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到了車上,陌以安就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
「段易?你怎麼會來。」她的聲音很平靜,絲毫不像是剛經歷過那般惡劣之事的樣子。
她的腦袋從大衣領口露出來,看到她下巴上的那青紫的手印,段易的眸色瞬間又深了起來。
段易好像是不願意說話一般,渾身散發著冷氣。
陌以安對此深感奇怪。
就在她都快要睡著的時候,段易開口了,「以後來港了,先告知我。」
陌以安迷迷糊糊地眨眨眼楮,「為什麼?」
「不想有人擔心。」
陌以安更迷糊了,這是什麼回答,「什麼意思?」
段易沒吭聲。
陌以安很無奈,又問道,「找到平叔了嗎?就是跟我一起的那個。」
「他很好,放心。」
陌以安撇撇嘴,她這會兒確實是很困了,不但是身體上困,腦子也困。靈力是好用,但是用的時候,真的萬分費神啊。尤其是今天用的比較多,她這整個腦子都是昏昏沉沉的。
這會兒知道平叔沒事,她自己也已經月兌離危險,就再也堅持不住,沉沉睡去。
坐在她邊上的段易,看了眼已經沉睡的女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陌以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睜開眼一看,干淨整潔敞亮的房間,自然風習習吹來,溫柔舒服。
她的腦子在下一秒回轉思路,昨天的事情歷歷在目。
揉了揉眉心,一低頭,卻看到自己身上的黏膩酒味全都不見,換上了一件真絲睡裙。
陌以安一下子竟然沒反應過來,才剛剛清醒的大腦,又在第一時間短路。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陌以安看過去,是一個穿著制服的菲佣。
「小姐你醒了。」菲佣說英語,她倒是能听懂。
陌以安點點頭,「你幫我洗澡換的衣服?」
「是的小姐。昨晚先生帶您回來,囑咐我們給您洗個澡換件衣服。您大概太累了,睡得沉。」菲佣微笑著回答。
不知道怎麼,陌以安狠狠地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再一感受,自己體內的靈力確實所剩不多,怪不得昨晚上會昏睡呢。
「先生在下面等您吃早餐。」菲佣又說了一句。
陌以安點點頭,「有衣服嗎?我想換件衣服。」
「這里有幾件,是昨晚上送過來的,您看看喜歡哪件。」
「好,你先出去吧,我換件衣服就來。」陌以安點頭說道。
衣服……是幾件裙子,風格麼,甜美蕾絲風格。
她這會兒也沒得挑,在別人家里,這個別人還是你的救命恩人,還是老實點兒好。
站在鏡子前,陌以安又犯難了。
她這會兒的臉可不好看,下巴上原本的青紫色,經過了一夜的沉澱發酵,這會兒顏色更沉了。簡直都成了黑色!
難看還是其次,要是給平叔看到的話,肯定會報告給大爺爺,然後所有人都知道了……
一想想那後果,陌以安就有些怕。
要不,用最後的這點兒靈力把這些青紫給消除掉?嗯,完全消除肯定不行的,消除一部分,讓它看著不那麼恐怖總行吧。
說干就干,幾分鐘後,下巴上的青紫色變淡了,雖然還能看得出來痕跡,但是比一開始已經好了太多。
同時,為了遮掩,陌以安還從梳妝台上找了不少的護膚品和遮瑕之類的東西,往臉上抹。
臉收拾好了之後,她隨便選了一件比較簡單的泡泡袖及膝蕾絲連衣裙,腳上是一雙拖鞋。
下樓之後,段易正在餐桌前看報紙。看到她下來,他收了手上的報紙。不用發話,就已經有人把早餐端過來了。
陌以安在段易下手的位置坐好,看向段易,段易也看向她。
仿佛是知道陌以安想說什麼一般,段易的唇抿了抿,接著開口,「吃過飯再說。」
于是,兩個人都一言不發地吃飯。
陌以安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忍不住去看段易。
前世的時候,她只听說過段易,但是沒見過。倒是對段純很熟悉,沒辦法,娛樂新聞總是鋪天蓋地的嘛,誰讓狗仔都專揀軟柿子捏,明星跟黑幫老大……當然前者比較軟。
每次見段純,陌以安都要感嘆,這貨怎麼就能長成這樣呢?
現在,輪到感嘆段易了。這貨,怎麼能比段純長得還好看?
