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錦瑟看了看沈流年,「是一個古董,沒有了我就活不下來的古董,你說,如果我直接闖進赤焰國去,有沒有可能要回來?」在她眼里,沈流年還是有那麼點子神奇的。
沈流年抬了抬她的下巴,點點頭,「完全有可能啊,憑這幅相貌,他陸無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錦瑟啪地一聲拍掉沈流年的爪子,「別提這幅相貌了,美人計已經對他用了一次了,估計他再看到相貌都能發瘋了,絕對不能再用了。」盡然一手把陸無憂坑進了婚姻的墳墓,想想也知道陸無憂有多恨她。zVXC。
「少廢話,讓我幫你去弄吃的可以,但是讓我幫你冒險去搶東西門都沒有。」沈流年一語道破錦瑟那軟軟一句干爹的天機,順道對著她強調,「況且,我這次出來也是有任務的,誰陪著你胡鬧。」
「干爹,我剛剛還想問您年齡來著,怎麼看著跟我差不多大。」
大手一揮,沈流年跟著太公一樣,坐在火堆前動都不動一下。
外面的人似是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鞠了一躬走了。
于是當錦瑟大跨步離開的時候,沈流年對著她的背影笑了笑,看不出是欣慰還是興味。他模了模鼻子,那個誰,好像听說要來這邊執行任務來著,他們說不定還能見上一面。
嗖!突然身邊出現了一陣風的聲音,錦瑟听了再也走不動了,事實上也不用走了,因為身後一把劍正抵著自己呢。
半柱香之後,錦瑟舒服地躺在熱騰騰地浴桶里,不消片刻,旅途的疲勞和路上的擔驚受怕便顯現出來了,躺在浴桶里昏昏欲睡。
「咦任務?」錦瑟這才發現沈流年作為宮中御醫這樣跑出來是有點奇怪,不禁眨了眨眼楮,「不是在孟將軍家里幫他管家看病麼,出來什麼任務?」
「虎威王原名並不叫晏听寒,是四年前救了皇上一命之後表現突出,深受皇上喜愛才被皇上收為義子的,而後改名為晏听寒。只是後來便一直鎮守邊關,甚少回京。」
當然,即使再餓,也不能拿來第一件事便是大口吃喝。她拿出一根細細的銀針,緩緩插入一塊茄子里,而後看著它從頭黑到腳,錦瑟的臉也徹底黑了。
「好 !」果然如錦瑟料想的那樣,掌櫃的立馬狗腿地給她準備洗澡水去了,至于當場付二十兩房費什麼的,那是對待窮人的花招,對待她那是不用了。
錦瑟一陣頭痛,你說不給他們看金子吧,他們給你擺譜不讓住。給他們看了金子吧,人家又要劫財,這黑店真不是人住的。
「什麼!」竟然要二十兩,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呢,她前幾天在墨城住的客棧都沒這麼貴,他把她當豬殺呢。況且,哪家店還有先收費後住宿的規矩啊。
就沒有然後了。看著眼前的岔路口,沈流年拍了拍她戴了薄薄一層易容皮的臉,「我說徒兒啊,怎麼辦,咱們就子啊這里分別吧,我朝東去虎威王那里,你朝西去赤焰國,該干什麼干什麼去吧。」
「掌櫃的,給我一個房間,隨便什麼都行。」已經管不得是不是黑店了,反正她現在一幅男裝打扮,還是個長得「相貌平平」的小書生模樣,最多要錢吧,她估模這結了房費之後也沒錢了。不僅罵沈流年小氣,簡直是守財奴啊,連這點盤纏都是她死纏爛打才從他身上扒來的。
果然看她穿著外貌都寒酸才這樣說的吧,錦瑟也懶得跟他爭,能在這荒山野嶺開家客店的人肯定也不是什麼好鳥,她也沒那麼多力氣去跟他爭,只好道︰「無礙,我就住那間吧。」
「這里是三國交界處,住戶當然稀少,」沈流年白了她一眼,「你要是害怕就別去了,索性回你的斷腸山莊當小姐去。」
