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也錯過了北方的美景啊。」關玉瑩不服氣地爭論著。
晚上,方思雨的確是無事可做,估計程憶凡也不能回家,她又去上網了,一邊听歌,一邊完成對關玉瑩的承諾。她把自己對冬天的感受寫進QQ日志中︰
北方的冬天(一)
那些三三兩兩的農房中,院內外的樹木雖已葉落,也不是孤零零的樣子,因為金黃色的玉米早就收藏好了,一樹樹一串串的,甚至在水泥灰色的小平房頂也整齊地擺滿玉米棒子,雖是嚴冬了,有了它們的閃亮,依然彰顯著豐收的顏色和喜悅。是忙碌?是遺忘?還是根本不需要它們了?雪花飄過一次的冬季,黃色的玉米秸竟然還是一叢叢地站在那里,獨樹一幟,自成風景。
若是在從前,不到寒冬時節,這些玉米秸早就被收到家中,用來做飯或是取暖,當然,也有些人家用它來做圍欄,做簡易的廁所,遮蓋柴草,還可以切碎了,喂兔子、牛羊等,用途多多。听老人們說,就是那些大大小小的落葉,在窮困的時候,也都被掃起來喂牲畜或是用來燒火。那些年的冬天,常常看到光禿禿的山坡,簡直是寸草不見。可現在呈現在我眼前的,冬天的人們多用空調、暖氣、煤炭來取暖,即使在農村的,也很少用木柴取暖了。所以更別說那些落葉了,完全派不上用場,山坡上、地堰邊的荒草遍地都是,遠處看去,像一個動物的皮毛,毛絨絨的,很是可愛。
還有比寶石藍還要純淨的湖面更是美麗可人,像一個優雅之極的姑娘,沉靜婉約,佳人在寒風中迎風俏立,讓人不由自主地為她側目,為她駐足。在夕陽下,湖水的光波尤其動人,在清冷的寒風下,水面泛起千萬個小小的微波,隨著陽光的照耀而閃亮著,浮動的光影夢幻而神秘。用一個簡單的波光粼粼已不能道盡湖面的景色。在某一個角度,會發現那些湖面的銀光很閃亮,很震撼,即將落下的的太陽,把溫暖的光輝毫無保留地灑在湖面上,隨著水花跳躍著,欣喜地舞蹈著,一時間仿佛看到了光芒萬丈。
困了,下回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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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樹還沒有睡下,他忽然看到網上一個提示,知道方思雨更新QQ日志了,就點過去看看。他一邊看一邊搖頭︰「玉瑩,快來看,思雨在完成你的作業吧?」
關玉瑩已經坐在床上等王樹上床,就不起來看︰「你把手提拿過來,我在床上看,這家伙還真是認真,我就那麼一說,怕她無聊,讓她找點事做,沒想到這麼快就兌現了。」
王樹一邊拿手提,一邊收拾電源線︰「你等會兒,我得把電源線也拿過去,這電腦有點問題,一會兒不充電,就不能用了。」
「干脆買一台得了,免得這樣不方便。」關玉瑩倒是大方。
王樹把手提放在關玉瑩的腿上︰「說得輕巧,咱們的錢是有大用處的,房子還等著咱們呢。來,你先看著,我洗洗腳就上床。」
「嗯,真嗦。」關玉瑩一邊托動鼠標,一邊看著屏幕,她很好奇,不知道方思雨把冬天寫成什麼樣子。
「哇啊,天啊,思雨真了不起,太棒了,看來我的好奇心可以進行到底了。」關玉瑩一邊看一邊嘖嘖感嘆。
是關了雨過。王樹一邊擦腳一邊說︰「這倒是個好辦法,你多問她點,讓她有事情可做,這樣既可以打發時間,又鍛煉她的文筆。」
「對,說不定,我還能培養出一個大文豪呢。」關玉瑩想到自己能培養出一個大文豪,就有些眉飛色舞了。
王樹笑著搖了搖頭︰「你啊,真是讓我無語。三毛在一篇文章中寫了自殺神,我覺得,你就是一個典型的自夸神,自大自戀自滿自夸。」
關玉瑩抓一個枕頭就扔到王樹身上,他一動身子,枕頭的一半正好掉進洗腳盆,王樹吃驚地撈起枕頭,只見枕頭上的水嘀嗒著,他一時不知所措,關玉瑩見狀笑得直不起腰來……
「憶凡,你要遵守你的承諾啊,在我們最後的短暫日子里,你要扮演一個好丈夫,讓我有尊嚴地離開。這是我唯一的條件,哪怕是演戲,我也不在乎。」
程憶凡沉默了很久,終于還是抬頭看著李悅悅︰「你覺得,目前這樣還不夠嗎?有些表演過頭了,人家反而更會疑心。」
