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49大結局(上)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天逸皇太子殿下滿月這一日,百官朝拜,整個皇宮大內都充滿了歡聲笑語。皇甫臨威嚴的臉色也收斂了不少,增添了幾分和藹可親。尤其是在皇太子滿月這一日,他還收到了邊疆快馬加鞭傳回來的捷報,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各位愛卿都起來吧,又不是在朝堂上,大家不必拘束。」
皇上都開了口,臣子們自然不敢違抗,一個個笑容滿面的上前說著恭維的話兒,讓御花園里充滿了和樂安康的氛圍。
「听聞大將軍一路勢如破竹,短短兩個月就將那些鬧事的小國給拿下,讓其成為天逸國的一部分,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皇上的眼光獨到,自然是不會錯的。」
「這一回長樂侯府算是長臉了…」
許多臣子算是看出點兒門道來了,皇上之所以如此重用君霓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並放心的將幾十萬大軍交到這個人手里,恐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眼前那個肆意張揚的麒麟王吧?
「據說那位麒麟王妃才是真的有本事,竟然能夠讓麒麟王獨寵她一人,真是個傳奇般的女子啊。」
「如此說來,這位王妃是個妒婦?」有些不明所以的人猜測道。
一記眼刀殺過來,她瞬間就遭到了別人的打擊。「小心禍從口出!麒麟王妃可是麒麟王心尖尖兒上的人兒,要是被他听到這樣膽大妄為的話語,你還要不要命了?」
「自古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再正常不過的麼?這樣專寵,豈不是有違天理?」那人腦子太過木訥,始終轉不過彎兒來。
「這話,你可別隨口亂說。沒瞧見今上的態度麼,你這般口若懸河,不是連皇後娘娘也一塊兒給編排了進去?誰不知道皇上想要廢除後宮,獨寵皇後一人?你呀你,若是管不好你這張嘴,怕是要惹禍上身咯…」一個看起來頗為老練的中年男子吶吶的勸解道。
那男子似乎剛從外地來的一般,听了周圍那些同僚的勸說就更糊涂了。「皇上乃一國之君,怎麼能…」
他的話剛要出口,就被一個同鄉給拽住,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齊大人,你剛調任到京城,所以不知道。這里面的學問可多著呢,想要保住全家人的腦袋,你還是先住嘴的好!」那人滿臉緊張的打量了四周一番,這才小聲的警告著。
當初,新皇剛登基不久,那些臣子們哪個不整日逼著皇上納妃,可是結果呢?皇上是選了秀女,可是一個都沒留著,不是嫁去別的地方和親,就是亂點鴛鴦譜,賞賜給了有功之臣,搞的那些拉黨結派的臣子們很是苦惱了一陣。
想想啊,自己的閨女孫女,嫁去了死對頭的家里,那還有好日子過?原本想通過往皇帝的後宮送女人這種方式,來提高自己在朝廷的地位,到頭來卻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賠了夫人又折兵!
京城的這些官員們,那可都是人精。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栽在了新皇的手里,從此以後暗無天日,只能兢兢業業的恪守本分,混吃等死。
那種心酸,這些外派的官員哪里會知道?!
那位齊大人看起來十分的清瘦,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當了一輩子的小官,好不容易熬出頭,被召回京城,原本還想著大干一番有所作為的。可是沒想到,這才回來沒多久,就讓人打擊的體無完膚了。
看著那坐在高位上,親昵的逗著皇太子說笑的帝後,齊大人原本一肚子的大道理,卻只能生生的咽了回去。
「皇上,大將軍打了勝仗,接下來該去天啟討個說法了吧?」趁著這個喜氣洋洋的日子,許多官員都有意無意的試探起皇帝的心思來。
眾所周知,這位年輕的帝王看著慵懶無比,但其實卻是個極有抱負,心懷天下之人。先帝爺雖然也有心逐鹿天下,但卻因為少了一分魄力而久久無法實現心中的抱負。如今新皇繼位,展開了一系列的行動,使得天逸蒸蒸日上,大有超越其他鄰國的勢頭。這讓他們心里都隱隱生出一股的希冀來。
若是天下一統,那麼他們作為天逸帝國的臣子,那前途可是不可限量啊!
皇甫臨逗弄了皇後懷里的兒子一番,臉上的神情高深莫測,並未直接回應,而是轉過頭去,對戶部尚說道︰「如今國庫還有多少的存銀,糧食?」
戶部尚沒想到皇上會問起這檔子事兒,強制鎮定了一番,才上前回稟道︰「回皇上,如今天逸國泰民安,庫房的現銀總計七百八十余萬兩,糧食也都充足,即便遇上災年,也能支撐一年半載。」
皇甫臨對他的這個回答,似乎不是特別滿意,說道︰「好一個國泰民安!朕,自登基以來,謀逆之人便一直未消停過。如今天下局勢動蕩不安,小國挑釁,大國欺凌,大將軍還在前方揮灑熱血保家衛國,你竟然敢用國泰民安這四個字?」
那戶部尚嚇得直冒冷汗,不知道這句恭維的話,怎麼就惹得皇上動怒了。于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認罪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微臣…微臣…」
竇皇後見皇甫臨忽然變了臉色,心思微微轉動,便知曉了他的用意,便在一旁溫言軟語的勸道︰「皇上息怒…今兒個可是咱們皇兒的大喜日子,若是為了這等小事壞了心情,豈不是得不償失?」
竇皇後在人前,一向是溫柔端淑的,看起來沒什麼威信,可是皇甫臨偏偏最吃她這一套,臉色頓時好轉了許多。「既然是皇後替你求情,那麼朕就不追究你的口不擇言。不過,前方戰事吃緊,需要大量的糧食和軍需裝備。朕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年底之前,讓國庫的現銀翻一番,你可做得到?」
戶部尚額上冷汗直冒,心里暗暗叫苦。
這叫什麼事兒啊!為了讓自己的政績漂亮一點兒,他可是挖空了心思四處湊銀子,可是沒想到,皇上對這個數字依舊不滿意,政績再翻一番?這不是要他的老命嘛!可是皇命不可違,他也只能硬著頭皮應承下來了。
「微臣遵旨!」
皇甫臨滿意的掃了戶部尚一眼,然後繼續逗弄小太子,臉上和顏悅色的,放佛剛才的龍顏大怒根本就是一場夢境一般。
皇甫玄月與霓裳對視了一眼,眉頭微微挑動,似乎對皇上的做法感到很無語。
「皇後娘娘,太子殿下困了,奴婢讓女乃娘抱下去歇息吧?」一旁伺候的宮女見竇皇後有些酸澀的動了動胳膊,便好心的上前,要從她手里接過太子。
竇皇後的確也是抱的累了,小太子雖然才一個月大,但喂養的白白胖胖,她抱一會兒就會覺得胳膊酸脹。于是將小家伙遞給那宮女,凝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好久,才收回自己的視線。
霓裳見她依依不舍的模樣,心里也惦記起自己的一雙兒女。皇甫玄月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反正這樣無聊的場合,他也呆膩了,便起身拉著霓裳,跟皇甫臨告了辭,便離開了。
「麒麟王還真是大膽,這樣的場合也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論輩分,今上還得稱他一聲皇叔祖呢。」
「……」
回到王府,已經過了晌午。
丫鬟們張羅了一桌子的菜肴端上來,霓裳和皇甫玄月隨意吃了一些,便讓女乃娘將孩子們抱了過來。兩人正逗著孩子們玩得不亦樂乎呢,突然一個黑影閃現在他們面前。那人一身黑色的衣袍,整張臉毫無表情,但是在見到皇甫玄月的時候,還是恭敬地跪了下來。「參見麒麟王!」
皇甫玄月眉頭微蹙,對他的出現方式感到十分不滿。「有什麼事?」
「皇上召您即刻進宮,有要事相商。」那暗衛不敢怠慢,從他額頭上細微的汗珠可以看出,他是一路狂奔過來的。
皇甫玄月有些納悶,他剛從宮里回來不久,怎麼又讓進宮?這還讓不讓他活了!霓裳也是一頭霧水,但是看那暗衛的情形,似乎事態緊急,于是拉了拉皇甫玄月的衣袖,說道︰「想必是真的有什麼急事,你快些進宮吧,免得耽誤了正事。」
皇甫玄月不甘不願的站起身來,瞅了瞅兩個小家伙,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也罷,我去去就回。」
依依不舍的模了模霓裳的臉頰,皇甫玄月便揮了揮衣袖,率先消失在庭院當中。
霓裳看著軟榻上的兩個女乃女圭女圭,見他們二人都懶洋洋的打著呵欠,心里的擔心也全都化為了滿滿的愛意。
「寶貝們快些長大哦…」
過了片刻,一個小丫鬟走了過來,朝著霓裳福了福身,道︰「啟稟王妃,忠勇侯府的侯夫人前來拜訪。」
忠勇侯府一向與麒麟王府雖然也沾親帶故,可平日里卻不怎麼來往,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霓裳雖然有些納悶,但還是吩咐下去,道︰「將侯夫人請到花廳,我一會兒就過去。」
丫鬟領命下去,霓裳也將兩個暈暈欲睡的孩子交給女乃娘抱了回去,這才整理了一番儀容,帶著墨香和荷香去了花廳。
「見過王妃娘娘。」侯夫人雖然比霓裳高了一個輩分,可是在位份上卻小了霓裳一截,故而見到她還是要恭恭敬敬的行禮問安。
霓裳笑著迎上去,親自將侯夫人扶起,說道︰「侯夫人不必如此多禮,快快請起。」
忠勇侯侯夫人看起來面色有些憔悴,臉上雖然帶著笑意,卻也難掩悲戚之色。霓裳見她如此神態,不由得關心幾句。「夫人面色憔悴,可是有什麼心事?」
侯夫人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眼神有些掙扎。「托王妃的福,老身一切安好。只是…唉,家門不幸…吟雪她…」
「吟雪表姐怎麼了?」霓裳听她開了個頭,便猜到了個大概。
能夠讓侯夫人如此擔憂的,想必也就是吟雪了。如今的忠勇侯府,雖然算不上特別惹人注意,但年輕一輩當中,也有不少的人得到皇上的賞識,位列朝班。侯府後繼有人,應該算得上春風得意了。唯一的一塊心病,便是那位曾經風光一時的太子側妃了。
侯夫人長嘆一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霓裳知道她是不想讓外人知道家丑,于是將幾個丫鬟打發了出去,這才耐心的說道︰「這兩個是我的心月復,侯夫人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瞥了霓裳身後的那兩個丫鬟一眼,見她們安分的眼觀鼻鼻觀心,很是穩重的模樣,心里才踏實了一些。「本不想來打擾王妃娘娘的,只是到了如今,老身也不知道該找誰傾述這心里的苦楚了…」
說著,她忽然潸然淚下,哽咽了起來。
都到了這份兒上了,霓裳倒也不會怪罪她的失禮了。尤其是做了母親之後,她更加能夠體會到為兒女擔憂的這份心情。
「侯夫人先別難過…」霓裳給了墨香一個眼神,墨香立刻領會過來,遞上了一塊干淨的帶著幽幽香氣的帕子。
