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尊白瑪看了看倉央月,見她如此感動,心頭也一熱。對牟楠說道︰「你的真心感天動地,我……」
「月尊祭司,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我只是把牟楠當做哥哥。請月尊祭司三思。」倉央月說得決絕,心也在滴血。
牟楠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倉央月,而倉央月卻並不看他。
月尊白瑪愣了一下,看著倉央月,又看了看失望的牟楠。對倉央月說道︰「月兒,牟楠對你的感情,我們也都看在眼里。他雖然頑劣了些,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但秉性不壞。我相信,他可以照顧好你的。」
月尊白瑪說完,遞給牟楠一個眼神。牟楠立即會意,對倉央月說道︰「是啊,月兒,你相信我,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如果你不肯嫁給我,我現在就出家當和尚去。」
一旁的婢女听得好笑,說道︰「竺巴噶舉本來就是個和尚窩嘛。」
說完,又忽然發覺自己的話有些忤逆,連忙跪在地上,說道︰「奴婢該死,奴婢不該這樣說我們門派的。」月尊白瑪說道︰「幸好教主不在,不然你就是有一千顆腦袋也不夠砍。」月尊白瑪並沒有故意威嚇婢女,這種話在這個時代是要人命的。
婢女連忙說道︰「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月尊祭司……」
「起來吧,以後注意點就是了。」說罷,繼續看向倉央月。
婢女這才站起身,心里還有余悸。
倉央月說道︰「牟楠,你是個好男孩兒,但你可以追求更好的生活。你把你的時間和精力都花在我一個廢人身上,不值得。」
牟楠立馬起身,握住倉央月的手,說道︰「你不要這樣說!我牟楠爛命一條,本來就死不足惜。我多希望一切責罰都落到我一個人身上,我不要你來承擔這一切痛苦。月兒,答應我,讓我照顧你一生一世,好不好?」
倉央月含淚,看向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點頭。
牟楠見倉央月仍然在猶豫,便說道︰「我不管,如果你倉央月不答應我,我就每天讓你寢食難安。如果你還不答應,我就每天求你一千次,直到你答應為止。」
倉央月正色的說道︰「你就算每天求我一萬次也沒用。我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日子要過,你牟楠就應該過好你應該過的日子。」
牟楠見倉央月還不答應,便又連著威脅,說道︰「也好,我以後每天求著月尊祭司和教主賜婚。你父母不在了,月尊祭司和教主理應可以為你的婚嫁之事做主。」
月尊白瑪連忙說道︰「話雖然是這麼說,但還是要征求本人的意思才行。強扭的瓜不甜。」
牟楠沒有想到月尊白瑪一下子就沒了立場,只有干著急。
月尊白瑪喚來婢女,婢女彎身等待吩咐。月尊白瑪說道︰「去找妖花夫人到我帳篷中見我。」
婢女說道︰「月尊祭司,教主前來吩咐過,已經有一處宮室修建好了,教主特地讓奴婢扶著月尊祭司到新居住。」
「這麼快?」月尊白瑪不得不感嘆妖花夫人的工作效率。
婢女立即帶笑的回答︰「嗯!教主還特地讓奴婢們將新居裝飾了一番,還特意用一種很奇怪的會發亮的石頭點綴了一番。奴婢晚上去打整的時候,看到那些會發光的石頭五彩繽紛,真好看。」
月尊白瑪不禁疑惑起來,那些螢石不是都被打磨成夜明珠了嗎?阿旺楠杰又從哪兒找來那麼多五彩的螢石?再說了,在臥室之中,用螢石點綴,也太過奢華了。螢石畢竟是有輻射的東西,長期放在臥室之中,對身體也未必有好處。
