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眸子像閃耀的黑鑽,比機場大廳通明的燈光還要明亮,讓人一看到三魂七魄都能被吸進去。
施樂呼吸一滯!
是項野!?
眼皮猛眨了一下,想確認自己是不是幻覺,可就這一秒鐘的功夫,那雙指明燈似的眼眸就不見了,眼前全是前來接機晃動的人群。
她不死心,又抻著脖子往那邊看,那里已經沒有人了。
強烈的失落感讓她心尖兒一瞬墜痛,施樂虛弱的低下頭,不禁失笑。
呵……
肯定是燒糊涂了,她就說麼,怎麼可能在這里會看見項野,他又不是神仙,說來就來。
出口到處都是人。
來來往往。
人們紛紛表達著重聚時的激動和喜悅。
施樂就像是被人遺忘的孤影,周圍的熱絡統統與她無關,沒人關心她,沒人在乎她,就連唯一想奪她命的殺手也詭異的消失了。
身上除了冷,還是冷。
難不成她已經被殺了,現在只不過是一只冤死的靈魂?
樂妞兒的神志已經渙散到分不清虛實了,剛才的狂奔出自人自救的本能,一旦解除了危機,爆發機能一瞬間回落,身體要比之前還要脆弱。
站直了晃晃悠悠的小身子,偶爾感受到陌生人投來好奇的目光,讓她覺得自己還是喘著氣兒的。
現在應該要做什麼呢?
對,應該去給逍遙姐打個電話,讓她來接自己。
遲鈍的腦子支配著遲鈍的身子,施樂努力往外面擠著,其實從出口出來到現在只不過十來秒的時間,她卻像過了一個世紀般那麼難熬。
「女兒,女兒!媽媽在這!」
這時候,一個大嬸看到自己出國回來的女兒出來了,激動地跑過來迎接。
施樂只恍惚看到一張急盼的笑臉,接著就是疾風閃過,肩頭一痛,她被那眼里無他物的大嬸不小心狠撞了一下,身子立馬像飄搖不定的小草,晃了晃,隨即向後栽去。
靠!
難道這就是有媽和沒媽的女兒的區別嗎?
可一瞬後,預想的腦震蕩沒有襲來,身子卻突然騰空而起落進了一個人的懷抱里。
啊——
施樂尖叫了一聲,不過發出來的只不過是像蚊子一樣嗡嗡的小聲兒。
迷迷糊糊地抬頭,又撞上了那雙明亮的黑眸,不僅如此,她還看見了那張好看到人神共憤的俊朗臉頰。
又他媽給她來幻覺?
老天不用這麼玩兒人吧!
下一秒,施樂毫不猶豫地伸出一只小貓爪子糊上了男人的臉龐,然後……
狠狠一掐!
「嘶——」男人臉上一痛,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傻了,嗯?!」
太好了,是真人!
又看見男人熟悉的氣憤表情,施樂心理一下子踏實了,腦袋無力地靠上男人堅硬的胸膛,猛吸一口氣,想嗅到男人身上的味道,可惜鼻子不給力,不通氣兒。
「松開!」男人低聲冷嗤,側著頭想躲開那丫頭的貓爪子,可那小爪子跟粘在臉上了似的,就是不松開,往死里掐不說,還轉了九十度的彎兒。
「不松!」
萬一人又不見了怎麼辦。
「嘶——」男人眉心又是一簇,「你就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
「……」
胸前已經沒了動靜,將近二十來個小時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了下來,小女人立馬在項野懷里睡著了,沒過一會兒那小爪子也吧嗒一聲落了下來。
她怎麼了?
看見小女人臉上泛著一層不正常的紅暈,項野低下頭,下巴觸上了她的額頭,很燙。
眉心凝聚的怒意緩了幾分,男人氣息一沉,將小女人往自己懷里帶了帶便大步朝機場外走去。
剛才施樂看到的不是幻覺,項野不過是嫌人太多,未免不相干的女人踫到自己,讓馬丁從側面開道走過來接她,沒想到那丫頭一刻也不願意等,非要往人堆兒里擠,還差點被個大嬸給撞倒了,項爺頭疼啊,沖上去就有可能踫到那大嬸,不沖上去那丫頭非得摔個腦震蕩不可,不過這會兒項爺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疾步沖上去,撈住了小女人,萬幸的是,馬丁夠警醒,搶先一步將大嬸攔在一邊,不給任何人有機會近了項爺的身。
……
這次的重感冒,施樂在醫院吊了兩天的瓶子。
據文森叔說,Y國的事情走不開,項野把她送到醫院後就立即坐私人飛機回Y國了,說是過兩天回來看她。
施樂覺得納悶,為什麼項野他們會出現在都城機場?他們是怎麼知道她被遣返的?為什麼留下來照顧她的不是林恩,而是文森叔?還有那個神秘的墨鏡男又哪兒去了?
