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歡,誤惹紈褲軍痞 028︰詩詩發怒;月珊產子

作者 ︰ 淺睡的妖

「二哥!」

「慕北!」

「二哥!」

因為莫悠悠的尖叫,在君慕北身後的凌睿與剛好將車子開回來的君皓東,君暖心,權少白幾個人嚇了一跳,當他們意識到君慕北的不對勁的時候,都飛快的圍了過來。

「君慕北!」莫悠悠吃力的接住君慕北墜下的身子,跟他一起倒在地上,兩人雖然都沒有摔疼,但是當莫悠悠感覺到自己手心的粘膩,緩緩的從君慕北後背上抽出自己的手,看到上面猩紅的血跡的時候,莫悠悠驚慌的一邊尖叫一邊搖晃著君慕北的身子︰「君慕北!君慕北你醒醒!不許睡!我不準你睡!」

有水滴帶著些柔軟的溫度落在了君慕北眼楮上,他不適的動了下眼皮,費力的睜開眼,看著面前已經哭花臉的莫悠悠,眉心一蹙,似是有些不奈有些心疼又有些嫌棄的咕噥了一句︰「呆貨!好吵!」說完之後,意識就沉入黑暗,他好累了!

只是在沉入黑暗的前一刻,君慕北卻在想著,這眼淚,是為他流的吧?也不枉他為她擋下那一槍……

「不——」莫悠悠崩潰的大喊,撕心裂肺!

她以為君慕北死掉了,這一刻,她抱著君慕北的身體,哭的痛不欲生!

「莫悠悠,你冷靜點,慕北沒事!」凌睿忍著莫悠悠的魔音穿腦,劈手想要將君慕北從莫悠悠的懷里解救出來。

再這樣被她給抱下去,就真的有事了!不被勒死也會失血過多而死!

「你別踫他!別踫他!他是我的!我的!」莫悠悠犯了軸,這一刻,她竟然忘記了對凌睿的懼意,仿佛她抱著的就是她的全世界,誰要跟她搶,她不介意跟全世界為敵!

「你這是想害死他?」凌睿憤怒,抬手就想要將莫悠悠給打暈。這個時候,越是簡單粗暴的方式越是有用。尤其是對付莫悠悠這種呆貨,講道理簡直就是浪費時間,而浪費時間,就是謀殺!

「悠悠,你放開慕北!」君皓東攔住了凌睿的手,然後看著莫悠悠勸道。

君皓東一如既往溫和的聲音,讓莫悠悠回了神,她看著君皓東,突然哭的更加不能自已︰「君大哥,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

他身手那麼厲害,怎麼會中槍的?一定是剛剛她跟他鬧,他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那個時候她感覺到他身體有些不對勁,現在想起來,她好像听到他輕微的吸了口氣,她還以為他是想來搶自己的手雷,可是他又那樣不動聲色的退開了,攪得她心里慌慌的之後,就那樣的退開了。

莫悠悠的眼淚洶涌的像是倒掛的江流,此刻她腦袋里只是一遍遍的回想著君慕北那聲低低的吸氣聲,一遍遍,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那聲音,像是在她的腦海里扎了根,發了芽,攪得她的心,生生的疼。她不該跟他鬧的,不該鬧的!她怎麼能在那個時候跟他鬧?

他中槍了那麼長的時間,她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她竟然沒有發現!

自責像是漲潮之後的海水,將莫悠悠給吞噬了。

「傻瓜,慕北不會又有事!」君皓東將莫悠悠的手拂開,安慰道。

「真的?」莫悠悠眼底恍惚的劃過一絲亮光,滿懷期待的看著君皓東。

「真的!」君皓東用力的點點頭。

而凌睿已經在莫悠悠這一分神的片刻,將君慕北從莫悠悠的懷里解救出來,抱著他大步走向自己的車子。

莫悠悠想伸手去攔,卻被君皓東跟追過來的君暖心權少白給攔住。

「交給凌睿!」君皓東拍了拍莫悠悠的肩膀說道。

「我要看著,才放心!」莫悠悠祈求的拉著君皓東的胳膊說道,當她看到君皓東面上的為難之色的時候,立刻保證道︰「我發誓我不出聲,絕對不會打擾到他!」

「好吧!」君皓東看了眼莫悠悠紅腫的眼楮,還有臉上的血跡,無奈的嘆了口氣。

唐詩詩听到莫悠悠的尖叫,看到君慕北倒下,嚇得也慌了手腳,她從車子上下來的時候,凌睿已經抱著君慕北走了過來。

「二哥怎麼樣?」唐詩詩看著在凌睿懷里一臉血跡的君慕北,鼻息間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聲音有點打顫!

