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薛子謙被拉下來的時候,因為有那一圈子女圭女圭兵圍著他,她沒有看到。而他也一直沒說話,所以她亦沒听見他的聲音,當然也就不知道他是誰。
剛才,薛子謙被一腳踹出去,沒有了女圭女圭兵們的遮擋,她總算是看到了他。
陌以安怎麼都想不到,薛子謙怎麼會在這地方!一個人,身邊連個保鏢都沒有!
更讓陌以安想不到的是,黑人青年看了從薛子謙身上拿到的東西時,認定了薛子謙家里應該是有錢人,所以就會有他之後的話,問他有沒有人來贖他。
可是,薛子謙第一時間毫不猶豫的回答,竟然是「NO!」
陌以安不知道薛子謙到底在干什麼,她還沒來得及想到自己要有什麼反應呢,就听到黑人青年露出了一個殘忍的笑容。「既然沒有,那你就沒價值了,我只好殺了你。」
這一刻,陌以安心里有種說不清楚的感覺。
她想讓薛子謙死嗎?
她不知道,死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甚至,她都不知道這個薛子謙,還是不是前世的那個薛子謙。
就在陌以安不知道要如何做的時候,薛子謙忽然又開口了。
「等一下,我有錢。我有一切你想要的。有人來贖我。」薛子謙緩緩地從地上站直了身體,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清貴。
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從陌以安身上滑過,就不再看她,好像根本就不認識她。
黑人青年臉上的笑容不變,「很好,帶走。」
給薛子謙搜過身,發現他身上竟然任何武器都沒有之後,那兩個女圭女圭兵就也給薛子謙的身上綁了鐵索,押著往礦洞口走去。
此時,陌以安也已經被押著進了礦洞。
真正進行開采的礦洞是很深很深的,深到你沒辦法想象。只不過這座金礦早就已經停產了,現在,陌以安被押去的是位于比較上層的礦洞。
一進入礦洞,就好像是進入了黑色的世界。一切都看不清楚。
前世的時候,陌以安跟薛子謙一起來南非旅游參觀黃金礦山的時候,那個時候約翰內斯堡的黃金礦山,已經成為旅游勝地。很多人慕名前來,就是為了看看那黃金礦山。感受一下當年礦工們的生活,以及,看看黃金到底是怎麼被開采以及提煉出來的。
當時,很多黃金礦山之下的礦井,甚至被改造成為俱樂部,有咖啡廳,有餐廳,還有客房等等的,簡直就像是礦井旅館。當然了,為了讓游客有更好的體驗,礦洞也被改造得更為干淨寬敞舒適。
可是現在,這可是最原始的礦山礦洞,這里面,黑暗,潮濕,空氣污濁……
跟她腦海中印象的黃金礦山礦洞,絕對是有著天壤之別。
即便是她已經做好準備,看到的東西可能不如她想象的那麼美好,可依舊是被眼前這樣的環境給弄得很不舒服。
再看那到處橫七豎八的木質支架,陌以安毫不懷疑,如果哪個支架松了,或者是因為年代久遠而腐朽了的話,那麼這個地方會立刻出現坍塌,他們這些人會必死無疑。
一路上,陌以安都表現得很是恐懼,也很配合,女圭女圭兵們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沒有絲毫的反抗。或許是她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太難看了,又或者是女圭女圭兵們沉浸在她能夠給他們帶來大量的金錢,進而給他們帶來大量的武器的那種興奮之中,以至于一路山,他們都沒有想過要對她非禮。
這讓陌以安的心中,多了幾分安定。畢竟,現在計劃才剛開始進行了一部分,正是關鍵的時候。就算是那些女圭女圭軍們對她有什麼冒犯和非禮,她也必然得忍了下去。不能讓已經進行了這麼多的計劃,毀于一旦。
幸好,他們看似對她沒興趣!
不過這大概也好理解,外國人跟華夏人的審美,是有很大的差別的。想來在這些黑人眼中,她這樣的,也是丑八怪吧。陌以安真慶幸自己長成這樣。
從礦洞的寬廣程度上,就能夠看得出來這座礦山的整體規模。
陌以安現在走的這條礦洞,相當寬闊,可比華夏國內的那些煤礦礦洞要寬闊得多。這麼寬闊的礦洞,也很直接地說明了,這座礦山的規模一定不小,否則的話,單單是這樣的礦洞,就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財力,小礦山的話,根本就賺不回本,會虧本呢。
之前陌以安已經看過了礦山之下礦洞的地圖,但是說真的,即便是她能夠把地圖給記得清清楚楚,甚至可以分毫不差地畫出來,但真的進入到這座地下迷宮之中,她依舊是沒辦法辨認。
礦洞四通八達,絕對是一座超級迷宮。最重要的是,她看到的圖紙是當初的施工圖紙,而在實際施工過程中,肯定會因為種種原因而讓礦洞路線改道。一處改動兩處改動或者還沒什麼,但是這麼大的一個礦山,那麼多挑礦洞,這個偏移一點兒,那個偏移一點兒……整體下來,就會偏移太多!
