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這麼說,做官這麼辛苦,做的這麼擔驚受怕。還不如做一個富家翁,那你當初為什麼要選擇做縣丞呢?」
听了龐煌含糊不清的嘮叨,柳若秋笑道︰「也沒有人強迫你,記得劉大人走之前征求你的意見,你也沒有表示反對!」
龐煌無奈的說道︰「限制太多,那時我想到做了官吏之後,辦很多事情都會方便些,現在看來,受到的制肘更多,真的有些後悔了。」
「凡事有得必有失,這是老天的旨意!」柳若秋淡淡的回答道︰「比如老天不讓我任何東西,但卻給了我無比靈敏的耳朵!比如說,我現在就能听見官道上有馬隊經過,但是你卻不一定能夠看見。」
由于剛剛開ch n化凍,土地比較松軟,且帶著一種黏黏的感覺,再加上他們一行騎馬乘車,自然有些不方便,所以他們出來ch n游現在歇息的地點,距離官道不遠,大約也就四百步左右的樣子,不過丘陵疊嶂,他們還真的看不見官道上有什麼。
龐煌笑道︰「你不光耳朵靈敏,鼻子也很厲害,火藥那麼多種配方,你聞聞就知道是那種配方,誰還能比的上你?你現在聞一下,咱們的午飯做好沒有,吃了之後,我在領你去感受一下森林的氣息。」
本來是說笑,但是柳若秋卻當真似的皺著眉頭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說道︰「不對,馬隊硬該不是咱們這邊的,是胡人的馬隊。」
真的假的,龐煌有些不相信,這可距離四百多步那麼遠,相當于他所知的七八百米那麼遠了,都可以聞到,但還是向劉龍打了個招呼,讓他去高處看看。
由于去年的不愉快,朝廷早就斷絕了和蒙古人的互市,而斷絕互市,並不是怕和蒙古人再起沖突。而是最原始的一種經濟制裁而已。
蒙古人身處內陸草原或者沙漠,常年食用肉類,大明的鹽和茶葉成了他們的必需品,常年不吃鹽的後果大家都知道,而茶葉又可以用來中和油膩,是蒙古人不可缺少的。
而且,自從大明將蒙古人趕往關外,之前一直在華夏作威作福的蒙古人,享受慣了南方的絲綢、瓷器,還有金銀珠寶飾品之類的,現在到了關外什麼都沒有,怎麼能讓那些蒙古的貴族忍受的了。
所以互市成為滿足蒙古人必需品和奢飾品的唯一途徑,當然也有走私的,也有從高麗那邊互市的,但蒙古各個部落的人口還是蠻多,單單靠走私或者高麗互市,是遠遠滿足不了他們的需求。
斷絕互市,就成了制裁胡人的一種手段,最早可以追朔到漢朝時期,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在這斷絕互市的關口,在懷柔界面上有蒙古人的馬隊出現,那就需要查探一下了,龐煌讓劉龍去看看什麼情況,但是心里也沒有當成一回事。
此時,已經從馬車的位置,傳來了一陣陣的香味,蘇柔雪做飯的同時,劉安已經將另外一輛馬車上裝著的桌椅板凳拿了下來,在一處平坦的地方架設好,並鋪上了白s 的桌布,這種布置,在荒郊野嶺的別有一番風味。
沒有等劉龍的回話,龐煌親自攙著柳若秋去那里坐著,山里的濕氣還是比較大,在石頭上坐的久了對身體可不是太好,偏偏龐煌和柳若秋又都未練過什麼武術健身,卻是不敢長久的坐在那里。
等待飯菜的過程自然只能說一些閑話,好在劉安隨車帶了一些干果,而且茶水也燒好了,端了上來,可以稍微解悶。
但是沒有過多久,劉龍就騎馬趕了回來,不但他自己回來,身後卻還帶了三個人,正確的說,是兩個大人和一個小孩。
好熟悉的裝束,但絕對不是蒙古人!
