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得了寵幸,心里得意極了。進宮三年來,皇上對她一直疼寵有加,甚至讓皇後皇貴妃都妒恨不已,每每看見她們那種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她就一陣滿足。她從來不擔心自己被人算計,她是誰?皇叔良王的外甥女,就是皇上都對她另眼相看。
從勤德殿一出來,收拾了一番便出宮去了,守門的宮人見是一向得寵的德妃娘娘,問都不敢問連忙放行,這是皇後都沒有過的待遇。
良王府,良王齊錦成正和世子齊韜武談話,听人報說德妃來了,連忙迎了出去。
德妃知道自己跟二表哥是不可能的,不過,能為他做些事她也甘願,所以,她听從了他們的安排進宮,百般討好皇上,三年來寵慣後宮,就連皇後娘娘都靠邊站了。
董相國道︰「王爺,顧大人可是去年才中的探花郎,皇上贊譽有加,這里面會不會有誤會?」
次日,大理寺,良王身著超品級官服,端坐在主位上,大理寺卿黑著一張臉坐在側位,他一向清正廉明,對良王之事很有些不恥,只是同朝為官,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兩人幾乎沒有任何往來。
顧卓寒等人也來了,跟楚郡王並排而站,楚郡王眼里能噴出火來,旋即,綻出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顧卓寒。
當著德妃的面,良王不好訓兒子,他的那點小心思自己清清楚楚,唉!
德妃和齊韜武走在前面,宮女嬤嬤們遠遠跟著,直到攆車旁邊,齊韜武才轉身,看著德妃的眼楮道︰「表妹,伺候那麼個老頭子,委屈你了!」
「舅舅,大表哥的事情我听說了,你們放心,我探過皇上的意思,他並無心追究,都是那個吉安縣令不自量力,硬拿雞蛋跟石頭踫,皇上已經將他們都打入天牢,任何人不得探視。」德妃將人一遣走,就將要說的事說出來了。
顧卓寒傲然而立,聲音輕飄飄的︰「王爺言重了,按大秦律例,我朝自秀才以上,過堂時不必下跪,下官乃朝廷命官,若此番屈膝,可有辱國體,恕下官難以從命!」
楚郡王氣得倒仰,就要發飆,良王重重拍了下驚堂木,喝道︰「顧卓寒,沈逍遙,見到本王竟敢不跪?」
良王大驚,怒喝道︰「大膽狂徒,竟敢咆哮公堂,罪加一等!」
良王濃眉一掀︰「董大人此話何意?顧卓寒身為一方父母官,不在任上好好為百姓謀福利,竟然以下犯上,圍毆皇親國戚,此等惡賊,董大人還欲包庇嗎?」
主審官一聲令下,衙役們大概有些明白了,良王得了皇帝的密旨,不然大理寺卿怎麼都靠邊坐了呢?看他證人都不用宣,這分明就是皇上授意的呢,旁邊坐的那麼多人都是擺設而已。
「彼此彼此!」顧卓寒撇開眼楮,平靜的面部完全沒有絲毫波動。
「你……」良王氣得吹胡子,見了兒子狼狽的樣子,他心頭那個疼啊!想著要給顧卓寒一個重重的下馬威,抓住他這一點就要發作,沒想到他如此將自己一軍。
「爹,我送娘娘出去吧!」齊韜武站起來。
「顧卓寒,你在楚地之時,惡意打擊楚郡王,還勾結匪軍圍攻楚郡王府,意圖陷害楚郡王,藐視皇親國戚,該當何罪?」
董智忙擺手︰「本官跟顧大人素無來往,只想著皇上慧眼,必是不會識錯認的,會不會是郡王爺有什麼不該做的事才引起顧大人的不滿,還得細細查探。」
德妃動容不已,含淚點頭,依依不舍地上了攆車,揮淚離開。
良王和齊韜武大大方方地起身,親切地將德妃請到了主位上坐了。
董智是文官,被他狠厲的眼神一陣猛盯,身子一顫,忙低下頭不做聲。
德妃揮揮手,跟著的一行人便退了大半,只留了幾個心月復貼身伺候著。
也正是因為這個,他才明面上對皇帝巴心巴肝,暗地里卻派了許多耳目,德妃便是其中之一。zVXC。
很快,楚郡王被人簇擁著上堂來,雖然有些凌亂,不過見正中做的是自己親爹,目光中露出一絲傲氣,掃視全場。
準備就緒,良王大聲一喝︰「來人,將楚郡一案所有人等帶上來!」
良王見狀,眼中閃過滿意的神色,此時,一直沒有開口的禮親王齊傲帆懶懶地睜開眼楮,他年紀不大,最多不超過二十五歲,五官竟然跟顧卓寒有兩分相似,只是眼神有些渾濁,皮膚有些浮腫,看來是養尊處優外加常醉溫柔鄉中,被掏空了身子。
