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權 207 尋訪和齊德拜師

作者 ︰ 受傷的害蟲

傳國玉璽作為一件特殊的「祥瑞」,在此時出現,成為大明王朝「皇天授命」的象征。龐煌絕對忽視了它對于整個大明王朝的影響了。

那天快到子時,朱元璋才將龐煌放出皇城,讓他回在京師的公主府休憩,在此期間,龐煌幾乎見證了朱元璋膨脹到爆的自信發揮的過程。

事無巨細,凡事必躬親,到了後來,朱元璋甚至連夜召見了太僕寺的相關人員,對廩犧所用的貢品,甚至還有祭天接璽那天所乘坐的輦輿所需馬匹做了規定,要求清一色的白馬,不允許有半點雜色等等。

這般舉止引起了龐煌的極度鄙視,心想老朱你這麼大的歲數了,難道還想做白馬王子嗎?

待到沒有什麼安排時,精力過剩的朱元璋依舊興奮不已,但是卻沒有問關于玉璽來源的任何事情,可能是害怕影響了他收受天命的心情。

有些事情朱元璋心里清楚就行了,終于算是和顏悅色的與龐煌說了幾句話,但還是炫耀,從鑒定傳國玉璽真偽的大臣奏折中,向龐煌解釋道︰

「大臣們鑒定玉璽真偽的難度,不但要鑒別玉璽的年代和字跡,而且其中要翻閱大量的典籍。」

其中玉璽通體晶瑩潤澤,隱隱泛光,高約三寸。從一邊看是條盤龍,昂首翹角,曲體收爪;從另一面看是之伏虎,怒目張口,屈腿捲尾。真個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這種形象叫做螭虎紐!。

璽面見方四寸,周邊刻有魚鱗花紋。中間有「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陰刻的篆體大字。字銀鉤鐵畫。蒼勁有力,又不失陰柔;個字分明。又上下相貫,左右牽連,渾然一體。

比如有些細節,就連龐煌也沒有注意到,在玉璽的側面位置的花紋中間,刻著一行小字,上面寫著「大魏受漢傳國璽」七個字,這是曹丕篡權,逼獻帝禪讓。漢使人在傳國璽肩部刻下的。

在史書中都有記載,若是沒有這行字,就算是玉璽的年代和字跡吻合,那麼很可能也會被誤認為是假的。

龐煌餓著肚子挺朱元璋嘮叨,怎麼感覺老朱此時根本就不像是皇帝,而是得到了期盼已久玩具的一個孩童,至于這樣嗎?

翻著白眼,那是餓的,終于在朱元璋得意中。叩別退下,走了很遠,還能听到朱元璋得意的聲音。

龐煌不以為然,接受過大學系統教育的他。始終沒有把那塊所謂的傳國玉璽看的很重,在他眼里,不過是一件比較有考古價值的文物而已。

但是第二天早朝。龐煌就領略到其的影響力有多大。

龐煌居住的公主府並不遠,而且由劉彪他們提醒。所以在辰時未到就起床洗漱,準備上朝了。

因為是深秋將冬的緣故。辰時的天色依舊才蒙蒙亮,龐煌步行到午門附近,以為自己來的已經夠早了,但是到了以後,才發現自己來的絕對晚了。

午門已經擁擠了幾百名官員,三五成群的在哪里議論不休,看見龐煌到來,紛紛打招呼,言談舉止中都充滿了親近之意。

可能是傳國玉璽的事情,早已經落入了他們的耳中,但凡能在京師中做官幾年的,哪一個不是成精的人物,何況這個消息,朱元璋本來就刻意的宣揚,倒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在早朝上,各個官員,各個衙門的代表,紛紛呈上了賀表,包括胡惟庸在內都有,反而就龐煌一人沒有什麼準備。