侯夫人感激的看了霓裳一眼,然後才娓娓道來。「這事兒也賴我…不該不管不顧她的感受,非要她再改嫁。原本想著,太子…不,是皇甫燁失去音訊都大半年了,吟雪一個人帶著孩子,總歸是不大妥當。好在有個年輕有為的男子,說不在乎吟雪是否嫁過人,還願意將她的兒子當成親生的來養。我以為…那對吟雪來說,也算是莫大的福分了…可是沒想到,就在婚期訂下後不久,吟雪忽然就不見了,連同皓哥兒也不見了…」
說到這里,侯夫人都已經泣不成聲了。
霓裳微微思量了一番,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了個清楚。她沒想到吟雪對皇甫燁的感情已經如此之深,也難怪她會逃婚了。
「侯夫人也不必太過哀傷,有些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吟雪表姐不願意另行改嫁,想必是有她的苦衷。」
「可是,吟雪下落不明,她在外頭又無親無故的,還帶著一個孩子,可要怎麼過活?」侯夫人最擔心的,還是她們娘兒倆的生計。
忠勇侯在皇甫燁被貶為庶人之後,就已經放棄了吟雪。只有侯夫人念在多年的母女之情,依舊對吟雪不離不棄。
眼看著忠勇侯就要退位,侯爵之位也將由嫡長子繼承,她能夠為吟雪做的也就這麼多了。她那個兒媳婦也不是好惹的,她這個做母親的,也幫不了女兒什麼了。所以,她才急著過來見霓裳,想讓她幫著想想辦法。
畢竟,她們表姐妹在出嫁之前關系還不錯。只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吟雪曾經為了想拉攏長樂侯府的勢力為皇甫燁效力,做過一些很不地道的事情。霓裳雖然不至于記恨,但對這位表姐的感情,也漸漸地淡了。
上一次,她求到她面前來,霓裳也是不想京城不得安寧,才答應了她阻止皇甫燁的復位計劃。
「那天殺的皇甫燁…若不是因為她,吟雪又怎麼會如此固執…」侯夫人心里積壓了這麼長久的痛楚,總算是找到了發泄的窗口。
霓裳在一旁靜靜地听著,偶爾出言安慰兩聲。
最後,侯夫人收了淚,一臉歉意的看著霓裳,道︰「老身失禮,讓王妃見笑了。」
霓裳輕搖頭,道︰「侯夫人也別說見外的話,為今之計,是要找到吟雪表姐。這天下動蕩不安,她們母子倆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可不是這個理兒麼,可是侯府不願意為了這麼個丟臉的女兒大費周章的去尋找,這才是侯夫人找上霓裳最主要的原因。
忽然,侯夫人噗通一聲在霓裳的面前跪下,懇求道︰「王妃娘娘…老身就這麼一個女兒,請您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救救她們母子吧!」
說著,她不斷地重重磕頭,嚇得丫鬟們干淨上前去制止。
「侯夫人,您這又是何苦呢?」
「是啊…」
霓裳嘴巴動了動,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王吟雪這個人,她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從開始的惺惺相惜,到後來的隔閡,再到漸漸地遺忘,霓裳不喜歡她,但也不到討厭的地步。
王吟雪也是個苦命的女子,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相比起來,那位慕容太子妃就精明多了,懂得適可而止,知難而退。如今,听說已經改名換姓,找到了另一個高枝兒,準備嫁人呢。
「侯夫人請起,容我仔細想想…」霓裳也不知道能否找到王吟雪,故而不敢做出承諾。
侯夫人知道不能強人所難,只得哭哭啼啼的起身,沉默不語。
「侯夫人放心,吟雪表姐是個聰慧的女子,會懂得保護自己的。您先耐心的等上幾日,容我與王爺商量一番。若有吟雪的下落,我一定會派人去侯府知會您一聲。」
霓裳的回答很是誠懇,侯夫人也不好再繼續糾纏,只得千恩萬謝了一番,黯然神傷的離開了。
「王妃,真的答應幫侯夫人尋找吟雪姑娘的下落?」墨香覺得霓裳真是太好心了,竟然不計前嫌,三番兩次的為了那樣一個女人而勞心傷神,真是不值得。
霓裳也知道她們心里怎麼想的,她也不是聖母瑪利亞,不會悲天憫人,連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都包容。但有些事情,也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能籠統的一概而論。王吟雪的確有過傷害她的舉動,但卻並未造成事實,不是麼?她是個樂觀積極的人,不會為那些不快樂的過往而惦記一輩子,讓自己徒增煩惱。
「等王爺回來,讓他傷腦經去吧。過了這麼久,小世子和小郡主想必也睡醒了,我過去瞧瞧。」霓裳自打有了孩子之後,什麼事情都能放得下。
提到那兩位小主子,丫鬟們也都轉移了注意力,跟著霓裳一道離開了。
皇宮大內
「皇上息怒…」侯英見皇甫臨臉色沉的厲害,膽戰心驚的上前勸道,他還是頭一次見到皇甫臨這副要將人撕碎了的表情。
所謂伴君如伴虎,他算是深刻的體會到了這一點。
皇甫臨本就是個難以揣摩的君主,他隨侍一旁,整日提心吊膽的,如今膽子是愈發的小了。
「叫朕息怒,朕的皇子不見了,你叫朕如何息怒?!」看著懷里哭暈過去的女人,皇甫臨的火氣就愈發的大了起來。
有人竟敢將爪子伸到了他的皇宮大內,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將小太子劫走,他如何能不生氣?
「皇上,麒麟王到了。」一個侍衛適時地進來,這才算是解了大家的圍。
那些跪在地上的宮女和太監,暗暗松了一口氣,簡直將皇甫玄月當做了救命的活菩薩,根本忘記了他那修羅王的稱號。
「喲…這里好熱鬧,發生了什麼事?」皇甫玄月大搖大擺的走進大殿之內,臉上綻放著迷人的笑容,根本就沒有被皇甫臨滿臉的怒氣所嚇到。
皇甫臨見他來了,臉上的神色才稍有緩和,但是仍舊可怖。「麒麟王來的正好,朕有事情要交托于你。」
掃了一眼那地上的奴才們,皇甫臨大聲呵斥道︰「你們這群廢物,還不給朕滾出去?!」
那些早已嚇破膽的奴才戰戰兢兢的弓著身子,面前的站起身來,魚貫而出,一會兒就不見了身影。
皇甫玄月看到竇皇後臉上的淚痕,又見皇甫臨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心中已經多少有了線索。「皇上找本王來,究竟所為何事?」
「太子不見了。」皇甫臨說的很直接,跟皇甫玄月沒必要拐彎抹角。
皇甫玄月眉頭緊蹙,似乎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什麼時候不見的,如何不見的?」
皇甫臨也很想知道答案,可惜那個抱走太子的宮女已經被殺死在宮殿的耳房內,線索就這麼斷了。
見他臉上又冷凌了幾分,皇甫玄月便知道這其中的問題了。「皇宮的每個角落,皇上都派人搜過了?」
皇甫臨抬起頭來,應道︰「都找過了,沒有任何的跡象。」
「連那些空置的宮殿也都找過了?」皇甫玄月好意的提醒道。
皇甫臨挑眉,似乎有些不太明白。
皇甫玄月為了有安穩日子過,不得不耐著性子解釋道︰「皇宮的防衛雖然滴水不漏,可是也未免會忽略一些地方。比如沒有人居住的偏殿、冷宮,那里可是用來藏人的好地方。」
皇甫臨腦子忽然一陣清明,連忙召來暗衛,吩咐道︰「速速帶人去搜宮,尤其是偏遠的宮殿和冷宮。記住,要暗中搜尋,莫要打草驚蛇。」
太子失蹤,這可是關乎國之大計的事情,若是走漏了風聲,怕是又要掀起一場大的風波。皇甫臨好不容易讓那些個臣子們安分了幾日,不想再鬧出什麼事來。
皇甫玄月悠閑地在宮殿內轉來轉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樣的情形,他也遇到過一次。先帝爺在世的時候,後宮的妃子們爭寵吃醋,為了爬上高位不折手段。當年,有位位高權重的妃子一直沒有子嗣,便嫉妒其他有子嗣的嬪妃,暗中派人將那些還不知事的皇子抱走,偷偷地藏了起來。後來被發現的時候,那皇子早已餓死了。
所以,在發現太子失蹤後,他能想到的,便是那些經常用來躲藏的地方。
過了片刻,暗衛首領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跪在皇甫臨面前,羞愧的稟報︰「啟稟皇上,所有的宮殿都搜過了,卻依舊杳無音訊。」
皇甫臨剛剛生出的一點兒希望,又被無情的冷水給澆熄了,心里無處發泄的怒火頓時達到了頂點。「一群沒有的廢物,朕養著你們何用?!」
那暗衛首領承受了皇甫臨一掌,五髒六腑被震得傷痕累累,吐出了好幾口鮮血,卻依舊筆挺的跪在地上,不敢有半點兒的反抗。
「再去給朕找,找不到,你就不用回來復命了!」皇甫臨嚴厲的呵斥著,心情壞到了極點。
皇甫玄月沒想到事情會是如此的復雜,不由得謹慎起來。短短的時辰之內,抱走太子的人不可能安然的離去。
要知道,小孩子是最為敏感的,若是被生人觸踫,肯定會哭鬧不休的。就像他家里那兩個小兔崽子一樣,整日纏著霓裳,外人都是不輕易給踫的。
「皇上,也許你該仔細的查一查這坤華宮,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既然來不及離開,那麼肯定還會在原處。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麼?
皇甫臨這會兒倒沒有盲目的相信皇甫玄月的建議,不過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之下,他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不一會兒,一個太監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跪著稟報道︰「皇上…皇上…奴才剛才清點人數的時候才發現,有個小太監不見了…」
「誰?」皇甫臨听到這個消息,眼神頓時凌冽了起來。
那老太監膽戰心驚的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的答道︰「是…是原先在太皇太後宮里服侍的一個小太監,叫文生的。」
「太皇太後麼?」皇甫臨咬著牙,想起那個他厭惡的老女人,就恨不得將她從棺材里拖出來鞭尸。
若不是想要穩住皇位,他早就將那個死老太婆給殺了。如今,她死後仍舊陰魂不散,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那個叫文生的,是何背景,怎麼進的宮?」皇甫玄月總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據老奴所知,那個叫文生的,原先是跟著太皇太後身邊的一個老太監,叫福生的。福生是太皇太後當年入宮從娘家帶進宮里的,一直很低調,也不怎麼愛跟人打交道。不過,奴才無意中發現,他是會武功的。」
听了這樣震驚的消息,皇甫臨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如此說來,是竇家人仍舊不甘心咯?」
當初,他將竇家打壓下去,卻沒有趕盡殺絕,只將他們發配邊疆,看來他們是還沒有吸取教訓,想要東山再起?
竇連翹這會兒也醒了過來,在听到竇家人三個字的時候,臉上便浮現出決絕的神情來。「皇上…一定要將絕兒救回來…還有,竇家人,一個也不要放過。」
當初的一時心軟,沒有將竇氏一族滿門抄斬,才造就了如今的禍事。竇連翹是悔不當初啊!