這幅樣子,說他是黑幫老大,誰信啊。
不過事實勝于雄辯,昨晚上的那一幕,她可沒忘記。
這會兒,陌以安腦子里還在想著什麼,而目光則是一直盯著段易那張臉。
「秀色可餐?」
忽然,那張臉說話了。
陌以安很是一愣,眨眨眼楮才反應過來段易說的是什麼,頓時,她就不好意思了,「呃……」
「看看就能飽的話,我不介意送你張照片。」段易轉過頭來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眼神中卻夾雜了一點兒笑意。
陌以安尷尬一笑,不知道要說什麼,她跟他不熟啊!況且,段易的形象一向都是冷艷的,這忽然變成調皮幽默,一時間她還真難以適應!心理建設不夠啊。
轉過頭繼續吃飯,這頓飯吃得實在是讓人胃疼。吃過飯之後,佣人又送來了一杯溫熱的純牛女乃。
吃喝完畢,段易說道︰「跟我過來。」
陌以安有些暈,猜到了段易要說什麼,卻又有些模不著頭腦。而她的腿已經先于她腦袋一步,跟上了段易。
段易帶她去了書房。
跟陌以安想象的差不多,段易的書房色調就只有三種,黑白灰。簡單冷硬的線條,看起來過于嚴肅刻板,少了一些隨性。可以說,進到這間書房之後,你就很難嬉皮笑臉。當然,只要段易在這兒,估計就算是書房裝飾得再活潑,估計也沒人能嬉笑出來。
「坐。」
段易沒有坐在辦公桌後面,而是坐在了另外一側的沙發上。沙發是黑白線條的。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陌以安坐下。
陌以安坐了過去,有些不解。其實應該是她有話要跟段易說才對,怎麼弄得現在好像是段易要跟她說什麼話。
坐下半天,段易都保持著同樣的坐姿,一腿交疊,雙手隨意地交叉而放。
陌以安憋不住了,直接問道,「你昨天怎麼出現得那麼及時?」
段易轉過頭來看向陌以安,目光很平靜,甚至還帶著點探究,「昨天你的人在被抓走的途中自己逃了,他去找了何啟弘,然後何啟弘又找了我。」
陌以安有些驚訝,「我的意思是,怎麼能那麼及時?」
段易若有所思地看了陌以安一眼,「找對路線,並不難。」
好吧,陌以安挫敗了,人家的意思就是,這件事兒對人家來說很簡單,她卻認為不簡單,于是,兩個人的腦電波根本就不在一個回路上。
陌以安忽然有種在跟瑾瑜堂哥對話的感覺。
只不過明顯的,段易同學比陌瑾瑜要厲害多了,氣場也要更為強大。
沉默了一會兒,陌以安又說道︰「你帶我來想要說什麼?」
段易沒吭聲,緊接著,他起身都書桌前打開抽屜,拿出了一件東西走了過來。
陌以安已經看見了他手中的東西,萬分訝異。
「天珠怎麼會在你這兒?」陌以安猛然站起身來。
段易有些責備地看著陌以安,「崔叔把這東西給你的時候,應該說過不能離身的吧。」
「……」陌以安真無力了。
沒錯,她是挺喜歡這串天珠的,一開始的時候也沒有離身過。但是她向來不喜歡佩戴飾品,她總覺得有東西貼住皮膚的感覺,不舒服。尤其是夏天的時候,甚至會熱。當然了,這串天珠戴著實在是太招搖了,沒眼力的人覺得這東西看起來很丑,而有眼力的人又對這東西相當感興趣,總是不斷地追問。使得陌以安煩不勝煩!
總之,很多原因,使得她習慣地把天珠給取下來放在盒子里帶身上,而不是直接纏在手腕上。
她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呀!
看陌以安那一臉迷惑的樣子段易無奈搖頭,「戴好,以後不得離身。」
「為什麼!」陌以安從段易手中接過盒子,將天珠取出來直接戴在左手手腕,太長,纏了兩圈。
段易看著陌以安,好半天才說道︰「你是這一代的‘天門’繼承人,天珠就是信物。」
陌以安眨眨眼楮,「‘天門’?什麼東西。」
說實在的,前世今生兩輩子,陌以安都沒听說過這個詞。天門!她甚至懷疑,是不是她重生這只小蝴蝶,改變了什麼事情?
