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權 358 即將轉移的注意力

作者 ︰ 受傷的害蟲

太子再次提審李存義、李佑父子二人的消息肯定隱瞞不住,沒有多久就傳的滿京師沸沸揚揚的,當然韓國公府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是好,還是壞呢?誰也不知道,但是駙馬都尉李祺知道這個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就趕回到父親那里,在他眼里,太子仁慈,既然能勸動皇上重審自己的叔叔和堂兄,就是代表了皇上的一絲意思,那就是寬容,至少李祺沒有見到過太子怎麼狠下來心過。

卻不知道剛剛回到府邸,便得知父親已經由床上起來,但是卻沒有與妻兒家小歡聚暢敘,沐浴更衣之後,便鑽進書房,命僕人將厚厚一摞文書擺到冊案,李善長的夫人親自泡上一杯碧螺ch n茶,見丈夫沉默不語,眉峰緊蹙,知道他心中有事,沒有多說話。李善長問她,在他所謂的病重期間有沒有人來府上求見?夫人說了十多個名字均未提及太子朱標,李善長便不再問下去,寒暄幾句,夫人悄悄離去了。

李祺從敘述中感到了父親也必將是高興的,于是放緩了步伐,慢慢的向書房找父親去了。

韓國公府的書房很大,卻是十分雅致,一排整潔的書櫃,插架琳瑯,秋山亂疊,正面牆上掛著一幅元人無名氏的《ch n雨田耕圖》,兩邊的對聯是筆力厚重道勁的顏體字,出自前大學士宋濂之手。上聯是,天下蒼生待霖雨,下聯是,此間風物屬詩人。這是一副巧妙的詩句。集聯,上聯是南宋江湖派詩人戴復古的名句。下聯為北宋家蘇東坡的詩語。

……李善長背著雙手,在兩張字畫前。審視良久,對面牆上則掛著一幅全綾j ng裱的橫條。是他自己在洪武三年書題的︰「懷抱一天明月,雲牽兩袖清風」,和宋濂的書格迥異。他的書兼米黃之長,疏放狂蕩,一氣呵成。

看著看著,眉宇間的糾結越來越突兀,心里又想起剛剛听說的事情,皇上同意太子重審李存義父子。

听到這個消息之後,他先是欣喜一番。但又從其中感到一陣陣的危機來,皇帝不可能這麼仁慈,也不可能網開一面,他跟隨了皇帝幾十年,知道他們當今這個聖上,一向信奉的是寧殺錯不放過的信條,誰也沒有見到皇帝心慈手軟過。

往往皇帝心慈手軟的背後,代表著更深一層次的危機,就比如自己在洪武十八年的時候就曾經遇到過。那時候丁斌秘密告發,自己的弟弟李存義和佷子李佑等啷當入獄,當時皇帝曾經對自己說過不怪罪自己,也不會相信別人的誣告。

但是這才過了幾年呢?不是又將李存義父子拘禁起來。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自己嗎?李善長心里知道,在洪武十八年的時候。自己的威望還沒有拉下,在朝中有很多人還是支持自己的。特別是胡惟庸被處死之後,這些人更是拿著自己當做護身的法寶。

所以當時皇帝動不得自己。就像是用小刀削果皮一般,一層層的將自己的同鄉,自己的死黨,自己的親信,慢慢的削去。

比如吉安侯陸仲亨、平涼侯費聚、延安侯唐勝宗、南雄侯趙庸、滎陽侯鄭遇ch n、宜ch n侯黃彬、河南侯陸聚、宣德侯金朝興、靖宇侯葉碖、都督毛騏、李伯碖、丁玉……等等,不是先後以各種理由被朝廷捕殺了嗎?

時至今r ,自己幾乎成了一個孤苦無依的老人,現在放過自己,明顯的有些多余,真的要放過自己,還用的著這麼多年做這麼多的動作嗎?

