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玉瑩回家後,她立刻向王樹匯報情況︰「天啊,當時我都要驚叫起來了,可她好像不怎麼吃驚。你呢?不覺得這是個天大的新聞嗎?」
王樹居然笑得很愜意。
「怎麼?難道你也事先猜到了?」關玉瑩晃著他的肩膀。
「我又不是神仙,怎麼猜得到?不過,我知道程憶凡經常偷偷地回家,所以不會太奇怪。」
關玉瑩的眼楮睜得更大更圓了︰「你說什麼?你早就知道他們藕斷絲連?」
王樹點了點她的頭︰「你的小腦瓜不要想那麼多了,反正這不是一件壞事,你知道這點就行了,其它的也別多問,其實我自己也是悶葫蘆,看不透,模不清。」
關玉瑩自然不會閉上嘴,她眨著滿是思索的眼楮︰「王樹,難道他還一直愛著她?不對不對,愛一個人,怎麼會離開她?傷害她?還要另娶別人?不對不對,這里面有許多講不通,思雨肯定上當了。」她越分析越煩惱。
「你別瞎操心了,她肯定會有好的結局,你就放心吧,好人有好報,相信這話。」王樹也不便多說,即使對愛人,他也要遵守與程憶凡的承諾,不透露更多信息。其實,他也只知其一罷了,他還有很多疑問呢。
方思雨拿著化驗單,喜憂參半,很久不見程憶凡回家了,他說過不便聯系,這消息要告訴他還是不說?
方思雨在糾結報不報喜的事,吳麗新卻在瘋狂地看病和治療中。齊子林看吳麗新要子心切,就提醒她︰「如果你真著急的話,干脆抱養一個,還免了你生育之苦,對,就抱一個,多省事。」
齊子林是好心好意地安慰吳麗新,但在吳麗新听來,就是埋怨了。吳麗新沉默了一會兒︰「人家的孩子?那怎麼會有感情呢?我也沒有耐心為人家的孩子累死累活,我不同意,要養,就要養一個自己親生的,有血緣關系的,如果是沒血緣的,免談。」
玉報刻叫笑。齊子林看吳麗新一臉不高興,怕她誤會了他的意思,就不再繼續了,就淡淡地說︰「看你著急,我就那麼隨便一說,無所謂,隨你。」說完,齊子林又去玩電腦了。
吳麗新坐在沙發上郁悶著,這是不是表示,齊子林對她生孩子一事徹底失望了?而他又天生善良,不好意思埋怨自己,所以才提出抱養一說?女人不生孩子,對她來說,算是很失敗的,也是很絕望的,這事她不允許它存在。
現在的吳麗新有的是錢,所以,不管有多難,她都要想方設法地要一個自己的孩子。人工授精的事,吳麗新已經跟齊子林提過,被他拒絕了,順其自然,有就養著,沒有就算了,不去做那些麻煩事。
前思後想,左思右想,吳麗新感覺自己的生育之路都走絕了,病急亂投醫,她忽然想起求神佛保佑一事,就專找那些送子娘娘誠心膜拜,希望能賜她一個孩子,男女都無所謂,只要是自己的孩子,她都會視他為珍寶。
吳麗新有心事,睡覺也不安寧,凌晨一點多,她就起來了,在房子里轉了幾圈,仍然毫無睡意。她換上衣服,就悄悄開門向外面走去,她知道樓下不遠處有個電話亭,她經常在那里買報紙和雜志,不知道現在有沒有人。吳麗新走到電話亭一看,老板合衣躺在里面,燈也沒關,看來準備隨時起來。吳麗新就敲了敲窗子︰「老板,我打個電話。」
听到聲音,里面的人一下驚醒了,他眨了一會兒惺忪的眼楮才抬眼看向窗外,看到一個女人站在外面,就趕緊打開一扇窗︰「你干嗎?」1d8oN。
「我打個電話。」吳麗新拿過話筒,熟練地撥通了吳家的電話,鈴聲響了八、九下,才有人接听︰「喂,誰啊?這麼晚了?真是煩人。♀」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吳麗新還听不出是誰,是吳總的原配還是別的女人。
「讓吳總听電話。快點兒!」吳麗新故意用很嗲的聲音說。
「你誰啊?」
「別問我是誰,讓他接電話,否則我現在就去你家找他。」吳麗新忍著笑。
「誰的電話?」里面傳來吳總的聲音︰「打給我的?」
「當然是你的,你的野女人都找家來了,你自己听!」女人沒她好氣地責怪著。
「胡說什麼啊,來,我听听是誰。喂,你誰啊,打錯了,什麼時間了,還亂打。」
听到吳總的聲音,吳麗新還是心跳了一下,她變著腔調說話︰「親愛的,我的聲音你听不出嗎?前天我們在你儂我儂的,你好健忘啊?不是說今天來陪我嗎?你真討厭。」