陌以安看圖紙,也不是為了讓自己能夠在礦洞之中完全行動自如,只不過是有備無患。在逃跑的時候,說不定能有些用處。只是這礦山廢棄已久,里面的很多標志性的東西都拆除了,如此以來,等于是沒有了參照物,那麼在有很多相似路線的礦洞之中,要想找到準確的出口路線,可難得很了。
她緩緩地嘆了口氣,她從礦洞下來的時候,就一直在默默地記憶路線,不光是路線,還有礦洞兩邊的特點,這樣的話,她才能夠準確地記憶這條路。
大概女圭女圭軍們對這個礦山下的礦洞也不是太熟悉,陌以安記得女圭女圭軍們領著他們轉了好幾個完全相同的地方,就好像是華夏老人們說的鬼打牆一樣,轉來轉去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不過,再往前走,終于走對了之後,陌以安才恍然,想來那些女圭女圭軍們並不是迷路了,而是故意迷路。只有不斷地繞啊繞啊繞的,才會讓他們難以記住真正要走的路線是哪條。
這樣以來,也不用分派更多的人手去看押人質了,畢竟就算是讓他們走,他們都找不到路。
陌以安抿著唇,心跳得有些快。
不得不說,這是很正常的事情。除非是不斷地進進出出這礦洞,否則的話,第一次來,甚至是來過十次八次的,也絕難記住準確的道路。更別說這些明顯是從國外過來,絕對是第一次進來礦洞的人質了。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換做是陌以安也會這麼做。
讓陌以安興奮的是,在這種天然地勢對綁匪有利的情況下,綁匪分派來看押他們這些人質的人,一定不會太多。這樣以來,正給了她絕好的機會。
只是,依舊走這條路出去,定然是不好走的。所以她需要找另外一條路,找另一個出口。
因此,現在任務的難度變成尋路了。陌以安忍不住在心里暗自猜想,這要是有個GP多好啊,自動尋路……
想也只能是想想罷了。
陌以安還在專心地記憶她這走過的路呢。可不能分神,一旦記錯了,到時候可就麻煩了。在這礦洞之中繞不出去,那才叫悲催呢,還不如繼續當人質呢!
女圭女圭軍押著他們往礦洞最深處走去,跟陌以安想的差不多,他們把陸止和池春幾個人,于她分開了。從另一條岔道上走了。這也可以理解,畢竟陸止池春等人名義上是她的保鏢,雖然看起來沒什麼戰斗力,但也算是保鏢。而陌以安一看就是沒有任何攻擊力的,而且她還是重要人質大肥羊,所以就被押忘了另一個方向,礦洞的最深處,也是專門關押人質的地方。
從下礦洞到現在,陌以安大約估算,足足走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因為礦洞是比較寬闊的,所以他們走路的速度也不是太慢,即便是加上中途有些耽擱,可她走過的地方,也就可以大約估算出礦洞的深度,這個數字,絕對驚人!
終于到了關押人質的地方,陌以安一眼就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亞洲女人,還有一個大約十來歲的男孩,兩個人被鐵鏈子拴住腳,綁在一根支撐著上層的木柱子上。
陌以安還沒來得及多看兩眼,她就也被推倒在地,一個女圭女圭兵上前去,用鐵鏈拴住她的兩只腳,拴在另一根木柱子上,距離那一對亞洲母子很近。
再然後,陌以安就坐在地上,靠著木柱子,喘口氣,準備等看押他們的人走了,她再問問那個女人,了解下情況。
然而,她才剛坐下沒多長時間,又有紛亂的腳步聲。緊接著,陌以安就看到了薛子謙被另一群女圭女圭軍押著,也走了過來。
一個女圭女圭兵看了看,就只有拴著陌以安的那根兒木柱子上還有已經綁上去的鐵鏈,他們也直接懶省事,把薛子謙推倒在地上,將他的雙腳用鐵鏈拴住鎖好,然後,押送陌以安跟薛子謙來的那些女圭女圭軍,用法語跟負責看押的嘰里呱啦說了幾句,就都從原來的出口離開了。
關押陌以安他們的這個地方,是一個相對于礦洞通道來說,比較寬敞一點的空間,估計從前的時候,是礦山的管理者的休息室之類的。但是這個空間,最多也不過是三十來個平方,再加上地下的空氣是很難流通的,因此,像是剛才一下子來了那麼多人,這原本就沉悶的礦洞,頓時就讓人幾乎喘不過來氣了。
即便是這一會兒,那些人都走了,就留下了原本就在此看管人質的兩個人,這礦洞里的空氣依舊不好。
那兩個看管人質的女圭女圭軍大概也是覺得空氣不好,很沉悶,所以兩人又仔細地檢查了一番陌以安、薛子謙以及那一對亞洲母子腳上的鐵鏈和鎖的情況之後,就從出口出去了,大概是到別的地方休息或者玩樂。畢竟這個空間就只有那一個出口,只要堵住那個出口,就不怕這些人質有任何舉動。再者,人質都已經被拴住了,還能掀起什麼浪花?