「你放心,這筆賬,朕會跟他們慢慢算。」皇甫臨眼里閃過一抹殺意。
皇甫玄月模了模光滑的下巴,突然開口問道︰「那個叫福生的,可還在宮里?」
「許多年前就死了。」那老太監答道。
「唔…怎麼死的?」皇甫玄月繼續追問。
「據說…是染上了重病,全身潰爛而死。」老太監不懂皇甫玄月的意思,卻也不敢違背他的意思,老實的回答道。
「那福生與文生可有什麼相似之處?」
面對皇甫玄月的永無休止,皇甫臨也很是詫異。不過,他卻沒有打斷,而是一邊安慰著傷心不已的竇皇後,一邊側耳听著。
「面容上,倒是沒有多大的相似,不過…」
「不過什麼?」
那老太監想到他偶然發現的一件小事,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
「不過什麼,你倒是說呀?!」皇甫玄月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奴才不敢說…」
皇甫臨見他吞吞吐吐的,面色立刻就變了。「讓你說你就說,要是有所隱瞞,朕就將你以同謀之罪論處!」
這樣一頂帽子壓下來,那老太監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有所欺瞞。「老奴…老奴與那文生有些交情,曾經在他後背上發現過一個胎記…」
「什麼樣的胎記?」皇甫玄月頗有興致的問道。
「一個…一個半月形的朱紅色胎記…」
突然,大殿之內寂靜了下來,連呼吸聲都變得小了許多。
皇甫臨不自覺的模了模自己的後背,腦子里忽然浮現出許多的想法。可是,那些想法也太過荒唐了,讓他不由得暗暗覺得有些好笑。
天逸皇室有個秘而不宣的秘密,只有皇室子弟才會知道的秘密。那就是,每一位皇室的骨血的身上,都會有一個月牙形的胎記,而且還會隔代相傳。也就是說,他的身上也有這樣一個胎記,但是先皇身上卻沒有。
「那文生多大年紀,生辰八字可知否?」皇甫玄月叉著腰,手指輕輕地在後背處輕輕地撫模著。
「那文生生肖屬龍,今年剛好十六。」那老太監負責記錄每個太監的一切資料,故而十分清楚。
「十六麼?」皇甫玄月與皇甫臨對視了一眼。
那個叫文生的少年身上有著皇族的標記,年齡又尚小,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是先帝的兒子。
可是先帝在世時,膝下只有包括皇甫臨在內的五個皇子,這個十六歲的文生又是打哪里來的呢?
這個問題,還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剛才提到的那個叫福生的太監,他真的死了嗎?」皇甫玄月覺得這事兒實在是太有趣了,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老太監忽然變得不敢確定起來,因為當初福生死的時候,身上面目全非,根本就已經認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嗯,詐死的手段雖然不算高明,但也有用,不是麼?」皇甫玄月這句話是對皇甫臨說的。
皇甫臨臉色陰沉沉的,看得出來,他很不高興。好不容易坐穩了龍椅,又跑出一個弟弟來,還真是令人不得安生啊。
「去找畫師來,將福生的畫像張貼下去。朕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見到這個人。」既然那個福生是關鍵人物,那麼必定與太子失蹤有關。為了確保太子的安危,皇甫臨不得不抓緊時間行事了。
片刻之後,那個叫福生的太監的畫像便躍然紙上。皇甫玄月瞥了一眼,覺得那人看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啊…對了…這人不是負責打理御花園花圃的宮人嗎?」皇甫玄月之所以記得這人,也是拜霓裳所賜。
上回兩個孩子中毒,他和霓裳帶著孩子匆忙的在皇宮里行走,因為太過著急,不小心撞倒了一個在御花園里修剪花圃的老太監。那老太監被皇甫玄月那麼一撞,竟然沒有被撞飛,只是不小心的蹌踉了兩步,還不動聲色的避開了那些花兒。當時,皇甫玄月想太多,一心只惦記著懷里的孩子,如今想來,那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宮人啊。
「速速去御花園,將他帶過來!」
皇甫臨一聲令下,侍衛們立馬行動起來,去御花園逮人了。
皇甫玄月卻唉聲嘆氣起來,道︰「這會兒去捉人,想必是太晚了。」
皇甫臨皺眉,心里卻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不管是真是假,朕絕對不會放過任何的一個機會。」
不一會兒,侍衛們果然空手而回。「啟稟皇上,那宮人的屋子里已經人去樓空,執勤的侍衛說他在宴會剛開始的時候就偷偷地往冷宮方向去了。」
「冷宮?」皇甫臨眼神一凜,忽然想到了什麼。
「擺駕冷宮!」
皇甫玄月跟了上去,打算湊湊熱鬧。
天逸的冷宮,名叫攬月宮,名字听起來很動听,據說是先祖皇帝當年一個頗為受寵的妃子所住的院落。只是後來,那位寵妃因為觸犯了天顏,被囚禁于此。後來,凡是觸犯了宮規的妃子都會被禁足在這里,久而久之,這攬月宮就成了冷宮。
冷宮平日里冷冷清清,沒什麼人來往,是最不引人注目的所在。皇甫臨一行人匆匆趕到的時候,這里異常的安靜。
「皇上,這里乃不祥之地,還是讓屬下代為進去吧?」侍衛首領是個精壯的漢子,見皇甫臨抬腳要往里面闖,便大膽的上前阻攔。
皇甫臨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冷著臉說道︰「朕乃真龍天子,難道還會怕了這些忌諱?」
「微臣不敢!」那侍衛嚇得臉色變了又變,只得乖乖的退了回去。
皇甫臨抬腳,一腳將冷宮的門給踹開,眼楮四周打量了一番,才揮手道︰「給朕仔細的搜,一個地方都不要放過!」
如今冷宮里顯得空蕩蕩的,沒有任何的聲響。原先被關在這里的妃子,早就死的死,瘋的瘋,在皇甫臨登基之後,就已經全部清除了出去。偌大的院子里,長滿了雜草,看起來十分的冷清。
「皇上,這邊沒有。」
「皇上,這邊也沒有。」
听著這些匯報,皇甫臨的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皇甫玄月卻四處閑逛著,並未搭理那些忙碌的身影。忽然,大殿中央的一座佛龕引起了他的注意。
走到那佛龕四周,皇甫玄月繞著那被灰塵覆蓋的桌子轉了好幾圈,才淡淡的開口道︰「嗯…這屋子里到處都是灰塵,而這桌子上的灰塵尤其的厚…」
不等他說完,皇甫臨就已經欺身上來,朝著那佛龕一掌劈去。
果真是沒有耐心啊!
皇甫玄月險險的躲過他的掌風,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自己的小心髒。
果然,那佛龕在皇甫臨的暴力之下,被打了一個大窟窿。而那佛龕的後面,竟然露出一個容得下一人進出的洞口來。
「這里果然有機關!」侍衛們目瞪口呆,顯得有些汗顏。
皇甫臨連續出掌,不一會兒,那佛龕後面的暗門便呈現在了眾人面前。皇甫臨剛要踏進去,卻被皇甫玄月給攔住了。「皇上乃九五之尊,就這樣進去,怕有些不妥。」
皇甫臨卻將他的手推開,道︰「朕去救朕的兒子,有什麼不妥?你給朕讓開。」
皇甫玄月撇了撇嘴,道︰「本王沒有攔著皇上的意思,只是覺得那里面的空間狹小,又沒有通風口,未必是暗道。只要命人在這里守著,里面的人憋不住了,自然會現身的。」
皇宮里的密道,皇甫玄月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畢竟,他從小到大在宮里長大,又幫著先祖皇帝做著暗處的勾當,皇宮里的每一處他都熟悉。
皇甫臨皺眉,卻沒有再堅持,而是退到了一邊。
那些人抱走太子,而不是將他殺害,就說明,他們想要拿太子來威脅皇上。反過來說,既然要拿太子來要挾皇帝,太子自然是不會有事的。而且,皇宮守衛森嚴,他們也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將太子弄出宮去,唯一的解釋便是,他們仍舊還在皇宮里,只是躲起來而已。
皇甫玄月的猜測不錯,那躲在地道里的人的確無處可去。懷里的孩子不停地哭鬧,讓他煩心不已。
「哭哭哭,就知道哭!」看著懷里那胖乎乎的小女圭女圭不住的嚎著,男子所有的耐性都要消磨光了,恨不得一掌將這個小兔崽子給解決了。
「哇哇哇…」太子畢竟才一個月,哪里听得懂人話,好幾個時辰不曾吃女乃了,他早就餓了,不哭才怪呢。
精瘦的老男人在地道里不停地來回走著,心情煩躁不已。如今宮里已經在四處尋找他的下落了,若是找到冷宮里來,那麼他的計劃就要全部落空了。
「別哭了,听見沒有?」老頭兒實在是受不了這魔音穿腦般的嬰兒啼哭聲,忍不住大吼大叫起來。
盡管地道位于冷宮的地下,非常隱蔽。但男子的吼叫聲也是威力無比,很快就穿過厚實的土層,傳到了外邊。
「皇上,那人果然躲在地底下!」禁軍首領不得不佩服起皇甫玄月來。
皇甫臨听到那人的吼聲,眉頭又糾結到了一起。若是貿然的派人進去,怕是要兩敗俱傷,為了太子的安危,他不能冒這個險。可是讓他守在這里,也不切實際。他是皇帝,掌管著整個天下,斷然一直守在這里,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更何況,為了江山社稷,他也不能讓此事張揚出去,免得後患無窮。
「麒麟王,你有什麼法子將他引出來?」到了此時此刻,他也只能將希望放到身旁那個優哉游哉的男子身上了。
見他總算是問到了自己的頭上,皇甫玄月伸了個懶腰,說道︰「辦法倒是有一個,只不過要辛苦一下太子殿下了!」
皇甫臨挑眉,問道︰「此話何解?」
「就是…讓人往地道里放煙啊…雖然慘無人道了一些,但也是最快的法子了…」皇甫玄月擺了擺手,說道。
「這的確是個好法子!」皇甫臨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太子還那麼年幼,如何能經得起這樣的折騰?皇甫玄月是沒有腦子麼!
皇甫玄月聳了聳肩,道︰「太子乃皇上的親生骨肉,自然也是非同凡響的。若是守株待兔下去,太子的處境也不會好到哪里去。一個月大的女乃女圭女圭,每個一兩個時辰就得喂女乃,否則還不餓死?」
皇甫玄月說的都在理,但皇甫臨還是有些猶豫。
「萬萬不可啊…太子殿下那麼年幼,如何能承受得住煙燻火燎的啊!」
「是啊是啊…」
皇甫玄月的話剛說完,就有人站出來反對了。
皇甫玄月見他們都這麼說,也沒啥好說的了,只得安靜的退回一旁,繼續神游天外。反正又不是他的兒子,他著什麼急?