「神經病啊,半夜三更的,弄這一套,你找錯人了。」吳總發火了。
「你這人,怎麼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啊,我可是對你真心的,三天之內,你一定要來看我,否則,我就找到你家去,你看著辦吧。」說完,吳麗新啪一下掛了電話,她看著話筒笑得陽光燦爛的。
電話亭老板這時才反應過來,這女人看來有很多故事啊。
「一會兒他要打過來問,你就說這是紅粉酒吧的電話,問她找哪位小姐。」說著,吳麗新就遞給那人一百元。他高興地接過錢,這時電話鈴聲果然響起來了,他給吳麗新使了個眼色︰意思是瞧好吧。「喂,找誰?我?我這里是紅粉酒吧,姑娘有的是,不知叫什麼名字?你說上名字,我才能叫她啊?哎,掛了!」
吳麗新向他豎了下大拇指︰「謝謝,拜拜,祝老板多多發財啊。」
「謝謝,借您吉言,有事再過來,我很願意為您效勞。」
吳麗新也不回答,笑著轉過身就走了。這一個電話,估計吳家得戰爭好幾天,不僅會讓他們夫妻開戰,吳一珊也不能置身事外,得有幾天熱鬧了。吳麗新走起路來都覺得輕快不少,真好,電話真是個好東西,不管天南地北,都能搖控、抵達,把人的表情掩飾了,把傳達的內容增加了想像和神秘,她覺得,這比面對面更有效果。「甜蜜蜜,我笑得甜蜜蜜,就像花兒開在春風里,開在春風里」她出一口惡氣,好心情無法表達,就輕輕地哼起這首歌曲。
辦公室里,方思雨正在忙碌著,總公司的一些同事過來學習,孟靜靜就是其中一個。
她和王樹正在研究這次接待活動的方案︰「那些老生常談的東西就不讓他們看了,就看咱們條最新的生產線。」
王樹一邊想一邊點頭︰「當然好,不過,我說,如果讓他們」
方思雨皺起眉頭,一臉納悶︰「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王樹很認真地按自己的思路講︰「總公司是老子吧?這回來向兒子學習,你說這事是不是有些蹊蹺呢?」
「嗯?這有什麼?與時俱進嘛。再說了,誰先發展了,誰就先落後,長江後浪推前浪,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反正我總覺得別扭。程總又不說明白,只說讓咱倆看著辦,我倒覺得難辦呢。」
方思雨雙手托著下巴,兩手輕輕地敲著臉,她漂亮的眼楮忽閃了幾下︰「你要有顧慮的話,咱們就不讓他們學習管理這一套了,反正東城和上海的情況又不一樣,你說呢?」
看他倆說得熱鬧,文良就抱著材料站在一邊看。
方思雨一下看到了文良,她忽然改變了看法︰「不對,人家都放下架子,號稱來學習了,我們應該更全面一些,就當他們是來參觀的,別想學習倆字。」
王樹啪地拍了一下桌子︰「那你不早說?」
方思雨瞅他一眼︰「我不才想到嗎?」
文良沒听明白︰「師傅,你們說得什麼啊?我怎麼越听越糊涂?」
王樹也不理他,快快地和方思雨說︰「就這樣了,按第一套方案執行,我先去匯報,明天就來了,沒時間準備了,估計沒問題,你先安排一下。」說完,他就匆匆去向程總匯報請示了。
「師傅?我干什麼啊?」
方思雨看一眼文良,遞給他一張紙︰「這個名單,聯系上次那家賓館,然後按這個順序分配一下。不是有個單數嗎?你把孟靜靜這個安排單間。」
「孟靜靜?好吧。」文良拿到名單就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他打電話︰「喂,是,雲坊公司,昨天預訂的那些房間安排好了嗎?把房間號給我說一下,嗯,好,你說吧……」
「鐘姐,你過來一下,還有馮姐。」方思雨繼續安排她們︰「鐘姐,還是你負責帶領小周小類,把她們的解說詞再口語化一點,更像出自她們自己的口中,而不是背誦。」
「原先的不是挺好嗎?」鐘姐有點犯愁。
「那是對外人的,這次來的都是專家、行家,你再想辦法打磨一下。大原則不變。」
「那,行吧。」鐘姐若有所思地離開了。
「方經理,這次」馮姐的話還沒說完,王樹就回來了︰「思雨,一點問題沒有,而且,這次接待完全由咱倆負責。」
