?」
公孫模著下巴,「長著羽毛又是人身的……」
小四子舉手,「鳥人?」
公孫拿起個包子就塞他嘴,「不準講髒話!」
「紅櫻谷,還有邪羽……」殷候托著下巴,「沒听蘭瓷提起過啊……兩百年前鎮在山里的妖精,還吃人?什麼東西?山妖?」
眾人面面相覷,都覺得這個故事,好像哪兒不對勁。
這時,就听到龐煜嘆了口氣。
眾人都轉過臉看他。
包延瞧著他,「怎麼了你?」
龐煜夾著個雞翅膀搖頭,「當然不對了!」
「哪兒不對?」眾人都看著他。
「問題就是……根本沒好處!」龐煜模著下巴深思狀。
「什麼沒好處?」展昭不解。
龐煜望了望天,「哇……你們第一天認識我爹啊?你們什麼時候見過我爹主動請纓往危險的地方跑的?」
眾人愣了愣,彼此對視了一眼——好似……
「除非是有什麼天大的好處或者有什麼特殊的理由。」龐煜托著下巴眯著眼楮琢磨,「你們想啊,我爹現在心心念念就惦記香香,就算你給他大把的銀子讓他少陪香香一天他都不肯。錢權勢我爹都有了,長生不老百毒不侵什麼的又不是他風格,他之前還說只要公孫在,估計他活到九十歲是沒問題的,能活到九十歲也夠本了……所以麼……」
眾人都覺得很有道理,于是一起問龐煜,「你覺得你爹還有什麼隱瞞著沒說?」
「嗯。」龐煜點點頭,「以我對我爹的了解,他應該還有什麼關鍵的沒說出來!」
眾人都盯著龐煜看。
「不過麼。」龐煜倒是也不著急,「我爹既然敢和包大人一起去,就表示不是什麼貪贓枉法的事情,估計是什麼私事。」
眾人都點了點頭。
「也許……剛才人多,所以太師不好意思說出口?」趙普問。
眾人想了想,彼此對視一眼——太師說不出口的事情……
「難道是感情問題?」公孫突然有一點點八卦。
「感情?」展昭模下巴,「也對啊,二十年前太師還年輕。」
「我爹想去找舊情人?」龐煜歪著頭,「沒理由啊,我爹都娶了七個了,而且我那七個媽處的也都很好,有喜歡的就接回家麼,管她是什麼身份。」
「有夫之婦呢?」霖夜火突然來了一句。
眾人張大了嘴。
龐煜也驚駭,「不是吧……」
「會不會還有孩子?」白玉堂又戳了一句。
眾人再一次張大了嘴。
「私生子?!」龐煜捂嘴,隨後抱著胳膊,「不是吧……那老頭年輕的時候這麼不靠譜啊?」
「阿嚏……」
包大人房前的院子里,正端著飯碗的龐太師轉過臉,打了個噴嚏。
包大人夾了一筷子菜吃飯,邊道,「怎麼?做過什麼虧心事啊?」
太師雙眼瞪溜圓,嚼著菜嘟囔,「不曉得你說什麼。」
包大人笑了一聲,放下碗筷拿起勺子喝湯,「你騙別人也就算了,連我都想蒙?」
太師白了他一眼,那神情,似乎還有些心虛。
包大人拿著勺子指著他,「你個死胖子無利不起早,你會這麼好,為了抓個什麼妖怪跑去冒險?你最多也就做到跟我講一聲讓我去查,等查明白了告訴你個結果,然後有功勞你也來沾沾光,有風險你就躲得遠遠的。」
太師板起臉,「哎,我說黑子,咱倆也算共過患難,你別講的我那麼不講義氣。」
「少廢話!」包拯白他,「你給我說清楚,不然這次休想我帶你去!」
「你……」太師也沒轍,猶豫良久,嘆了口氣,放下了碗筷,看了看四周。
包大人看來是特地將所有人都支開了,連包夫人都在別院里和紅九娘一起吃飯,躲得遠遠的,這院子里就他倆。
太師壓低了聲音,道,「黑子,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我有一段時間做過先皇的侍衛?」
包大人點了點頭,龐吉年輕的時候就是個機靈鬼,不僅聰明,分寸拿捏的還準,先帝相當的喜歡他,不然也不會總是叫他入宮,從而直接導致龐吉帶著幼年的龐妃入宮,和趙禎成為了青梅竹馬。
先帝在身體比較差的時候,讓龐吉在身邊做侍衛,其實是暗中吩咐他做了很多事,龐吉雖然功夫不好但是辦事得力,換句話說,知道先皇最多秘密的,就是龐吉。
太師又看了看左右,確定沒人,拖著凳子往包拯身邊靠了靠,從懷里模出一樣東西來,放到了包大人的眼前,「你瞧一眼。」
包大人低頭看,就見龐吉拿出來的是一塊金印,巴掌大,上邊沒有字,只刻著一個圖案。這圖案十分的怪異,是一個人,但人的形態很抽象,退步和下邊又是羽毛,似乎是鳥尾……總體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只鳥,正在變成人,或者一個人,正在變成鳥。