皇甫臨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只恨的牙癢癢。可是,想到時辰拖得越長,對太子越不利,他只能一咬牙,吩咐侍衛們去將干枯的稻草取來,放在地道的入口,準備點火。
「皇上,萬萬不可啊,萬一太子殿下有個不測…」
皇甫玄月卻冷冷的加了一句。「那人既然別有所圖,自然不會讓太子殿下有事的。」
果然是當局之謎旁觀者清嗎?皇甫臨在听到皇甫玄月的這番話之後,腦子忽然變得清醒了不少。「點火!」
有些人還想要阻攔,卻被皇甫臨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不一會兒,滾滾的濃煙隨風而起,將屋子里的人都燻得眼淚直流。皇甫玄月和皇甫臨卻早早的走到了北風的一面,躲過了淚流滿面的淒慘境況。
躲在地道里的人,在聞到那煙塵的味道是就忍不住咒罵起來。「好你個皇甫臨,竟然想出這樣的法子來逼迫老夫出去,真是歹毒啊!」
「你就不怕我一把掐死你兒子嗎?」
「咳咳…」
老頭兒不住的咳嗽著,地道里沒有通風口,眼看著整個巷子里都沖充滿了濃煙,懷里的嬰兒的聲音也漸漸地微弱起來,他頓時有些心急起來。
「小皇帝,難道你就不顧你兒子的死活了嗎?」情急之下,他用強勁的內力向外喊話道。
皇甫臨听到里面的動靜,冷靜的運氣內力,說道︰「朕的兒子,自然是有神靈保佑。朕只知道,你若是再不出來,就會憋死在里面。」
「你…沒想到,皇甫臨你居然是個如此陰險毒辣的小人!」
「對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孩兒動手,就很正義麼?在說別人之前,還是先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為吧!」
兩個人隔著地道對話,令周圍的侍衛都有些痛楚的捂上了耳朵。
皇甫玄月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繼續往那火堆上加著枯草。
地道里的空氣快要用光了,那老頭兒快要憋不住了。為了能夠獲得一線生機,他不得不咬牙,抱著懷里的嬰孩兒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看著有個黑影散了出來,皇甫臨趕緊揮出一掌,將那地道口的草堆給掃到一邊,免得傷到了那人懷里的孩子。
「總算舍得出來了麼?」皇甫玄月拍了拍手,悠閑地說道。
那老頭兒睨了皇甫玄月一眼,憤憤的說道︰「我道是誰出的這鬼主意呢,原來是麒麟王,哼!」
「本王也沒想到,太皇太後身邊的最衷心的奴才,竟然會詐死掩人耳目,做出這樣的勾當。」
皇甫臨看著他們一來一往的,似乎彼此之間是認識的,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不過,這一次,他倒是真的弄錯了。皇甫玄月是認得眼前這個臉上帶著疤的老頭兒,可是他們真的沒多少交情,不過是有些面熟而已。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個古怪的老頭子,就是那老太監嘴里的叫做福生的太監。
「將太子放下,朕可以給你個全尸!」皇甫臨懶得跟他糾纏,徑直開口道。
那老頭兒一陣猖狂的大笑,道︰「想要要回小太子,就得拿出點兒誠意來!」
「憑你,也配跟朕討價還價?」皇甫臨不知道何時,已經來到了福生的面前,伸手朝著那呼吸微弱的孩子抓去。
福生雖然是個太監,但是武功高強,也不是泛泛之輩。皇甫臨的動作快,他的反應也不慢,一個轉身,躲過了皇甫臨的一擊,然後將懷里的孩子舉了起來,威脅道︰「皇上若是不顧小太子的性命,大可以上前一步試試Γ?葡械卦諞慌宰?譜擰 br />
「怎麼樣,皇上可想好了?」福生陰險的笑著,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這與平日里那個卑躬屈膝的奴才,完全是兩個人。
皇甫玄月一時感到好奇,突然開口問道︰「你有這樣的本事,為何會甘願屈居人下,在宮里做一個任人驅使的太監?」
福生微微一愣,臉色忽然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關你什麼事?!」
皇甫玄月見他這副表情,心中便已經找到了答案。他的日子過得太過無聊了,便忍不住惡作劇起來。「其實你不說,本王也知道你心里的那點兒小心思。當年,你是跟著太皇太後一起進的宮吧?嗯…太皇太後當年,也算是傾國傾城的佳人,莫非是你對她存了某種心思,所以才…」
「你給我閉嘴!」提到那段羞于啟齒的感情,福生就發飆了。
皇甫玄月一副我果然很了解你的表情,笑得很是欠揍。
皇甫臨趁著福生的注意力在皇甫玄月的身上時,猛地欺身上去,一手朝著他的手抓下去,另一只手卻是沖著小太子去的。
皇甫玄月也在此刻飛身而起,準備接應。
「你們耍詐!」福生眼看著他們二人夾擊過來,頓時狠了狠心,打算將懷里的小太子給推出去。
「救太子!」皇甫臨為了怕傷到他懷的孩子,突然收了手上的力道,如此一來,他的胸口直接的撞了上去,被福生狠狠地拍了一掌。
皇甫玄月手里握著一根剛才粘在他衣裳上面的枯草,急急地朝著福生的手臂射去。剛好,福生在襲擊皇甫臨的時候,手臂露出一個破綻,他手里的枯草疾馳而去,正中目標。他的手臂一受傷,懷里的孩子也跟著掉落下去。
就在眾人的驚呼聲當中,皇甫玄月一個海底撈月,身子詭異的從福生的胳膊下穿了過去,穩穩地接住了那哭聲很是微弱的小太子。
「哎喲,真是九死一生啊…」皇甫玄月抱著懷里的小女乃女圭女圭,耐心的哄著。
小太子剛才還哭的稀里嘩啦的,可是見到皇甫玄月那張美得人神共憤的俊臉,立刻就收了聲,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楮望著他。
「皇甫玄月,你竟敢壞我的大事,我跟你拼了!」福生這一輩子,從未遇到過對手,卻敗在皇甫玄月手下,實在是不甘心。
可惜,就算他再不甘心,也無濟于事。
不等他沖到皇甫玄月面前,只覺得腰上一痛,整個人就斷成了兩截。身子撲向了地上,震起一摞摞的灰塵,雙腿卻還在原地,許久之後才轟然倒地。
四周不時地響起作嘔的響聲,想必是被皇甫玄月殘忍的手段給嚇到了。也是啊,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被砍成了兩半,的確是夠令人膽戰心驚的。而且,那人先前似乎還沒有覺察到,看著他死不瞑目的樣子,就知道皇甫玄月的手段有多麼的高明了。
「小絕兒乖…太爺爺一會兒給你糖吃哦…」皇甫玄月抱著懷里的孩子哄著,一點兒都沒有覺察到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都變得敬畏了起來。
直到皇甫臨吐了一口血,那些人才回過神來,沖過去將皇甫臨給扶住。「皇上,您沒事兒吧?來人,快宣太醫!」
坤華宮
「娘娘,太子找到了。」
竇連翹臉色蒼白的躺在軟榻上,雙眼無神的望著某處,顯然是傷透了心了。在听到宮女的稟報之後,她依舊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娘娘,太子殿下救回來了!」宮女激動地雙目含淚,雙手都有些不听使喚了。
竇連翹一听太子得救了,整個人又活了過來。只不過,因為傷心過度,她腳下虛浮沒有多少力氣,差點兒從榻上摔了下來。「快扶本宮出去…」
「娘娘稍安勿躁,太子一切都好,女乃娘正在喂女乃,一會兒就送太子殿下過來。只是…只是皇上似乎受了傷,太醫正在診治…」
宮女吞吞吐吐的說完,竇連翹的動作一頓,急急地問道︰「皇上的傷是否嚴重?快扶本宮過去!」
宮女不忍心見皇後傷心難過,想要勸阻,卻被竇連翹狠狠地訓了一頓。「皇上是本宮的夫君,是本宮的天。他若有個差池,本宮也不想活了,扶本宮過去!」
皇後娘娘平日里端莊賢淑,哪里發過這麼大的脾氣?那小宮女被嚇了一跳,不敢再阻攔,便扶著她朝著坤華宮隔壁的章仁宮而去。
寬大的床榻之上,皇甫臨雙目微閉,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他原本不會受傷的,可是為了救自己的兒子,生生的受了那人一掌。盡管他自己的醫術高明,可到了這會兒也只能任由別人擺布。
竇皇後急急地走進去,連宮人的行禮都顧不上搭理,徑直走到皇上的床榻跟前,急急地問道︰「皇上…皇上到底這麼樣了…」
「娘娘…微臣正在為皇上診脈,還請皇後娘娘稍安勿躁!」太醫院的一個年輕的醫正正在為皇帝把脈。
今日宮里的幾個老太醫都出宮了,只有他一個人在御藥房里留守,于是這活兒就落到他頭上來了。原本,他不過是個小小的醫正,根本不配為皇帝診治。可若是宮外傳其他御醫進宮來,怕是會耽擱時辰。
不過,看著這位年輕的醫正嫻熟的為皇甫臨把脈問診,竇皇後的心這才冷靜下來,吩咐屋子里的閑雜人等都出去,自己則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耐心的等候著。
年輕的醫正見皇後忽然變了個人似的,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難怪皇上會為了她舍棄整個後宮,這樣張弛有度嫻雅端莊的女子,的確是令人不得不高看。
「皇上的身子到底如何,傷的重嗎?」竇皇後恢復鎮定之後,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不少。
「回皇後娘娘的話,皇上雖然受了內傷,但好在底子厚實,又有神功護體,並無性命之憂,只需靜養半月就會痊愈了。」他放下手里的帕子,恭敬地跪在竇皇後的面前,不卑不亢的答道。
竇皇後听了他的診斷,這才稍稍放下心來,眼神不由得移到那床榻上的俊逸男子身上。「替皇上開個藥方,記得不要太苦,皇上不喜。」
「多謝娘娘提醒。」年輕的男子再次拜了拜,這才拎著藥箱子離開。
竇連翹坐到床榻邊上,抬起手來,輕輕地撫模著皇甫臨的側臉。他一向都是強者,極少有這樣脆弱的一面。如今看著他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她的心就揪得生疼。比起失去兒子,她更加不願意看到他這副模樣。
「連翹怎麼哭了,誰惹你傷心了?」他好听的嗓音忽然響起,隨之她的手也被他緊握在了手掌心里。
竇皇後听他叫著她的閨名,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答道︰「還能有誰?不正是夫君您麼?」
「讓你擔心了,是我的不對。」他放下皇帝的身份,與她道歉。
竇皇後听到這話,眼淚更是掉的凶。「夫君沒錯,錯的是那些狼子野心之輩。若不將他們千刀萬剮,難以解妾身心頭之恨。」
「你放心好了,我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的。」提到那些狼子野心之人,皇甫臨忽然想起,似乎那個叫文生的依舊下落不明。
見他蹙起了眉頭,竇皇後還以為他傷口又痛了,正要喚太醫,卻被他阻攔。「皇後先莫要聲張,朕忽然想出一個妙計。」
竇皇後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問道︰「是何妙計?」
翌日,皇帝被行刺病危的消息傳出,整個朝堂都震驚了。
「昨兒個不還是好好的麼,怎麼就被行刺了?」
「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啊!」
「皇上遇刺,這是何等的大事,為何沒听人提起過?」
「興許是為了皇家的顏面,所以才秘而不宣的吧?」
皇甫玄月站在大殿之上,耳朵被這些臣子們荼毒著,真恨不得扭頭就走。可是想到皇帝的計劃,他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站在大殿之上,忍受著這樣的折磨。
見麒麟王半天沒吭聲,有些臣子就沉不住氣了,上前試探的問道︰「王爺可有听到風聲,皇上被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皇甫玄月見他們總算是湊了過來,于是勾起嘴角,冷冷的說道︰「本王如何能知曉?本王也是昨兒個夜里被召進宮里去的。唉…皇上胸口中了一劍,只怕是…唉…太子殿下還年幼,這可如何是好…」
麒麟王的話,令他們心里產生了不小的動容。
麒麟王是皇上最信任的親王,也是能夠自由進出皇宮的,他說的話,自然是最令人信服的。
「如此一來,那天逸的江山難道要交到一個女乃女圭女圭的手里?」
皇甫玄月滿意的看著自己制造出來的效果,不著痕跡的笑得詭異。
距離京城數百里的一個村落里,幾個穿著打扮都很怪異的男子隱藏在一個農家小院兒里,似乎在商量著什麼。
他們個個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農民。他們身上的衣袍也顯得有些不太合身,感覺隨時都要裂開一般。