「今天還是回我的帳篷吧。妖花夫人忙于公事,就不便讓她來找我了,還是你扶著我去找她吧。」月尊白瑪的余光瞥到牟楠正在對躺著的倉央月大放秋波,也不便待在這兒當電燈泡,只想讓婢女快點攙扶自己離去。
婢女看著月尊白瑪著急著要走,也只好讓其他婢女前來幫忙。
月尊白瑪一走,牟楠便坐到月尊白瑪剛才坐的位置,把倉央月的手捧在手心里。倉央月看到從床榻後走出來的倉央牙,微微嘆息一聲。
牟楠看到倉央牙,說了句︰「月尊祭司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倉央牙不再說話,只是看著倉央月。當倉央牙的目光落在牟楠的身上時,倉央牙多麼希望牟楠剛才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話,如果他真的能完完全全對倉央月好,那他這個哥哥也就死而無憾了。
倉央月看到哥哥仍然無法釋懷,便說道︰「哥哥你放心吧,月尊祭司是很大度的。你這樣避著他有什麼意思呢?」
倉央牙目光落到地板上,躲開倉央月的目光,說道︰「我只是不想讓月尊祭司看著我生氣。」
倉央月也不再說話,忽然之間,好不容易被月尊白瑪帶動起來的輕松氣氛再次沉悶起來。
牟楠模了模後腦勺,對倉央月說道︰「你現在想吃什麼?我去幫你弄一些。」
倉央月也想讓牟楠離開一會兒,便說道︰「來一碗稀粥吧。」
牟楠連連點頭,像得了聖旨一般離開帳篷。
牟楠剛走,倉央月心里的復雜情愫便齊齊涌了出來。淚水如決堤一般涌了出來,倉央牙看到後心里十分慌亂。
「怎麼了?」倉央牙連忙走了過去,認真的看著倉央月,生怕她哪兒有不舒服。
倉央月說不出話,也不想說話,只覺得心里哽得難受,唯有淚水才能洗禮心中所有的情愫。
倉央牙局促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曾經風華的螭部落少主已經變成了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雙手捏了捏衣角,小聲的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哥哥挺失敗的。不但沒有保護好你……還差點誤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倉央牙哽咽的說著,手伸過去撫模倉央月憔悴的連忙。倉央月拉住倉央牙的手臂,把頭靠在倉央牙的手臂上,稀里嘩啦的哭了起來。
倉央牙不再說話,只是看著倉央月哭。「哥,我不要牟楠娶我,不要,我不要。」倉央月哭泣著說。
倉央牙听倉央月這樣說,立即氣憤起來,說道︰「月兒不哭。是不是牟楠那個小子欺負了你?你跟哥哥說,哥哥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倉央牙說著,左手緊緊捏成拳頭狀。若是牟楠在這兒,他一定揮拳就上去了。
倉央月只是搖頭,淚水只是不停的涌出。
「這到底是怎麼了?」倉央牙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現在,倉央牙只有倉央月這一個親人,他絕不允許倉央月再出一丁點的問題,也不會允許倉央月再受一丁點的委屈。
倉央月搖頭,說道︰「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知道,我不能耽誤了人家牟楠。哥,妹妹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這一次,妹妹求你,你一定要打消牟楠的想法。我不要他娶我,不要。」
倉央月哭得撕心掏肺,讓倉央牙看了,眼淚都忍不住落了下來。