「真的?他們都不參與嗎?」方思雨有點欣喜了,她可不想再看那些惡心的表演了。
「嗯。所以,馮姐,你歇著吧,我們都是老相識了,只有幾個陌生人,所以,什麼都不用排,我和王經理去忽悠就行了。」
看方思雨高興,王樹也開心︰「對,我們來個一醉方休。不過,得先把工作安排好,免得到時候誤事。把小夏也叫來,康非。」
方思雨拍一下王樹的肩膀︰「我們不謀而合啊。不過康非夠嗆,他不自由。」
王樹想了下︰「咱們通知他,有空就參加,沒空就算了,其它老公司的幾個人都讓他們過來,咱們把這次接待活動變成大聚會,怎麼樣?」
「我打電話讓小劉也過來吧?那咱們辦公室的幾個人就都到齊了。」方思雨越想越開心。
王樹恍然大悟︰「忘記告訴你了,名單有變化,孟靜靜給我打電話,她爭取了一個名額,小劉也一起來。」
方思雨都差點要跳起來了︰「太好了太好了。」方思雨看左右無人,就小聲道︰「你請我們去酒吧。」
王樹笑了笑︰「當然,沒問題。」
「不準帶家屬。」方思雨提醒他。
王樹會意地笑著點了點頭,和老同事、老同學敘舊,帶著愛人在身邊,大家都放不開、展不開。
總公司的車來了,小劉和孟靜靜先下了車,方思雨和王樹早就在那里等著了,這倆人也不管別人在看著,挨個和他倆擁抱。
「想死你們了!你們也太可惡了,到了大上海就忘了小地方啊?簡直是忘恩負義。」孟靜靜先責怪上了。
「我們現在是東道主,你倒先挑刺了?不知道地頭蛇的厲害嗎?」方思雨故意板起臉嚇唬她倆。
小劉附在她耳朵上︰「你這招兒不好使,我們可掌握著你好多罪證呢?」
「我光明磊落的,怕誰啊?」方思雨雖然這樣說,表情還是怯了。
孟靜靜看到方思雨的表情,就笑得忍不住︰「哎呀,還是這副德性?大上海沒把你磨平啊?沒增加點深度啊?」她也湊到方思雨跟前︰「老程好嗎?」
方思雨拉了她一下,示意別問這個話題。
「我知道還在隱著呢,來之前我就打听明白了,放心吧。」孟靜靜安慰方思雨。「不過,這可是有點長了,不是說一年嗎?」倆人又說起悄悄話來。
「王樹,不對,王經理,你怎麼越來越帥氣了?是不是有了新戀情了?有了可不要保密啊。」小劉提醒王樹。
「啊?沒……什麼。那個,你們別光自己聊啊,還有很多同事呢?招呼他們去,等會兒咱們單聊。」王樹提醒方思雨。
第一個夜晚,王樹讓孟靜靜和小劉休息,準備第二天晚上請她們去酒吧,沒想到計劃不如變化快,下午四點時分,程憶凡忽然提出要搞一個聯誼會,讓大家簡單地晚餐後,一起高興一下。除了幾個行政部門的工作人員,其它都是從老公司過來的人員,這個提議非常得人心,大家都想歡聚一堂呢。只是孟靜靜和小劉白白盼著等著王樹請客了,看來也成了泡影,因為再住一晚,他們這個團隊就要回東城了。
活動室也是會議室,椅子都不是固定的,所以可以隨意安排會場,因為時間緊張,王樹和方思雨一起參加搬桌子,拉椅子,中間空出大塊地方,方便大家同歌共舞。
《我的音樂不會變》一響起,年輕人都不再矜持了,也不管程總在不在場了,大家不約而地開始隨著節奏跳起來,除了江總和程憶凡幾個人還坐在那里,其他人都跳了起來,孟靜靜和小劉拉著方思雨一起跳著,小夏和王樹也一起跳著,難得這樣放松一次,最近忙得很,不是會議就是檢查,不是接待就是加班,終于得到一次放松的機會,所以誰也不想錯過。不過,方思雨跳得並不激烈,只是慢慢地合著節奏罷了。
音樂落下的間隙,就是幾個女孩子的說笑聲,空氣都被她們攪得熱了起來。程憶凡一直坐在那里看著,不遠處,兩個保鏢還是討厭地監督著。王樹和孟靜靜、小劉說了幾句話,兩人很快地跑到兩個保鏢身邊,一人拉一個做舞伴。美女主動邀請,心里一樂,倆人都忘了自己的工作,隨著音樂,懷抱美女,跳起了慢三。
方思雨正欲坐下休息,程憶凡走了過來︰「方經理,能請你跳個舞嗎?」
方思雨環視了一下,發現那兩個保鏢也跳舞去了,而且舞伴都是她的朋友,就知道這其中必有安排,就故意拒絕︰「對不起,我有舞伴的。」
程憶凡笑著把她擁入懷中︰「對不起,我借用一下。」