「將軍…京城傳來的消息,說小皇帝被刺身受重傷,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其中一個瘦高個兒警惕的打量了一番四周,這才激動地說道。
被圍在中間的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的健碩男子沉吟著,半晌沒有開口。緊挨著他一旁的兩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男子听聞了這個消息,眼楮也亮了起來。
「爹爹…看來咱們的人已經動手了,機不可失啊!」
「是啊,爹,這正是咱們舉兵城下的大好時機!」
為了這一刻,他們隱忍了多年,再也無法繼續等下去了。當初先皇病危之時,他們就想過起事的,可是沒想到,最終還是功敗垂成。不過,好在他們竇家軍的勢力沒有完全被打垮,仍舊還有很多舊部跟隨著他們,打算東山再起,共創榮華。
「將軍,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後怕是難以達成所願了…」皇甫臨的勢力日漸壯大,羽翼日漸豐滿,若是再不采取行動,以後想要奪回江山,就更不容易了。
原來的威廉大將軍,如今應該在邊陲做苦役的竇至善臉色黑沉如鐵, 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從懷里拿出一塊鐵牌子,將它高高舉起。「當今天子昏庸無道,溺寵妖妃,置祖宗規矩于不顧,又接二連三與鄰邦為敵,陷天逸于不義。我等忠義之士,為了天逸的江山社稷,揮師南下,入京勤王!傳本將軍的命令,三日之內會師石門鎮。」
「遵令!」那些跟隨著竇至善的將軍們興奮地跪倒在地,仰望著那鐵令牌,個個激動不已。
他們等待了兩年,終于找到機會一雪前恥了。
竇至善盡管被削去了軍職,被貶為庶人,貶為勞役,可是他在軍中的威望依舊不低。許多軍中將士都唯他馬首是瞻。在他們的眼里,只有竇大將軍,並沒有當今天子。這也是皇甫臨沒有將竇氏一門盡數斬殺的原因之一。
不過,這兩年來,皇甫臨也沒有閑著。軍中的大權奪回自己手里,他也開始積極地培養自己的親信。所以,竇至善自以為是的認為做得隱秘,但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皇甫臨的監視之下,一覽無余。
「皇上的計策果然奏效,竇至善糾結了一幫烏合之眾,正朝著石門鎮集結呢。」皇甫玄月慵懶的躺在樹蔭下的軟榻上,一手護著在他身上爬來爬去的寶貝閨女,一手撥弄著耳邊的發絲,吊兒郎當的說道。
霓裳正抱著兒子喂女乃,听到這個消息,眉頭微微上挑,心里卻沒有絲毫的擔憂。「皇上部署了這麼久,也該收了。」
「是啊…兩年的日子,也不算短了。」那些心存妄念的鼠輩,也該得到教訓了。
皇甫玄月看見閨女一個勁兒的朝著他臉上湊,口水沾得到處都是,眉頭不由得皺起。這丫頭貌似很喜歡他這個爹爹?
霓裳也看到了他的窘迫,將吃飽的兒子放到軟榻上,然後將女兒從他身上捉了下來。看到女兒對夫君垂涎欲滴的模樣,她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總覺得被人搶了什麼寶貝似的。
皇甫妙顏抬頭,望了霓裳一眼,似乎有些幽怨。
「這丫頭似乎不高興了?」霓裳看著她扁著小嘴泫然欲泣的模樣,哭笑不得的說道。
皇甫玄月捏了捏閨女的臉蛋兒,哄到︰「顏顏乖…陪哥哥睡覺覺去…」
皇甫妙顏驚愕的瞪大雙眼,嘴角抽了抽,恨不得大聲的反駁︰你才要去陪哥哥睡覺呢,你這是公然的要你的女兒**嗎?
皇甫玄月一句無心的話,令他的寶貝閨女別扭了半晌。不過,他自己倒沒有發現哪里出了錯,依舊笑得肆意。當然,他的另一層意思,也很明顯。他不喜歡兒子霸著心愛的女人不放,霓裳是他一個人的!
皇甫玄月的那點兒心思,妙顏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看他整日粘著娘親的狗腿模樣,妙顏感到很不齒。
堂堂的一國親王,竟然整日圍著一個女人轉,像什麼話!
不過,這話她也只敢月復誹,不敢宣之以口。畢竟,美人爹爹和香香娘親感情甚篤,他們做子女的應該感到高興,而不是在背後戳脊梁骨。
臨近盛夏,屋子外的空氣變得燥熱起來。樹上的知了叫個不停,讓人有些暈暈欲睡。霓裳覺得有些困頓,卻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來,于是在皇甫玄月的懷里蹭了蹭,含糊的將侯夫人所求之事說了一遍。
皇甫玄月一手摟著嬌妻的縴腰,一手打著扇子,好讓她睡得更踏實。「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總之,她死不了!」
「怎麼說?」霓裳強迫自己睜開眼楮,問道。
「皇甫燁那小子被我丟到一個偏僻的地方去自省去了,等他有了悔過之意,我自然會放他出來。至于那個王吟雪,我已經派人給她送了消息。她離家出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放心,一路上會有人照應的。他們一家子能否有緣再聚,那就要看老天爺的意思了。」皇甫玄月將一切都算計在內,所以霓裳的擔心是多余的。
見他考慮的如此周全,霓裳也放心了,不一會兒就沉入了夢鄉。
看著嬌妻佳兒,皇甫玄月忽然覺得心里溢滿了幸福。
曾幾何時,他想過會有這麼一日?擁著心靈相通的妻子,看著兩個嬌女敕可愛的寶寶在身邊揮舞著小胳膊小腿兒。天倫之樂,也不過如此吧?
與京城的緊張不安相比,遠在邊境的君霓楓卻顯得愜意無比。曾經的一代殺手,變身戰場上的將軍,肆意揮灑建功立業這樣的場景,還真是有些像做夢。
如今,敵軍听到君霓楓這三個字,就嚇得魂不附體,許多城池都不戰而勝,因為敵軍首領要麼棄城而逃,要麼自殺報國,君霓楓不費吹灰之力,一路橫掃千軍,將天逸周邊一個小國全都收歸到了天逸麾下。
幾乎是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與天逸相鄰的天啟國,安營扎寨下來,君霓楓一刻也不停歇的計劃部署著,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踏平天啟,早日班師回朝。
離家已經月余,不知道家里情況如何了。想到柔姈那依依不舍的神情,君霓楓每每午夜夢回,總會夢見他們惜別的那個場景。如今他不在家,不知道老夫人是不是又開始不安分,找各種借口為難柔姈。
白日里,他一心一意都放在戰事上,不敢有半點兒的分心。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惦記的最多的還是家里,那個溫柔嫻淑的女人。
「將軍…」手下的副將喚了他幾聲,君霓楓才回過神來,淡淡的問道︰「什麼事?」
「將軍,朝廷撥下來的餉銀已經不多了,天啟不比南邊的那些小國,天氣嚴寒,據說許多地方都開始下雪了。若真的要開戰,這些軍備是遠遠不夠的…」作為副將,他考慮的要更多。
君霓楓微微蹙眉,問道︰「京里最近可有什麼消息?」
那副將遲疑了片刻,才答道︰「听聞皇上遇刺,似乎挺嚴重…」
皇上竟然會遇刺?君霓楓听了這個消息,眉頭不由得皺得更緊了。「麒麟王府可有什麼動靜?」
副將先是一愣,有些不解的答道︰「麒麟王府倒是沒什麼事情發生,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麼,那就是不嚴重了?君霓楓終于安了心。既然皇甫玄月都沒什麼動作,那就表示皇上並無大礙。
「吩咐下去,讓管糧草的將領將剩下的銀子,拿去附近的鄉鎮,全部換成厚實的棉襖和口糧,不得有誤!」
副將不敢耽擱,于是領命出去。
一個將士,最重要的是服從上級的命令,這是再正確不過的事情。跟著君霓楓的時日不算長,但是他的每一個決定都是正確的,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未出現過紕漏。故而,君霓楓的命令,他從未懷疑過。
越是接近天啟,天氣越是寒冷。君霓楓騎在馬背上,白日里四處去觀察地形,做好戰略部署。晚上則將將領們召集起來,詳細的商談防守計劃。
起初,君霓楓剛上任的時候,那些將領們大多都是不服氣的。他們半生戎馬,卻要被一個二十出頭的毛小子呼來喝去,他們心不甘情不願。
君霓楓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原本做了大將軍,該死件很威風的事情,可真正到了軍營里,就會有種束手縛腳的感覺。不過,好在軍營里的老少爺們兒大都是樸實而單純的。誰帶領他們打了勝仗,誰就是他們心里的英雄。
君霓楓不善言辭,但是在戰場上勇猛無敵,與他那儒雅高貴的儒生形象完全是兩個樣。也正因為這樣,他初戰告捷回到軍營之中的時候,那些還頗有微詞的老將們也都心服口服,變得恭敬起來。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君霓楓帶著他們四處征戰,建立大大小小的戰功無數,更加穩固了他在軍營中的地位。
「將軍,前方探子來報,天啟國邊城有異動。」一個將士一路小跑過來,高舉著一封信函,跪在地上。
君霓楓狐疑的接過那信函,干淨細長的手指輕輕地展開,迅速的瀏覽了一遍,眉頭不自覺的蹙起,似乎有著一些不相信。
「這封信,誰送來的?」他挑眉問道。
「屬下不知,是守城的將士無意在城門上發現的。」那將士喏喏的開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闖禍了。
君霓楓抬手,將他打發了出去,然後才又仔細的琢磨起那封信來。
紙張上的字跡雖然流暢而且有氣勢,但卻帶著一股女子特意的娟秀,似乎是出自女子之手。正在狐疑中,一只灰色的鴿子從天而降,正好落在他的肩膀上。
趁著四周無人,君霓楓從鴿子的腳掌上取下信筒,然後將鴿子放飛了出去。回到營帳中,君霓楓小心翼翼的將信展開,那熟悉的字跡令他安心了不少。
信上的內容很簡潔,卻也給了他莫大的幫助。
信是皇甫玄月送過來的,不過字跡卻不是他的,而是出自女子之手。他猜測,那是霓裳的杰作。
信上說,侯府一切安好,老夫人病重,被送去莊子里靜養了,叫他不要擔心。另外,還提到在天逸邊城,會有人接應他。那人他也是認識的,是失去蹤跡許久的女侯爺——格敏。只不過,她如今與皇甫玄月達成了協議,各取所需。霓裳所說的幫手,便是這位女侯爺。
君霓楓放下手里的信件,心里洋溢著暖暖的氣息,讓他焦躁不安的心漸漸平靜。
想必那封警示信,便是格敏送來的了。
對于格敏,君霓楓幾乎沒將她當成是女人。一個比男人還要彪悍霸道的女子,是不為男人所喜的。他還是覺得楚柔姈那樣的溫柔謙和的女子比較適合他,能夠給他溫暖的感覺。
「將軍,好消息!」君霓楓正愣神,一個人高馬大的男子便笑著闖了進來。
君霓楓臉上沒有任何的不悅,反而溫和的問道︰「何事?」
「朝廷派人給咱們送軍餉來了!」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尤其是在這青黃不接的時刻。
「可知道是誰負責押運糧草?」君霓楓不擅長與官場的人打交道,自然要先打听一番,免得見了面鬧出許多笑話。
那將領早就打听清楚了,嘮嘮叨叨的在君霓楓的耳邊說了許久,才請示道︰「將軍,是否要將人請營帳?」
君霓楓給了他一個哂笑的表情,道︰「去請吧。」
「得令!」那漢子大踏步走了出去,不一會兒便帶著一個穿著官袍,小眼楮留著小撇胡子的清瘦男子。
見到君霓楓的那一刻,男子倨傲的臉色才稍微有些收斂。扶了扶袖子,那糧草官才走到君霓楓的面前,腆著笑,說道︰「听聞將軍又打了勝仗,真是可喜可賀啊!」
「章大人,是吧?一路上辛苦了。」君霓楓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算是非常客氣了。
那位章大人見他態度不冷不熱的,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可是看著四周那些身強體健的將領,他又不敢發作,只得強忍著心里的怨氣,陰陽怪氣的說道︰「不敢當!將軍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本官怎麼當得起這一聲辛苦?」
君霓楓對官場的這些勾心斗角沒多少興趣,也沒空理會他的裝腔作勢,只是打了個手勢,便率先走進了營帳。
那位章大人還要繼續高談闊論,述說自己能夠將糧食安全運達是多麼的不容易,可惜沒人聆听他的這些廢話,都跟著君霓楓走了進去,根本就是將他當成了空氣。
「哼…打了勝仗就了不起麼?等回到京城,看我不參你一本。敢目中無人,簡直是自討苦吃!」章大人嘴里念叨著,但是卻不得不跟在他們身後進了營帳。
君霓楓的營帳里,從來都是干淨整潔的,除了幾張擺著酒水的桌子,便再無其他。章大人原本還以為可以有歌舞可以解解乏呢,卻沒料到堂堂將軍的營帳,竟然如此的簡陋不堪,看向君霓楓的眼神頓時變得鄙夷起來。
當了大將軍又如何,日子過得這般寒酸,還真是夠丟人的!
