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楠伸手，把溫婉緊張地捏成一團的手握在手心。溫婉感覺到手心傳來的溫暖，融化了他的冰寒，可也感覺到牟楠心底的寒氣正一點點往外溢出。
牟楠握著溫婉的手往上用力，溫婉會意，站起身來。但溫婉臉上還是迷茫和緊張。
牟楠淺笑，看著溫婉，「你受驚了。」
溫婉愣了一下，包括其他跪著的大臣也都愣了。心里各自揣度，難怪溫婉不答應大臣們的條件，原來陛下牟楠能給她更好的。
大臣們恭敬的低著頭，謹小慎微。
溫婉也在愣了一下後，趕緊說道︰「奴婢沒有能為陛下分憂，望陛下責罰。」
牟楠還是噬魂的溫柔，這種溫柔讓溫婉感覺到壓力。
「本王什麼都看到了，也什麼都听到了，你不用自責。」牟楠的話讓跪著的大臣們都更加緊張起來，額頭上也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
牟楠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大臣們，「你們倒好，放著朝中大事不操心，倒管起本王的家事來了。既然你們這麼想要管理本王的家事，那好，本王明日就再選一些妃子。」
「陛下……」大臣們都低著頭，不知道牟楠為何要忽然又選妃子。
牟楠冷哼一聲，「怎麼？你們又有意見？」
大臣們小聲說道︰「微臣們不敢。」
牟楠笑了起來，「這句話可都是被你們說了無數遍的，你們沒有說煩，本王听也听煩了。好了，你們都起身，本王的家事不用你們管，至于本王剛才所說的明日選妃也不過是一時笑話。但正所謂君無戲言，就以在此的各位大臣的閨女納入後宮。」
「這……」大臣們听了牟楠的話，驚訝得長大了嘴，這個陛下什麼時候想起來要納大臣們的女兒為妃子了？
一旁的溫婉卻明白，牟楠如此作為，無非是想要用他們的女兒來牽制這些大臣。他牟楠是璃國的帝王，他們的女兒在後宮中做妃子，他們無論如何也都不敢對牟楠怎樣。
江山未穩，人心不安，也唯有用這樣的方法壓住現在的局勢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牟楠又交代幾句後，離開大殿。溫婉追隨而去，再次伺候牟楠更衣。
牟楠只著一件銀白色內襯，正要走上床榻，他輕轉身體問溫婉︰「你不好奇朕為什麼要納那些大臣的女兒為妃嗎？」
溫婉心里知道，但她不想在牟楠面前表現得太過聰慧。就讓他以為自己只能做一些照顧他起居的事情吧。因此，溫婉淺笑搖頭。
牟楠在心里嘆息一聲，她什麼時候不再關心他的國事了。
牟楠眼神中的內容溫婉知道，也因此而心痛，但她不願解釋，更不願改變。就這樣吧，很好。若讓他看出她的聰慧又能怎麼樣呢？把她從他的寢宮調開去做別的？這是她最不願看到的啊。
溫婉也在心里重重的嘆息一聲。
溫婉伺候牟楠睡下後，才踏著幽幽的月光走出寢殿。
溫婉經過剛才大臣們所在的大殿時，還看到大殿中的燈火亮著。
他們還沒走？
溫婉心里驚了一下。
「哎！是婉兒姑娘！」大臣們看溫婉後，立即從大殿內走了出來，走到了溫婉的跟前。溫婉也從大臣的目光中看到了他們的心思。
「各位大臣還沒有歇息嗎？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各位大臣不如就回府歇息吧，天氣涼了，再這麼站著怕是會站出病來。」溫婉語氣如常。
剛才對溫婉說話的那位老大臣走到溫婉身前，對溫婉說道︰「諸位大臣的身子雖然重要，但陛下的江山才是最為重要的。」
溫婉點頭，裝作听不懂老大臣話中的話，故意說道︰「這麼夜深了，就不要再論江山國事了，還是先顧著身子吧。奴婢也還有一些瑣碎的事情需要打理，就不打擾各位大臣了。」
說著，溫婉轉身。
老大臣卻搶先一步攔住了溫婉的去路。
溫婉疑惑的看著老大臣。
老大臣眉眼一緊，說道︰「婉兒姑娘也是明白人，老夫也不想為難于你。陛下忽然之間就決定要選各位大臣的女兒入宮為妃，依老夫愚見，婉兒姑娘一定知道些什麼吧？」
溫婉福身行禮，「您多慮了，陛下的心思豈是奴婢這種宮女能夠揣度的？更何況，天底下又有哪個女人不想入宮成為陛下的女人？莫非您不樂意讓令千金成為陛下的愛妃？」
溫婉的語氣中也帶著一絲壓迫感。