「‘天門’是一個組織,你以後慢慢就會知道。我也不能跟你說多少。因為我了解的也只是我這一塊兒的‘天門’而已。總之你只要記得,戴好這串天珠,在有危險的時候,自然會有人為了這串天珠和你‘天門’繼承人的身份而救你。」段易嚴肅而認真地說道。
陌以安忍不住嘴角抽搐,「‘天門’的勢力範圍在哪兒?」
「世界各地都有,最強的勢力範圍是在亞洲、非洲、美洲。」
陌以安吸了口氣,「那‘天門’是做什麼的?」
「……軍火、情報。」
好吧,陌以安無語了。軍火和情報!她竟然成了軍火頭子跟特工老大了嗎?這怎麼可能,未免太戲劇化了。
看陌以安一臉糾結的樣子,段易竟然笑了,「你不用想太多。名義上你是‘天門’的繼承人,而且也會有無數的人為了你這個身份而救你,但是,你這個身份並無什麼實際權力。等你真正獲得‘天門’認可之後,情報系統你倒是可以用。不過別的,也差不多就這樣了!」
「這又是為何?」陌以安更無奈了。先是告訴你,你成為了世界上頭號軍火販子,接著又告訴你,你只是個掛名的,有名無實!她不得不承認,段易這人說話實在是很讓人胃疼啊。況且,還要獲得什麼認可,看樣子像是考驗一般。
段易微微一笑,「‘天門’在很多國家都有著負責人的,比如說,我是港以及整個亞洲黑道的‘天門’負責人。而韓家和崔叔就是華夏白道黑道的‘天門’負責人。哦對了,米國也有‘天門’的負責人,這個人你還認識,薛紹薛家。非洲以及中東地區也有!」
說完這些,段易難得地安靜了一會兒。
而陌以安的腦子也像是攪了一盆子的江湖,簡直……轉不動了。
薛紹也是「天門」的人?還是「天門」米國的負責人?
等等!她立刻開始回想,自己上次在米國見薛紹的時候,是大冬天的,穿得很厚實,而且……那時候自己到底掛沒掛天珠?不行,想不起來了,主要是沒在意過這事兒啊!
哎,她這在想什麼!
陌以安有些哭笑不得,從段易口中听說了「天門」的事情,她第一反應怎麼是跟薛紹有關的!由此可見,她對薛紹的警惕性是有多高啊!
「你的意思是,我雖然名義上是‘天門’的繼承人,可實際上,‘天門’已經四分五裂了,並不需要我這個繼承人,也沒人會听我的話!」陌以安的腦子終于回歸正途了。
段易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然而,陌以安又不明白了,「為什麼我會成為‘天門’的繼承人?這天珠是崔叔給我的,那就意味著‘天門’的上一個繼承人是崔叔?」
段易搖搖頭,「這其中的關節我也搞不懂。不過崔叔並不是上一任繼承人。好了,這些你要問的話,以後回去大陸了問崔叔,我並不知曉。」
「嗯。那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我貌似是一個神奇組織的繼承人,而實際上這個神奇組織根本就不鳥我?然後呢?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做什麼?」陌以安此時的腦子很清醒,運轉速度也飛快。
段易深深地看了眼陌以安,「你只要知道一點就行了,‘天門’的勢力遠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信物天珠一定要保管好。還有,雖然‘天門’的各個組織都不會直接听從你的號令,不過,只要你夠強,你也可以讓他們為你所用。只是,‘天門’已經存在很多年了,原先的勢力只是縮于華夏乃至亞洲,現在已經遍布世界。而每個地區都有著自己的利益,因此,想要完全掌握,很難,但是借力未必不可以。全看你自己。」
陌以安被段易弄得暈頭轉向,「等等。你慢點兒說。既然各自有各自的勢力,對繼承人也是可有可無的態度,那還要這個繼承人做什麼?或者說,繼承人有什麼繼續存在的理由?」
段易笑了笑,看向陌以安的目光充滿了贊賞,「這麼快就能想到這個問題,果然不愧是被選中的繼承人。沒錯,雖然‘天門’各個地區的勢力各自為政,但是總的來說,‘天門’還是一個整體。軍火這東西,很難說是完全合法的,總是會走在黑色地帶的邊緣。就拿米國的薛家來說,如果薛家不是‘天門’的人的話,那麼他們早就被米國政府干掉了,他們的生意份額也會轉給米國的國家軍火商。但就是因為他們是‘天門’的人,所以米國政府不敢動他們!」
說到這兒,段易不再說話了。
陌以安已經恍然大悟。可不是麼,「天門」已經形成了一定的勢力,且是不容忽視的勢力。這樣以來,如果米國對「天門」的米國勢力出手的話,那麼世界其他地區的「天門」勢力就會群起而攻之!就算是不能顛覆米國,也會讓米國政府頭疼。一般情況下,小人可是比君子要麻煩得多。更何況,按照段易說的,「天門」在中東非洲地區也都有勢力範圍,到時候再弄出來一些恐怖襲擊什麼的,絕對會讓米國政府疲于奔波。破壞永遠都要比重建更容易!