「顧大人,別來無恙啊?」
德妃笑顏如花,忙虛扶了下道︰「舅舅請起,二表哥快快請起,自家人何必那麼客氣?」「舅舅,皇上昨晚親口說,這件事由你來審,只要我們做好充分的準備,大表哥一定會沒事的!」德妃勸道,皇上的心思,她自認還是模透了的,說話很是篤定。
良王正愁如果就這樣宣判,恐遭人話柄,听齊傲帆說話,立馬道︰「賢佷所言極是,顧卓寒目無國法,藐視皇親,圍攻郡王府,導致死傷無數,民怨不平,立即拖出去斬了,抄家滅族!至于從犯沈逍遙厲恆秦湘之流,斬立決,不累及家人,來人,立即行刑!」
大理寺卿好心地提醒良王一句︰「王爺,這是狀紙,您還是先看一眼……」
「董大人慎言!」一提自己兒子,良王立刻沉了臉︰「皇上有無慧眼本王不知,本王只知道歷年皇上欽點的才子何其多,其中不乏品德敗壞之徒,顧卓寒只是其中一個,皇上看走眼也極有可能。」說著凌厲地瞪了眼董智,今日這麼多雜音他若不早些壓下,兒子韜文就少一分勝算。(楚郡王姓齊名韜文)
德妃眼里蓄滿了淚道︰「表哥無須自責,我是心甘情願的!」
今日卻不同,審理楚郡王一案,良王作為其父,本就該回避,就算是皇上有這個意思,也不過是出于信任,你良王還是該推掉的,可是他倒好,一臉坦然地坐在上面,好似這大理寺根本就是他家開的一般。
「臣等恭迎德妃娘娘,給娘娘請安!」父子倆撩袍子就跪下見禮。
「好,本王知道了,娘娘你先回去吧,免得被人知道了說閑話!」
為了證明審判的公正,旁听的還有禮親王齊傲帆,相國董智,良王瞥了眼,這董智一向對他不假辭色,皇上卻對他禮遇有加,便有些不爽。
顧卓寒手一伸,還沒看清他的動作,兩名上來的衙差立即哇哇哇叫起來,手臂被顧卓寒反手擰著,痛得臉都扭曲得厲害。
「看什麼看,本王了然于胸!」良王一早接了甚至,讓他處理楚郡一案,昨天德妃又交了底,此時他必須將事情都推到顧卓寒等人的頭上,自己的兒子才能月兌罪。看誰良那。
良王皺了眉頭,站起身踱著步,深思起來︰「娘娘,你看皇上所說的話有幾分真心,有幾分假意?」不是他敏感,帝王心海底針,就算是對他再恭敬,往日的舊事擱在那里,他不相信皇帝沒有察覺到。
他們可對楚郡王這個人沒有什麼了解,只把顧卓寒當做膽大包天的惡徒,上來就要鎖他。
齊韜武伸手想替她拭淚,卻發現不合適收了回來,最後道︰「你放心,等我們大事成了,將來皇後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的確,大秦對文人極為重視,所以有此規定。不能將他當做普通的犯人對待,就是皇上削了他的職,他也還曾經中過進士,良王不再在這個問題上作難,便問︰
不過這樣也好,任他胳膊也擰不過大腿,今日主審官是他良王,憑他的本事,若是連自己兒子都護不住,他還在大秦混什麼?
此時坐了一會兒,他便有些不耐煩道︰「王叔,佷兒以為,今日之案已明,皇上既然讓你做這個主審官,就是覺得韜文兄委屈了,想給你個親自審判的機會,區區一個七品芝麻官,何足你費如此多的口舌?」
顧卓寒巧妙地躲過衙役的手,其中一個就不舒服了︰「喲呵,還挺倔的!」說著又要上去拿他。
她自幼失祜,是良王這個舅舅將她養大,表哥也待她很好,只是,她是先王妃的佷女,如今的良王妃雖然不怎麼苛待她,卻總是防著她,見她跟自己兒子走得近,便向良王提了讓她進宮這個主意,良王也有意。
顧卓寒將兩名衙差往地上一推,雙臂抱胸,淡淡地看著他︰「王爺,您說的這些我不懂,剛才進來之前,有人告訴我要審理楚郡王在楚地種種惡行的事,你所說的似乎有顛倒黑白的嫌疑啊!莫非,楚郡王是您的兒子,你就這般偏幫于他,難怪最近市井流傳,良王爺縱子行凶,在楚地橫征暴斂,欺壓百姓,甚至還訓練私兵,意圖謀朝篡位,我還不信,不過看你今天如此顛倒黑白,不信都由不得我了!」
良王怒急,從腰間拔出佩刀直逼顧卓寒,大吼道︰「放肆,逆賊竟敢大放厥詞,吃本王一刀!」
衙差奈何他不得,自己曾征戰沙場,今日不一雪前恥他就不是良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