「按下車里的那個紅色按鈕!」凌睿沒有回答唐詩詩的問題,而是冷靜的下達命令。

唐詩詩立刻又返回車里,飛快的按照凌睿的話照做了,車廂里,駕駛座跟副駕駛座合在一處,靠背放倒,平整的像是一張床。

凌睿將君慕北的身子放在車廂里,後背朝上,然後手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刀子,將君慕北身上的衣服給豁開,在看到君慕北肩膀下面的傷口的時候,凌睿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車廂里的唐詩詩也跟著松了一口氣,看凌睿這樣子,應該是沒事了吧?

「二貨!」凌睿冷峭的神色有點轉暖,然後對著外面的君皓東和君暖心說︰「你們兩個準備輸血!」

他們兄妹四人的血型,除了他的不一樣外,其余人都是一樣的。

「輸我的!輸我的!我的血多!」莫悠悠一听要輸血,立刻擼起袖子,一邊哭一邊晃動著自己的胳膊,說道。

凌睿看都沒看莫悠悠一眼,君暖心安撫的拍了拍莫悠悠的肩膀說︰「我和大哥跟二哥的血型是相同的。」

就在這個時候,冷茂林拎著一個急救箱跟一個瘦小的男人跑了過來,那個男人剛要打敬禮,凌睿一揮手,說道︰「先給他取子彈!」

這個瘦小的男子,叫蘇錦陽,外號綿羊,是尖刀部隊里面的軍醫,曾近得到過雲沫的親自指導,能力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綿羊二話不說,接過冷茂林手里的急救箱,跟君皓東,君暖心一起,鑽進了車里。

權少白看著君暖心進去了,臉上有些急色,他現在恨不得自己跟君慕北的血型是一樣的,可以上去代替君暖心。

莫悠悠也要進去的,但是被退出來的凌睿跟唐詩詩給攔下來了,車廂空間狹窄,人多擁擠,妨礙到綿羊救人就不好了。

莫悠悠看著凌睿有些陰沉的眉眼,這個時候才覺察到可怕,冷風中,她怯怯的看著凌睿,只覺得被這周遭彌漫的血腥味給逼迫的喘不上氣來。

唐詩詩雖然不知道,自己離開之後,補給站里面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到凌睿這樣,她知道凌睿是真的動氣了,別看平時,他跟君慕北兩個經常唇槍舌劍的過招,互不相讓的,但是實際上,他們君家兄弟之間的感情就是在這樣日復一日的互相整蠱吵鬧中,不斷的升華的,絕對是比血濃于水還濃!

「老流氓!」唐詩詩看到莫悠悠眼中升騰的霧氣,有些不忍,拽了拽凌睿的胳膊。

她理解莫悠悠的心情,發生這樣的事,莫悠悠心里的難受不比凌睿少。

凌睿轉頭看了一眼唐詩詩,攥緊她的手,唐詩詩感覺到凌睿手心里濕潤的汗意,察覺到這一刻,凌睿其實並不如表面上表現出來的平靜,只是,他一直所處的環境,錘煉了他的心性,越是緊張在意,表面上便越是冷靜,唐詩詩不由得緊緊的反握住凌睿的手。

凌睿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將唐詩詩圈在懷里,然後看著莫悠悠,聲音清冷的說道︰「莫悠悠,下次你要打情罵俏,麻煩你選好時機地點,你差點害死他了,你知不知道?」

「我——」莫悠悠向後退了一步,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她畏懼的看了一眼凌睿,然後又低下頭,抽泣著說道︰「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說完之後,便蹲子如同個孩子一般的,哇哇大哭了起來。

這次,她是真的知道教訓了!