那兩個女圭女圭兵走了之後,陌以安慢慢地放平呼吸,讓自己整個人都沉靜下來,免得因為呼吸過快而讓自己陷入更加缺氧的地步。
她一句話都沒說,好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身邊還有一個薛子謙,就跟她綁在同一個木柱子之上。
薛子謙也一直都沒吭聲,他原本很粗重的呼吸,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調整,也輕柔了起來,慢慢的,兩個人的呼吸都已經很平靜。又或者是身體已經適應了這礦洞下的空氣,他們也終于覺得這礦洞之中也不是那麼憋悶了。
陌以安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感受了一下,外面似乎沒有任何動靜,那兩個女圭女圭兵應該是不在近處。
她就忍不住看向右側那個木柱子上綁著的一對亞洲母子。
她裝作很小心地又很害怕地用英語說道,「大姐,你們……你們也是被綁架來的嗎?」
陌以安的聲音很低,還帶著恐慌,讓跟她綁在一起的薛子謙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不過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地看著陌以安。
邊上的女人眼楮中全都是血絲,有些疲憊地點點頭,「嗯。」
一個字,飽含著道不盡的心酸苦楚。女人摟著兒子的手,在輕輕地拍著,小男孩勉強用一種很難受的姿勢躺在她的腿上,睡眠中的男孩,眉頭依舊緊緊地皺著,臉上還帶著驚恐。
陌以安好像是很不安,想了想又低聲問道,「大姐,你們被抓來……被抓來很久了嗎?」
女人看過來,再次點點頭,「我不知道多久了,這里的時間過得很慢,好像是度日如年一般。沒有日出沒有日落……根本就沒辦法判斷時間。我甚至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出去。」
女人的聲音中滿是絕望的疲憊。
陌以安在心里算了算,如果這個女人是阜康的妻子和兒子的話,他們應該已經被抓來五天時間了。確實,在這樣不見天日的地方,時間真的過的很慢很慢,人的心也在一點點地崩潰。
陌以安沉默了一會兒,好像是在消化女人說的話,過了一會兒她又問道,「大姐,你們……你們……我想問的是,你們家人有沒有交贖金?交贖金的話,他們會不會真的放我們走啊。」
陌以安的聲音中帶著恐懼,也帶著期盼。
女人這次沒有那麼快回答,而是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道,「我不知道。那些綁匪從來不跟我們說任何事情。我丈夫也在這里,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死活。不過想來,應該是已經答應了要交贖金吧,不然的話,這些綁匪只怕早就已經把我們母子殺死了。」
女人的話,讓陌以安不安起來,她面露驚恐,又好像是很後悔很後悔,「我後悔了,本來是不該來這里的,可是……可是我任性,非要來。結果……誰能想到就遇見這樣的事情。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陌以安好像就只是在自言自語,更像是心理壓力過大的時候,一種自己跟自己的傾訴。好像是說這些不找邊際的話,就能夠安慰自己一般。
說著說著,陌以安就哭了。
女人什麼都沒說,只是把自己的孩子摟得更緊一點。
陌以安一邊擦著眼淚,心里卻是在想著,不行啊,她得讓這個女人說出她的身份,她必須要確認她是阜康先生的家人,否則的話,萬一救錯人了,真正該救的人沒救到,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哭了一會兒,情緒好像是平復了的陌以安,又看向女人問道,「大姐,你們怎麼會被抓來的?」
女人大概也是因為很多天沒說話了,而此時又是如此絕望,心里上的害怕,讓她也想要找個出口傾訴。之前陌以安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情緒崩潰的哭泣,使得這個女人不想說太多,她都還需要別人的安危呢,哪里有心思和功夫去安危別人?
于是,剛才陌以安的情緒發泄,女人一直都沒吭聲。
這會兒,陌以安的情緒平復了,想要找人說話,想要傾听,女人當然也樂意說。在絕望的時候,說說話,就會讓自己感受到一點點的希望,或者說,即便是死,也不至于死得那麼孤單。
女人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我先生來這里視察金礦的開采情況。兒子沒見過金礦,我也沒見過。很好奇。再加上家里的事情也不忙,所以就也想過來看看。」
陌以安听到這兒,疑惑地問道,「你們不知道南非很亂嗎?怎麼會想要來這兒玩?這可是在玩命。」
女人的臉上也是一臉的後悔之色,「是呀,如果這世界上有後悔藥就好了。當時我們也想到了可能會有危險,所以就請了很多保鏢,甚至來到這兒了,我們還又請了當地有名的保全公司的保全,可誰能想到,竟然遇上了反叛軍隊!任何保鏢和保安都抵不過反叛武裝啊。從出事的那一刻起,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可是後悔又能有什麼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听女人這麼說,陌以安的眼淚又流下來了,她低泣著說道,「我爸爸說給我在南非這兒買了一座黃金礦山,我就很好奇,很想看看金光閃閃的黃金礦山是什麼樣子。可是,誰想到爸爸給我買的那座黃金礦山,這會兒根本就還只是一座荒山,哪里有金光閃閃呀,又哪里像是人們說的那樣,走路都能撿到黃金!完全是騙人的!然後我就想來看看這座黃金礦山,可是……可是誰知道就遇上了反動武裝……」
陌以安的話中故意透漏出來了不少信息,其中最為顯眼的就是她的身份了。她爸爸能夠有錢給她買下一座黃金礦山,那麼說明了,她的家境一定是很不錯的。同時,她爸爸也一定是很喜歡的,肯定會為她交贖金。那麼,有沒有可能,也連帶著幫幫他們母子?
女人還沒想好要怎麼跟陌以安說話呢,陌以安忽然又開口了,「大姐,你說你先生也是在南非開發黃金礦山的?那他叫什麼呀,說不定我爸爸還認識呢。我爸爸說他認識很多很多在南非開采黃金的老板呢。」
陌以安好像是很沒心機的樣子。女人想了想說,「我先生姓阜,我們是米國人,你可以叫我阜太太。你是哪里人?」
「我是寒國人。讓我想想,在來南非之前我還在听爸爸跟我講他認識的金礦老板的故事呢。姓阜的金礦老板……這姓氏听起來,很像是寒國或者華夏的姓氏呢。」
「嗯,我們是米籍華人。我們家里早在上一輩的時候就移民米國了。」阜太太輕輕地說道。
至此,陌以安已經能夠確認女人的身份了,她就是阜康的妻子,那個男孩自然就是阜康的兒子了。找對人了,那就一切好辦了!