君霓楓瞥了這位章大人一眼,知道他心里作何感想,卻也沒有揭穿他,只是象征性的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與眾將領暢飲起來。
「將軍,請!」
「眾位將領,請!」
君霓楓與手下的將領們互相敬酒,章大人卻好像完全被忽視了一般,這讓他心里很不是個滋味,說話也變得難听起來。
「如今國庫緊張,皇上日理萬機,根本無暇顧及,咱們尚大人為了這批糧餉,可是費了不少的功夫。君侯爺在前方奮力殺敵,可也別忘了記住這份恩情。」章大人見無人理會,便自說自話起來。
瞬間,整個營帳便安靜了下來,那些將領們更是瞪大了雙眼,一臉憤怒的望著那位趾高氣揚的糧草官。
君霓楓手里的酒杯頓了頓,才開口說道︰「食君俸祿,忠君之事,不是做臣子該做的事麼?章大人這話的意思,是說君某不夠忠君愛國了?」
章大人原本以為這個悶葫蘆是個好欺負的,是個頭腦簡單的武將而已,可是他卻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君霓楓在京城的才名,一個文武雙全的奇才。皇上為何會欽點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統領三軍,也不是沒有一點兒道理的。
看著啞口無言的章大人,那些將領們臉色變了變,將心里的怨氣發泄了出來。
「我等在前方奮力殺敵,九死一生,怎麼就不忠君愛國了?」
「章大人的意思,莫非這運送糧餉不是皇上的意思,而是尚大人的恩賜?」
「敢出言羞辱咱們將軍,欺負咱們沒腦子麼?」
那些武將都人高馬大,平日里粗野慣了,說話毫不客氣,聲音也大的離譜。故而,那位章大人被嚇得跌坐在椅子里,只差沒有尿褲子了。
「小臣…小臣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敢對咱們將軍無禮,你好大的狗膽!」將領們個個眼楮瞪得如銅鈴,惡狠狠地望著這個不識好歹卻膽小如鼠的男人。
這就是狐假虎威的下場。
有時候,狐假虎威也是要分場合的。
章大人自從那日被嚇到之後,就一直不敢再出現在君霓楓的面前。連帶的,尚大人交待的任務,他都沒辦法開口。
他還記得,離開京城的頭一日夜里,戶部尚大人找到他,先是說了一番事實而非的話語,而後又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一定要將君霓楓拉到自己的陣營當中來。就算是不能讓他成為自己人,也要讓他記住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日後也要向他討要些好處。
可惜,他錯估了君霓楓這個人,也低估了他在軍營里的影響力。
一連幾日,章大人都沒見到君霓楓,後來再得到君霓楓的消息,他已經悄悄潛伏進了天啟國,根本不在軍營里。
章大人一甩衣袖,只得恨恨的咬牙離開了。
回到京城,章大人將君霓楓的恃才傲物添油加醋的稟報給了戶部尚,又在一旁慫恿著說道︰「大人,那毛頭小子也太不識好歹了…不如趁機奏他一本,也好讓他瞧瞧,得罪大人的下場!」
戶部尚沉吟了良久,才抬起頭來,說道︰「如今還不是時候,皇上遇刺尚未蘇醒,就算上了折子,也無濟于事…」
「就算皇上暈迷至今,不是還有耿相監國麼?誰不知道那君侯是麒麟王妃的胞兄,皇上對他有著偏袒。但若是耿相來處理此事,就要公正多了…」章大人依舊不死心,一心想著要為自己找回一些面子才善罷甘休。
「君侯如此的態度,分明就是沒將大人您放在眼里啊!日後若是論功行賞,豈不是要騎到大人您的頭上來?」
戶部尚姓荀,在朝為官三十余載,是新皇登基之後才有幸升為尚的。原本,他也只是個三品的侍郎,而且在那個位子上一呆就是十數年。好不容易升任正一品的尚,那官架子自然是要大一些的。
如今被一些年輕的官員騎到頭上,心里肯定是不大舒服的。
不過,相比起這位沒腦子的章大人,他還是穩重多了。「章大人,這一路上辛苦了,先回去歇著吧。」
「大人…」章大人不可思議的望著自己的上峰,嘴巴半晌合不上。
荀尚將章大人打發出去,雙手不由得握成拳頭。
新皇登基之後,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侍奉著,不敢有半點兒的私心。可是眼睜睜的看著新皇啟用青年才俊,他們這些老臣子全都成了擺設,他心里就很不是個滋味。最累最苦的活兒都是他們做,但升任最快的,卻是那些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年輕一輩。
新皇繼位,自然是要培養自己的勢力,這無可厚非。可是他們在官場上模爬滾打了這麼些年,一朝卻要被別人所取代,這樣的痛苦,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忍受的。
他不甘心就這樣被年輕的後輩所取代,很不甘心。
掂量了許久,荀尚終于下定了決心,走到桌前,拿起一個空白的奏章行雲流水般的寫起來。
皇宮大內
「皇上,這是近幾日的奏折,請過目。」因為皇帝病重,故而朝政大事都由耿烈代為處置。不過,在奏折發放下去之前,他還是要拿過來請皇帝過目。
他也算是少數幾個知道內幕的臣子,心里對皇上假借除去賊子為借口,實則躲在後宮偷懶的行徑感到很不齒。
皇甫臨隨意的撥弄著手指上的玉扳指,慵懶的說道︰「說說吧,都有些什麼事?」
耿烈有條不紊的將近來發生的一些拿得上台面的事情一一稟報,清越的嗓音回蕩在整個坤華宮內,顯得格外的悠揚。
「運往邊境的糧草已經抵達,君大將軍回稟,天啟國自亂陣腳,他打算趁機一舉攻入天啟國度,請皇上定奪。」
「準了。」
「影國的余孽被押解進京,卻在沿途遭到暗殺,皇上打算如何處置?」
「隨便找個地兒埋了,就說是死于疫病。」
「另外,戶部尚上,參了君侯一本,說他功高震主,恃才傲物,藐視皇恩。」
皇甫臨微微一愣,繼而挑眉道︰「這些老家伙,還真是不甘人後啊。朕不過是啟用幾個年青後輩,他們就沉不住氣了。」
「那皇上打算如何定奪?」耿烈不緩不急的問道。
皇甫臨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單手支撐著腦袋說道︰「朕尚在昏迷當中,做不了任何決斷。」
好一個賴皮的皇帝!
耿烈抱著一堆奏折起身,在皇甫臨戲謔的目光中退出了皇後的寢殿。
又過了幾日,荀尚見奏折遲遲沒有響應,心里便開始變得忐忑起來。莫非他的心思被皇上察覺了?忐忑了幾日,荀尚終于忍受不了內心的煎熬,便在某日下朝之後,秘密的去了丞相府。
「耿相。」
「荀大人。」
兩個人客套了一番,便各自落座。
花廳里只听得見杯盞相踫的聲音,再無其他。
荀尚斟酌了一番,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試探的問道︰「皇上近來身子可好些了,什麼時候能夠上朝?」
眾所周知,皇帝如今昏迷不醒,政務都是由耿烈和幾位內閣大臣共同打理。他這樣問,也不過是惺惺作態,不想讓人拿捏住把柄而已。
耿烈輕描淡寫的瞥了他一眼,心不在焉的答道︰「御醫們已經在盡量的診治了。」
這話里包含的意思是皇上的病毫無起色?荀尚抓住了這樣一個信息之後,心思就開始轉動起來。小太子如今尚小,就算要登基,勢必也會由太後垂簾听政,直到太子長大成人之後歸還權柄。太後一個女人家,又能有什麼主見,還不都是听取他們這些臣子的意見?即便不是小太子登基,那麼最大的可能便是那位年僅十歲的先皇九皇子。可是據他所知,那位九皇子根本就不是塊當皇帝的料子,整日只知道舞刀弄槍,向往著江湖游俠一樣自在的日子,就連他的母妃瑤太妃也是個不管事的。到時候,朝堂上的事情,還不都是他們說了算?