她蹭地一聲站起來,忍著空空如也的肚子,真想掀桌了!好好的飯菜,至于這麼浪費麼,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就在沐錦瑟不斷地出賣下限的情況下,沈流年終于答應教錦瑟易容術了。然而教著教著,停不下來了,在趕路的過程中,連毒也一起教著用了。再然後,更停不下來了,在分叉路口的最後一天,沈流年開始嫌棄錦瑟的袖箭太麻煩,開始教她用針,再再然後,變成毒針,再再然後……
錦瑟此時已經帶好了假面,方才的那個熱水澡和短短一覺讓她的體力有所回升,慢慢開門見門外並無他人,便將東西拿了進來。
喂別看是野豬啊,也很凶狠的好不好!特別是晚上出來活動的野豬,那簡直是邪魅狷狂到了一種地步了,你只要稍微動一動,他便知道你在哪里,然後怕被搶了女人一般朝著你沖過來。
但是錦瑟還是定了定神色,從懷里掏出個閃閃發亮的東西,只露了個頭便把它縮了回去。可這相回。
「說吧,你家主子逃往了何處?」清冷的嗓音,完全不帶一絲溫度和色彩,是殺手的聲音,亦是她沐錦瑟來到這個世界後得到的第一個溫暖。
「師父。」錦瑟早在第二天就已經改口叫了他師父,此刻還真有點不舍,沈流年雖說是個老頑童性格,說話從來沒正經過,但是卻給她安全感,這一分開,萬一再遇歹人,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HOLD住啊。
易容術這東西,那可是傳說中的神器,在錦瑟眼里,甚至神到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地步。想著學了易容術,到時候見了陸無憂也不至于立馬被轟出來,但是目前……好像把這金主給得罪了。
「嘿嘿客官,我們這里今日旅客比較多,只剩下最後一間……」掌櫃的一頓,「呃比較差的房間。」
「公子,想是公子旅途勞頓,我們掌櫃特別吩咐要給公子備點吃食。」這個小二竟然是來給她送食物的。
「哦公子,我是這里的小二。」外面的人倒是很和氣,只是這小二……錦瑟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從進來開始就沒見過這里有小二,有些懷疑,「何事?」
錦瑟這才發現天色竟然已經黑了,看著暖暖的火堆,肚子嘟嚕一聲很沒出息地叫了出來。「干爹……」
然而就是沈流年這個小小的惡作劇,害得錦瑟生生地吃了苦頭,當天晚上,便遇上了一只……野豬。
雖是這樣說著,錦瑟並沒有發出任何的動靜,經過這麼多事變之後,她深深的知道,接下來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逃跑。不禁扶額,早知道是黑店,但沒顧慮到它竟然黑得這麼快。
「師父,這條路真的能去赤焰國?」錦瑟雖說沒有路痴,也是沈流年指的跟和親隊伍完全不同的一條小路,但是這路也太……難走了。遠遠一看,群山峭壁的,被野獸叼走了都不知道。
「那為什麼這麼多年宮中都只有公主沒有皇子?」錦瑟剛問完就發現沈流年臉色不對勁,不由得手指顫抖這指向他,「不會是……你干的手腳吧!」「啊?」錦瑟自動忽視他的「傻了這麼多年」,但是這竟然跟沐瀲灩也有關系麼。
「那好,客官,二十兩。」掌櫃地說完便毫不猶豫地伸出手來要先收費。
沈流年看著她對自己越來越鄙視的神情,朝著她的腦袋狠狠地敲了一下,「呵!敢情他晏鴻飛生不出兒子來到你這兒都變成我的錯了?」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受傷,「本來見你每天蒙個面紗太辛苦想把我引以為豪的易容術教給你,現在不想動了。」
「算是也不算是。」沈流年道︰「看你傻了這麼多年,就暫時跟你解釋一下你娘的雄圖霸業吧。」
「看什麼病,虎威王爺那邊突然有弩人入侵,這次傷亡慘重,我是要趕去救命的。」
盡管熟能生巧,也需要實戰演練,錦瑟朝著沈流年的方向鼓著腮幫子狠狠瞪了瞪,這是怎麼一個神一般存在的師父啊,就算要訓練她的實戰能力,也用不著真的派野豬上場吧!