陌以安又看向阜太太,「我爸爸肯定會為我交贖金的,只是……我很害怕……大姐,你家人給你們交贖金了嗎?」
阜太太的臉色有些沉郁,「我也不清楚。他們大概是跟我先生說話,但是從來都不跟我說話。」
陌以安想了想說道,「阜太太,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會幫幫你們。不過……我也不好說到底能不能幫得上。先休息一會兒吧,我也要好好休息,不然的話,爸爸來救我的時候,我都走不動路了,那才麻煩呢。」
陌以安狀似無意地說道。
而阜太太听了,卻是心中一動。
只有她知道,她這一家出事,家里是沒有人會給他們交贖金的,救他們的,只能是華夏政府。而華夏政府會怎麼救他們?以她的政治敏感度肯定可以確定,華夏政府是一定不會通過給錢,贖他們出去的。所以只能是別的方法,營救!
正如這個小姑娘說的,如果華夏政府派來了營救的人,可是她和兒子卻已經奄奄一息了,那根本連跑都跑不了了。所以,她一定要跟兒子好好保重身體,至少在逃命的時候,可以多一份勝算!
而陌以安在說完了那些話之後,直接靠在木柱子上閉上了眼楮。
自始至終,她沒有跟薛子謙說一句話。
然而,薛子謙卻一直都在用他那灼灼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陌以安,看她的臉,听她說的每一個字。
大概是被看得不耐煩了,原本閉著眼楮的陌以安,猛然睜開眼楮,看著距離自己不到一尺距離的薛子謙,眼眸中帶著淡淡的怒氣。
薛子謙忽然就笑了,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此刻的薛子謙的話,那麼陌以安能想到的就只有,笑靨如花!
陌以安氣悶不已,原本想說漢語,但是想想剛才她跟阜太太說了她是寒國人,所以,她只能說英語。
她壓低聲音,瞪著薛子謙說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是呀,你怎麼會在這里?
這是個很好的問題,相當相當好的問題。
就連陌以安自己,都覺得事情真的是太巧合了,巧合得簡直都像是人故意弄出來的一樣。
前世的時候,她跟薛子謙一起來南非約翰內斯堡旅游,參觀的也是一座名叫皇冠金礦的金礦。只不過,那個時候他們參觀的那座叫做皇冠金礦的金礦,是在約翰內斯堡城內,而不是像現在這個金礦一樣,在城外。還有,那個皇冠金礦如今,可還在生產,而是是**十年代產量相當高的金礦。再過幾年之後,才會漸漸廢棄!
而他們現在被綁架來的這個皇冠金礦,卻是已經有兩百年歷史,已經廢棄了很多年的。
那個時候是旅游,而今是被綁架。
陌以安真的是想不明白,薛子謙怎麼就會在這里?
薛子謙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陌以安,好像是想要從她的眸子中看到什麼一般。听到陌以安問這個問題,薛子謙沉默了,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你問的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答案。是呀,我為什麼會在這里?而你,又為什麼也在這里!」
陌以安很想翻白眼,可最終卻只是瞪了薛子謙一眼,就閉上了眼楮,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
而此時,薛子謙卻是又開口了,聲音低低的,好像是潺潺的溪水流過,醇厚卻又悅耳。
「安安,你能告訴我,你到底在做什麼嗎?」薛子謙緩緩地問道。
陌以安睜開眼開,目光凌厲無比地看向薛子謙,「你呢?你在做什麼?我先問你的,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何會在這兒。而且,薛子謙,你以為我很傻嗎?南非這里是什麼地方,我帶著四十個保全公司的頂級保全,都已然會被人綁架,而你,卻是獨自一人,連把槍都不帶,就這麼瀟灑地開了一輛車,跑出城外這麼遠?你告訴,你這麼做是為什麼?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薛子謙沉默了,只是用一種帶著悲涼色彩的目光看著陌以安。
陌以安立刻就火大,生意幾乎都壓不住,「你不要用這種目光看著我。薛子謙,你找死就找死,為什麼非得死在我的眼前?故意想惡心我嗎?你以為我會有什麼反應?你怎麼知道我在南非,專門追過來,就是為了死在我面前?」
其實陌以安說的這些都是氣話,她是故意這麼說的,連她的情緒都是故意的。這一切都是算計好的。
因為她很清楚,薛子謙是絕對不可能知道她的行蹤的,因此,他來南非只是巧合。而薛子謙更不可能知道她會在今天出來,會被恩塔甘達的人劫持。所以,他今天獨自一個人開車出來,也只是偶然!
只是,這麼多的偶然,陌以安很想很想知道,到底是為什麼,薛子謙,竟然想要自殺!
听了陌以安的話,薛子謙的眼中只有無盡的痛楚,他不斷地搖頭,卻是一個字都不說。
陌以安哼了一聲,一副很生氣的樣子,「薛子謙,你因為我不知道嗎?你就是想要自殺,還想要在我面前自殺。這南非是什麼地方你不知道?你獨自一個人不帶武器開車跑到這荒郊野外,而且,在被那些人抓住的時候,那個首領問你,有沒有人會給你交贖金,你以為我沒听到?你第一時間說的是,N!要不要我給你本字典,查查看,N是什麼意思?」
陌以安本來是很生氣,或者說是佯裝很生氣地在說話。實際上,薛子謙是死是活,她並不是那麼關心,只是對于這樣的巧合,以及她親眼看到的薛子謙要自殺的這個事實而感到疑惑罷了!
可是,她這生氣的語調,卻忽然被薛子謙給破壞了。
「安安,這會兒你到哪兒去弄字典給我?」薛子謙笑著說道,笑容中竟然是難得一見的暖意。
陌以安嘴角抽搐,眼前的這個會開玩笑的薛子謙,讓她忽然就把他跟記憶中的那個薛子謙對上了號,和前世的那個薛子謙的身影重疊了!這種感覺很不好,很不好!