包大人接過來看了一下,微微皺眉,確定自己沒見過,于是看龐吉。
太師咳嗽了一聲,湊到包拯耳邊,「殷候真名叫什麼,你知道麼?」
包大人愣了愣,皺眉看龐吉,「跟殷候有什麼關系?」
「殷候根本不姓殷,之所以叫他殷候,是因為他本身是侯爺,然後他父輩,是世襲的鷹王,原本應該是鷹侯,不過傳到後來很多人都不知道這兩個字的真正意思了,為了掩蓋身份,所以索性就姓殷了。」太師道。
包大人此時雙眉深鎖,看著龐吉,「鷹王……哪個鷹王?」
「復姓的那個!」太師一挑眉,「非常,非常少見的一個復姓!」
包大人倒抽了一口冷氣,「原來如此……難怪軒轅珀能用展昭的身份威脅白玉堂,原來是這樣……展護衛知不知道?」
太師搖了搖頭。
「不過……」包大人此時情緒倒是平復了一些,「事情過去那麼久了,而且以現在殷候和展護衛跟皇上的關系……」說著,包大人瞄著太師,「皇上知道這事兒麼?」
太師一聳肩,「那就沒準了,我覺得八成是知道,不過你也清楚的,皇上的心思誰能猜到?」
「皇上應該不會為難展護衛和殷候了吧……」包大人皺眉。
「你說你這黑子哈,平時精明怎麼關鍵時刻傻了?」太師搖頭,「展昭和殷候那是多麼不可多得的人才,展昭給開封府帶來了多少人?白玉堂,天尊、整個魔宮,這是什麼樣的大好處?皇上那麼精明個人,怎麼可能讓這個秘密公之于眾,只有壞處沒有好處的事情他做過麼!」
包大人點了點頭,看著龐吉,「莫非是先皇曾經想對付殷候?」
太師搖了搖頭,道,「說出來你都不信,從太祖那一代開始就留有家訓,不得傷害鷹王後人。」
包大人倒是吃驚,「有這種事情?」
太師點頭,「千真萬確。」
包大人似乎很困惑,「為什麼?」
太師一攤手,那意思——以後咱們死了下去見到太祖倒是可以問問他。
包大人伸手拿起那塊金印看了看,問,「這該不會是當年鷹王的令牌?」
太師望天翻了個白眼,「當然不是。」
包大人嘆了口氣,都想踹太師一腳了,「那你說了半天,說得我緊張死,究竟跟鷹王還有展護衛什麼關系啊?」
「這個令牌就叫邪羽令。」太師道,「邪羽是大概一百五十年到兩百年前,鷹王他們那個年代,被供奉的一個邪神。」
包大人畢竟博古通今,他想了想,「嗯……那個年代正好是個亂世,邪羽我是沒听過,但是當年有很多古怪的教派橫行!」
「對了。」太師打了個響指,「就是教派!」
包大人看著太師,「邪羽是一個教派?」
「嗯!控制人心的教派,相當的邪門!」太師道,「供奉的是邪羽之神。」
「哦……」這回,包大人算是徹底明白了,「我就說當年你在大理寺當得也挺大的官,沒理由親自跑去個小縣城查貪官,原來是皇上秘密給你任務,去查邪羽教啊。」
太師點頭,「這塊令牌,是當年那個大貪,應天府知府劉天家里抄家的時候抄出來的!」
「所以懷疑劉天跟當年的邪羽教有關系?」
太師接著點頭,「我是奉密旨去調查的,但是……我之前跟你們說的,包括做夢夢到邪羽等等,都是真的。」
包大人皺眉,「你是說你夜里夢到邪羽,是受邪羽教影響?」
龐太師點頭。
「可之後怎麼不調查了?」包大人不解,隨後突然想起來了,「哦……那時候正好先皇駕崩,新皇登基。」
「可不是,這事情之後就沒人再安排我查了,而且你也知道,之後我就越來越忙了。」太師喝了口茶。
「說了半天。」包大人還是覺得連不上,「邪羽跟展護衛身世有什麼關系。」
太師嘆氣,「邪羽教那些年,信奉者無數,但後來突然一夜之間滅了教,知道理由麼?」
「哦……」包大人倒是想起來了,「當年教派肆虐,各種騙百姓錢財,搞得烏煙瘴氣,鷹王屠過七教,將當年最大的七個邪教教派的頭頭都砍了,而且在他當權的那段時間里,根除了這些教派,之後的朝代才都安生了。」
太師挑眉,「你竟然知道啊?」
包大人嘆氣,「我是龍圖閣大學士,有些事情雖然封鎖消息,各種正史里頭都不提,但秘史里還是有的。也難怪沒人懷疑過殷候的身份,當年鷹王那一段,太祖不知道為什麼吩咐史官一律不準記錄在史書里,寫書的人也不準提,刻意抹去那一段。以至于現在好多百姓知道柴榮知道李,卻沒人知道鷹王的存在,哎……」
太師點點頭,伸出一根手指,「可惜百密一疏,七大教派的那幫妖孽都宰干淨了,唯獨漏跑了一個。」
「邪羽教的人?」包拯問。
「沒錯,邪羽教教主的兒子。」太師道,「當年,他四處逃竄,最後染了重病,是自殺的。」
「自殺?」包大人皺眉,看著那邪羽令。