「凌睿!」君皓東的聲音從車廂里傳了出來,帶著淡淡的提醒。

「老公!」唐詩詩也不贊同的拽了拽凌睿的衣袖,然後走到莫悠悠的身邊,將莫悠悠給拉起來,一邊給她抹淚,一邊安慰道︰「悠悠,沒事了,二哥就是失血過多昏迷了,他身體好著呢,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詩詩!我好怕!」莫悠悠撲在唐詩詩的懷里,整個身子抖得不成樣子。

「這次多虧你帶來手雷,不然這一仗,我們都有的打!」唐詩詩拍拍莫悠悠的肩膀,然後給凌睿遞了個眼色。

凌睿看了眼莫悠悠,冷哼一聲,跟周虎他們一起去善後去了!

綿羊手腳很利索,用了不到半小時,就將君慕北的傷勢給處理好了。

君皓東看著君慕北還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忍不住擔憂的問綿羊︰「他怎麼一點都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取子彈的時候,綿羊只是在手術刀上模了點麻藥,可是整個手術,君慕北卻像是根本無感無覺一樣,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臉上的表情也是分毫未變,若不是還有鼻息,真的很難讓人相信,整個家伙還是活著的。

綿羊翻動了下君慕北的眼皮,然後一邊摘下手套,一邊說道︰「他這些天沒休息好,現在是睡著了!」

「睡著了?」君暖心狐疑的看著綿羊,她親眼看著綿羊拿著刀子在君慕北的後背上摳來挖去的,她都不忍心看下去,想著二哥這是得有多疼,手心里全都是冷汗,要不是怕影響綿羊取子彈,她看著二哥那血肉模糊的後背,好幾次都差點忍不住崩潰的想要哭喊出來了,而這個男人竟然告訴他們,二哥這是睡著了?

這算什麼答案?

綿羊看出君暖心的疑問,無奈的一攤手,然後下車去了。

君皓東看著君慕北沉靜的睡顏,沒好氣的笑罵了一句︰「臭小子!真有你的!」

他們一群人,擔心的半絲,莫悠悠在外面哭的要死要活的,他竟然趴在這里沒心沒肺的睡著了?

虧他也能睡得踏實!

綿羊下車後,立刻被唐詩詩跟莫悠悠,權少白給圍住,當綿羊告訴大家,君慕北沒事,睡著了之後,莫悠悠一下跳了起來,說道︰「騙子!他流了那麼多血,怎麼還能睡得著?」莫悠悠說完,抓狂的撲到車門口,看著趴在那里一動不動的君慕北,小爪子就要朝君慕北爆炸好的傷口上拍下。

「莫悠悠你瘋了!」聞訊趕來的凌睿,一把將莫悠悠的手給攔住,摔在一邊,他現在真是想將莫悠悠掐死的心都有了!

「我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睡著了?」死了,兩個字,在莫悠悠的舌尖上艱難的畫了個圈,終是在凌睿刀刃般凌厲的眸光下變成了另外一種更為委婉的意思。

「悠悠,你可以試下二哥的呼吸。」唐詩詩無奈的提醒著莫悠悠,她現在越發的覺得莫悠悠的思想,的確是異于常人,要是那一巴掌真的拍下,唐詩詩不敢想象,凌睿會不會將莫悠悠丟出去突突了!

莫悠悠听了唐詩詩的話,膽顫心虛的看了一眼凌睿,然後顫巍巍的伸出自己手指,慢慢的移向君慕北的鼻子,在感覺到君慕北平穩的呼吸之時,莫悠悠用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掩下那些哽咽,而那只放在君慕北鼻孔下的手,卻貪戀的不肯縮回來,直到唐詩詩察覺到凌睿臉色黑沉,將莫悠悠的手給抽了回來,莫悠悠才轉身,激動的抱著唐詩詩。