她轉過頭去,不再看他,只是冷冰冰地問道,「說吧,你到底為何非要自殺?」
薛子謙沉默了,不吭聲。過了好長時間,長到陌以安幾乎都要放棄再跟他講話了,薛子謙的聲音,這才緩緩響起。
「安安你說的沒錯,我是想要自殺。我也想要死在你面前。」薛子謙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而陌以安猛然轉過頭去看向薛子謙,眼神犀利無比,「你想要死在我面前?」
沒錯,她剛才那些話是故意刺激薛子謙的,說什麼他故意想要死在她面前惡心她,也是刺激他的話。因為她很清楚地知道,薛子謙是不可能知道她的行蹤的。
可是這會兒,薛子謙竟然承認了。這難道是在說,他知道她的行蹤,所以故意追過來,死在她面前的?
正是這個認知,讓陌以安驚悚了。薛子謙怎麼可能知道她的行蹤,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難道是有內鬼?一瞬間,陌以安的腦海中就掠過了完全個念頭。
大概是陌以安的臉色太難看了,薛子謙苦笑一聲,「安安,我沒有跟蹤你,也沒有派人盯著你的行蹤,你大可以放心。」
然而,陌以安卻依舊是一臉狐疑地看著薛子謙。
薛子謙慘笑,目光淒涼地看著陌以安,「安安,我之所以會來南非,確實是因為你。只不過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在南非真的看到你。」
「什麼意思?」陌以安被他給說糊涂了。
薛子謙看著陌以安的臉,仔仔細細的,好像是在看什麼稀世珍寶。
「安安,我從前跟你說過,在第一次見到你之前的十年時間,我一直都被一個噩夢困惑著,每天晚上,做同一個夢,夢中的主角,就只有你一個人。夢中的你,成熟美麗,是被我放在心尖兒上的人。十年的夢,十年關于你的夢,你知道有多少故事多少情節嗎?」
薛子謙的話,讓陌以安的臉色又沉了下來。她當然知道這個夢,而且薛子謙因為這個夢境而多次誘發的心髒病,還是被她給治好的呢。
薛子謙沒有等陌以安回答的意思,就直接又說道,「安安,你說奇怪不奇怪,自從我的心髒病好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做過那個夢了,關于你的夢,關于曾經的那個夢境,我一次也沒有再經歷過。可是就在前些天,我忽然又做了那個夢,夢境是我在那十年之間已經見過了的夢境,只是時隔這些年,再一次又進入了我的腦海,再次形成了那個夢境。」
陌以安狐疑地看著他,「什麼夢?夢到我死了嗎?」
薛子謙搖頭,臉上帶著淡淡的,卻很溫暖的笑意,眼神中還有著向往。
「安安,在那個夢里,我跟你結婚了,我帶著你來南非參觀金礦,那座金礦的名字叫做皇冠金礦,是在約翰內斯堡城內的。你能想象得到嗎?夢中我們參觀的那個金礦,里面布置得很豪華,是專門給人參觀游覽用的。游客可以在那里真切地看到往昔采礦工人的生活,還有專門演示如何淘金,如何提煉金子,甚至是如何將金子加工成各種各樣的飾品的過程。我們一起,很快樂地參觀了皇冠金礦,我們還在礦井中依據地理形勢而建造的一個咖啡館里喝了咖啡,我們在用礦道改造的客房里歡愛……」
「停!」陌以安猛然打斷薛子謙,眼神中帶著憤怒。
是的,憤怒,強烈的憤怒!也只有憤怒,才能夠掩飾此時她內心的恐慌。
是的,這些東西對于薛子謙來說,只是一個很奇怪很不可思議的夢。可是對于她來說,這些全都是真實存在的記憶!是根本不可能永久消除的記憶!
陌以安咬唇,她此時表現得有多憤怒,就反應出她有多恐懼。
難道……她上一世的所有經歷,在今生,都成為了薛子謙的夢境嗎?那麼,薛子謙到底知道多少?那夢境,到底完全不完全?
一時間,陌以安有些亂了方寸。
她是重生的,如此詭異的重生,什麼都沒辦法解釋的重生。
這是她最大的秘密,是她絕對不敢揭開的秘密。是她努力掩蓋,更不想提及的過去。
不過,慌亂也只是一瞬間。陌以安很快就已經平靜下來了。
她知道,薛子謙的記憶肯定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不然的話,他絕對不會是現在這種樣子。
陌以安暗暗地松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這是反應過激,畢竟,重生這個秘密,她不想給任何人知道。但是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就可以很輕易地知道,薛子謙所知道的零碎片段,應該是很少很少的!不然的話,這會兒他也不會是這種反應。
看陌以安慢慢地平靜下來了,薛子謙的心里也慢慢地平靜了。
說實話,他很難受。他只不過是描述了一個夢境,一個雖然很真實,可只會在虛幻中真實,只是虛假的真實的夢境,陌以安竟然都這麼憤怒……
她就這麼討厭他嗎?
連一個夢境也不肯施舍給他?
