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權 294 高麗事

作者 ︰ 受傷的害蟲

朱元璋當然感覺不出來,他現在正沉浸在大權在握的快感之中,就像是一個癮君子剛剛遇到永遠也享受不完的精神食糧一樣,那麼的投入其中,絲毫感受不到即將來到的悲傷。

可是如果不出意外,一年後就該為馬皇後和朱雄英準備葬禮了。

連恢復平常心的機會都沒有,龐煌想到這里,也為朱元璋此時的心情感到難過。看來有了預見性也不是太大的好事,像是朱元璋現在這樣有時候就又像是恢復了童心,這個童心可不是天真無邪,而是喜怒無常。

按照古代帝王的行事手段,留著這麼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作的定時炸彈絕對是不智的,可是龐煌也沒有辦法,開國太祖的威望可不容輕視,先不說在後世中的某某太祖,就說在漢朝時,呂雉那麼跋扈專權,不也得好好的對待劉邦。

再說了,朱元璋絕對是一個很好的金字招牌,在自己沒有積累一定的威望前提下,每每聖旨或者說話帶上老朱的招牌,那真的是屢試不爽。沒有人敢輕易違背。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龐煌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听著來自自己秘密培植的眼線匯報,這是他定期必須要親自處理的事情,因為對于朱元璋這樣心高氣傲的人,實在是不放心。

當听到眼線說道有個太監買一身衣帽就花了五貫的大明寶鈔的時候,他已經起了戒心,五貫的大明寶鈔是什麼概念,雖然沒有像朱元璋說的那樣一個三口之家的兩年生計只用。但是在大明當時的購買力也絕對超過了二千塊錢,一個太監舍得嗎?

本開太監在龐煌的心目中就沒有什麼好印象。一個生理殘缺,在洪武年間又沒有任何政治權利的閹人。能有什麼追求,唯一的追求估計就是斂財了,可是在朱元璋的嚴苛之下,他們連收受賄賂的機會都沒有,摳門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富到用幾千塊錢買一身衣服。

仔細問了一下詳細情況,當听到鄧順這個名字時,龐煌不由倒著吸了一口涼氣,這個歷史上名不見經傳的宦官,後面到底隱藏著什麼。他一直擔心著的事情也暴露出來。

看似平靜的諸位大臣,手腳已經伸向了各自的地方。對于皇帝朱元璋的各種做法,諸位大臣無一例外的保持了沉默,這不和常理,按照龐煌想,寧靜的後面往往跟隨著更大的暴風雨,但一直就是不知道大臣們要采取什麼性動。

面對老朱那天的反復無常,龐煌分別從太監和坤寧宮的宮女中了解到,這種情況非常危險。萬一朱元璋反悔有什麼動作,正巧又被諸位大臣派出的探子知道,來個忠心護主,帶出去一些消息出去。那麼諸位大臣會有什麼樣子的反應呢?龐煌十分的期待。就像是期待有一天真相被揭曉一般。

命令要嚴密監視鄧順等人的動向後,便揮手讓那名眼線下去,龐煌想了一下。就往觀文閣休憩,在他心里有很多辦法。不過要找一個適當的借口。

科舉制度就是這麼牽涉人心,但是在姚廣孝的分析中。卻是最沒有危險的一件事情,所以布置下去之後,龐煌一直在沉浸在思考之中,他一個勁的回憶自己關于在另一個時空中後世高考怎麼進行的,考公務員的過程等等。

做了一個比較,龐煌發現了幾個不同和共同之處。

從幾個方面來比較,當然這種比較已是超越時空的,因為公務員考試和現在的科舉完全在不同歷史背景下的選拔方式,僅做技術上比較︰

一、考試程序。科舉起于隋亡于清,是封建帝王選拔人才的一種方式。一般分童試,鄉試、會試、殿試。四級。公務員考試相對簡單一點,考試(筆試、面試)通過基本可以錄用。這一點科舉需一級級的考上去,一般通過會試就取得做官的資格,而更進一步通過皇帝的面試,可進三甲,全家風光。公務考試通過則進入國家公務編制。

二、資格。科舉考試基大體有五種人不得參加分別女人、罪犯、商人、丁憂、捕快。一般處齡不受限制,公務員考試的資格對曾因犯罪受過刑事處罰的、曾被開除公職的、有法律規定不得錄用為公務員的其他情形的。是限制的。但具體對于不一樣的專業也要其具體要求,比如本科了,專業了等。男女不限制。

三、年齡。科舉基本無年齡限制,但在各個層次的考試中,如會試三年一次,會把你年紀考大的。公務考試由于具體的適用單位不一樣,一般都直接有年齡要求。

四、主考及錄用部門不同。公務員考試一般分國家和省級二種,錄用後到相應部門工作,並不直接等于官,但原則是公務員編制。科舉一般由朝廷直接派員到省里主持考試工,到了會試階段由國家直接主持,殿試由大老板面試,而科舉會試通過後可由吏部任命為官員至于任命何職。殿試軟點三甲後,可進翰林院等。有些時候根據需要皇帝可以加考慮,稱恩科。