看著莫悠悠將手上跟身上的血跡不客氣的蹭到了唐詩詩的身上,凌睿的臉色更黑了,上去一把將唐詩詩扯進懷里,然後朝另外一輛車子走去。

莫悠悠有些呆呆的看著唐詩詩跟凌睿的背影,直到唐詩詩朝著她眨眨眼楮,朝著車子努努嘴,莫悠悠才反應過來,破涕為笑,鑽進了車子。

「老公,你對悠悠,太嚴厲了些。」唐詩詩跟凌睿兩個進了另外一輛越野之後,便被凌睿給抱進了懷里,唐詩詩窩在凌睿的懷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

「不嚴厲些,她永遠不知道教訓!」凌睿的口氣還是很壞很冷。

「她還小……」

「敵人不會因為她小,就放過她!」凌睿不悅的打斷唐詩詩的話,然後扳過唐詩詩的身子,用力的親了下去。

君慕北倒下去的那一刻,自責的不僅僅是莫悠悠,而且他心里的自責根本不亞于莫悠悠的,那麼長的時間里,他竟然也跟莫悠悠一樣,沒有察覺到異樣,如果君慕北就這樣死了,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唐詩詩察覺到凌睿心里的心慌跟自責,用力的勾住凌睿的腦袋,棲身將他壓在了車座上,用力的回吻他。

權少白拉開車門的時候,就看到唐詩詩壓在凌睿的身上,兩個人正吻得難舍難分的,不由得呆了一下,然後說了一聲︰「我什麼都沒看到,你們繼續!」便關上車門。

唐詩詩倉惶的想要從凌睿的身上起來,卻被凌睿長臂一勾,又跌了回去。

「起來!」唐詩詩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人走了,我們繼續!」難得小野貓這麼主動熱情,而且這麼凶悍,剛剛那一吻,他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她給吸得出竅了,那感覺,勝過以往。

「……」唐詩詩臉紅無語,心想這來的幸虧是權少白,還知道回避,要是君慕北那個混蛋,肯定會坐在一邊笑嘻嘻的看好戲,看好戲還不算,還會熱心的點評,點評不算,還會喧嚷的眾人皆知。

不過一想起還在那里昏睡的君慕北,唐詩詩皺了皺眉。

「現在,只能想我!」凌睿霸道的將唐詩詩翻身壓下,開始禮尚往來的將剛剛的熱情繼續。

唐詩詩所有的掙扎,最後都化成了嚶嚀,只不過,今天的靈睿,讓唐詩詩心底有點隱約的不安,但究竟是為什麼,唐詩詩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

凌睿察覺到唐詩詩眼底的神色,更加賣力的親吻吮吸起來,霸道而又狂狷,直到唐詩詩的身子,軟的像是一灘水,而她的眼中,春水盈盈,此刻也只剩下他一個,凌睿才開始在唐詩詩的唇上輕啄,慢舌忝,溫柔似水。

由于君慕北受傷,路況又不好,自然是不能再坐車了,所以當唐詩詩听到直升機的轟鳴聲之時,心里沒有多少訝異,她知道,細致周到如凌睿,肯定早就安排好了這一切。

隨著直升機來的是二伯君少陽,周虎等人將君慕北給抬上直升機的時候,莫悠悠也要跟著上去,但是卻被君少陽給攔下了︰「悠悠,你跟皓東他們一起回去,睿小子跟詩詩丫頭上來!」

唐詩詩不解的看了君少陽一眼,然後又看看一臉怔愣失落的莫悠悠,最後目光落在了凌睿身上,看到凌睿對著她點點頭,眼底有些沉重,唐詩詩心里那股子不安突然加重了起來。

「二叔,悠悠不是有意的,你讓她跟去!」君暖心看到莫悠悠臉上的淚水,上前勸說道。

「地方不夠,睿小子,詩詩丫頭,快點上來!」君少陽打斷君暖心的話,頗有些心急的說道。

莫悠悠突然捂著嘴一路哭著跑回車上。

「快上飛機!」君少陽看著莫悠悠的背影,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對著唐詩詩催促。

凌睿過來拉唐詩詩的手,察覺到唐詩詩之間顫抖,他的大手將唐詩詩的小手給包裹住,用力的緊了緊,然後拉著她上了直升飛機。

「是誰出了事?是不是月珊?」唐詩詩上了直升飛機後,靜默了一會後,艱難的開口問。

二哥出了事,擅長醫術的二伯母卻沒有隨直升飛機第一時間趕來,反而只有向來不離二伯母左右的二伯單獨來了,而且,剛剛二伯竟然不讓悠悠上飛機,單獨點了她跟凌睿兩個,並不是二伯因為二哥受傷的事情遷怒了悠悠,而是,B市發生了什麼事,跟她們有關吧!