「我不管,我管的是我自己的心能過得去,這樣才不會糾結一輩子。」李悅悅直視著程憶凡,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程憶凡嘆息了,都明知是場戲,糾纏下去有什麼意義?看程憶凡沒說話,李悅悅就忍著笑︰「對了,今晚我安排了一個聚會,請了幾個重要部門的負責人,我知道你今晚沒有活動。」她連他的退路一並堵上了。
「嗯。」程憶凡應了一聲,就繼續閱讀手里的材料。不一會兒,他就打電話叫王樹︰「王樹,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最近的材料怎麼回事?一點兒都沒深度?你現在的水平就是這樣的嗎?」
看程憶凡在電話中教訓王樹,顯然不再有和李悅悅交談下去的意思,她就知趣地離開了程憶凡的辦公室。反正好戲在後面,她不會介意這一點點態度。
接到通知,王樹開始微微地皺眉,現在只要听到李悅悅三個字,他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他在為方思雨提心吊膽,今晚又安排什麼慶功宴,有什麼功可慶?他實在想不到。他細看了一下名單,江總、商經理、洛向冬,方思雨、王樹,還有幾個其它部門的人。人員有些雜,到底是慶祝什麼呢?別是又搞什麼詭計。
除了程憶凡和李悅悅,大家都到齊了,因為不知道是什麼主題,還有沒有其它客人,誰也不好先坐下,也不知坐在哪個位置。這時程憶凡和李悅悅姍姍來遲,看到他們一進來,方思雨的臉色就黑了下來,這倆人是十指相扣進來的,在大家看來,甜蜜程度可見一斑。王樹咬了咬牙,洛向冬不屑地笑了一下,他站到方思雨身邊,隨時準備為她出擊。
程憶凡也看到了方思雨,他想松開李悅悅的手,但是卻被他更緊地抓住了。李悅悅嗔怪著︰「啊呀,你干嗎?還想松開我的手啊?這有什麼啊?沒人笑話我們的。憶凡,你在人前和人後的差別也太大了。」她笑著和大家解釋︰「不要笑話他啊,千萬別說他白天像教授,晚上像野獸。」她笑得那個樣子,明明就是這個意思。
這話太直白了,江總都忍不住看了看方思雨,後者在努力保持著冷靜和平靜。
李悅悅好像忽然才看到方思雨︰「方助理,不好意思,這玩笑開過頭了,你還未婚呢,我說話該注意點,不過,我說了你也不懂。來,大家都坐吧。」她還沒松開程憶凡的手︰「今晚我做主陪,方助理做副陪,咱們是唯一的兩位女生,大家不會反對吧?」
方思雨點了一下頭,直接坐到副陪的位子,洛向冬挨著她坐下來。李悅悅看著洛向冬打趣︰「洛大師,還真形影不離啊?不是在學習我們吧?」她看一眼笑容僵硬的程憶凡。
王樹坐在方思雨另一邊︰「李總,方經理酒量不行啊,我來做副陪吧。」
「不怕,咱們自己人,可以以水代酒,她的位置就不要換了,這樣子,我們更容易看到美女,不是說秀色可餐嗎?我們倆看到她坐在對面,食欲會大增的。是吧,憶凡?」
程憶凡毫無表情地迅速地看了一眼方思雨︰「是。」
「來來來,大家快坐下,服務員上菜,人到齊了。」江總招呼著。
酒宴進行到一半時,李悅悅忽然問︰「方助理,你是不是真沒男朋友啊?如果真不是洛大師的話,大家就該張羅著,把她嫁掉了。」
方思雨笑了︰「李總真是菩薩心腸,我現在正等人扶貧濟弱呢,來者不拒。」此時,她已經適應了李悅悅的演戲︰「李總這麼熱心,真是我的福氣。」
李悅悅點點頭︰「我還得好心提醒你啊,別對豪門寄予太大希望,那個門檻不是一般人進得去的?比如像信庭那樣的家庭,哦,你看我,哪壺不開提哪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好像恍然大悟般地道著歉。
「沒關系,李總提醒我要注意自己的斤兩,這是好意,來!我回敬一杯,王經理,賞杯紅酒唄!」方思雨舉起杯子。
「算了,你一喝就醉,我們還沒進行完呢,就得送你回家,多麻煩,多掃興。」王樹聰明地拒絕了。
果然李悅悅還不想結束這樣的折磨︰「算了,你繼續喝水吧。」看著王樹給方思雨倒水,李悅悅就笑︰「別說其它,方助理在酒量上就難以在豪門露臉」
「今晚我還沒敬酒呢,我先敬一杯吧。」程憶凡打斷了李悅悅︰「第一杯」除了方思雨,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他這里,他頓了一下︰「第一杯當然是敬李總,她為公司做了很多事,咱們一起敬她。」