……但是,李善長又知道太子朱標的為人,想著他曾經成功救出的宋濂,又不免躊躇起來。

…………

想到這里,李善長渾身一震,他的兒子李祺此時已經走進書房,在他身側行禮之後,施施然走到他的身邊恭敬地說︰「父親,這麼晚了……唉,你還在為那事情c o心嗎?」

「祺兒,」李善長嘆息道︰「別小看這樁事情,時至今r ,咱們只要稍微走錯一步,那就是滿門皆滅的下場啊……。」

「太子既然插手,事情必有轉機,兒子相信太子的能力和仁德。」李祺將李善長扶著慢慢的坐回椅內,隨手倒了一杯茶,放在父親面前,緊接著說道︰「自從去年頒諭以來,父親已經裝病快一年了,皇上就算是知道父親有些偽裝,但是必是可憐父親的老邁,哪里還有什麼殺意,讓太子走著一遭,不過是將這個仁德讓給太子,讓太子樹立威信而已。」

「祺兒,你哪里知道,這個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李善長將手邊的茶杯推向一邊,皺起眉頭。

李祺慢慢的地坐到另一邊椅上,說︰「什麼簡單不簡單,父親你一向清正廉潔,威望深厚,再加上早就躲避朝堂置身于世外,關于這一點皇上不是沒有看出來,而是全部都看在眼里,父親並沒有什麼野心,現在有事年事已高,皇上肯定不會再起殺心的。」

「你不明白,為什麼為父當年跟隨皇上征戰天下時,並沒有享受過什麼福氣,明明皇上親口說我是大明第一功臣,卻是在洪武三年,就將為父從中書省逐出呢,這些你知道嗎?」

「呵?」李祺吃了一驚,忙問道︰「那……父親,你以前怎麼沒有說過,您以前不是說,是楊憲和劉伯溫搞的鬼嗎。」

「不是。」李善長臉s y n沉地說︰「大明剛剛立國,朝廷正是用人之際,皇上怎麼可能被楊憲和劉伯溫迷惑,不過那時候有些傳言對老夫不利,那就是大明官吏,八成出自于為父之手,才引起皇上的顧忌,暗示為父辭官的,楊憲和劉伯溫,不過是皇上手中的刀劍而已。皇上才是主要的因素,這麼多年以來。為父一直自污,不惜去中都建造宮殿。在杭州做富家翁,最終皇上還是不放心,為父才住進京師里,不敢再出京師一步。」

李祺也覺得這樁事情確實麻煩,不獨干系父親的宦海浮沉,處之不慎,還有被朝廷降罪的可能。生活在當今聖上的那這個時代,就連普通老百姓都十分清楚,這位和尚出身的貧苦農民。是在南征北戰血雨腥風中登上了皇帝寶座的。

皇上清醒地看到蒙元前朝政治**,貪官污吏充斥朝野禍國殃民,各種法令形同虛設,廢弛失禁,弄得ji n佞橫行,民不聊生。他登基之後制定律令︰官吏凡貪污蠹害百姓者,嚴懲不恕。

李善長對皇上的了解,比誰都深入,皇帝曾經幾次給他說過。蒙元滅亡,滅亡于朝廷無力,官員徘徊在朝廷的政令之外,甚至都不賣朝廷的顏面。才是蒙元滅亡的根本,大明想要延綿萬世,必須加強皇權的威嚴。絕對不允許朝堂之上,有權臣的出現。

當初的一個謠言說什麼︰大明官吏。八成出自左丞相李善長,小人漫不經心的一句話。皇帝就記在心里,不惜用檢校出身的楊憲,不惜用小吏出身的胡惟庸,不惜用老實人汪廣洋,也逼著最熟悉大明朝廷運作的他走出中書省,並再也沒有進去過。

李祺見李善長低頭不語,右手不住地把玩著玉如意,猜透了父親看透之後心寒的心思,于是欠過身來,溫和的一笑,說︰「父親,我倒有個主意……」

「你能有什麼主意!」李善長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臂赫然站起,佇立窗前,伸手拉開窗上的綢簾,如水月華涌進屋內,映著他那張焦慮的瘦臉。

