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媽和杜鵑生怕采青累著,一左一右地扶著她站著。車夫老六和其他人一起用力將馬車扶起來,還算幸運,車子沒有散架,只要套上馬,依舊可以用。
「夫人,到車里等吧!」王媽媽道。
「嗯!」采青讓她們攙著上了車,目前最好的辦法是養足了精神,等待人來支援,她不會傻傻地站在日頭下干等。
采青一听,整顆心都軟了,見鈺姐兒在顧卓寒手上,眼楮卻巴巴地看著她,一張小嘴兒微微開合著,哈喇子又流了下來。
過了不久,阿山騎著馬趕來了,他沒有顧卓寒那麼好的運氣,一直徒步跑到鎮上才尋到賣馬的,立刻就打了回轉。
顧卓寒臉色嚴肅下來︰「青青,這件事是針對我來的,我得留下證據,剛才,我查看過了,馬腳掌下釘了這個。」他手掌攤開,采青一看,驚道︰「這是什麼?」
「不止是我們,也有其他人。」這也是顧卓寒最為氣憤的,這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一匹馬對平常老百姓極為重要,踩到了鐵蒺藜,馬毀了不說,他們也沒有任何自保能力,車毀人亡釀成慘禍,那些人竟然完全能視若無睹。
「媳婦兒,我回來了!」他輕嘆一聲,大手撫模上她柔軟的烏發,上面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似蘭花之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頓覺心曠神怡。
「嗯,在路上踫到,我就買了來。」之前那匹,已經跌下山崖了,他不想說給采青听,于是岔開話題,「此事說來話長,來,咱們先上車。」顧卓寒扶著她的肩往馬車走。
「是不是顧卓寒回來了?」采青眼楮一亮,連忙撩起裙子就要往下面跳,王媽媽連忙阻止她,杜鵑已經下了車來扶她。
老六連忙告罪︰「夫人,莊子里馬廄外面不遠,看見過有幾顆巴豆,當時有點懷疑,但是馬並無特別之處,便沒在意。」
「所以,並不是驚馬?而是有人故意在路上了鐵蒺藜,馬踩到了,刺入腳底,一著地就痛,所以就發狂了?」采青驚訝不已。
「鐵蒺藜!」顧卓寒道,「這種東西戰場上有人曾經用過,後來戰馬都包了鐵皮的,便沒有用處了。剛才我在路上發現了幾枚,我懷疑,這一路某些地方,都有人撒了這種東西。」
「青青!」顧卓寒翻身下馬,奔到她的面前,定定地對視了片刻,目光中俱是欣喜。
「老六,立即去查,這幾天在莊子上,是誰負責喂養馬匹的?還有,有誰接近過馬廄?抓到人有重賞!」
「是!」老六連忙領命。
「 ——」馬揚起蹄子高聲嘶鳴,在采青面前停下。
喜鵲和杜鵑上了馬車,可是其她小丫鬟們不敢動,王媽媽道︰「現在不是講究的時候,就上去擠擠吧。」
蔡慶又讓老六和另一個車夫去看後面那輛車,過了會兒,老六回來說︰「夫人,後面那匹馬已經站不起來了,像是被喂了瀉藥。」
兩人相擁了一陣才分開,顧卓寒擦干她臉上的淚水,歉意道︰「對不起,你擔心了!」
采青定定地站在路中間,看著那馬直直地向自己奔來。
「媽媽,你讓喜鵲和杜鵑還有丫鬟們都上來吧。」采青道。
采青擔憂道︰「可是,他們怎麼就算準了只有我們從這條路上經過?要是別的人踫到了怎麼辦?」
驚馬的時候,顧卓寒果斷地割斷了繩索,否則,采青坐的馬車還不得散了架,他用力地夾緊馬肚子,抱著馬頭,任憑它如何瘋狂,都死死地緊貼著不曾滑下來。
采青點頭,跟顧卓寒上了馬車,其余人則去了後面的車里,這一次,顧卓寒自己親自趕車,采青正好讓老六回莊子上去查對馬動手腳的人。
兩個小丫鬟怯生生地看了采青一眼,見她朝自己笑,也才壯著膽子上了車。
「都是我這寶貝孫女,吵得我心煩,你們回來了,我也好輕松輕松!」王翠蓮看著懷里的鈺姐兒,嘴里抱怨著,臉上卻全是寵溺。
王翠蓮發現除了顧卓寒和采青,再無其他人跟著,奇怪地問︰「咦,怎麼只有你們兩個,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采青跑了一段路,果然見前面山的轉彎處有人影出現,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漸漸與印象中的人影重合。
「寶貝兒,想娘了麼?都是娘親不好,丟下咱們寶貝兒……」采青無意識地呢喃著,小家伙像是能听懂她的話似的,一個勁兒地和她嬉鬧,過了一會兒,顧卓煙才過來插嘴道︰「嫂子,你臉上都被她蹭了一臉的口水,快進去洗洗吧!」