已經不用再多說什麼了,陌以安完全理解了。
即便是「天門」實際上已經分崩離析,各個地區的勢力各自為政,「天門」的整體已經名存實亡,但是「天門」不能散,必須要存在!只要這個整體存在,「天門」之下的各個地區勢力就相當于是有一個保護傘。
陌以安頓了頓,遲疑了一下又問道,「……話雖如此說,可是就算某個地區的勢力被政府剿滅了,那其他地區的勢力,就真的會為他出頭嗎?」
段易輕笑一聲,「做不得準。不過有的時候搶地盤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首先要幫忙的肯定是就近的勢力。如果就近的勢力在得知自己的鄰居被剿滅了卻還無動于衷的話,那麼只要你這個繼承人一句話,其他的勢力就會聯合打壓那個勢力。同時幫助當地另外的勢力上台!當然了,條件是要加入‘天門’。」
陌以安皺著眉頭,「那當地的勢力,在什麼情況下會被廢除?」
「違反‘天門’規矩。其實你不必那麼擔心,‘天門’的生意雖然多少沾染些灰色地帶,但是整體來說,‘天門’的存在,對恐怖分子也是起到威懾作用的。可以說,有‘天門’,很多時候軍火秩序會更平穩一些。而我們也不會刻意去跟政府為敵,大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誰都不過分,那麼自然就沒有非同歸于盡的矛盾!這就是‘天門’能夠存世這麼多年的原因。」
陌以安嘆了口氣,「全都是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我清清白白地當個商人多好,規規矩矩地經商。怎麼收了件兒禮物,就上了賊船呢?還有,你說的‘天門’的認可又是怎麼回事?是我需要經過什麼考驗嗎?」
段易笑了!
本就漂亮得讓陌以安驚嘆的段易,笑起來的時候,真的是……陌以安第一次親眼看到了傾國傾城。
「只要世界上不出現什麼大事兒,比如說恐怖襲擊之類的,你就完全可以如現在一般生活。當然了,只要你不主動亮出身份,就沒人知道你的身份!除非是看到了你的天珠。至于說是‘天門’的認可,會在你年滿十八周歲的時候進行的。」
陌以安點點頭,心里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把手上的天珠給藏好,雖然戴在手上,但是最好別隨便給人看見。
「好吧,那你的意思是,現在什麼事兒都沒有,我也只當是不認識你就完了。行了,沒事兒的話,我就先回去何宅了,怕他們擔心。」陌以安嘆了口氣說道。
段易挑眉,「先等等。」
「嗯?還有什麼事兒?」
段易遲疑了一下,「段純他……算了,沒事了,我派車送你去何宅。記住我的話,以後你來港的話,盡量先知會我一聲。如果你是公開來的話就算了,我的人會報告給我的。如果你是秘密進入的話,你最好自己告訴我一聲。也免得再發生像昨天那樣的事情!哦對了,再告訴你一聲,為了‘天門’的認可,你應該會被安排一場特訓,用來提高你自身的身體素質,讓你能有通過考驗的能力!這只是我現在的想法,至于說特訓什麼時候開始,還需要跟他們商量之後才能確定。先知會你一聲。」
陌以安頓時就皺眉,「他們?」
段易卻是沒再解釋了,好像說話對他來說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一般。
他擺擺手,「我叫人送你。」
段易直接送客,絲毫不給陌以安再繼續詢問的機會。陌以安也很無奈,段易這種人跟堂哥陌瑾瑜就是一樣的,本身很討厭說話,而除非是不得不說話的時候,他才會說。說完之後,就會變本加厲地更不想說話。于是,當他不想再繼續說的時候,你是無論如何都撬不開他的嘴的。
不過陌以安也不著急,這事兒還是回京市了再說。
當初自己跟崔叔借了五百萬,一開始確實是資金有困難,但是後來她把崔叔當成一個長輩,又不想崔叔以後生活無依,所以她把崔叔的那五百萬全部算作是投資,每年給崔叔一筆數目不小的分紅!