「當然,李悅悅是大功臣,雲坊兄每次都這樣夸她。」江總有點喝多了,不知道怎麼稱呼了。
听到這樣的恭維,李悅悅自然高興,她和程憶凡踫了一杯︰「為了你,一切都值得。」
程憶凡淡淡地笑著,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第二杯」服務員倒酒。他環視了一下在坐的各位,目光挨個在他們臉上停留,包括方思雨,這次她沒有躲開他,相遇的目光里深不見底。程憶凡清了下嗓子︰「這一杯,真心地敬各位同事,如果不是你們一路相伴,同甘共苦,還有你們的包容,我們就不會走到今天,不會有今天的成績。我知道,我這人有很多毛病,有很多問題,但是你們都我們的未來為重,不計較我的過失,我的錯誤,給予了我很多理解和寬容,有你們的支持這是我的福氣,也是我的慚愧之處。」
「程總言重了,言重了。」商經理插話。
「我嘴笨,不會表達,但心里一直很感激你們,雖然經歷了很多事,又增加了很多人,我做事的方法也有改變,但是我的心和你們是一樣的,和剛來上海時是一樣的,絲毫沒變。」說這些話,程憶凡似乎很感慨。
王樹唏噓著,還說啊?這不明明是變相的表白嗎?王樹趕緊打斷他︰「程總,謝謝你啊,沒想到你還是這麼感性的人。我們大家一起回敬程總吧。」
「好,為我們美好的未來、美好的明天干杯!」程憶凡舉起酒杯。
大家紛紛站了起來,程憶凡被王樹打亂了話題,也只好站起來,和大家一起舉杯,在喝酒的同時,他又看了一眼方思雨,她淡淡地笑著,像一朵優雅、聖潔可愛的花,他已經找不到可以形容她的詞語。不知道是不是方思雨听懂了程憶凡的話,之後的她稍微釋然了些。散場時,看到李悅悅攬著程憶凡的腰,兩人親密地離去,方思雨還是暗淡了眼神以及她的心。王樹和洛向冬相視了一眼,這種隱痛與隱傷,他們感同身受,可是作為朋友又感覺很無奈。
在辦公室里,看到王樹出去了,關玉瑩就湊到方思雨跟前來,看看沒人注意她,就神秘地說︰「你周六有空嗎?陪我去趟醫院吧。」
方思雨皺眉看她︰「干嗎不讓王樹陪你去?」
「不方便,我那個都四十多天不來了,我想去檢查一下。」關玉瑩一臉苦惱。
「可以先用試紙啊。」方思雨提醒。
「那個不準,馮姐都上過兩回當了,我可不用。我不能重蹈覆轍。」
方思雨笑了︰「她倆整天嘮叨沒完,你平常嫌煩,可是卻學了人家的經驗來,公不公平啊?」
「別說遠了,你就說願不願意陪我去吧?」關玉瑩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方思雨,她的眉頭都快皺成八字了,滿臉的煩惱。
方思雨深感詫異︰「真是奇怪了,王樹不願意陪你去嗎?」
「不是,我不想讓他知道,再說,就是真有了,我也不打算要。我們在隱婚期間,房子也沒有,我還小,我打算過幾天再要孩子。我還沒好心理準備,總之來得不是時候。」關玉瑩一邊看著那兩個能管閑事的姐姐,一邊小聲說著。
「那你們不采取點措施?」方思雨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啊呀,你就別追究責任了,先幫我解決難題吧。」關玉瑩一臉愁容。
「這有什麼可愁的?你有了孩子,生下來就好了。最多你們公開婚姻情況,或者一個人被開除,或者一個人被調走,然後另起爐灶,沒什麼大不了的。干嗎不要?」方思雨還是很難理解。「你不喜歡孩子嗎?還是他不喜歡?」
「反正一言難盡,你別嚇唬我了,我自己還沒長大呢,我是鐵定不會現在就當媽媽的。」
看關玉瑩要哭起來的樣子,方思雨就笑了︰「好了,我會陪你去的,檢查結果出來之後,你再決定哭不哭吧。」方思雨拍著關玉瑩的胳膊哄著她。
關玉瑩還是哭喪著臉︰「你沒听鐘姐和馮姐說過嗎?做那種手術,嚇死人的。」
方思雨一臉無奈地看著她,看來她很矛盾啊,又怕做手術,又怕要孩子,真是沒治了。
關玉瑩和方思雨走到醫院的檢驗室門口,心跳得厲害起來,臉色也變了,方思雨真想笑,干嗎這麼緊張?太夸張了。
關玉瑩拉著方思雨的胳膊︰「思雨姐,你幫幫忙。」
「我不是陪你來了嗎?」
關玉瑩小聲說︰「咱倆一起查唄,我怕醫生笑話我。」