倉央牙說道︰「傻丫頭,你這是做什麼?牟楠喜歡你,才會願意和你在一起。而且,有牟楠照顧你,哥哥也就放心了。如果有一天,哥哥真的沒有顏面再活在這個世界上了,一想到還有牟楠照顧你,哥哥也就死得瞑目了。」
倉央月說道︰「你好糊涂啊,你犯了這麼大的錯,教主和月尊祭司都沒有將你賜死。說明教主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不肯輕易廢掉一兵一卒。教主就是希望哥哥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改過自新,為教主效命。哥哥你不但不好好努力,反而有輕生的念頭,讓我說你什麼是好?」
倉央月的一番話,讓倉央牙愣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麼深邃的問題,而倉央月的一番點醒也將倉央牙徹底說醒了。
「妹妹說得對,哥哥就是太笨了。不但沒有識破梅索的奸計,也沒有看出月尊祭司的良苦用心。妹妹你放心把,哥哥一定會好好努力,以為教主和月尊祭司效犬馬之勞。」
倉央月搖頭,說道︰「不是犬馬之勞,而是用生命捍衛竺巴噶舉的前途,用生命保護月尊祭司和教主的安危。」
倉央牙點頭,「你說的對。」
倉央月繼續說道︰「關于牟楠說要娶我的事,妹妹還望哥哥多多幫助,打消了他的念頭。」
倉央牙遲疑了下,說道︰「只要你幸福,你樂意,怎麼著都行。」
倉央月點點頭,心莫名的痛。
听到帳篷外,有腳步聲,倉央月連忙拭去眼角的淚水。倉央牙也連忙為倉央月撩好額前微微凌亂的發絲。
「稀粥來了,來了!客官,是喝剛出鍋的稀粥呢?還是要喝本公子吹涼了的稀粥呢?」牟楠夸張的笑著,小心翼翼的端著稀粥走到倉央月的床榻前。
倉央牙看著牟楠忙碌的身影,心里一熱。曾近他以為這個小毛孩兒只會嬉皮笑臉,沒想到骨子里卻這般重情重義。比他這個表面上看著風風火火的男人,要有擔當得多。
倉央月被牟楠的話逗得忍俊不禁,但她剛要笑出來,便狠狠的壓了回去。
牟楠的眼楮很犀利的捕捉到倉央月這一點小動作,便說道︰「小心喲,有些人可別憋成內傷了。內傷可是治不好的。」
倉央牙一巴掌拍在牟楠的頭上,不疼,卻讓牟楠嚇了一跳。
倉央牙故意裝出很凶的樣子,說道︰「你干嘛?咒我妹妹死嗎?你以為你是什麼?一個不知道從哪兒跑來的野孩子,還說什麼大話,要娶我妹妹。你當你是什麼名門公子嗎?」再多的狠話,倉央牙已經說不出來了。說出這一些話後,倉央牙更加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牟楠驚訝的看著倉央牙,心里哽得難受。
「難道你是想把我氣成內傷嗎?」牟楠挑釁的看著未來的哥哥,「不過你放心,我牟楠這個人,就是,好話我收著。不好的話,我就當你某個地方漏了點氣。」
說完,牟楠端過碗,小心的吹著。
倉央月別過頭去,不想看到牟楠如此體貼的樣子。
倉央牙剛才說了那番話,牟楠心里本就很難受了。再看到倉央月故意躲避自己,心里更是難過。
「你喝點,我……我吹過,勺子里的……已經不燙了。」牟楠想要裝出無所謂的樣子,卻還是無法完全做到。
倉央牙從牟楠手上搶過飯碗,稀粥灑了一些在牟楠的手上,很燙,牟楠卻只是愣著。倉央牙在心里嘆息一聲,卻不得不奮力將牟楠從座位上掀開。
牟楠不服,死死的坐在椅子上。折騰中,稀粥從飯碗里灑了出來,但兩人都沒有罷休的意思。
倉央牙不得不說道︰「牟楠,你這人怎麼回事?我妹妹她不要你喂她吃,你為什麼非得死皮賴臉的坐在這兒呢?快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牟楠也憤怒了,「好啊,我特別想看看,你不客氣的時候是怎麼樣的。來啊,捅死我啊!如果你沒有捅死我的涌起,就走開!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不會讓倉央月餓著!」