殘忍,真的是好殘忍。
薛子謙有時候真的是很恨自己,為什麼就那麼不爭氣,不就是十年的夢嗎?竟然就讓他真的徹骨般愛上她這個人,甚至從一開始,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到底是不是有這麼一個人的時候,他就已經愛上她了。
而當真正見到了她這麼一個人,那早已經在心里生根發芽的愛戀,更是如同被施加了生長素,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瘋狂地增長著。
直至,把他心中的所有血液吸干,直至把他整個人都緊緊地裹在那藤蔓之中,無法抽身,哪怕是動一下,就會疼痛萬分。
薛子謙苦笑著看向陌以安,「你以為我不想徹底甩掉這個夢嗎?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我……」
陌以安咬緊牙關,一個字都不想說。
薛子謙自嘲一笑,「我根本沒勇氣。安安,我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關于你的夢了,有時候我都在懷疑,曾經的那十年,是不是根本就是我的幻想。當前些時候,你忽然又入夢了,而且夢境還是那麼美,美得讓我沉睡一天一夜都不想從夢境中醒來。然後,我就在想,這個突如其來的夢境在預示著什麼呢?難道這個夢境是你給我的?所以,我就來南非了。」
陌以安閉上眼楮,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什麼感覺。
安靜了一會兒,陌以安又低聲說道,「來南非就來,為何要自殺呢?不要用什麼借口搪塞我,我的判斷不會出錯的。」
頓了頓,陌以安又補充說了一句,「忘了吧,當我沒問,跟我有什麼關系呢。」
她以為薛子謙不會說,可是薛子謙偏要說。
「你之前說的沒錯,我是真的想要死在你面前。我並不知道你也會來南非,而且……我們竟然會在這種不可思議的情況下見面。我只是想……只是想……想找到夢境中的皇冠金礦,最好是能夠找到夢境中讓我烙印在心的房間,死在那里,或許會讓我很安心。」薛子謙臉上的笑容很漂亮。
陌以安很無語,她沉默了一下才說道,「薛子謙,我想我必須要告訴你,你想死是你的事兒,不要牽涉上我。我還不想死,我要活著出去!」
說到這兒,陌以安轉頭看向薛子謙,「我舍不得死,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我留戀的東西,我舍不得。」
陌以安的目光很認真,認真得讓薛子謙的心生疼。
半晌,他點點頭,唇邊綻放出來一絲笑意,「好,那就不死。」
他的話還沒說完,那被他吞在肚子里的沒有說出來的話是︰你不想死,我拼了命也會讓你活著。
兩個人說了這麼半天,都累了,而邊上的阜太太母子都已經昏睡過去。
陌以安也靠在木柱子上,休息了一會兒。
待把剛才跟薛子謙說話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念想全都拋開,陌以安開始研究腳上的鐵鏈。
鐵鏈的直徑大約是8毫米粗,一環一環環環相扣,非常緊。她們的雙腳都被鐵鏈頂端的一個大大的金屬環給扣著鎖上。這種金屬環的鎖,陌以安從未見過!
而鐵鏈則是被固定在木柱子之上。
首先,以人力是絕對弄不斷這鐵鏈的,鎖在腳上的鐵環也是一樣,絕對拿不下來,除非是有《電鋸驚魂》中男主角那樣的魄力,把自己的腳從腳踝處鋸斷。但是鋸斷一只還不行,得鋸斷兩只!
其次,他們腳上的鐵鏈所固定的這根兒木柱子,好像有些搖動。還有一種辦法,把這木柱子給拔起來,或者是弄倒,那麼另一端所在木柱子上的鐵環就可以松開了,那麼他們雖然腳上還帶著鐵鏈,但至少可以走了,可以離開這里了。但是很顯然,那木柱子即便是已經松動了,卻是萬萬動不得的。
因為,這里是礦井!
這里面的所有木柱子還有木板竹竿之類的,都是為了支撐,為了不塌方。這里的這兩根木柱子明顯也是這樣,一旦把這木柱子弄倒……只怕是這間屋子,立刻就會坍塌。
阜太太那邊也是一樣,柱子是一定不能動的。
陌以安苦惱了,她不是韓澤,她不會各種開鎖的技巧。那還能有什麼辦法可以就走阜太太母子呢!
原本陌以安還覺得計劃進行得挺順利的,她也挺有用的,但是這會兒,她怎麼忽然又覺得自己沒用了呢。
無語之中的陌以安,決定暫時休息一下。
可她才剛睡著一會兒,就有人進來了,腳步聲把她驚醒。
她立刻一臉緊張地看著門口。
果然,很快,那個黑人青年就進來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陸止。
黑人青年看了眼陌以安,又看向陸止,「你現在可以檢查了,看看她到底有沒有受傷。如果確定的話,就讓你家老板把錢給我好好打在賬上。否則,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黑人青年陰冷地說道。
陸止也一臉恐懼的樣子,深處雙手模向陌以安的肩膀,雙手伸直都在顫抖。
原本只用一兩分鐘就能檢查看陌以安到底有沒有受傷的他,這個過程用了差不多十分鐘,逼得極有耐心的黑人青年幾乎都要暴走了!