爺爺們跟叔叔嬸嬸,干爸干媽她們不會有什麼事,若是有事,就不會單點凌睿跟她兩個上飛機了,在B市里,唯一讓她牽掛跟放心不下的,就是王月珊了。

「是不是月珊?!」唐詩詩看著凌睿,又問了一句。

「二伯,你來的時候,王月珊的情況怎麼樣?」凌睿摟緊了唐詩詩,看向君少陽。

他也在跟家里人匯報君慕北受傷,聯系直升飛機的時候,知道王月珊出事了的,具體的情況他也並不清楚。

「情況很不好,不過有你二伯母在,你放心,她會盡最大努力的!」君少陽臉色忽然煞白煞白的唐詩詩,委婉的說道。

他來之前,雲沫還在手術室里沒有出來,現在具體是什麼情況,他也說不準,只是從這次手術的時間上,他猜測,王月珊的狀況,十分的不妙,要是將大人和孩子都保下的話恐怕有些困難。

唐詩詩突然覺得,呼吸有些困難,眼前有些眩暈,整個人,搖搖欲墜。

凌睿擔憂的抱緊唐詩詩,觸及到她冰涼的指尖,心痛的揉搓著她的手說道︰「別擔心,會沒事的!有二伯母在,肯定會沒事的!」

唐詩詩趴在凌睿的肩膀上,眼楮生疼,卻是哭不出來,就連喉嚨里也痛的發不出聲音來,她忽然一張口,咬在凌睿的肩膀上,身體開始顫抖不停。

「難受,就哭出來。」凌睿看著唐詩詩這幅樣子,心疼不已,他大手順著唐詩詩的後背,眼底一片寒芒。

直升機上的空氣,沉悶而又壓抑。

唐詩詩始終都沒有哭,也沒有說話,這個樣子讓凌睿跟君少陽都擔心起來。

飛機直接降落在軍醫總院,剛一著地,唐詩詩就瘋了一般的沖出去,如同一只出籠的小獅子。

「睿小子,快跟上去!」君少陽擔憂的看著唐詩詩撞到了一個護士,立刻推了正要包君慕北的凌睿一把,催促道。

凌睿二話不說,大步朝著唐詩詩追去。

唐詩詩等不及電梯,一路跑上樓,她出現在婦產科門口的時候,走廊上正傳來曹欣如的抱怨聲。

「我說了保小的,保小的,你們耳朵聾了沒听到嗎?」曹欣如正對著出來宣布結果的一聲,厲聲質問著。

「你們還我的孫子!還我的孫子!你們知不知道,這是杜家的血脈!杜家的長孫!你們謀殺了杜家的長孫!你們這些殺人凶手!」在听到王月珊肚子里的孩子是個男孩,而且已經死了的時候,曹欣如簡直是要瘋了,她死命的搖晃著那個剛從手術室里出來的醫生,尖叫嘶吼著。

「這位女士,請你放手……」被曹欣如揪住的那名那醫生,有些不知所措的開口。

病人家屬情緒激動,他能理解,但是這不是他們所能改變的事實,他們已經盡力了。

「啪!」就在這個時候,斜地里伸出一只手來,對著曹欣如那張神色瘋狂餓臉上,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曹欣如直接被那一巴掌掀翻在地,她只覺得腦袋里一下子進去了五百只蜜蜂,嗡嗡的叫個不停,而且臉像是被人給擠扁了一樣,脖子也錯位了,歪倒一邊,鼻子里面有熱熱的東西流了出來,嘴巴里也腥甜一片。

周遭有些吵,曹欣如听到人們的驚呼吸氣聲,才恢復了些神智,她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站起來,眯著眼想要看看到底是誰不知死活,敢對她動手!