也不知道這些官員怎麼從半夜知道傳國玉璽的事情,怎麼辛苦連夜寫這個馬屁文章,又怎麼辛苦的一個個來的都比自己早。

這次早朝沒有別的議題,沒有人追究昨天的意外,更是沒有人勸諫皇上昨天半夜還大開宮門,召見各個衙門的官員,而胡惟庸更是沒有表現出對朱元璋故意忽視中書省的怨言,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而然的圍繞著一個議題,那就是如果祭天,如何昭告天下,皇帝如何收受傳國玉璽而展開。

最後定下來,十一月初二定為祭天大典和迎接玉璽的日子,其中在祭天大典之前,皇帝要齋戒七日,以顯示誠意,其他時間皆為準備時間。

其中要昭告各屬國,包括高麗、日本、琉球、呂宋、真臘國、顯羅國、佔城國、蘇門答臘國、西洋國、爪哇國、湓亨國、白花國、三弗齊、渤泥國等等二十余個國家,甚至還通報了納哈出所在的金山部,和林還有雲南等地,不過語氣就很不客氣了,直接是命令其遣使來朝拜。

龐煌則暫時被留在京師,被遣往飛彪衛,在那負責專門布置各路使節乘坐飛舟往各國發送國書,並宣召正統。

龐煌根本插不上嘴,更不要說問朱元璋自己的老婆臨安公主怎麼辦了,按照接聖旨時的安排,朱元璋的意思是不用臨安公主回來,龐煌會很快趕回北平的,但是看著現在的情景,估計在祭天大典結束之前,自己是休想離開了。

不過,龐煌總算是見識到所謂傳國玉璽給整個大明帶來的活力,基本上所有的衙門、辦事機構都被發動起來,在南京城內外的大街小巷,甚至是城鎮村莊,都洋溢著一種興奮的激情。

但是這一點實在讓龐煌高興不起來,特別面對著平民百姓的高興,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都是政治上作秀的事情,關你們什麼事情呢?

但是這一點,他很快的就有所了解了,飛舟的大量使用,就需要大量的高純度酒精,至少純度要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才能盡量燃燒而不產生雜質。

而京師這種高純度的酒精只有官方生產,由于儲備不多,現在猛然要大量的使用。就必須通過民間的釀酒作坊來生產,那指導生產的任務。肯定就非龐煌莫屬了。

有一天,從溧水縣一家釀酒作坊出來。為了方便所以身著便服的龐煌沒有騎馬,而是信步閑逛了一會。

劉彪牽著馬,跟在龐煌身後,到了一家門口。

見大門未關,靜得出奇。龐煌伸頭朝里瞅瞅,院子里的老槐樹下支著一台推磨,邊上是一架淨谷用的木制風車;這一邊葡萄架下擺著一張青石矮圓桌,幾只小石凳。聞到一股子醉人的芳香,原來靠牆邊放著一溜花盆。各色的菊花正開得熱熱鬧鬧,卻不見一個人影。

龐煌跨進門內,問︰「有人在家嗎?」話音剛落,不知從何處突然躥出一條小黃狗,汪汪汪地朝龐煌撲過來。心里一驚,站住腳,迅速往下一彎腰作撿物狀,那黃狗嚇得往回就跑,旋即又回頭吠叫。但沒有再近前,只是在離他四五尺遠的房屋門口齜牙咧嘴昂頭搖尾一聲緊一聲地叫個不停。

「阿黃,別叫了!」屋子里走出一位少婦,她身後跟著跑出來個十五歲的少年。那黃狗見了主人果然停止了吠叫。折回身與少年玩耍起來。少婦瞧見龐煌,笑道︰「這位大老爺,您找誰?」

龐煌不由一愣。心道這女人好像看出自己的身份了,于是說︰「大嫂。我們不找誰,渴了。想尋口水喝喝。」

被稱為大嫂的少婦也不惱,忙道︰「好,好,那您先在這石凳上坐坐歇歇,我這就去沏茶。」

剛要在石凳上坐下,龐煌見廊下有口大水缸,便走近揭開木蓋,拿起葫蘆瓢,舀了半瓢清汪汪的井水,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