陸止檢查完了,這才哆嗦著站起來,「是……是,小姐沒有受一點兒傷。」
黑人青年點點頭,「既然沒有受傷,那就上去給你老板回個電話,好好說說情況。記住,我這個人不喜歡被耍,如果敢耍什麼花招,那就要做好承受後果的準備!」
陸止連忙膽戰心驚地答應著,慌忙轉身要出去。
黑人青年也轉身要走,但是他才剛要轉身,忽然響起了什麼,轉頭看向薛子謙,「你。跟我過來。」
黑人青年說完,負責看守的那兩個女圭女圭兵趕緊走過來給薛子謙開鎖,一把小小的泛著金光的鑰匙,打開了綁在木柱子上的鎖環。此時,薛子謙只雙腳之間有一道鐵鏈,鎖著他的雙腳,讓他的步子只能邁開不足兩尺。
薛子謙臨走的時候,看了陌以安一眼,用眼神給她傳遞安心的情緒。
陌以安倒真是不擔心,如果薛子謙真的不想死的話,他的辦法多的是。
首先,黑人青年,也就是恩塔甘達,他綁架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巨額贖金,而贖金的用處又是要購買軍火。偏巧薛紹就是相當大的軍火商,在南非這邊應該是有不少生意的!所以,只要是薛子謙不想死,他就不會死。
陌以安甚至希望,別再讓薛子謙回來了,讓他被恩塔甘達帶去任何地方都行,關著勒索也罷,放了也行,總之,不要把他跟她鎖在一個地方了。
但是,這祈禱沒能如願。
沒過多久,薛子謙又回來了,臉上帶著朦朧的笑意。
陌以安大致看了他一下,發現沒有被打的痕跡。
當薛子謙再次跟之前幾個小時一樣坐在她身邊的時候,陌以安無奈了。看樣子這次旅程,是怎麼都跟薛子謙分不開關系了啊。
薛子謙微微笑著說道,「安安,放心吧,我沒事。」
陌以安不想理會薛子謙,他有事沒事,跟她又沒有什麼關系。
薛子謙卻繼續說道,「安安,我希望時間能過得再慢一點,我就能多享受一下此刻跟你在一起的時光。我知道,一出去,就什麼都沒了。又像是夢一場,醒來就煙消雲散。」
陌以安咬牙,接著,轉過頭去認真地看著薛子謙,「你想呆在這兒,可我不想。我討厭這樣的環境,還有……我也討厭跟我在一起的人是你。」
薛子謙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地僵硬,再一點點地碎裂……
心好像又在抽著疼,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曾經糾纏了他十年的心髒病,自從上次忽然之間好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復發過,可是這次,又疼了起來。疼痛一波一波接著襲來,薛子謙覺得,這一次的疼痛,好像是要把這幾年所欠下的疼痛給全部償還清楚一般!
疼,疼得得無法講話無法呼吸,甚至無法思考!
如果就這樣暈過去,死過去,死在她的身邊,也不錯吧。
如果,如果能在臨死之前,再看到她為自己擔心……那就更美妙了吧?
薛子謙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看到的是陌以安驚訝的眼神,或許,也有那麼一點擔心。
他滿足地閉上了眼楮,放任自己沉睡過去。
……
陌以安愣住了,薛子謙的心髒病不是好了嗎?被她親手用靈力給治好的,怎麼可能還會再犯?
而且,看他的樣子,只是一瞬間就疼得臉都白完了,大滴大滴的汗水從額頭上滑下,整個人如同是水里面撈出來的一樣。
最後,她甚至都沒想好要怎麼做,薛子謙已經失去意識了。
陌以安說不清楚自己這會兒是什麼感覺。
想要他死嗎?
真的是很難形容此時的感覺。
然而,她還是朝他伸出了手……
薛子謙以為自己死定了,他一點兒也不後悔,他覺得自己死得很圓滿。
可是……他在一片混沌之中,卻看到了一只朝著他伸過來的素手。
他……無可抵擋地握住了。
下一秒,他就仿佛從混沌中回到了現實,身上的感受,比如疼痛,一點點襲來。
再然後,他睜開了眼楮,看到了正閉著眼楮休息的陌以安。
他掙扎著坐起身來,陌以安也睜開了眼楮。
薛子謙有些迷茫地看著她,「我沒死嗎?」
陌以安抿著唇,緩緩地點頭,「你剛才暈過去了。」
薛子謙點點頭,疑惑地想著什麼。
陌以安卻又說道,「你的心髒病不是已經好了嗎?怎麼會忽然又犯了?」
薛子謙搖頭,「我也不知道,心髒這幾年都在檢查,並沒有醫生說我的心髒有問題。誰知道呢,或者是突發的吧。」
陌以安不再理會薛子謙,她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在下降,那些女圭女圭軍們絲毫沒有給她們拿食物和水的意思。再看看旁邊阜太太和他兒子那邊,好像就只有一個小桶,里面是水,沒有見到任何食物。
如果這些人根本不給他們食物和水的話,那麼拖的時間越長,她行動成功的幾率也就越低。
陌以安從鞋底模出來了一枚小小的金光閃閃的鑰匙。
這鑰匙是之前陸止在給她檢查有沒有受傷的時候,扎在她鞋底的。
雖然不知道陸止怎麼會這麼快就拿到鑰匙,不過陌以安很清楚,自己必須要盡快行動。
看到陌以安從鞋底拿出來的鑰匙,薛子謙的臉色瞬間一變。
「安安,這鑰匙哪兒來的?」薛子謙連忙問道,緊接著,他就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恍然大悟,接著卻又目光銳利地看著陌以安,「安安,你到底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陌以安沒有回答他。她在想著要如何行動!
現在就走?
她雖然記得進來時的路線,但是這條路是肯定不能走的。其他的路線,她雖然記得地圖,可是如果地圖有偏差的話,她可能就繞不出去了,如果在這偌大的地下迷宮中迷了路,那可真是死得冤枉!
另外,此時這個房間外面有多少女圭女圭兵?那些人都休息了嗎?
在場的四個人,只有她是有戰斗力的,薛子謙和阜太太母子都是毫無戰斗力的。她要如何確保四個人的安全?
她若是不走的話,等著武侯楚莫他們找過來,也不現實。因為武侯他們在前面的時候就已經和她們分開了,他們不知道通往她這邊的路。
想到這兒,陌以安忽然靈機一動,陸止!
是了,剛才陸止過來檢查她是否安全,然後要打電話給她「爸爸」。這是安排好的,用足夠的金錢讓恩塔甘達滿足他們的這些要求。那麼,陸止就會知道來她這兒的路。只要陸止再回到關押他們幾個的地方,那麼就可以帶著武侯楚莫他們過來營救了!