只是不等曹欣如看清楚眼前的人,她只覺得胸前的衣服一緊,身子被拽了起來,緊接著又是啪得一聲脆響,她的另外一邊臉上也遭受了同樣的待遇,兩邊的臉頰,火燒火燎的疼了起來。

「保小的?嗯?你這個老巫婆!是你害的她對不對?是你對不對?」唐詩詩死死的盯著曹欣如的眼楮,眼里閃著嗜殺般的凶狠光芒,一字一頓的質問道。

曹欣如對上唐詩詩的眼楮,嚇得身子一軟,她這是今天第二次看到這樣的目光,之前是從杜浩洋的眼楮里,現在是從唐詩詩這里。

「你——你憑什麼打人?唐詩詩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曹欣如死撐著身子,尖叫道,眼底卻是一片的慌亂,她側頭去看杜昊澤跟杜晟,想要從他們那里尋求一點幫助,卻悲哀的發現,杜昊澤現在雙眼像是膠在了手術室的門上一樣,對她這邊的情形,根本置若罔聞。

杜晟,就更不用說了,他用一種冰冷的,幾十年不變的厭惡與嘲弄的目光看著自己,讓她心里一片絕望。

「曹欣如!我打的就是你!」唐詩詩說著,抬手又是一巴掌,看著曹欣如臉上不斷流出的血跡來,唐詩詩眼里全是猙獰的殺意。

從她第一次拿槍殺人開始,她從來沒有這麼想要殺死一個人!

剛剛她跑上樓,就听到曹欣如叫囂著保小的不保大的的問題,她就恨不得將這個女人給碎尸萬段!

「你——打人啦!殺人啦!」曹欣如驚恐的看著一身殺氣的唐詩詩,尖叫道︰「昊澤,快救救我!救救我!」曹欣如害怕的朝著杜昊澤喊道。

杜昊澤的身子幾不可查的一僵,目光卻沒有從手術室的門上移開,像是根本沒有听到曹欣如的話一樣,仍舊一動不動的如同樹樁子一樣的站在那里。

「我讓你給我喊!」唐詩詩反手又是一巴掌!

曹欣如徹底嚇傻了,在唐詩詩的巴掌又要落下來之際,她求饒的喊道︰「別打了!別打了,我不叫了不叫了!」說完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在模到一手血的時候,嚇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唐詩詩嫌惡的將曹欣如的身子松開,看到她如同軟面條一樣癱在地上的身子,冷冷的瞥了一眼。

「里面的人,怎麼樣了?」唐詩詩平復了一下,指甲死死地掐著手心,控制住自己發抖的身子,對著面前已經嚇傻了的那個男醫生,平靜的問道。

只是,那微微顫抖的聲線,泄露了她此時的情緒。

「送來的還算及時,失血過多,孩子沒保住,六個多月了,是個男孩。」男醫生愣了一下,立刻說道。

「送來的及時,孩子怎麼會沒保住?」唐詩詩猩紅了眼,盯著男醫生,質問道。

男醫生第一次見到這麼一身殺氣的女煞神,此刻見她身上還染著多處血跡,分明不是從曹欣如身上沾染的,真還像從戰場上剛下來的女戰士一樣,只是這氣勢,讓人有點透不過氣來。

「這個,孩子傷在要害部位……。」男醫生的語氣有絲遲疑。

身後忽然傳來噗通一聲巨響,唐詩詩回頭,看見杜昊澤跪在了地上。

那名醫生見唐詩詩注意力被轉移,立刻推門進了手術室,關上門之後,他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凌睿上樓的時候,就看到曹欣如昏倒在地上,而唐詩詩站在杜昊澤的面前,居高臨下,一臉憐憫的看著他,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看著腳下卑微如塵的螻蟻。