方思雨瞅她一眼︰「你可真是奇怪,又不是未婚先孕,就是那樣的,人家也大大方方地來,堂堂正正地進去,正大光明地離開,你看你,你再這樣緊張,人家都懷疑你是未婚什麼什麼了。」
關玉瑩趕緊做了幾個深呼吸︰「好了,就這樣,咱倆一起查啊。你在這里等著,我去交錢。」她不等方思雨回答,先跑開了,過了一會兒,果然拿回兩張單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遞給方思雨一張︰「幫忙幫到底,同甘苦,共患難。」
方思雨無可奈何地接了過來,查就查唄,沒什麼大不了。兩人做完檢查,關玉瑩就放松了很多︰「是不是的,反正就這樣了。」
方思雨忍著笑看著關玉瑩,如果是虛驚一場,再好好取笑她。關玉瑩一直在看手機,她在等時間,簡直像度秒如年,心神不安、坐立不安的,那樣子很是搞笑,沒辦法,不等結果出來,方思雨已經笑得捂著肚子喊痛了︰「老天啊,你還讓不讓人活了?這麼點芝麻大的小事,你就嚇成這樣,我給你改個名,叫激動姐!不對叫激動妹。」
對這樣的玩笑,關玉瑩仍然毫無笑意︰「你不懂,輪不到你,你不會感同身受的。你閉嘴,不要讓我听到你的笑聲,我煩死了。」方思雨這麼笑,關玉瑩感覺好像大局已定似的,更惱火了。
方思雨看關玉瑩真的這樣著急和煩惱,她就用力忍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終于到了出結果的時候,關玉瑩也不管方思雨,唰一下跑過去,翻看著那些化驗單,她先找到了自己的,陰性,太好了。關玉瑩又找方思雨的單子,她一拿過來,頓時睜大了眼楮,用力咬著嘴唇,不一會兒眉毛又彎成奇怪的形狀,方思雨在一邊看著關玉瑩的怪樣子,她猜想著,可能真是有孕了,就偷偷地笑。過了一會兒,看關玉瑩還是呆在那里,就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真有了?沒關系,我會陪你來做的,放心吧。」
關玉瑩苦著臉、咧著嘴、皺著眉,十萬分為難地看著方思雨,好像百般不願意說出來似的。難道?方思雨趕緊搶過她手中的化驗單,方思雨的化驗單上寫著「陽性」倆字。她的心一下子加快了速度,腦子一時轉不過來,她蒙在那里。
「要不?你再查一次?可能弄混了?」關玉瑩苦著臉,她可真怕弄混了,可是又要安慰方思雨,就胡亂給她分析著︰「不會把我的弄成你的吧?一定要再查一次。」她暗想,方思雨現在單身呢,哪來的孩子?
方思雨心中有數,前段時間和程憶凡可是如膠似漆的,很有可能。她們又到醫生辦公室,咨詢了一下情況。
「醫生,會不會查錯了呢?我一點感覺也沒有?」方思雨問。
「每個人體質不一樣,反應也不一樣,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再復查一次,我覺得沒問題,這種檢查,目前為止,我們還沒出現過錯誤。」醫生耐心地解釋。1d6q5。
「多長時間了?」關玉瑩問。
「四十多天了,從現在開始,你和丈夫不能同房了,三個月之內,胎兒還不穩固,很容易出現意外。」
听到醫生的話,方思雨的臉紅了。關玉瑩看到她的樣子,用力掩飾著自己的驚訝,難道方思雨有新的戀人了?還是保密的?她和王樹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呢?
方思雨若有所思地把化驗單收了起來︰「謝謝醫生,我們走吧。」四十多天,應該是春節之後吧,難道是那天晚上嗎?她想到那天,忍不住莞爾一笑,程憶凡被李悅悅派人監視之後,他出差的時候,設法讓康非灌醉了兩個保鏢,然後悄悄開車回家,他的手機也被監听了,所以他在一個公共電話亭給方思雨打了個電話,說他一會兒會回家,讓她等著他。程憶凡到家的時候已經夜里十二點多了,但方思雨一直很精神地在等他。半個月了,倆人忽然被分開半個月,想念像潮水一樣,干涸的沙漠突遇喜雨,倆人如何不演繹瘋狂的熱情呢?想到這里,方思雨又輕輕地笑了一下。旁邊的關玉瑩一直在細心觀察方思雨,看來她是有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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