只不過,她見崔叔的次數真是屈指可數。其中有幾次還是去韓家看韓女乃女乃的時候見到的。
現在想來,崔叔跟韓家的關系可真不是一般的近。她之前還只是疑惑,以為是韓澤跟崔叔的關系,現在想來,韓澤跟崔叔之間的關系,完全就是因為崔叔原本跟韓家的關系!
陌以安又忍不住想,韓澤知道這些事情嗎?韓澤知道崔叔給她的這天珠的意義嗎?
想來想去,她都不認為韓澤知道這件事情。算了,現在想什麼都是多余的,等她回去之後,就一切都明白了。
回到何宅的時候,陌以安已經把自己臉上的痕跡給弄完了,身上的更是早就被她給徹底搞掉了,免得被平叔跟何啟弘一家子看到後擔心。
車子一直開到何宅大院之內,停在房屋之前。
陌以安下車,平叔跟何啟弘已經等在門口了。
看到陌以安從車上下來,兩人立刻就上前一左一右圍住陌以安。
「沒事兒吧安安,哪兒受傷了?」
陌以安笑了笑,「沒事兒,你們看看我這全身上下,哪兒像是有事的樣子!別擔心了,咱們進屋吧。對了,沒跟何爺爺說吧?何爺爺畢竟上了年紀,別平白無故讓他擔心。」
「你不說我才擔心呢!你這個傻孩子!」何老爺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門口,手中的拐杖重重地磕在地上。
陌以安吐吐舌頭,上前去抱住何老爺子的胳膊撒嬌,「告訴您什麼呀!您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該蹦蹦,該跳跳,正常著呢!」
何老爺子卻是呆沉著臉,「你還說!快把我的心髒病都嚇出來了你知不知道?以後再不許這樣了,下次出門,保鏢一定全都帶上。還有,車子也換一輛,防彈的,那麼厚的鋼板夾層,除非是迫擊炮,一般的子彈絕對打不穿。」
陌以安知道老爺子這是好意,而且自己這事兒老爺子知道的話,也著實會操心得很,所以她這會兒聰明地選擇不拒絕,不管老爺子說什麼,都照單全收!否則的話,估計要被念叨死。
吃過午飯之後,何老爺子拉著何啟弘陌以安去了書房。
「安安,到底怎麼回事,你細細跟我說說。」何老爺子冷聲說道。
陌以安嘆了口氣,「做人有時候真不能太高調。我這還不算是高調的呢,可還是刺激人了。霍家三少霍言信從一開始就看我不順眼……總之,這次就是無妄之災!」
陌以安說的輕巧,然而何老爺子跟何啟弘都不信。
無奈之下,陌以安把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跟兩人說了。雖然省略了那些侮辱性的言辭,然而何老爺子跟何啟弘,誰又不懂了?
「啪!霍言信死有余辜!」陌老爺子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氣沖天。
何啟弘也是一身的陰霾,「早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不曾想他竟然會如此大膽!」
陌以安嘆了口氣,「現在說什麼都完了,人都已經死了。對了,霍家……」
她是有些擔心的,不管怎麼說,霍言信都是霍家三少,就這麼被她弄死了,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無論怎麼樣,霍家肯定都想要一個解釋,或者說是想要讓陌以安描述下當時的情況。
但是陌以安根本就不想再描述一遍。因為每描述一遍,就好像是讓她再一次在眾人面前承認,自己很弱。
對于陌以安來說,她一向引以為傲的就是自己的大腦。實際上,她的大腦著實夠讓人嫉妒的。她原本也認為這樣就足夠了,她雖然沒什麼武力值,但是保護她的人有,那就夠了。
可經過了昨天的事情,以及從前的一些事情,陌以安回想起來,別人的武力終究是別人的。不求她能夠打遍天下無敵手,至少是在危險來臨的時候,她能夠有自保之力。
昨天平叔可是被五花大綁地捆走的,可他竟然都能夠在半途中逃出來搬救兵,而她呢?