陌以安想到這兒,立刻就興奮起來。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地去開自己腳踝上那上了鎖的鐵環。
剛開始不得法,後來終于找到了竅門,「 」兩聲,她兩只腳上的鐵環都被打開了。
陌以安松了一口氣,緊接著,她給薛子謙也打開了腳上的鐵環。然後叮囑薛子謙,「不要吭聲。」
此時,阜太太母子也已經看到了陌以安的動作,驚訝之余,卻又有些期待,或者還有著不知名的恐懼。
她盡量不發出聲音,把鐵鏈解開放在地上,然後又挪過去阜太太那邊,慢慢地給她和她兒子打開腳上的鐵環。
原本就有些迷迷糊糊的小孩子,被打開了腳上的鐵環之後,有些驚訝,就忍不住要開口說話。
陌以安趕緊在第一時間捂住小孩子的嘴巴,低聲叮囑,「千萬不要說話。從現在開始,我們玩個游戲,比比看誰先求饒。誰先說話就是求饒了,就是輸了!輸了的會被所有人看不起的!」
小孩子是在米國長大的,平時的教育方式也很西式,所以很次這一套,打賭啊什麼的,對于米國的小孩子來說極其有用。
果然,小孩子不吭聲了,阜太太也松了一口氣。
不過,陌以安在解開了鐵環之後,又輕輕地將鐵環放在了他們的腳踝上,虛鎖著。如果有人來了看到的話,只要不仔細看,是不會看出來鐵環已經被解開了的。這種鎖是自動的,如果要鎖上的話,只需要用力摁下去,就鎖上了!
「你們不要吭聲,繼續休息,我先出去探探路。待會兒會帶人過來的。如果你們看到待會兒回來的人不是我,那立刻那你們腳上的鎖鎖住,主需要用力按一下就行了。不要怕。」
陌以安說完就要往外走,然而,她才剛走了兩步,就臉色一變,趕緊折返回來,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同時啪嗒一聲,鎖上了腳踝上鐵環的鎖。
而阜太太跟薛子謙也都反應過來了,趕緊也把各自腳上的鐵環給扣上。于是,四個人完全跟之前一模一樣。
來人是兩個女圭女圭兵,是來給他們送飯吃的。
飯……實在是不能稱之為飯,也不知道是什麼黑乎乎的東西,然後就是水,四個人,一個小小的臉盆,里面裝著半盆水。
薛子謙在看到這黑乎乎的飯時,臉色就變了。
他很是擔心地看著陌以安,「安安,這些東西……怕是不能吃。」
陌以安卻搖頭一笑,「沒事,這東西應該是很安全的。他們要是毒死了我們的話,可就沒錢拿了。放心吧,他們才不會那麼愚蠢呢。」
說著,陌以安拿起碗就要吃。
阜太太只是看了陌以安一眼,沒說什麼,就也拿起碗,一邊喂兒子,一邊也喂自己。
她還笑著說道,「最開始,我也說這東西肯定是有問題,再加上又著實難吃,所以我跟小宇都不吃。可是不吃又如何?沒有人憐憫你,反倒是讓自己的身體缺少能量,整個人都萎靡不振。連一點兒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陌以安知道自己之前的話奏效了,也不多說什麼,「放心吧,一切都會好的。」
相比于已經有真實經驗的阜太太,和在部隊被養得一點兒也不挑食的陌以安,薛子謙絕對是最矜貴最嬌女敕的。他只是嘗了一口這黑乎乎的東西,立刻就吐了出來。沒辦法,實在是難吃的很!
陌以安三兩下就吃完了,還喝了幾口水,然後就等著薛子謙,一字一句地說道,「給我吃完!」
薛子謙無奈,只能強忍著惡心嘔吐的**,把東西給吃了下去。把東西吃完了,薛子謙還在執著地問道,「安安,你到底有什麼計劃?你來這兒到底是做什麼的?」
陌以安瞥了他一眼,沒理會他。
她听到給他們送飯的那兩個女圭女圭兵,出去之後,就站在通道里距離門口不遠處,尚未離開。
陌以安給阜太太一個眼神,讓她安心休息。
薛子謙也不吭聲了,閉上眼楮準備休息。
只有陌以安,她雖然閉著眼楮,卻像是銳利的豹子,全身的肌肉都處于緊張準備的狀態,隨時準備出擊。
陌以安在暗自算著時間,雖然說在地下沒有什麼時間概念,但是人的基本生理狀況還是遵照一般的自然規律的。在夜里會困,會想要睡覺。
終于,在夜半時分,陌以安听到了動靜。
她整個人完全緊繃起來,听著外面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屏住呼吸。
很快,第一個出現在她眼前的人就是池春。
一個眼神交流,陌以安就已經知道了,她立刻拿出那把鑰匙打開自己腳踝上的鎖環,又給薛子謙開鎖。而池春則是拿著同樣的鑰匙給阜太太母子開鎖。
說來也是奇怪,束縛住他們腳踝的這種鎖,竟然是用同一種鑰匙可以打開的。也幸好可以用同一把鑰匙打開這全部的鎖。
「安安,隊長今天晚上就會發動攻擊,我們現準備好。必要的時候,在礦洞內其他的礦道里躲一躲。但是一定不能暴露,安全第一!當然了,必須要記住路,否則迷路的話,那可就什麼都完了!」
池春的聲音很低,可薛子謙還是听到了,他立刻就一臉審視地看著陌以安,「你到底是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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