龐煌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這麼樣的感覺,兩個大人很是壯碩魁梧,由于從關外來,那里的天氣較冷,所以頭上都帶著氈帽,穿著的竟然像是獸皮縫制的長袍,花花斑斑分不清是那種野獸的皮毛。
讓龐煌感到熟悉的是那個小孩,大約五六歲的模樣,本來應該是充滿稚氣的臉,卻是有著很深的線條出現,不是皺紋或者傷痕,好像是自然形成的線條,顯得一張臉有些英氣勃發,可能是小孩不畏冷,頭頂上的氈帽被他拿在手里,露出像是野豬尾巴的一條小辮。
就是這條野豬尾巴似的小辮子,讓龐煌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看看劉龍,眼光中帶著疑問。劉龍馬上躬身回答道︰
「大公子,這些人是遼東女真部落的野人,今年要開ch n市了,他們來看看情況!路過懷柔,听高麗人說懷柔好,就想去看看,但是不知道怎麼走,所以前來問路。」
問路劉龍自然知道,但是劉龍不知道是否該告訴這些女真野人,在他眼里,這些野人甚至連蒙古人也不如,連件像樣的衣服也沒有,就敢出來見人。
「女真人?」
龐煌恍然大悟,朝廷禁止了和蒙古人的互市,但是對于高麗和女真部落的,還是限制的不多,畢竟在打壓一部分的同時,要安撫另外一部分。
顯然這幾個女真人懂得漢語,听到劉龍說自己是「野人」的時候,眼里閃過一縷怒氣,雙拳也不由握緊了一下,但是隨即就松開了。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真漢子,上前一步,沒有抱拳卻是鞠躬一禮後,很冷靜的說道︰「建州斡朵里部輝候見過這個公子,能告訴我們去懷柔縣該走那條路嗎?」
「灰厚?」龐煌听著生硬的漢語,不覺微笑了一下,但並未回答問題,卻反問道︰「你們應該去北平,去懷柔做什麼?」
「我們餓了,而且听說懷柔很很厲害,我們想去看看!」那個灰厚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怎麼形容懷柔,只有用「厲害」這兩個字來形容,反正在他們眼里,厲害可以代表很多層的意思。
「很厲害!」龐煌驚訝了一下,又問道︰「誰告訴你們的?」
灰厚露出有些尷尬的表情,自然是有些走私的商販說的,而且他們有很多東西都是從懷柔走私過去的,這個他縱然不知道大明的法律,也覺得是萬萬不能輕易透露,但又不知道怎麼解釋,于是愣在了那兒。
幾個人早就跳下馬來,那個留著辮子的小孩,卻好像什麼也不怕,竟然趁著灰厚一個不留神,就跑到了龐煌的旁邊,眼巴巴的看著桌子上的干果流口水。
就算龐煌對于女真這個詞匯一點好感也沒有,但也不會和小孩一般見識,看到其萌的比較可愛,還是從盤子里掂起一枚干果,在身前晃動了一下,笑著問道︰「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就給你吃!」
小孩愣愣的看著在龐煌手里晃動的干果,卻沒有反應,後面的灰厚上前一步,卻被劉龍擋住,只好在遠處回答道︰「我兒子孟特穆,他听不懂公子的漢語,還望見諒!!」
灰厚瞄了一眼劉龍手中的短火銃,似乎有些忌憚,似乎見過這種火銃的威力,再加上兒子就在人家身邊,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誰知道龐煌听到「孟特穆」這個名字,手里的干果一頓,掉在了地上,卻被那孟特穆飛快的撿起來塞進嘴里,眼楮露出得逞的幼稚。
以前作為大學生的龐煌,本來就是一個糞青的存在,對于滿族女真這些人,說不上的有些厭惡,由于厭惡,所以了解的也就多了一點。
孟特穆,又叫做猛哥帖木兒,可是滿清視為鼻祖般的存在,沒有想到,現在還是個小屁孩!
惡作劇般的捏了捏孟特穆的臉、鼻子和耳朵,近距離的褻瀆了滿清所謂的鼻祖幾下,覺得頗為心里愉快,這種阿Q似的解氣辦法,還真的很管用。但是卻不能讓龐煌亂了心神。
「你們不能進懷柔!直接去北平吧!」
因為龐煌知道,懷柔去年經過蒙古人的圍城,對于異族的憤恨已經到了一定的程度,這批人到了縣里,懷柔人才不管你是蒙古人還是女真人,反正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明面上的打擊說不定自己還能壓制住,但是破壞了和諧,就不是龐煌心中所想了。
看到了小屁孩孟特穆,龐煌突然升起了一個養成計劃,在計劃實施之前,實在是沒有必要有所分歧。
轉而對劉龍說︰「告訴他們本官的身份,讓他們老老實實的去北平,估計過些r 子,本縣也要去北平,到時候自然會去找他們!」
得到允許,于是劉龍將龐煌的身份,特別是北平府同知和懷柔知縣的身份強調了一下,弄得灰厚面容失s ,他沒又想到問路卻問出了一個大人物,當然了,在他們女真人的眼里,一個知府知縣,已經算是很大的官了,那畢竟是天朝的官員,絲毫怠慢不得。
于是厲聲喝回了剛剛吃完干果,正在眼巴巴看著桌子其他干果的孟特穆,生怕冒犯了眼前的這位大人。
龐煌絲毫不在意,反而讓劉安過來,收拾了一小口袋的干果,遞給孟特穆,並拍了拍他肥嘟嘟但是線條卻是分明的臉蛋,讓他回去了。
灰厚抹了抹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躬身行禮,並悄然退去,果然不敢再去懷柔,直奔北平城不提。
這只是一個插曲,並不耽誤眾人的游玩興致,今天好不容易得到這個機會,自然要好好的在四周轉轉,一直到了天黑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