耿烈用腳趾頭都可以知道這位尚大人的心思,因為他嘴角那抹不自覺的笑意,就已經出賣了他。
「尚大人特意過府來,不就是為了詢問皇上的病情吧?」耿烈優雅的端著茶盞,動作有條不紊,看著令人很是著迷。
荀尚輕咳兩聲,為自己的失禮感到有些汗顏,于是轉移話題道︰「咳咳…耿相說笑了。本官過來,自然是想為耿相分憂的。」
「哦?原來大人是一番好意,本相失禮了。」
「耿相暫代監國一職,想必日理萬機,忙得不可開交。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本官定義不容辭。」
「荀大人的好意,本相心領了。最近也沒什麼大事,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不勞荀大人操心了。」
荀尚沒想到與耿烈周旋良久,竟然沒有探出一星半點兒的有用消息,頓時有些泄氣。誰說這位少年丞相很容易相處的?別看他總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但那笑容里卻滿是算計和疏遠,根本就很難觸模到他的真心。
暗暗自嘲了一番,荀尚不好繼續糾纏下去,打算另想它法,從其他幾位內閣大臣那里入手,先將那份奏折拿回來再說。他也是一時沖動,才做了那樣荒唐的決定。如今看來,他真實愚蠢到家了。
麒麟居
皇甫玄月從外頭回來,臉上有著些許的怒意。將手里的東西遞給霓裳之後,便一個人坐在玫瑰椅里生著悶氣。
「這是什麼?」霓裳看著手里的折子,不解的問道。
「先打開來看看。」皇甫玄月擼了擼嘴,說道。
霓裳半信半疑的將那奏折看完,眉頭越皺越緊。「真是豈有此理!這老匹夫也太危言聳听了!」
「不過是嫉妒大舅子深受皇寵罷了…」皇甫玄月有氣無力的說道。
霓裳抬眸,問道︰「這折子怎麼會在你的手里?」
皇甫玄月一向不過問政事,故而霓裳猜測,這奏折肯定是某人交給他的。而且,這也是他為何會不高興的原因。
皇甫玄月將霓裳拉到自己的雙膝上坐下,將頭埋進她散發著香氣的脖頸間,嘆息道︰「娘子還真是招人喜歡呢?」
霓裳挑眉,這又是吃哪門子的醋了?
「奏折是耿烈給我的…」他瞪著一雙幽怨的眼眸哭喪著臉凝視著霓裳,那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霓裳有些哭笑不得,她與那位耿相可沒什麼交情,就連說話都不超過十句。「相公是不是想太多了,他之于我,根本就毫無意義。」
「我知道…」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吶吶的說道。「可每次見他提起你的時候,那種難以言喻的表情,我就恨不得狠狠地將他的臉撕碎!」
霓裳驚愕張著櫻桃般的小嘴,見皇甫玄月那一雙鳳眼亮的驚人,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不知為什麼,她忽然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于是心疼的攬住他的脖子,將頭貼在他寬廣溫暖的胸膛之上。
他深情的眸子凝視著她,令她的心不爭氣的狂跳起來,臉頰也開始發熱,又想到丫鬟們穿梭來回,看見又不太好,只得期期艾艾的道︰「我,我去看看孩子們醒了沒有……」
說罷,她忽然松開雙臂,打算從他的膝上起來。正準備離開的瞬間,卻又重新跌進他的懷里,縴腰被強而有力的胳膊給束縛,怎麼掙月兌都沒有用。
皇甫玄月不是不知道她的害羞,可是越是這樣,他越移不開視線。一向聰慧又大膽的霓裳,總是在他面前露出無限嬌羞的模樣,想想,他的心中就澎湃不已,尤其是看著她滿臉通紅的模樣,他的胸膛就起伏不定,臉上的愁容頓時一掃而光。
怎麼這麼可愛!
霓裳有些羞憤的看著他的俊顏,知道又被他給騙了去,心里懊惱著,卻沒有真的生氣。
皇甫玄月趁著她愣神的這一刻,忽然上前兩步,將她一把拖入懷里,緊緊地摟著她縴細的腰部,將頭埋在她的懷里。先是抬頭狠狠的親了親她的臉頰,然後不管不顧外面的動靜,抱著她大步來到床邊,一坐一翻,就將人壓在床上。性感單薄的嘴唇,便朝著那兩片嬌艷欲滴的唇吻下去。他整個動作一氣呵成,霓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堵住嘴巴,火熱而霸道的親吻讓她喘不上氣來,暈暈乎乎的,隨著他的節奏而飛舞著。
直到有些喘不過氣來,皇甫玄月才稍稍放開她的嘴唇,微微喘息著埋首在她發間,好半晌才平靜下來。抬頭就見霓裳發髻微亂,雙頰發紅的模樣,他的眸子瞬間變得幽深起來。尤其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楮,還有那被他欺負得微腫的紅唇,吐氣如蘭,胸前的衣襟也有些散亂…一副十分可憐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要繼續蹂躪。
皇甫玄月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仰起頭來在她唇上輕輕地啄了幾口,這才翻身坐起來,替霓裳理了理衣襟,然後靠在床頭慢慢的理著她的鬢角的頭發。
皇甫玄月之所以這樣克制,是因為還有正事沒有談完。看著枕邊那個奏折,他眉頭就不自覺的蹙起。
霓裳坐起身來,任由皇甫玄月俯身從背後環住她的腰,問道,「你打算讓我如何處置那個荀尚,嗯?」
霓裳放松身體,將整個身子靠在皇甫玄月的懷中,說道︰「夫君大人看著辦好了,不是說女子不得議論政事麼?」
狡猾的小狐狸!
皇甫玄月寵溺的踫了踫她的鼻子,而後才建議道︰「這位荀尚還不到五十,就已經老眼昏花,分不清是非黑白了,是不是該讓他提前榮休呢?」
霓裳對于那位尚大人污蔑自己的哥哥一事,心里還是有些氣憤的。不管怎麼說,這樣莫須有的罪名若是真的被人污蔑成了事實,那麼大哥的一世英名豈不是要被他們這些喜歡搬弄是非的人給毀了?
若是不給他們一些教訓,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們?
「夫君真的想幫妾身?」霓裳忽然換了副表情,勾起皇甫玄月的脖子,撒嬌道。
霓裳難得有這樣的表現,皇甫玄月自然不會錯過打吃豆腐的機會,伸手模進她的中衣里,在光滑細致的肌膚上來回的摩挲著。「若是為夫幫裳兒解決了那滋事之人,裳兒要如何報答為夫呢?」
這算是調戲嗎?
霓裳臉頰忍不住微微泛紅,卻也樂意陪他演下去。主動送上艷麗的紅唇,當天晚上,霓裳被皇甫玄月吃干抹淨又吃干抹淨,按在床上狠狠的疼愛了一番。霓裳生過孩子後的身子更加的敏感,受不住哀哀求饒,皇甫玄月卻不想就這麼輕易的放過她,永遠不知道什麼叫做適可而止。
一夜貪歡的下場,便是翌日日上三竿了,霓裳也下不了床。
女乃娘抱著兩個嗷嗷直哭的孩子在門外等了許久,最終在霓裳的輕喚中才得到了解月兌。那麼小的孩子,就已經學會認人了。因為霓裳一直堅持自己帶孩子,故而兩個小家伙只喜歡她的女乃水,其他人的根本都不肯吃。
霓裳心疼的看著兩個哭的慘兮兮的孩子,不由得狠狠地瞪了皇甫玄月一眼。皇甫玄月模了模鼻子,一臉諂媚的服侍左右,好不容易將兩個小兔崽子給哄得不哭了,霓裳的臉色才緩和了下來。
「娘子…為夫錯了…」
「錯哪里了?」
「為夫不該情不自禁的欺負娘子一遍又一遍…」某人低頭,誠懇的認錯。
霓裳臉上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生怕教壞了小孩子。要知道,她那寶貝閨女可不是一般的孩子,早熟的很吶!
果然,皇甫妙顏在听到這對恩愛父母的對話之後,眼角抽了抽,卻故意裝作視而不見,免得讓幼小的心靈受到荼毒。
農歷七月十四,以竇至善為首,幾個州縣的諸侯相呼應的勤王大軍,揮師南下,在京城腳下雲集,聲稱要振國本,擒奸臣,聲勢浩大,京城百姓又有了新的話題,一場腥風血雨即將拉開帷幕。
京城百官又變得惴惴不安起來,有的甚至都稱病不上朝了,私底下早已想好了退路,恨不得立馬辭官回鄉去,免得被這一波接著一波的皇位之爭殃及性命。
「終于有所行動了?沒想到,他本事不小,還糾集了那麼些諸侯!」皇甫臨仰躺在榻上,嘴里吃著最新鮮的瓜果,臉上卻沒有半點兒的驚慌。
幾個心月復大臣跪在不遠處,額頭直冒冷汗,但是看到帝王這般鎮定,他們的心也開始回落。
「皇上,那般賊子如此猖狂,該派誰去鎮壓才好?如今朝里能派得上用場的武將,都去了邊關,就算有心回來救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皇上…」
皇甫臨看著那些個杞人憂天的臣子們,不由得翻了翻白眼,道︰「朕乃真龍天子,豈是那麼容易被打垮的?御醫都束手無策的重癥,朕不都挺過來了?」
提到這件稀奇事兒,眾臣子都無話可說,乖乖的閉了嘴。
等到出了宮,幾個交好的官員不由得湊到一起,小聲的議論了起來。
「皇上遇刺來的蹊蹺啊?怎麼一會兒藥石無用,一會兒又生龍活虎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叫帝王心,海底針!」
「伴君如伴虎啊…」
總而言之,皇甫臨的高深莫測,算是讓那些臣子們都領教了什麼叫做帝王的心思你別猜別猜,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不明白!
石門鎮
「將軍,來了來了…」隨著一陣欣喜的歡呼雀躍之聲,一個清瘦的身影騎著白馬由遠及近而來,那馬背上的少年挺著筆直的腰桿,看不清面貌,卻有一種自然而然的尊貴氣息,令人不容忽視。
竇至善眯了眯眼,眼前這個少年,便是那個孩子?
想到姑母臨終前的囑托,他心里不由得冷哼。憑什麼他拼死拼活的,卻要為他人做嫁衣?憑什麼她一句話,他就要拋頭顱灑熱血,最終便是將一個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推上皇帝的寶座?皇位本就是能者居之,他竇至善戎馬一生,為天逸的江山立過多少的汗馬功勞,可是最後得到的是什麼?
這輩子,他已經受夠了被人驅使,呼來喝去。既然他有那個能力,何不換自己坐上那龍椅,傲視天下?