顧卓寒也跟王翠蓮見了禮,就見她懷里的鈺姐兒揮著胳膊嚷嚷著,王翠蓮笑道︰「你這小猴精,才這麼點大,就認人了!」
杜鵑這才反應過來,忙忙地跟著跑去。
顧卓寒和采青有些疲累,忙打起了精神下了車,以免被家人看出來白擔心。
這個時候如果有個突發事件,有幾個男人在這里還是安全一些。
采青探出頭看了眼官道上,並未看到有人來,又側耳傾听,果然听見遠處似乎有馬蹄聲,正朝這邊疾馳而來。
采青勃然大怒,在她眼皮底下,這些人就敢動手腳,打量她沒眼楮看沒耳朵听麼?「夫人,有人來了!」喜鵲忽然道。
老六立即趴在地上,用耳朵貼在地上听了會兒,肯定地道︰「是有人來了,只有一匹馬。」
阿山很快就會回來了,兩人在車里等著,顧卓寒將事情講給她听。
「娘,您怎麼出來了?」采青下了車,笑吟吟地挽上王翠蓮的胳膊。這麼大的陣仗,就像凱旋而歸的大將軍一般,可是令她有些汗顏。
「莊子上有巴豆?」采青大驚。
「是。」老六肯定地道,「應該是巴豆,我在莊子上看見過。」
采青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她,鈺姐兒卻抱著她的頸項不撒手,顧卓寒心里酸酸的,輕輕拍了下她的小屁屁,將她小心移入采青的懷里,嗔道︰「有了娘就不要爹爹了,小沒良心的家伙!」
她鼻頭一酸,上去抱著女兒,臉貼貼她的小臉,鈺姐兒也有樣學樣,用沾了口水濕漉漉的小臉去蹭她,一邊還咯咯笑起來。
是沒在意,還是不想多管閑事?采青目光漸漸冷厲下來。他們乘坐的馬車驚馬,也一定並非偶然,必定是那下藥之人,只是,不知道他們目的何在,若是殺人或劫財,出事這麼久,都沒見一個陌生人來,有些不像。
傍晚時分,顧卓寒和采青終于回到顧府,王翠蓮抱著鈺姐兒站在二門處翹首以盼,門口還有顧卓煙如花和幾個丫鬟婆子等,見馬車駛近,連忙迎上來。
于是,由顧卓寒親自趕車,跟采青兩個人往吉安縣趕,這人既然這麼著急要對他下手,一定是在進行什麼重要的勾當,他必須盡快回去。
「你為何不棄了它,好歹保住性命要緊啊!」采青抱怨道。他的功夫那麼高,擺月兌一匹馬還不是易事?
王翠蓮瞪他一眼︰「哪有你這樣說自己女兒的?孩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自然跟娘是最親的!」
「瀉藥?」
馬兒沒有辦法,掙不月兌身上的束縛,就一直狂奔。顧卓寒在馬上適應了一陣,運足內力一掌擊向馬頭,那棗紅馬甚是頑劣,一吃痛就橫沖直撞,後來更是連官道都棄了,直接往山下沖,顧卓寒好不容易才固定住它。
王媽媽看了眼采青,勸道︰「夫人,爺還沒有回來,等他回來了再走吧。」采青點頭道︰「那好,就再等等。」
顧卓寒嘻嘻一笑,側頭去看他的妻女,兩人正旁若無人地親昵著,幸福與酸澀並存。
吩咐老六重新套好車,還好車沒有多少損壞,顧卓寒道︰「踫上阿山了,他去鎮上買匹馬,很快就回來。」
采青腳一落地,就快步往前跑,王媽媽攔不住她,指著杜鵑道︰「還不快跟上去?」
又向采青和顧卓寒道︰「快抱抱鈺姐兒吧,你們走後,每日里總要鬧上一兩回,起先還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嚴德家的提起,莫不是想爹娘了?後來實在沒法,只好抱到你們屋里去試試,果真見她笑了,還不停地東瞅瞅西看看,定是找她爹娘了呢。」
「到底怎麼了?我們的馬怎麼會發狂?」采青問,「咦,你換了馬?」
顧卓寒留下阿山善後,囑咐道︰「馬是在近處受驚的,而這段路旁邊就是深崖,前面又有彎道,這也應該是那人下手的原因,你帶人一路上仔細檢查,務必將鐵蒺藜全部清除干淨。」
顧卓寒點頭︰「正是如此。這人一定是針對我們來的,我懷疑,是有人不想讓我回去。」
「你怎麼才回來?」采青撲進他的懷里,緊緊地抱著他的腰肢,貪婪地吸取著他的氣息。
「是,爺放心!」阿山保證道。子了前散。
顧卓寒道︰「路上遇到一件事情,需要人手,我就讓他們幫忙處理完再回來。」
他說得輕描淡寫,王翠蓮卻不糊涂,立刻听出了問題,她神色緊張起來︰「這麼巧,你們出了事,城里的鋪子也出事了!」
兩人俱是一愣,看來,事情比想象的嚴重,有人想要他們回不來,就是在打那些鋪子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