「根據先皇手中秘史以及多年暗探查訪的結果,當年那人死前,發下了最後一道邪羽令,就是——對鷹王的子孫後代,斬盡殺絕。」太師嘆了口氣,「但當年邪羽氣數已盡,已經多年未見,沒想到經過這些年,竟然死灰復燃。」
包大人听後,皺眉,「你是得到什麼消息,有人會找殷候和展護衛的麻煩?」
太師笑了笑,「這年頭,麻煩不能等找上門來再應付的,應該在麻煩找上門來之前,先把麻煩解決了!」
包大人笑了笑,瞧著龐吉,「這麼說,你這次跟著去出巡,是為了展護衛和殷候。」
「那是!」太師一拍胸脯,「我這個人重感情黑子你是知道的!我視展昭那是親如子佷啊,有人要對他不利老夫自然是要幫忙的,哈哈……哎呦!」
太師正笑呢,沒提防包大人一把拽住他胡子死命揪。
「哎呀,疼疼疼……黑子,別揪掉了,揪掉了難看!」太師趕忙護下巴。
包大人瞪他,「本府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招還是不招?!」
「好了好了!」太師沒轍了,嘆了口氣,將自己的胡子從包大人手中拯救下來,無奈地說,「當年七大教派被滅的時候,他們所有的財富都被聚集到了一起,你猜有多少?」
包大人愣了愣,「應該不少吧?」
「何止啊!」太師一挑眉,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鷹王也是很有性格的,他讓工匠,用所有的金子,打造了一百萬個黃金頭骨!」
包大人愣了,隨後難得地張大了嘴,「一百萬個……」
太師又指了指腦袋,「跟人頭骨等比的那種!一百萬個!」
太師道,「我讓人用黃金打造過一個純金的人頭,這樣一個人頭需要六斤四兩金子,也就是一百兩黃金!」
「一百萬個那豈不是……」包大人吃驚,「一萬萬兩黃金?!」
「當年這一筆財富,剛剛打造好,運送的途中發生戰亂,不翼而飛!」太師道,「可是黑子……」
包大人皺眉,看著龐吉。
「我那晚上做夢,那個邪羽站在一大片一大片的骷髏上……」太師微微眯起雙眼,「那些骷髏,是金的!」
包大人算是明白了,指著太師,「果然是為了錢!」
「哎,非也!」太師一擺手,倒是很坦然,「我說老包,錢我可不缺,多點少點對老夫來說無所謂了,再者說了,這樣的富貴拿回來那就是殺生之禍,誰要啊!老夫只是想親眼看一看,這一百萬個黃金骷髏擺在一起,是怎麼樣的壯觀!」
包大人無語地看著他。
「黑子,你想想!」太師抱著胳膊攛掇包拯,「一萬萬兩黃金啊!我大宋總共也就一萬萬人!每個人都能分到一兩黃金!」
包大人微微挑了挑眉。
太師笑眯眯問包大人,「今年過年,皇上給天下百姓發金子!一人一兩黃金!天底下哪個皇帝干過這種事情?多有面子啊!哈哈哈……」
包大人也被太師逗樂了,正想著,就听身後有人說,「哇……那應該去看一下!」
「是啊!一萬萬兩呢,比玉堂家倉庫里的銀子都多啊!」
太師和包大人一驚,猛地回頭,就見展昭他們都回來了,所有人都聚集在他們身後听得津津有味。
包大人和太師張大了嘴,異口同聲,「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眾人眨眨眼,「從鷹王叫人打造了一百萬個金骷髏開始。」
包大人和太師瞄了展昭身後殷候一眼,就見殷候正斜著眼楮看著他倆,兩人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就听展昭問,「鷹王是誰啊?」
「哦……」太師趕緊說,「唐末亂世一個大英雄!」
「嗯!」包大人也在一旁補充,「那是絕世之才!千古一帝的料啊!」
「當過皇帝?」展昭搔頭,回憶一下,沒有鷹王這一個朝代啊。
「咳咳。」太師笑眯眯道,「那項羽也沒當皇帝,也是大英雄麼!」
「哦……」展昭點頭。
太師就見殷候眯著眼楮看他,趕緊拍馬屁,「當然了,鷹王那甩出項羽九條街!」
包大人符合,「是啊,還是南天街那樣的長街!」
眾人模著下巴想想九條南天街是有多遠,項羽招誰惹誰了?
唯獨白玉堂和天尊有些無語地看著龐太師——項羽平白無故中了一箭,真是無妄之災。
太師尷尬地笑了笑,瞧包拯。
包大人一笑,袍袖一揮,「好吧,下午準備,晚上好好休息,我們明日天不亮,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