想到這里,他眼底的幽光也更濃烈了一些。
看著那馬匹漸漸地靠近,看著那清瘦的孩子在大熱天披著斗篷翻身下馬,蒼白著面容出現在他面前,竇至善臉上的神情忽然一變,臉上堆出一絲笑容來。「你就是靖兒?都這麼大了?」
「皇甫靖參見大將軍!」那少年大熱天的披著斗篷,臉上卻沒有一點兒汗水淌出來,真真是怪異。
不僅是那些屬下覺得奇怪,就連竇至善也覺得很不尋常,于是假意關懷的問道︰「如此燥熱的天,靖兒為何還穿著這麼厚的衣裳,不熱麼?」
少年臉色如常,並沒有因為竇至善的話而感到任何的不適。「靖打小身子就不好,即使是酷暑之下,也不會覺得熱。」
看著少年如此的坦然,竇至善忽然生出一股不安起來。
他也算是見過不少世面的,但是這樣冷靜自持的神態出現在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身上,他實在是太過驚訝。
「將軍,殿下趕路也辛苦了,不如先進營帳休息幾日再作打算?」竇至善的長子竇慶雲建議道。
少年面容看起來十分憔悴,卻搖了搖頭,道︰「我不累,不需要顧慮我。」
「可是…」竇慶雲見他的好意被漠視,心里隱隱有些不高興。
竇至善打斷兒子的話,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道︰「無妨。靖兒先回營帳歇息兩日,此事不急。」
少年點了點頭,順從的跟著踏入了臨時建造的軍營。
「爹…他一個小輩,見了你,怎麼也不行禮問安,擺什麼架子?」竇至善的ど子竇慶華背著皇甫靖之後,臉色就垮了下來。
竇至善瞥了小兒子一眼,道︰「你懂什麼?在事成之前,若是讓他看出什麼端倪,那我們的努力不全都白費了?」
這一次起事,他們雖然是打著清君側的幌子,可到底手里還有一張王牌。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亮出這張王牌。等到事成之後,這顆棋子也就失去了利用的價值,到時候他想要怎麼處置都行。
只是如今,他還得處處讓著他,好降低他的戒心。
「慶華,你最好管好你那張嘴,免得惹是生非!」竇慶雲畢竟大幾歲,做事也老練圓滑許多,故而好心的提醒道。
竇慶華是家里的ど子,從小就是被寵大的,脾氣有些驕縱。加上那位繼夫人溺愛ど子,他就更加無法無天起來。即使在落難的今時今日,他依舊放不下大少爺的架子,嬌蠻任性,絲毫不減當年。
「我又怎麼招你惹你,你要如此的對我?!」竇慶華不服氣的嚷嚷著,心里窩著一團火,無處發泄。
從小到大,除了他的娘親之外,整個將軍府眼里就只有大哥這個長子。他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立了軍功,父親首先想到的總是大哥。大哥一直平步青雲,功成名就,他卻依舊籍籍無名,這都是拜父親的偏心所賜。
「慶華,別耍小孩子脾氣!」竇慶雲自認為做兄長的,就有照顧管教弟弟的責任,可惜他沒想到的是,他越是這樣,竇慶華就越是看他不順眼,覺得他是故意在他面前顯擺。
「別總把我當小孩子,我已經不小了!」竇慶華張牙舞爪的怒吼著,根本不顧及影響。
竇至善狠狠地一拍桌子,冷冷的訓斥道︰「都給我住口!都什麼時候了,也不看看什麼場合,這樣鬧下去有意思嗎?你們都是我的兒子,是我竇家的希望,你們兄弟若是不能齊心,還如何成就大事?」
「是大哥總是針對我…」竇慶華小聲的嘀咕著,依舊頑劣不堪,難以馴化。
自打竇家失勢之後,他也被迫與母親分離,其中的心酸,自然是外人難以體會的。他本就是個紈褲少爺,哪里受得了邊塞的苦寒,整日哭爹喊娘的,若不是有竇至善昔日的部下照應一二,他的小命兒恐怕早就丟了。
後來,又听聞一同被貶的母親因為耐不住這般折磨,偷偷地跟一個男人跑了。那時候的他,幾乎都要瘋掉,四處打听著她的下落。可惜,一向疼愛他的母親,卻一直杳無音訊,放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于是,他這位被寵著長大的嬌貴少爺,便破罐子破摔,完全放任自己不管了。
竇慶雲看著他這副不服氣的表情,恨不得上前揍他兩拳頭。若不是顧及父親的面子,他早就動手了,何須等到今日?
「華兒…你是不小了,也該跟你哥哥好好學學本領,磨磨你那驕縱的性子,可別在關鍵時候給我下臉子。」竇至善雖然也疼愛ど子,可是正注重長幼有序。
在他的眼里,他將來的一切,都該有嫡長子來繼承。故而,小兒子怎麼頑劣都不打緊,反正好吃好喝的供著他就行了。也正因為他這樣的態度,才讓兩個兒子之間產生了隔閡,沒辦法同心同德。
「爹,你怎麼能如此偏心?!論武功,我不比大哥差。論文采,我也中過舉人。為何你的眼里就只有大哥,連一句稱贊都不給我?」
「你還有臉說?你都說說,這麼些年來,你都做出什麼成就來了?整日只知道花街柳巷,吃喝玩樂,可做過一件讓為父自豪的事情?」
竇慶華氣得雙眼通紅,卻不知道如何反駁。
他的確沒有做過一件正事,但他那樣做也是有苦衷的啊!若不是為了引起父親的注意,他何苦將自己塑造成為一個紈褲子弟,任人唾棄?
可是,這些話他都說不出口。
竇至善狠狠地瞪了小兒子一眼,警告道︰「你最好給我安分一些,別去招惹皇甫靖,知道嗎?」
「不去就不去,誰稀罕!」竇慶華心里憋屈的厲害,轉身就離開了營帳。
竇至善見兒子如此冥頑不靈,簡直要氣得吐血。不過幸好,他有兩個兒子,起碼長子還是可以依靠的。
「雲兒,皇甫靖那邊,你派人仔細盯著,一定要將他牢牢地控制在我們手里。」這些機密的事情,他從來都只跟嫡長子商量。
竇慶雲與他的父親一樣,是個野心家。
在外拼搏了這麼些年,最後卻落得個抄家被貶,他早就恨透了皇室。所以,表面上,他與其父竇至善答應幫著太皇太後,扶持皇甫靖上位,可暗地里卻有著自己的打算。
「孩兒知道該怎麼做,父親請放心。」
「嗯。為父能信得過的,就只有你了!」
「兒子定不辱使命。」
這父子倆一唱一和的,各懷心思的沉默了下來。
回到自己的營帳,一個黑影便出現在竇慶雲的身後。「怎麼樣,讓你準備的東西可準備好了?」
「屬下幸不辱命,找到了那位藥。」
竇慶雲爽朗的大笑出聲,拍著那人的肩膀,說道︰「嗯,不愧是我最得力的手下。等有朝一日,我坐上了龍椅,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那屬下就在此先恭賀大公子了!」
「哈哈哈…」
等到那黑影消失在夜幕中,竇慶雲臉上頓時浮現出陰險狡詐的笑容。「父親,可別怪兒子心狠手辣。那個位子,人人都想要。兒子可不想替人做嫁衣,還要等著你壽終正寢了,才能享受那至高無上的榮耀…」
金鑾殿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耿烈千篇一律的重復著這句話,臉上的神情淡漠如初。
眾位臣子們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面有戚色,可又不敢問出口。如今皇上病危,上不了朝,亂臣賊子又兵臨城下,眼看著就要攻進京城來,他們如何能安心的做事?
「耿相,皇上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你倒是跟大家說說啊?」一些膽子小的最終還是忍不住,湊到耿烈的跟前,焦急的問道。
耿烈看了一眼那些惶惶不安的同僚們,心道︰經歷了這麼多的風雨,他們還是沒有看通透麼?皇上是那麼容易就倒下的,真是杞人憂天!
「各位臣工,皇上乃真龍天子,自然有先祖庇佑,不會有事的。」他坦然的回應著,面上依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那些臣子們听到這樣敷衍的話語,心更沉了一分。
耿相這是寬慰大家的吧,莫非皇上真的不行了?小太子還那麼小,這天逸的江山交到他手里,能撐得下去嗎?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之時,侯英攙扶著面色紅潤,吐氣如蘭的皇甫臨走進大殿之中。「皇上駕到!」
大殿之上的官員們愣了許久,直到被皇甫臨銳利的眼神給掃到,這才戰戰兢兢的跪伏在地,三呼萬歲。
「幾日不見,各位臣工們似乎都不認識朕了?」皇甫臨居高臨下的望著下邊跪著的人群,聲音綿長動听,但卻更讓人膽戰心驚。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們除了這麼一句口號,還能說什麼?
皇甫臨卻忽然變了臉色,臉上的笑意也漸漸地消失了。大咧咧的往龍椅上一坐,皇甫臨將御案上的奏折往御階一拋,冷厲的呵斥道︰「朕休養的這幾日,你們都做了些什麼,啊?竟然讓亂臣賊子來到了天子腳下,你們果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一聲聲質問,有些膽小的都已經開始簌簌發抖,冷汗直冒。
「皇上息怒…」
「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朕如何息怒?!」皇甫臨從未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發過火,平日里頂多也只是訓斥兩句,可這一回,他們算是真正見識到什麼叫天子之怒。
皇甫臨眼神銳利,臉色沉如黑鐵,有種說不出的威嚴感。百官跪伏在地,心思千轉百回,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熄滅皇帝的雷霆之怒。
好在也有膽子大的臣子,例如少年丞相耿烈,他就比較鎮定,後背挺得筆直,拱手道︰「皇上,為今之計,選出德才兼備之人前去鎮壓那幫烏合之眾才是最要緊的。」
一旦有人開了頭,自然就有人跟著附和。
「耿相說的對,皇上請三思…」
「那些亂臣賊子,就該滅其九族,五馬分尸!」
「皇上英明,定能得上天庇佑,保我天逸國泰民安!」
皇甫臨冷哼一聲,接著問道︰「那麼各位大人認為,誰是那最合適的人選啊?兵部尚,你能擔此重任嗎?還是你刑部侍郎能力王狂瀾?」
被點到名的官員面色很是難看,他們可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平日里坐鎮京城,享受慣了,哪里能經得起這番折騰。于是紛紛磕頭,自謙了起來。「皇上抬愛,微臣雖然想為皇上分憂,奈何上了年歲,連馬都騎不了,更別說是指揮三軍作戰了!」
「皇上厚愛,微臣願意為皇上效犬馬力之勞,奈何身子骨虛弱,沖鋒陷陣怕是要有辱皇上聖明…」
皇甫臨不過是想試探試探他們的膽量,沒想到一個兩個都是這樣膽小如鼠之輩,頓時很是失望。「如此看來,朕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了?」
「皇上息怒…」
「皇上,微臣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不知當講不當講。」突然,從人群中鑽出一個人來,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開口道。
皇甫臨眼底閃過一抹亮色,故作不知的問道︰「福親王所說的人選,究竟是何人?」
福親王,少年宰相的父親,先皇冊封的異姓王,怎麼把他給忘了呢?那些膽小的臣子也忍不住抬起頭來,眼里充滿了希冀。
好不容易在朝中站穩了腳跟,千萬別改朝換代啊,他們可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騰。故而,這一次竇至善起兵造反,是失去了民心的。哪個老百姓不願意安居樂業的過日子,這三天兩頭的造反,他們早就厭惡了,自然不會幫著那些居心叵測之人,反倒是希望皇上趕緊發兵,將那些不死心的家伙一打盡。
福親王朝著天子拱了拱手,誠懇的請纓道︰「若是皇上不棄,老臣願意領兵出征,為皇上分憂。」
「福親王要重披戰袍?」對于福親王的決定,皇甫臨似乎很是驚訝。
畢竟,福親王年紀不小了,該是含飴弄孫安享晚年的時候了。雖說他老當益壯,在軍中也有一定的威信,可是畢竟上了年紀,是否寶刀未老就不得而知了。
耿烈對于父親的決定,也頗為驚愕。可是看到福親王臉上決絕的神情,他忽然有些釋然。先皇在世時,父親為了避嫌,不得不卸甲歸田,當著他有名無實的一字並肩王,日子雖然逍遙自在,但卻虛耗了半生的光陰。
盡管身子骨依舊強壯,但是心情郁結,他也是知道的。沒想到時隔多年,父親還想著上戰場殺敵,他這個做兒子的,心里始終帶著一絲愧疚。
他雖然娶了妻,但卻一直不肯接受那個稱為耿夫人的女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自從洞房花燭夜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踏進她的院落一步。父親還為此狠狠地訓了他一頓,說他這樣做,是擺明了想讓耿家絕後。
看來,父親這一次自動請纓,也是做給他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