「父親听我說嘛,」李祺將一件披風搭在他的肩上,說︰「父親已經示弱如此,再這麼猶豫下去端的會引火燒身。可是,父親豈不聞馮驩勸信陵君狡兔三窟的掌故麼?」

「嗯!」李善長听李祺這麼一說,驚醒似地哼了哼,瞟了兒子一眼,李祺繼續說道︰

「父親還是需要病下去,叔父那邊太子該怎麼審訊就怎麼審訊,父親就當做什麼也不知道,由孩兒去見太子殿下,看看有什麼新意沒有,依孩兒看來,不如……」

李善長催促道︰「說下去。」

「叔父一家看來是逃不出來了,幾番三次的被拘禁起來,緣由都是由他們而起,而且丁斌已經被正法,算是死無對證吧,前幾天有人在我府上,曾經說出一個辦法,就是所有的事情,都由叔父一家承擔,咱們保證為叔父他們照顧家人就行了,叔父和堂兄承受了皇上的怒火之後,父親在逐漸蘇醒,再請太子尋找機會,讓父親能去宮內找皇上認錯,到時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父親再做老邁之狀,相信皇帝必不加罪于父親。這豈不是兩全其美之舉麼?」

李善長看著窗外的月s ,想著李祺的這段議論,像是自語地︰「談何容易!就怕是弄巧成拙。此番皇上的目的可是為父,可謂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就算是你叔父和堂兄全部承擔下來,但是皇上總是沒有達到目的,應該不會罷休的。」

「那……父親為什麼不試一試呢?如若父親不果斷嘗試,不讓叔父大人承擔一切,以保證家族的安危,就無風險了麼……況且,咱們還是有機會的。」

「這」

「父親思慮太多,」李祺勸道︰「其實,張網再密,尚有漏網之魚。法令再嚴,也有疏忽之處。皇帝雖是天子真龍,但畢竟父親有過天大的功勞,若是被一些僕從、小人的言語就打擊了斗志,到時候連累了家族,那麼可就……。」

「休要胡言!」李善長厲聲制止道,他知道李祺所言均是實話,道出了官場暗中丑行,似乎也隱隱刺痛了他這位曾經的中書省丞相的痛處。李祺微微一窒,並未在意,添了一杯熱茶放在父親坐邊的茶幾上,接著說道︰「兒子的意思是,父親如若妥善處理這件事情,不必顧慮許多,叔父那邊,還要父親說話才能行的。只要父親願意,孩兒願意馬上去找太子殿下想想辦法。」

「這個辦法是誰教你的?」李善長直視著兒子,李祺微微一。稍後便恢復了常態,淡淡的回道︰「是龐煌?」

果然是他。李善長嘆息一聲,也就是那個沒有讀過幾天書的駙馬都尉能想得出這種辦法。讓自己的親弟弟為自己頂罪,自己倒是願意,但是弟弟李存義能夠甘心嗎?

但是這個辦法,無疑是最折中的辦法,總是要死人的,死一部分總比全家族的人都殉葬要好,但是偏偏犧牲的是自己的親弟弟,李善長知道弟弟的x ng格,要說服不難。難就難在該如何善後才是。

=======================京師和浙江的分界線=======================

耳朵姓陳,大家都因為姓氏而都喊其「耳朵」,其實他心里也是十分願意的,因為他的大名更不好听,叫做陳騾子,軍戶出身,也沒有上過什麼學堂,更是大字也不識得幾個,除了一身蠻力之外。最近唯一令他得意的事情,恐怕就是他要成親了,那姑娘正是經常往他們駐地送魚的宗老伯的女兒,叫海英。雖然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但總算是模樣周正,在燈下也算是楚楚動人。

其實早就在去年。海英替父親送魚到龍山所的時候,兩個人就好上了。從那時以後,海英會經常搶著來送魚。看著她送完魚,耳朵總是會找個借口溜出來,兩人在莊稼地里、岸邊的礁石從中耳鬢廝磨一番,宗老伯知道後,也沒有反對,軍中多一個女婿,他送魚要賬就更有保證了。