「好!我他媽的也不想這樣裝下去了!如果你牟楠是真心真意對月兒好!老子現在就給你磕三個響頭!我也支持你娶月兒!」倉央牙一把將飯碗遞給牟楠。
牟楠接過飯碗,愣了一下。
倉央月沒有想到哥哥的立場這樣不堅定,立馬埋怨的念了句︰「哥——」
倉央牙轉過身來,看著倉央月說道︰「哥哥已經犯了太多的錯,但哥哥不希望月兒在人生的路上也犯錯。牟楠是真的喜歡你還是假的喜歡你,時間會檢驗一切。如果他不是真的喜歡你,哥哥的手本來就沾滿了鮮血,也不怕再多添上一條人命!如果他是真的喜歡你,愛護你,哥哥立馬就可以給他磕三個響頭!」
倉央牙說罷,看向牟楠。
牟楠連忙擺手,「磕頭就算了。月尊祭司說過,男兒膝下有黃金。你膝蓋下好歹有一坨鐵也行啊,別說什麼磕不磕頭的。只要你答應把月兒嫁給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牟楠看向倉央月,見倉央月的眼中已經不再似先前那般抵觸,心里樂開了花。
「先吃飯吧,你一定餓壞了。」牟楠細心的喂著倉央月。
倉央月小口的吃著,心里很甜蜜,但卻掩飾不住擔憂。倉央月還是不想耽擱了牟楠的未來。
月尊白瑪在婢女們的攙扶下,來到妖花夫人身旁。妖花夫人正在指導婢女們給房間上雕花。眾人見月尊白瑪前來,趕緊跪地行禮。
月尊白瑪抬手示意眾人起身。
「為什麼不讓士兵們做這些累活呢?」月尊白瑪說著,身體還沒有徹底恢復,臉色還顯得有些蒼白。妖花夫人連忙走了過來,扶過月尊白瑪。說道︰「這些雕花的活,要求雕花的人十分細心。男人雖然力氣大,但細心卻還是不如女人呢。」
「辛苦你了。我一路看來,好多房屋也都修建成了。」月尊白瑪一邊欣賞著婢女們之前細心雕的花,一邊說著。
妖花夫人說道︰「這只是雛形,若真要入住,還有很多工序要做呢。最近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月尊祭司還是多休息吧,有什麼事情吩咐下人們去做就好了。」
月尊白瑪笑道︰「我哪兒有那麼柔弱,只要稍稍休息一下就好了。听婢女說,我臥寢的房間已經建好了?」
妖花夫人笑了笑,說道︰「本來還有好多工序都沒有做的,但是……教主迫不及待的就讓奴婢把它裝飾了一下。還用了五彩螢石,將其點綴了起來。」
「他確實挺心急的。」一想到牟楠對倉央月的情分,再想到自己和阿旺楠杰的前世今生緣分,月尊白瑪的心里就甜絲絲的。
妖花夫人說道︰「如果月尊祭司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話,奴婢可以再重新設計一下。畢竟著急著趕出來的,可能會讓月尊祭司失望。」
月尊祭司說道︰「這個問題到時候再說吧。新居剛建成也不適宜急著入住,而且我現在已經習慣了住帳篷,早一點晚一點搬進去,對我而言也沒什麼區別。對了,我此次前來,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妖花夫人。」
妖花夫人笑道︰「月尊祭司這話說來,可是見外了。月尊祭司有什麼吩咐盡管說,奴婢一定做好。以後月尊祭司要是有什麼吩咐的話,讓婢女過來說一聲就好了。不必如此親自過來。」
月尊白瑪笑道︰「沒事,我在床上躺了那麼多天,也該出來走走了。沒想到,一出來走走還真看到這麼大的變化。這一切都多虧了你。」
「月尊祭司有什麼事情請盡管吩咐。」妖花夫人認真的說道。
月尊白瑪笑笑,心里忽然覺得自己像個老頑童月老,又想那個不諳世事的紅娘。這話該怎麼開口呢?想了想,還是將妖花夫人拉到一旁。
妖花夫人很期待的看著月尊祭司,似乎月尊祭司現在這個樣子,才是她妖花夫人最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