五、專業性區別。科舉考試通過後由吏部任命,但由于考試內容指是文科都什麼論之類,並沒有分稅務、公安、行政等專業知識,比如說一縣之長集稅務、公安、建設、檢察局長等為一身。而現在公務員考試面對的具體單位則多得多,除必考的申論等課,還要有相應的專業要求。

六、服務對象。科舉為皇帝,公務員考試也就是所謂的服務于人民群眾。

兩者進行了對比,龐煌總體上來說,還是對于科舉有了一些有另一個時空現代化的認識,但是經過了對比,也說不出什麼優劣來。總之說是各有各的好處。

正在權衡時,龐煌突然接到稟報。說是魏國公徐達有請駙馬都尉過府一敘,只好暫停了心思。安心準備魏國公府的一行來。

見到徐達,已經是第二天了,龐煌登門拜訪,正在後院練劍的徐達,一听通報說是龐煌來了,頓時止住了自己的活動。他找龐煌來是有一定目的性的。

他听說龐煌竟然派遣自己的親衛跟著趙庸去打仗,以此來練兵,心中十分佩服。一個文人,竟然有這樣的心思。在武將們看來已經是難能可貴了,所以听說後真想與他一見,只愁難有機會,不想一請就來。他滿心高興地收劍趕回廳堂。

剛到門邊,他就看到了一個頭戴「東坡巾」,身著紫衫,氣宇軒昂,目光炯炯的偉男子,正在廳里踱步。心里嘆息著。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龐煌已經趨向成熟,漸漸的已經有些變了。忙疾步上前,拱手說道︰

「駙馬都尉。老夫來遲了,請海涵!」

龐煌見面前這位武將,圓眼豎眉。虎虎有神,臉上不曾有半點衰老之痕。他想。徐達還是徐達,武將畢竟是武將。竟然絲毫不見衰老,也怪不得皇帝朱元璋對其有些忌諱。便拱手回禮道︰「龐煌匆匆造訪,多有打擾,請魏國公見諒。」

兩人這一次相見,同時都想起上次的相見,已經是幾年前了,同在大明,甚至有時候同在京師,卻沒有機會相見,不由有些嘆息,都有一見如故,相見恨晚之感。他們在互道辛苦,詢問近況地客氣了一番之後,龐煌轉到正題上來了,問道︰

「現在魏國公突然召見晚輩,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呢?」

徐達外表雖還平靜,內心里卻極不是滋味。他重重嘆了一聲,說︰「能有何圖?好不容易回到京師,這次是真的出不了京師的地界了,但是老夫心里還是有些不安,但是這種不安,又不知道來自何處,還望駙馬都尉能顧念當年的香火之情,解惑一二。」

龐煌理解徐達內心的痛苦,他安慰地說︰「魏國公休要擔心,不過是最近京師內文臣對于皇上重啟科舉有些關心,並不關武臣們的事情。」

徐達重重嘆了一聲,說︰「駙馬都尉所說自然有理。只是帶兵的誰不想打勝仗?我當然也懂。可是,誰能理解你呢?我是想再跟元軍較個高下,只是再三奏請,沒有一點回音啊!」

龐煌听了這番話後,很同情徐達,隨口嘆了一聲,說︰

「是呀,如今天下大定,所有人都有魏國公這樣的擔心!不過,魏國公,既然沒有人作梗,使我等為難,也沒有什麼關系,關鍵是我們要有一套自救的方略。有了方略,不愁皇上懷疑我們。」

听罷龐煌這番自信的話,徐達內心很受震動。他想,龐煌畢竟是龐煌,胸懷韜略,出口不凡。自己本有一片效忠朝廷之心,只是一想到自己是功高震主的身份,擔心難被信用,即使心存宏願,也不敢奢望。既然龐煌說另想辦法,不妨听听,如言之成理,隨他而行,與他合作,不是也很好嘛。于是便道︰

「駙馬都尉所言實是,老夫乃區區武士,並無雄才大略,只是憑著匹夫之勇,驅使于一州一郡之戰場。駙馬都尉學富五車,老夫願聞其詳。」

拜訪徐達,龐煌原本就是想與他共商自己心中大計的。他正寫著的奏疏,也是要向朱元璋呈獻緩解屠刀落下的速度。現在正是傾吐的好機會。自己關于趁著朱元璋重啟科舉的機會,趁機辦軍事學院的事情,估計事情就要著落在徐達的身上,按照徐達的聲望,還有他和蒙元抗擊多年的經驗來論,應該是可以給自己很大的幫助。

而自己,甚至可以將這個構思說出來,由徐達去完成,不但可以韜光隱晦,不引起朱元璋的注意,而且可以從中獲取一定的利益,比如說,軍事學院的關鍵,自己知道的雖然不多,但應該是大明最為熟悉的一個,把自己的親衛作為首批學員,甚至有的學員作為教官,那樣會不會更能悄然得到很多機會呢?