直到今年,他們龍山所的百戶被抽到觀海衛,耳朵的上司累功升了百戶,那麼耳朵就順理成章的做了總旗,手下五十個大兵,雖然最近沒有戰事,但光是屯田也夠他威風一陣了,威風夠了,他就開始尋思成親的事情。

今天,他就打算和海英商量一下,問問他爹準備要多少彩禮,什麼時間把事情辦一下,他老陳家也該有後了,耳朵就是這樣的人,十六歲從軍,到現在快三十歲了,做事全憑自己的喜惡,只要一想起來,不辦好,他怎麼也難以安穩下來。

從龍山所城門走到路上,再由路上走到碼頭,早該來送魚的海英或者是宗老伯就是不見蹤影,一直到天近黃昏的時候,耳朵才隱隱的感到有些不妙,難道出了什麼變故?要不幾年如一r 的送魚,到今天突然就斷掉了,前天還交代了,讓多準備一些海味備著。

宗老伯就算是不想把閨女嫁給自己,那也不用給幾十年的生意過不去吧,這魚在集市上才多少錢一斤,賣到軍營里是多少錢一斤,他耳朵都知道,更別說是買了一輩子魚的人了。

看看天s 漸晚,要是放在別人身上,也許就這麼算了,可是放在耳朵身上不行,今晚要是不把事情搞清楚,恐怕非發瘋不可。趁著天還沒黑,就尋了船家要去霍山島,可沒人願意去,天寒地凍的,誰不想老婆孩子熱炕頭,看在他是軍爺的份上,更看著龍山所屯衛平時的好處,有個漁家拗不過耳朵的糾纏,就把自己的船借給他,讓他自己去,反正幾十里的水路,也不算太遠。

拿出平r 和海英廝混的勁頭,這條水路他每個月都要往返幾次,倒也熟悉,也算是耳朵膽大,靠著極為不熟練的c o船技術,硬是費了一個時辰,才到了霍山島,但是卻偏離了方向,找不到碼頭所在,只好隨便靠岸,將船拴在礁石上,模黑就往海英家去了。

初行沒有幾步,耳朵就感到萬分的不妥起來,畢竟十六歲從軍,也打過幾場硬仗,那種從戰場上磨練出的直覺,讓他的毛孔驟然緊縮,從泛著腥氣的海風中,他還聞到一種熟悉的氣味,是血腥味,對是血腥味。

本能讓他模向腰間拔刀,手卻撲了個空,md,今天又不是來打仗,是要提親的,連武器都沒有帶,耳朵嘴里嘟囔著,但腳步卻是輕了許多,腰也彎了下來,j ng惕的听著周圍的動靜,海英家離這個地方應該不太遠,由于島上的人家大部分都是漁戶,所以住的比較分散,各家很自覺的劃分著海域,以免打漁時的沖突。唯一人口最密集的地方,應該就是霍山的周圍,漁戶們老了之後,打不了魚、撒不了網,就緊挨著島上的霍山住下,頤養天年!

距離海英家近了,耳朵反而舒了口氣,有燈光,那就是沒事,腳步也輕快了很多,心里尋思著怎麼開口,這麼晚了還過來,是不是有些太著急了,莽撞的耳朵到現在才想起了自己兩手空空,晃悠、晃悠的就過來提親了,是不是有些可笑。

堂屋里面亮著燈,卻關著門,里面傳出吵鬧的喝酒聲,說的話耳朵也听不懂,不過霍山島上經常有女真人過來,那些野人的話他也听不懂。所以這點倒是沒有讓他奇怪,趁著這個機會,他來到海英住的小屋附近,里面也亮著燈光,想起了海英那一只手握不住的胸脯和渾圓的大腿,耳朵心靈深處那股邪火騰的一下子就升了起來,躡手躡腳的來到窗前,就著那條敞開的縫隙一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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