那少年伸手壓過葫蘆瓢,說︰「這位大哥,生水不能喝的,喝了肚子要疼。」

龐煌被逗樂了,模模那少年的頭,笑道︰「哦,你喊我大哥,今年多大了?」

少年習慣性的搖搖頭,說︰「我今年十五不,十六了!」

龐煌說︰「那讓我猜猜,你的名字是不是叫齊德?」

齊德听了之後驚愕不已,露了很吃驚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哥,您是算命的先生嗎?」

龐煌搖搖頭,這次趁著機會,他是專門來尋齊德的,這個齊德,也就是今後大名鼎鼎的齊泰,清華義學被開除的學生中,有一個叫做林偉的,在溧水縣這里開了釀酒作坊,而龐煌此行,就是來林偉的釀酒作坊。

而林偉來溧水也是受龐煌的命令,專門在這里尋訪齊德的,雖然歷史改變了,但是歷史上的名人既然能流傳千古,那就肯定會有他的用處,所以龐煌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釀酒作坊就離齊德家不遠,而林偉也算圓滿的完成任務,在京師附近賺錢的同時,也和齊家有了不錯的關系,齊德的父親,現在就是林偉釀酒作坊的賬房先生,兩家頗有來往,而受到龐煌叮囑的林偉,對于齊家也甚為禮待。

這次龐煌是接著這個機會,專門來看看這個小歷史名人了。

看著眼前的這個大哥哥能輕易的喊出自己的姓名,齊德不由詫異的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的望著龐煌,此時齊德的母親,也就是剛才的少婦提著茶壺茶碗正好走出屋來,看到這樣的情景,不由喝道︰「阿德,別沒大沒小的!」

齊德這才恢復了常態,想了一下,說︰「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從我爹爹那里過來,林偉大哥前幾天叮囑我不要出門,說會有人來找我,就是你吧?」

龐煌笑了,指著齊德說︰「是有點小聰明,不瞞你了,我就是來找你的。」

听了好之後,齊德一本正經地仰頭問道︰「為什麼來找我呢?我還在讀書呢?沒有時間閑聊,我爹說了,齊家的希望就在我身上,我要努力讀書,好考取功名光大齊家的門楣。」

齊母看見龐煌等人有些詭異,有些心里不安,拉過齊德,說︰「別貪玩了,快去溫習功課。」

齊德不情願地說︰「娘,稍待一會嘛。」

龐煌擺擺手,笑道︰「無妨,我們是從林家的釀酒作坊出來的,听說齊德在當地很有才名。才來拜訪的。」

「那您是?」齊母顯然看出龐煌等人的來歷不凡,所以疑惑著問道。

「我乃北平清華義學的訓導。姓龐。」

「啊,你就是那個龐駙馬爺呀!」齊德驚呼出來。龐煌尷尬的笑了。第一次人家拿這個來稱呼自己,敢情自己出了駙馬都尉這個身份,別的什麼都不是了,做人是有些失敗。

模了模自己的鼻頭,卻承認道︰「不錯,你怎麼知道我的事情的。」

「現在整個應天府,誰不知道您啊!」齊德顯得極為崇拜的模樣,齊母听說了龐煌的官方身份,也不敢過于怠慢。卻是急忙出門,估計不是買菜就是去尋丈夫討個注意了。

「據說,彌勒佛祖是通過您將傳國玉璽送到大明來的,您真厲害啊!」齊德繼續滔滔不絕的說道︰「現在全應天府,不,應該是全大明的人,都知道您是大明的福星,難道你還不知道?」

齊德畢竟已經十五六歲了,已經學會了察言觀色。自己只顧說著,卻看見眼前的駙馬爺卻好像越听越迷糊,不由疑惑的問道。

「這些你都是听誰說的?」龐煌問道。

齊德驚訝道︰「衙門里已經張榜公布了啊!還說要祭天呢,龐大人。祭天的時候,您能帶我去嗎?」

「你有什麼功名嗎?」

「沒有?」

「那我怎麼帶你去呢?沒有合適的理由啊!」龐煌故作為難道。

齊德不由皺起眉頭,第一次見面就要求這麼過分的事情。他也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了半天。龐煌也不想刁難他,于是道出了這次真正的來意。說︰「我倒有個辦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您說,你是駙馬爺啊,想的辦法肯定可以的!」