如果她能夠半路逃出來的話,那後面的什麼事兒都沒了。
陌以安嘆了口氣。而且,听段易最後那些話里面的意思,她要通過的那什麼「天門」考驗,應該也是跟武力值有關的。還說為此要給她準備一個特訓!
深深地嘆了口氣,陌以安也覺得不管是不是為了「天門」的考驗,自己都需要一個特訓了。
何老爺子直接冷笑,「放心,這些事情你不用管了,霍家那里我去交代。言昭他爹是越來越糊涂了。要麼就別弄出來私生子,弄出來了也不該糊涂得不知道!讓孩子淪落在市井那麼多年,找回來之後又不肯下力氣教導!那是個人,不是動物,不是給了錢就萬事大吉的!瞧瞧現在,做出來蠢事了吧,命都丟了!糊涂!」
何啟弘安撫地看了陌以安一眼,「安安你別有心理負擔,你當時也是在自衛。如果我在的話……」何啟弘的眸色瞬間暗沉,「如果我在的話,我絕對不會讓你的手沾上鮮血。可若是我不在,你又遇到這種情況,我情願……情願所有傷害你的人都下地獄。罪孽都記在我身上!」
此言一出,屋內安靜了!
陌以安咬了咬唇,沒吭聲。何老爺子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沉痛和無奈。
「好了,他以命相抵,也就算了吧,人死了,就什麼都揭過了。」陌以安勉強一笑,「他那些同伙,想必段易也不會讓他們好過的。這次是意外,誰都不想的,倒是給我提了個醒,以後萬事都要小心。」
不知道為何,何啟弘的臉色有些怪,不像是剛才那樣的心痛,反倒是有些……詭異。
「咳……」何啟弘輕咳一聲,含糊地說道,「嗯,段易的手段非一般人能想象的。他已經幫你報仇了,你不用再牽掛這些。」
陌以安倒是沒追問段易報仇的手段,反正黑幫麼,無非就是斷手斷腳,還有各種皮肉之苦。而她再也想不到,段易斷的可不是他們的手腳,而是……命根子!
還不是干脆利落地斷的,而是喂藥讓那東西硬起來之後,像削香腸一樣一片一片削下來的!
這種手段,即便是何啟弘……在看到了之後都是臉色發白,甚至覺得有心理陰影。所以,他第一時間打定主意,這場面一定不能讓陌以安看到,甚至連听說都不能!
陌以安倒是沒想過何啟弘臉色怪異的原因,她又說道︰「無論如何,到底是讓何家跟霍家有了嫌隙,是我的不是。」
「安安你別這麼說。霍言信那樣子,遲早都是惹事的主。今天這事情你不追究霍家,已經是很難得了。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段易只怕要對霍家出手了!」何老爺子嘆息道。
陌以安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說不出來。
何啟弘皺起了眉頭,「安安,你跟段易……」
想了想,陌以安說道︰「有些淵源。段易跟韓澤家……關系頗深。」
雖然何啟弘跟何老爺子都沒听說過段家跟大陸的韓家有什麼關系,不過看陌以安的樣子也能猜得出來,大約就是暗地里的關系吧。即便是敞亮的家族,背後的關系還不好查呢,更何況是那麼特殊的段家!
何老爺子不大明白,但何啟弘是知道的,臉色一瞬間就精彩了。
韓家跟段易有頗深的關系,那麼自然也就說得通,段易為何會在安安這件事兒上下那麼大的力氣!
只是,這種感覺怎麼頗為苦澀呢?
平叔大約也不知道段家跟韓家的關系,不然的話,他也不會第一時間來找他。而他……束手無策,那般緊急的情況之下,能夠救陌以安的,全港唯有段易一人。即便是此時的港港督,在這方面都比不過段易。誰讓段易是龍首呢。對于段易在港黑道上的地位,何啟弘再明白不過了。
說完了這些,何啟弘說道︰「去園子里喝茶吧。放松一下。」
陌以安也點頭,她著實有些疲憊,而且也有一些東西想要好好地想想。
「你們去,啟弘好好陪著安安。我去一趟霍家。」何老爺子沉聲說道。
何啟弘遲疑了一下說道,「爺爺,要不我去?」
「不了,我去。你陪著安安。」何老爺子的聲音有些沉郁。
老爺子說著,就叫了助理過來,陪著他去霍家。
陌以安跟何啟弘送老爺子坐上了車,這才往回走,準備在亭子里安靜喝茶,讓紛亂的腦子重新整理一下各種線索。
然而,兩人才剛送走老爺子,忽然有一輛保時捷疾馳而來,那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何宅的大門口,那輛保時捷一路飛馳,直沖何宅大門而來,而陌以安跟何啟弘剛送走老爺子,就站在何宅的門口!