跟杜晟點點頭,打了招呼之後,凌睿走到唐詩詩的身邊,輕聲的問︰「情況怎麼樣了?」

「孩子沒了。」唐詩詩深吸一口氣,眼楮灼痛,看著凌睿說。

「月珊怎麼樣?」凌睿伸手包裹住唐詩詩冰冷的指尖,目光里盛滿擔憂。

感覺到有熱氣透過指尖一點點的傳到了心里,唐詩詩才覺得整個身子,恢復了一些些的活氣,她看著凌睿,僵硬的搖了搖頭。

有二伯母在,月珊的性命應該是無虞的,但是孩子,已經六個月大的孩子,就這麼沒了!唐詩詩這一刻,心疼的想殺人。

「她——我打的!」唐詩詩下巴微抬,指了指躺在地上無人管的曹欣如,說道。

「手疼不疼?下次要打人,讓我來,我終究比你力氣大些。」凌睿有些心疼的揉了揉唐詩詩有些紅腫的小手,目光滿是溫柔,語氣無比憐惜。

「我想殺人!」唐詩詩靠在凌睿的懷里,感受到背後凌睿溫熱寬厚而又堅實有力的胸膛,她一直緊繃著的身體,終于有些軟了下來。

「那就殺,你想殺的人,必定是該死之人!」凌睿將唐詩詩的小身子跟圈緊了,下巴磨蹭著她的頭頂,說道。

「殺人犯法。」唐詩詩嘆一口氣,目光看著曹欣如微抖的身子,更加冰冷。

「在B市,爺就是王法!殺個把人,誰敢將你怎麼樣,爺就殺他一家!」凌睿跟唐詩詩說著情話般的細語,聲音卻足夠上身邊的人听的清楚。

「……」杜昊澤喏動了幾下嘴皮,終究是沒開口。這一刻,他恨不得死去的是自己,他不會再去為曹欣如求情。

曹欣如,今天殺死的不光是自己的孩子,連同他的心,也一同被她殺死了!

「睿小子!」杜晟听了唐詩詩跟凌睿的話,輕咳了一聲,開口喊了凌睿一句︰「為這種女人,不值得沾到手上血腥。」

在地上假裝昏迷的曹欣如,在听到杜晟的話之後,輕輕的松了口氣。不管是顧念杜家的面子,還是這麼多年的情分,他終究是開口為她求情了,盡管這開口求情的話,讓人听起來,那麼的不舒服。

「杜叔叔說的對,不值得!比起死亡,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凌睿瞥了一眼曹欣如,冷笑一聲,然後對著唐詩詩問道︰「老婆覺得呢?」

「如果有更好的法子,不妨先試一試!」唐詩詩在立刻殺了曹欣如還是讓她生不如死的抉擇里糾結了片刻,直到曹欣如已經緊張擔憂的快窒息了之後,才緩緩的開口。

手術室的門,再次開了,這次走出來的是一身是血的杜浩洋。

杜浩洋還沒看清楚狀況,就覺得臉上一疼,挨了唐詩詩一巴掌。

「浩洋!」杜晟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被唐詩詩不由分說的甩了一巴掌,立刻擔憂的站起身來,走上前去。

杜昊澤看著杜浩洋紅腫了的臉頰,突然覺得羨慕,此刻,他多麼希望,唐詩詩這一巴掌打的是自己,可是現在的他,連挨唐詩詩的巴掌,都是奢望了。唐詩詩對他,根本是已經失望透頂了。

「三嫂!」杜浩洋對著杜晟搖了搖頭,然後看著唐詩詩,態度前所未有的恭敬,也前所未有的愧疚。

「杜浩洋,這就是你說的保護?這就是你給我的承諾?你他媽的連個孕婦都護不周全,你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干脆去自裁!」唐詩詩不管不顧的,當著杜晟的面,對杜浩洋又打又罵了起來。

「老婆,仔細手疼!讓我來!」凌睿將唐詩詩拉開,然後對著杜浩洋就是一腳,將人給踹出去三四米遠。

幸虧這里早就由他們的人給把守了起來,外人過不來,不然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還真是影響不好。

「睿小子,你怎麼下手這麼重!」杜晟心疼的過去扶著杜浩洋,看著凌睿,語氣責備。

「杜浩洋,我早就警告過你,我跟詩詩是月珊的娘家人,你當我的話是放屁是不是?還是你覺得我凌睿他們的好欺負,誰都敢跑我頭上來拉屎!」凌睿不理會杜晟,看著嘴角掛著血線的杜浩洋,聲音滴水成冰般的冷。