只要自己提醒徐達不要做這個什麼軍事學院的院長,自己當然也不會做,第一任院長應該是老朱的。按照老朱的心思,也不會允許第一任院長落入其他人之手。那樣一切就都沒有後患了。

但是建設軍事學院的條件,現在充沛嗎?龐煌也就是帶著這個疑問和徐達討論了很久很久。這次談話,在徐達的保密狀態下,加上龐煌錦衣衛的身份,真的是沒有任何人知道結果了。

在龐煌和徐達商議的同時,在東邊的海域上,也發生著大大小小的事情,其中高麗和倭國日本,也有著與另外一個時空截然不同的變化。

李成桂率領著大軍,已經將倭國逼得苦不堪言了。

大明之人光知道倭寇的可恨。但是在日本人的眼里,新羅賊這個稱呼,也連綿了幾百年日本人的夢魘。把日本沿海攪的是不得安寧,而新羅賊,和倭寇一樣,是一群流浪的海盜,不過身後都有官方的身影而已。

當然,高麗國的懦弱還是沒有變,一般弱小國家或民族受到威脅時。本能的就是找到盟友和靠山來保護自己,高麗比不得日本和琉球,大明不但要靠水軍,而且最後還要動用陸軍。高麗還沒有大明的一個中等府管轄的地方大。而且又有陸地接壤。大明一怒,自己就是首當其沖的發泄對象,他高麗王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犯得罪大明這個錯誤,最大不了就是和明朝談些條件。自己還讓做傀儡就好了。

反正只要遂了大明皇帝的心願,天朝上國一般是不在外藩駐兵的。但是當時鬧得大明沿海不得安寧的所謂倭寇,竟然在李成桂的大軍之下,節節敗退,竟然到了要割島相讓的地步了。

李成桂的逼迫,卻是急壞了絕海中津,本來以為最好完美的防御,但是到了他手上,卻成了難題,日本幕府為了表示誠意,甚至許諾將對馬島讓給高麗,那可是除了日本四島外的最大島嶼啊,為了這次聯盟,日本算是下了血本。

至少絕海中津是這麼認為,他卻沒有想到,只要是連接內陸的國家,在當時根本就沒有眼光看往海外,也從心眼里就看不起那些小島,也就日本把那片土地看的十分重要,對馬島對于高麗沒有什麼,但是對于日本,已經覺得是天大的重禮了,這也可能是出自于島國人自卑心理的小氣吧。

日本幕府也沒有仔細想一下,現在無論是高麗,還是高麗的李成桂,都寧願冒著得罪大明的危險,去搶佔遼東那片如今還是荒瘠的土地,也不願意用眼掃身邊的日本,不是打不過,高麗的造船技術領先于日本,人口應該也不弱于日本,最重要的是,高麗集權,而日本天皇權力向來不太大。

拿對馬島換取高麗這個盟友,恐怕還打不動李成桂的心,絕海中津無計可施,覺得最近幾年,無論日本幕府托付自己什麼事情,都完不成,難道是自己的孽業?勸說大內義弘罷兵、勸說琉球不要支持大內氏,都以失敗而告終,而這次和高麗的結盟,明明是小國自保的唯一道路,他想不出李芳遠有什麼理由拒絕,但偏偏是李芳遠和藏起了貓貓,最後連見也懶的見他了。

無計可施之下,只能尋找別的途徑,于是又通過高麗的僧侶,接觸到崔瑩,然後見到了懦弱不堪的高麗王。

但是又失望而歸,別說李成桂現在已經是神智不清,說話有些顛三倒四,就算是能理解到聯盟的好處,李成桂也勸說不了兒子,李方毅私下的這樣說,李成桂的這個兒子,竟然有了出家的念頭。

絕海中津心里升起一陣無力,已經七十歲的他,因為過著苦修的生活,到現在基本上已經是油盡燈枯了,他能感到生命在一天天中流逝,坐化的日子不遠了。難道佛祖就不再護佑日本了嗎?

不過正在絕望中,突然發生了一件事,讓他覺得自己錯了,佛祖還是在護佑著日本,而天照大神也在護佑著他的子民。確定此事後的絕海中津,竟然放棄了神道教和佛教的根本分歧,將兩股神靈共同想了出來。

因為有一天,他突然受到高麗王的召見,過程很快,幾乎沒有進行什麼廢話,高麗王出乎意料的爽快,答應了和日本的結盟,前提是,日本必須和大內氏達成共識,並能得到琉球糧食的支持。並婉轉的拒絕了其關于對馬島的提議,一切來得是那麼突然,絕海中津簡直就覺得是在做夢。

另外,他還請日本幕府派出能做主的使節,協調大內家的使節一起來高麗議事,以便于在大明要和說明緣由之前,做好一切準備。但並未告訴絕海中津具體的原因,因為他只是個和尚,代表不了日本政權。

絕海中津歡天喜地的離去,這一切都沒有任何人阻攔,但是他的行蹤以及高麗王的態度,已經落入了錦衣衛的探子眼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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