剎那間,何啟弘的臉色都變了,一把抓住安安的手往側面躲!
「嗤——」
急促的剎車聲響起,保時捷在距離陌以安何啟弘身前兩米的地方剎住了車。地上是幾道摩擦得分外清楚的印記,由此可見剎車時的力道。
何啟弘怒急,滿身憤怒地沖到車子前,那樣子恨不得一把將司機給拽出來狠狠地錘上一頓。
然而,他根本就沒有這個機會。就在車子尚未挺穩的那一刻,駕駛位上已經竄出來了一個人,猛地沖了過來,直直地朝陌以安撲過來!
甚至連陌以安都沒反應過來,一轉眼,自己已經被人給緊緊地抱在了懷里,周身環繞的都是那熟悉的干淨氣息。
他的懷抱很緊,緊得讓她連一絲活動的空間都沒有,緊得似乎要把懷里的人給揉進胸膛。
「安安,我來晚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還透著濃濃的疲憊與自責。
不知道怎的,從出事以來,一直到現在,她原沒有任何委屈的心,忽然之間就酸了,好像是她的心理防線變脆弱了,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
這眼淚來得甚至讓她自己都有些窘迫,猝不及防。可這眼淚就是這麼真實,容不得她逃避。
「沒事了沒事了,不怕了。」韓澤好像是在捧著易碎的玻璃品,一個吻又一個吻,輕柔地落在她的臉頰,咸澀的淚水浸潤著他有些干裂的唇,讓他那急促的心跳逐漸變緩。
何啟弘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從車上跳下來的瘋子,狠狠地擁她入懷,看著她在他懷中流淚,看著她露出小女兒的姿態……他心中的苦澀,唯有自知。
他多想讓她在他的面前也這般毫不掩飾情緒!可她回來之後,卻好像是什麼事兒都沒有,好像之前的經歷只是最平常不過的,好像她根本就沒有一點兒心理陰影!
原來,不是她沒有心理陰影,不是她足夠強大,而是她沒看到讓她可以放心哭泣的人。他不是,那個人!
何啟弘吸了口氣,抬頭望天,藍天白雲,好遠好遠……
趴在韓澤的懷里哭了一會兒,雖然是無聲的哭泣,可陌以安還是很不好意思。她不是十幾歲的小女孩,她是個心理完全成熟的大女人,哭……真的有點兒丟臉。
更何況,韓澤這個家伙竟然就這樣當著何大哥的面親吻她……
好吧,遲來的害臊。
陌以安揉了揉眼楮和臉蛋,推開了韓澤的懷抱,「好了,我沒事,別這樣。」
看出了陌以安的難為情,韓澤並未強勢再摟著她,而是緩緩地放開了自己的懷抱。
就在陌以安想要帶他跟何啟弘打招呼時,忽然,韓澤疾步朝何啟弘走過去。
「 !」
結結實實的一拳,何啟弘頓時就被打翻在地。臉頰腫起,唇邊更是溢出了鮮血。
「咳,噗。」何啟弘吐出了一口血。
然而韓澤還沒完,拎著拳頭又要砸向何啟弘,此時,陌以安已經反應過來了,頓時就大驚著上前去抓住了韓澤的手臂,拖住他!
「韓澤你干什麼!」陌以安焦急不已,「何大哥你沒事吧。」
韓澤要掰開陌以安的手,可陌以安怎麼肯!
「安安,他每次都攛掇著你來港,可你來了之後就遇到這種事兒!我恨不得一拳砸死他!」韓澤陰沉沉地說道,身上是澎湃的殺意。
他是從魔鬼訓練營里爬出來的,手上沾染的鮮血無數,他周身的殺氣,就是真的面對豺狼虎豹時,也會讓對方不敢輕舉妄動。動物的直覺往往最準的,這個他,惹不起!
此時,他氣場全開時,這樣子,當真駭人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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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安安會變強的……表糾結哈。另外,咱的年會票貌似很久都不動了……呃,大家動動手指吧,有些麻煩,拜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