「三哥,是我疏忽大意了!」杜浩洋一臉愧疚自責的低下頭,今天若不是有凌睿安排的暗衛在身邊,他不敢想象王月珊會變成什麼樣子!一想到王月珊之前一身是血的躺在血泊里,杜浩洋就覺得驚魂未定。

杜晟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憤怒的凌睿,以往,凌睿雖然給人的感覺冷酷寡言,但是卻從來外露自己的殺氣。

其實,杜晟在听到孩子的消息的時候,也曾經動過心思,不想讓那個孩子生下來,因為他覺得,他們杜家,有一個曹欣如已經是家門不幸,生怕王月珊是第二個曹欣如,禍及他兩個兒子的一生。就如他知道當年曹欣如躲出去生孩子了的話,那麼他肯定會在那個孩子生下來之前,將孩子給拿掉,那麼也就不會造成後來這幾十年的悲劇。

但是,後來因為杜浩洋的在意,他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看著杜昊澤跟杜浩洋這幅痛不欲生的樣子,他慶幸,這傷害不是他給孩子帶來的,也心疼,他的兒子要承受這樣的傷害。

尤其是他最珍愛的大兒子,還要承受凌睿跟唐詩詩的責罵跟毆打。

「一句疏忽大意了,就是一條人命!杜浩洋,這樣的你,憑什麼給王月珊幸福,在B市,在你的地盤上,你連這樣一個女人都擺不平,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孬種!」唐詩詩說著,抬手一指地上的曹欣如,厲聲質問。

杜浩洋啞口無言。一向心高氣傲的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過,就連他的父親也沒有對他說過這樣重的話,可現在被一個女人,這樣指著鼻子罵孬種,他卻無力反駁,甚至心里有個聲音在一遍遍的叫喊著︰杜浩洋你就是個孬種!杜浩洋你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孬種!

那聲音,吵得他頭疼欲裂,心肝脾胃肺都揪在了一起的疼!

「丫頭,你至少先問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再判罪!」杜晟臉上滑過一絲不悅,看著唐詩詩說道。

唐詩詩冷哼一聲,涼涼的說︰「不管什麼原因,苦果已經釀成,以後,勞煩杜叔叔你管好自己的兩個兒子,不要再來糾纏我的朋友,如果他們再接近我朋友,給我朋友帶來傷害的話,我必定百倍奉還!至于這個女人——」唐詩詩嫌惡的踢了一腳還在裝昏迷的曹欣如,說道︰「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杜晟被唐詩詩的話,氣的不行,他早就听說君家娶了個刺頭兒孫媳婦,沒想到這刺兒這麼硬,竟然敢當面威脅他,他沉下臉來,剛想開口,就听到杜浩洋開口說道︰「三嫂,再給我個機會!」

「唐詩詩,你不能……」杜昊澤也心急的開口。

「我能!」唐詩詩掃了一眼杜浩洋與杜昊澤,肯定的說。

「三嫂,你先進去看看月珊吧,她已經醒來了!」杜浩洋聰明的知道,現在唐詩詩在氣頭上,不是和她討論這一切的好時機,立刻將唐詩詩的注意力轉移開來。

「醒了?!」果然,唐詩詩立刻變了態度,目光有喜有悲的看著杜浩洋。

「嗯。」杜浩洋點點頭︰「進去里面有人會給你衣服換上。」

唐詩詩立刻迫不及待的推門走了進去。

「我也去!」杜昊澤從地上爬起來,有些踉蹌的想要跟上唐詩詩的腳步。

「你就不必了,月珊說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你!」杜浩洋上前攔住杜昊澤的身子,聲音冷嘲。

杜昊澤眸子里的光芒,一點點,一點點晦暗了下來,他看著近在咫尺的這扇門,仿佛隔了海角天涯般的遙遠。

杜晟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嘆了口氣,在走到曹欣如的身邊時候,嫌惡看了一眼,冷漠的問︰「你還要在地上躺到幾時?」

曹欣如,瑟縮著身子,坐了起來,驚懼的離凌睿與杜浩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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