無數的疑問,在撲克臉文森叔那里只換來了沉默。
最後實在被她纏得沒法兒了,文森叔才給她來了那麼一句,「你等Boss回來自己問他吧。」
郁悶!
明明知道大叔藏了一肚子秘密,自己卻一個也不知道,她真的很捉急啊!
「林恩呢?林恩哪去了?」施樂靠在病床上,不停地追問,越想心里越不踏實,項野那個人心那麼狠,這次林恩身為保鏢失了職,該不會把林恩處決了吧。
端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文森叔泰然自若地望著她,不該說的就不說。
無奈了,用不用這麼酷啊!
「文森叔……,你跟你們家Boss說說,放過林恩唄,其實是我自己不小心被卷到游行的人群里去的,他沒有不救我,咳咳,咳咳咳!」施樂聲音都啞了,喉嚨痛得不行,咳嗽的聲音像是含了一大口痰吐不出來似的听著讓人跟著著急。
看著她憋得小臉兒通紅的可憐樣兒,文森叔眉頭微動,其實他只是不太*說話,內心卻不若項野那般冷漠無情,想了想,他雙手交叉在胸前,平淡地說︰「林恩,去了一個地方。」
「我天!項野怎麼那麼狠!林恩可是他得力部下啊,怎麼說殺就給殺啦!」施樂眼圈兒一下子紅了,去了一個地方不就是一個人死了的隱晦說法嗎?
文化差異太可怕。
李文森根本不知道自己說的這句標準的國語有什麼問題,愣了愣,覺得跟那丫頭沒法交流了,就嘆了口氣,低下頭,不交流了。
一個三十六歲的大樹,是從來不會在小姑娘面前顯示自己的無知的。
尤其是像他這種前特工,應該給人的印象是無所不知的。
她這次回國,文森叔只通知了她的好友李小瑤。
李小瑤已經找到工作了,這兩天一下班就過來看她,只不過她臉色看起來有些憔悴,施樂問她怎麼了,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不給她QQ留言,李小瑤都只是勉強笑笑,說前段時間因為新工作太忙太累了,沒時間上網,知道她有項野保護就沒太擔心。
老實說,施樂不信。
這哪像是樂天派的逍遙姐應該說的話?
這時候,正值晚上六點多。
抬起左手腕看了看時間,李文森健壯的身軀站了起來,「我去給你買點吃的,有什麼想吃的?」
搖了搖頭,施樂沒什麼胃口。
不過李文森還是朝單間病房門口走去,那丫頭不想吃,但不能不吃。
正要出門,逍遙姐剛好開門進來,手里捧著一個粉色的保溫桶,差點撞到李文森身上,還好李文森身手敏捷,身體往旁邊一側躲過了她。
見李小瑤魂不守舍的,李文森一手扶住她的手臂,低沉的聲音響起,「你沒事吧?」
李小瑤像剛回了魂,猛一抬頭,看見是李文森,急忙站直了身子,手放在額頭上比了一個抱歉的動作,小說︰「大叔,sorry,我眼楮瞎沒看見您健碩的英姿!」
噗哧……
病房里的施樂差點沒笑噴,這才應該是逍遙姐嘛,那種陰陰郁郁的樣子太不適合她了。
擦了擦鼻水,趕緊叫她進來,「文森叔,你不用去買吃的了,咳咳,我家逍遙姐煲湯可有一手,正好你也嘗嘗。」
聞言,李文森思考了一秒,沒說什麼,關上病房的門,轉身和李小瑤一起回來了。
坐下時,施樂不小心捕捉到李小瑤臉上一閃而過的黯然,不過,有李文森在,她故意笑得很開心的樣子,打開保溫桶的蓋子,盛了滿滿一晚湯遞給她。
「你回來也沒通知一聲兒,家里沒啥材料了,這湯夠嗆能發揮我以往的水準,將就喝吧,不過這肉是我新買的,肯定新鮮,也能彌補一下材料的補足。」
說完,又盛了一碗遞給李文森。
「謝謝!」李文森禮貌地單手接過碗,剛要喝,深邃的五官突地一簇,之後轉頭冷聲問,「雞湯?」
「對啊,怎麼了?你不吃雞?」李小瑤詫異地轉頭。
「不是,施樂小姐重感冒還沒好,最好不要喝雞湯。」
「感冒不能喝雞湯?」兩個姑娘同時驚異。