「不行,如果用這個辦法,會讓你離開你爹娘的,不能那樣做!」故作為難,還是欲擒故縱這些都不重要了,但是龐煌在耍著自己的小聰明的同時,門口走進來一個人,張口說道︰「小兒能拜駙馬都尉為師,那是他的福分,沒有什麼為難的。」

龐煌愕然回頭,卻見走進來一個青衫的中年人,胡須不長,皮膚稍微顯得有些蒼白,看見龐煌回頭,連忙躬身行禮道︰「草民齊國玉,見過駙馬都尉!」

于是同時,齊德的身子也站直了,恭敬的喊了一聲︰「父親大人回來了!」

齊國玉點點頭,向兒子示意一下,遂邀請龐煌坐下,這時齊母也回來了,重新沏熱茶端到院子里。

看見自己的拐帶兒童的意圖被人家父母看破,龐煌不免也有些尷尬,倒是齊國玉沒有什麼,自己的兒子能拜駙馬都尉為師,那對于兒子的前途倒是很好的,倒是不在乎對方使用什麼手段。

而且越是使用手段,越是代表重視自己的兒子,自己還能說什麼呢?

于是事情定了下來,齊德當下拜師,並約定好時間,讓齊德再和家人相處一段時間,半個月後,就要跟隨龐煌一起學習了。

古人拜師求學,一般都是師傅在那,學生就去哪里,就比如方孝孺家在山東,但是跟隨宋濂學習,就必須到南京一樣。而且只要老師不說你可以出師,那你可能會永遠被禁錮在老師身邊,若有違反,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正所謂天地君親師,師雖然是最後一個,但也是很重要的。

確定了這些,龐煌放心,而齊國玉開心,齊德雖然有些別離父母的傷心,但隱隱也透露出興奮之意。

由齊母去做飯,當下就決定在齊家用餐,劉彪去林偉那里拿了幾壇好酒,在院中擺開了席面就開始吃飯。

從齊國玉嘴里,龐煌知曉齊家在蒙元時期也曾經是大戶,甚至齊國玉本人也有蒙元秀才的功名,但是隨著大明立國,年紀也漸漸大了,有了三個兒子之後,就徹底的沉靜下來,不過家中卻是多事之秋。

洪武三年,齊國玉的父母前後重病,幾乎花光了所有的積蓄,而田地因為在應天府的緣故,有大半被充作了官田,所以日子在一段時間內,幾乎難以果月復。

後來幸虧林偉拉了他們一把,不但周濟他們的生活,而且還請了齊國玉在作坊內當賬房先生,平時也沒有什麼事情,就記一些來往流水而已。

吃飯閑談時,龐煌不由隱晦的問,關于齊國玉對于傳國玉璽的觀感,齊國玉肯定不會當著本朝的駙馬爺亂說,只是猶豫了一下,讓齊德講了一個民間流傳的笑話,並且一再聲稱肯定是假的,只求一笑而已。

齊德清了清嗓子,就繪聲繪色的講起了那個故事︰

在大明立國之後,因為出家人不承擔賦役,為了增加財政收入,朝廷就嚴格控制的僧尼的數量,規定和尚尼姑出家必須得到官方造冊登記,領取度牒作為憑證。

一次,皇帝微服私訪到了一座寺院,見一和尚正在淘米燒飯,皇帝想查查和尚的「度牒」,看看自己詔令貫徹的如何,就問和尚︰「爾僧耶,有度牒否?」

和尚回答說︰「真和尚不用度牒,真皇帝不用玉璽。」問得好,答得也妙,皇帝自討沒趣,連和尚都敢來嘲諷沒有預習,如此看來,在世人面前,沒拿到傳國璽的皇帝是無論如何也擺不月兌「白板皇帝」這一尷尬地位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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