那位老大臣道︰「陛下要納妃子，老臣心里一千個一萬個支持。可是婉兒姑娘也知道，陛下納了這些妃子，卻只是如同擺設一般，並不寵幸。這對皇族子嗣延續不妥，對整個璃國的未來也有極壞的影響啊。婉兒姑娘，你也是璃國中的一份子，也不想看到璃國如此下去吧？」
說罷，那位大臣又拿出之前給溫婉開的條件。
勸牟楠與妃子同寢，他們這些大臣便力保溫婉坐上皇妃的位置。
「如果婉兒姑娘無心皇妃之位，我們……我們甚至可以保你一生榮華，讓你坐上皇後的位置。」老大臣看了看四周，確定四周並無外人才狠了狠心說道。
溫婉心里淺笑一聲，這些大臣果然是想把牟楠控制在手心里，不然也不會開出這麼誘人的條件。
「諸位大臣的心意婉兒領了，可是婉兒只是一介宮女，並沒有資格做璃國的妃子，更沒有那個福分可以擔當璃國皇後。能在璃國皇宮做一名普通宮女，奴婢已經很知足了。」溫婉進退得當，讓大臣們感覺到十分棘手。
這時，溫婉看到有大臣的面色已經暗了下來。她知道，若她再和這些大臣說下去，必然有人會忍不住沖動傷害她的。就算不傷害她，也會讓她吃苦果。
「奴婢還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擾諸位大臣歇息了。」說罷，離開。
大臣們看著溫婉離開的背影，心里不禁憤恨。
「這位婉兒姑娘不過是璃國的一個小小宮女，竟然傲慢成這個樣子，實在是讓人氣憤。」
不知是誰冒出了這麼一句。
老大臣微微轉過頭看了一眼剛才說這話的大臣，幽幽冷聲，「你懂什麼？」
老大臣的話剛落，大臣們便都沉默了，整個大殿鴉雀無聲。
溫婉離開了很遠，心才稍微緩和了一點。
索性牟楠現在已經真正成為了璃國的主人，手里牢牢的掌握著璃國的大權，才讓這些大臣無計可施。若是換了個稍微軟弱一點的主，後果不堪設想。
翌日清晨，牟楠剛從床榻上起身，伸手讓溫婉更衣。便听溫婉說，昨日有個叫顏瑪索的男子想要拜見他。
顏瑪索，好熟悉的名字。
熟悉到近乎陌生的感覺，遙遠，空靈。
「快請進！」牟楠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他從來沒有想到這麼快他便又見到他最親近的竺巴噶舉教徒了。
牟楠高坐在正位上，此刻的牟楠一身華服錦衣，眼神中滿含著期待。
顏瑪索，那個始終跟隨在月尊白瑪身旁的男子，總是穿著艷麗的服飾，讓人看了心里覺得新奇卻並不怪異。牟楠承認，曾經的他對顏瑪索並沒有多少好感，但現在，當溫婉提及這個名字時他心里竟有種異樣的感覺。
顏瑪索！竺巴噶舉！阿旺楠杰！月尊白瑪！
一切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涌來，讓牟楠心里五味陳雜。
顏瑪索從門外進入房間，來到大殿中央，看著正位上的牟楠，心里百般滋味。而牟楠心里也是萬分感慨，他目光中含著淚花。
顏瑪索愣了半晌後，才反應過來，跪地行禮。
牟楠趕緊從正位上起身，匆匆跑到顏瑪索跟前攙扶起顏瑪索的手，「快快請起，你不必如此多禮。顏瑪索，我們……好久沒有見面了。」
溫婉第一次看到牟楠落淚，這麼久了，他第一次不再以硬漢的形象出現。
溫婉看著牟楠眼含熱淚，自己也不禁落下眼淚來。
顏瑪索點頭，「我們是有些時日沒見了，沒想到你有這麼大的變化，果然是沒有辜負月尊祭司和阿旺教主對你的期盼。」
牟楠搖頭，「只要沒有拖教主和月尊祭司的後腿就好，本王也沒有想到一切會比想象中的要快很多。」
「是你才能在那兒。」顏瑪索稱贊道。
顏瑪索嘴上夸著牟楠，心里也同樣為他感到驚訝。他沒有想到牟楠的變化這麼大，雖然他的面貌沒有變，說話的聲音沒有變，但整個人渾身散發出來的這種氣質卻變了。
完全變了……
顏瑪索再也無法從牟楠的身上尋找到曾經的影子。
他不再是曾經的那個牟楠。
「今日你遠道而來，我一定要陪你好好喝一杯！」說著，牟楠揮手讓溫婉退下準備酒宴。溫婉也會意，便趕緊帶著宮女們退下準備酒宴。
顏瑪索點頭，在牟楠的帶領下往大殿後方走去。
江央和璃國老婦人在璃國一家小客棧不安的等待著顏瑪索。
江央的緊張，老婦人看在眼里。
「怎麼？你害怕他就此離開，永遠不會來找我們？」老婦人掃了一眼江央後幽幽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