「是的,」李文森將施樂剛湊到嘴邊兒的湯碗拿走放在桌子上,聲音永遠在一個調調上,低沉低沉的,「人在感冒的時候,不僅是咽喉,呼吸道會感染,胃腸也會,比如胃粘膜水腫,這時候如果再吃高能量的食物比如說雞肉,會加重胃腸負擔,不好消化,剩下的食物為腸道里一些有害細菌提供了能量來源,大量繁殖的細菌就會產生一些感冒合並癥,如發燒,嘔吐,月復瀉等等。」
「哦~!」倆姑娘又異口同聲地點頭,那個‘哦’字拖著長音兒,顯得特別二。
「學到了啊!文森叔你懂真多。」施樂敬佩。
「是啊……」李小瑤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帶著無限的敬仰之情,「大叔你一定是個會照顧人的好男人,你老婆一定很幸福吧。」
破天荒地,李文森的撲克臉閃過一瞬不自然,深邃的棕眸垂了下來,悶頭喝湯,什麼都沒說。
還以為說錯話了,兩個不明所以的妞兒也抿抿唇不支聲了,李小瑤喝湯,施樂看著冒熱氣兒的湯直咽唾沫。
不過說來也奇怪,看文森叔整天跟著項野,好像也沒有自己的生活,難道他沒有家室嗎?
沒想到,李小瑤不太看好的湯竟然得到文森叔的大加贊賞,說這是他喝過最好喝的雞湯。
听到酷大叔的表揚,李小瑤臉上露出這兩天來第一次發自心底的笑容,可看著她,施樂心理越來越擔憂了。
本來想晚一點跟逍遙姐聊聊,逍遙姐又像昨天一樣怕跟她聊天似的,說明天有工作要回家做,找借口要先走。
「喂!逍遙姐等等。」施樂叫住了她。
李小瑤聞聲回頭,嬌小的個頭兒因為她合理的搭配顯得整個人修長婀娜,就是臉色不夠精神,「啥事兒,樂樂。」
「我還不知道你在哪兒工作呢!」
逍遙姐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楮,第二次發自心底地笑了一下,「等你上班就知道了。」
……
施樂以為第三天就可以出院了,可文森叔說不痊愈不能出院,這是項野臨走時候的交代。
好吧。
有這麼一個變態Boss,不是文森叔的錯。
事實上,施樂心里對大叔和梅蘭竹菊四個人一直挺感激的,她跟項野之間那麼多恩怨,自己在他們面前丟了多少次臉,惹過多少次事兒,她都覺得沒臉見他們了,可他們都還像朋友一樣對她很禮貌,敬重和關心。雖然她知道這中間有項野的關系,也許他們是看在項野的面子上才對自己那麼好,不過從眼神和語氣她能感受到人與人之間交流的真誠。
所以一般情況下,除了跟項野不太對付,對其他人,她是很合作听話的。
不就是多住幾天院嗎?
沒問題,住就住。
這天晚上,睡得迷迷瞪瞪的小妞兒突然覺得腰側上一涼,眼楮猛地一睜,她一下子清醒過來,發覺身後有人在往下拉她睡覺時不小心卷上去的病號服。
那只大手很涼,為她拉衣服的行為是可取的,可是那只手似是有意無意的在觸踫她的肌膚,沿著她胸的下方一直滑的胯,之後大手就停在那。
如果正常的話,下一步應該是蓋被子了。
施樂心里上下打鼓。
是文森叔嗎?
文森叔看起來為人正直,應該不會做揩油這麼猥瑣的事情吧?
何況她又和項野那關系,文森叔真敢那麼做?
想了想,施樂覺得文森叔應該不是有意的,因為就踫了那麼兩三下而已,就是動作慢得有些讓她心驚肉跳的。
再次闔上眸子,她放松了緊繃的身體,緩緩喘著氣,只要給她蓋上被子就沒事了。
默默等待著。
不料……
那只手突然鑽進了她的病號服,從側邊的胯滑了進去,冰涼的掌心模上了她暖暖的小肚子。
「啊!」渾身一激靈,施樂大叫了一聲,文森叔瘋了麼,竟敢對她做這種事?
「文森叔,你怎麼……唔……」
哪知道施樂剛剛轉身,厲喝的小嘴兒就被男人俯下的雙唇瞬間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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