方思雨的笑容還沒有堆成就消失了,程憶凡的手非常用力地握著她的手,仿佛要握出水來。這種感覺,這種距離,仿佛幾生幾世都沒有過了,方思雨的眼中不禁升起了一層薄霧。好一曲《煙花三月下揚州》,溫柔、抒情,可在方思雨听來卻全是傷感。
「對不起!」程憶凡輕聲重復著︰「真的對不起!」
方思雨一分神,一下踩到程憶凡的鞋上,程憶凡趕緊說︰「沒事沒事。」
「別說了,再說就不會跳舞了。」方思雨這樣提醒著,但心里想的是,說吧說吧,很久听不到這種好听的聲音了。
程憶凡並沒听懂這樣的意思,以為方思雨不願意听他說話,就不敢再說下去了,他怕她會真的生氣。他嘆了口氣,其實這樣就夠了,握著她,近在咫尺,深呼吸一下,依稀聞到她的香味。他的心疼了下,這怎麼會夠呢?他想把她刻進他的骨頭里,分秒不離。即使這樣,時間也沒有多久,程憶凡看到李悅悅忽然闖了進來,他立刻放開了方思雨的手,快步走到李悅悅身邊,走出去了。
方思雨默默地找到一個座位坐下,從這開始,她的情緒一落千丈,連挪到腳的力氣也沒有了。不遠處的王樹看到方思雨的表情,遺憾而無奈地搖了搖頭。
外婆忽然打來電話︰「思雨,有沒有時間回家一趟,我很想你了。」
「哦,外婆,你有事嗎?」外婆最近很少打電話,方思雨有些奇怪。
「也沒什麼,就是,就是你外公老念叨你們。我一打電話,憶凡就在開會或在喝酒,所以直接問問你。」
方思雨︰「我?」她想了想︰「我的時間是可以的,不過憶凡不知道行不行,這樣吧,我先回去看看你們」
外婆在電話中打斷了方思雨的話︰「別,要回來就一起回來,你一個人回來,怕嚇著你。」
方思雨吃了一驚︰「外婆,你有什麼事就直說,是不是外公生病了?」
外婆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說了實話︰「你和憶凡回來看看吧,你外公得了老年痴呆癥,成天念叨你們,也不知是不是真記得你們」外婆的聲音有些哽咽。
「外婆你別急,我們會馬上回家的,你放心,很快就會看到我們。」
王樹正好從這里走過,看到方思雨一臉焦急︰「怎麼了?家里有事了?」
方思雨鎮定了一下︰「你去找程總,說我在樓下等他,有重要的事,要回家一趟。」
「現在嗎?正開會呢?到底怎麼了?」
方思雨遲疑了一下,還是如實說了︰「是外公得了……得了健忘癥。」她還是盡量說得好听一些,她不知道程憶凡知情時是種什麼心情,所以先這樣輕描淡寫著。
王樹點著頭,雖然她這樣說,他還是想到是什麼病了,不然她不會這樣著急︰「你走吧,我給你請假,我馬上就去找程總。」這話還不等說完,他就快步走了。
在會議室,李悅悅看到王樹走到程憶凡身邊說了幾句話,程憶凡的臉立刻黑了起來,他給李悅悅使了眼色,兩人都走出會議室。
李悅悅奇怪︰「怎麼了?」
「我外公得了急病,我得回家看看,這里就拜托你了。」程憶凡走出幾步又轉回來︰「對了,這次我會帶方思雨回家,是外婆叮囑的,所以你的保鏢可以休息幾天,我會盡快回來的。」
李悅悅看著程憶凡匆匆離去的背影幾次欲言又止,他這算什麼?公開叫板嗎?李悅悅氣得瞪著鳳眼,站在那里無可奈何。平常是防著他,盯著他,現在這種情況,她又能怎樣呢?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吧。看到那兩個保鏢在等李悅悅的指示,她向他們擺了擺手,讓他們一邊呆著去。李悅悅看到王樹站在一邊,臉上是微微的笑意,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走開,這里是你呆的地方嗎?」
王樹稍一點頭,快步走開了。
康非開著車,他幾次偷偷看後面坐著的倆人,都急得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但是誰都不與對方說話。車開到服務區,康非停了車︰「我去方便一下。」他一溜小跑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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