「還不錯嘛!」沈流年重重地朝著錦瑟肩頭上一拍,拍得她差點沒承受住摔倒,點頭,「就是這樣。」
被他這麼一激,沐錦瑟反倒來了勇氣,走就走,誰怕誰,凶惡歹匪都沒怕過,還會怕這區區一兩頭野獸不成!
短短幾天之內N次面臨生命危險,說實話,錦瑟已經淡定了。但是身後這人給人的那種凌厲的壓迫感,讓人……讓人有些窒息。
其實憑著她完全可以將他們干倒,就這山溝溝里,鐵定沒什麼高手駐扎。但是手上的細針已經不錯了,還要趕路,她不確定路上再遇上頭野豬猛虎什麼的,要省著點用,不然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沒錯,身後的人,他是沐清風。
砰砰!有人敲門。
宮廷爭寵的戲碼沒看過好歹也听過,特意派個御醫什麼的,然而將所有的妃嬪都弄流產什麼的,不要太凶殘啊。
「誰?」錦瑟格外驚覺,時刻謹記這沈流年交代她的話,他說過︰這是江湖。
果真是荒山野嶺,錦瑟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在一個山溝溝里找到一個能住宿的茶館。當時已經累得不想說話了,而且貼在臉上的假面因為粘在臉上太久了也沒有換過,甚是難受,急需找個地方沐浴更衣。
「虎威王爺?」越說錦瑟越糊涂,怎麼又冒出個王爺,「難道是皇上的兒子?」難道沒看過晏鴻飛的兒子,原來跑去打仗了。
直到渾身冰涼,被凍醒了錦瑟才發現自己竟然洗著洗著便睡著了。嚇得趕緊看了看門窗,看到完全封閉著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在她看來,這店並不是十分安全,剛才睡著確實是太大意了。
錦瑟模了模自己的臉,貼假面已經來不及了,于是道︰「你先放下吧,我洗洗自己會拿進來的。」
「往那邊走了,追!」那些人似是已經發現她逃走了,順著窗戶這邊便追了過來。
「那我就不知道了。」沈流年拍了拍手掌,一堆火立馬生了出來,「反正你想在路上動手是不可能的。」
「干爹,您真的要教我易容術啊?」
趕緊從水里跑出來束好胸穿好衣服,而後肚子咕嚕一聲才發現連什麼時候了都不知道。
「干爹,您要是教了我易容術,我叫你親爹!」
「這個晏听寒……莫不是斷腸山莊的人!」聯系到沈流年方才提到過的雄圖霸業,錦瑟睜大眼楮,做了個大膽的猜想。
不可能啊,錦瑟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依照身後這人剛剛那速度,難道這里還真隱藏了高手不成?高手來開黑店?天哪,這種好事竟然讓她給遇上。
而後看著掌櫃的一臉掉口水的神情道︰「掌櫃的,這住店的江湖規矩我也懂,您老也不必怕我賴賬,我現在只是累了,能不能先給我準備一盆洗澡水?」世道就是這樣,只要你有錢了,只要你夠有氣場,那麼一切都不在話下。
吱呀一聲開窗,然後錦瑟听到門那邊的外面,似乎已經開始有了腳步聲。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隨後便是見到黑的地方便躲,然後不停地鑽。這樣都逃了多少次了,都逃出經驗來了。
錦瑟無奈地第一次朝著對手使用了沈流年的毒針,而且對手還是頭野豬,發現不是很順手,第一發射偏了,第二發也射偏了。知道後來野豬連續來了好幾頭,在生命危險的壓迫下,錦瑟才開始適應手中的暗器。
……
錦瑟認識這聲音,也認識這與其,此刻身體僵直,完全說不出話來。也完全不知道他在問什麼,如何回答?
也許自己會被這個世界的第一個親人親手誤殺,錦瑟想起自己現在對他來說已經陌生的面容,頓了頓,「公子說什麼,我怎麼听不懂。」盡量用不正常的聲音來說話,錦瑟此刻寧願低頭求生也不想要他認出自己。
要知道小黃蜂找到了啊,她是個討厭道別的人,不想又多來一個道別的對象,況且對大哥怎麼說?她要去另一個世界?太荒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