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一直不心甘情願呢?」
「沒事,我可以霸王硬上弓。」
……
成熟男女之間的來往,不外乎就是︰吃個飯,看個電影,散個步,周末爬個山,騎個車。
平心而論,封慎是一個很不錯的,適合蘿莉,輕熟女,熟女等各個階段女性的交往對象。
他對湛明瀾沒有表現得很急切,一周也就約她出來一次,找個環境幽雅的地方用餐,吃完後開車載她去兜風,偶爾會打開車副駛抽屜取出一份小禮物給她,不是珠寶首飾等昂貴的東西,是類似巧克力,精致的工藝品,小玩意等東西,湛明瀾收著也沒有壓力。
他每次出現在她面前都是干淨,整潔,襯衣領口沒有一絲褶皺,袖管白亮得像是剛用漂白粉刷過一樣;身上沒有香水味,僅有沐浴露的味道,雙鬢修剪整齊,雙手修長,指甲圓鈍,隨身帶著一塊涼涼軟軟的手帕,偶爾會拿出來幫她擦汗,再將沾著她汗水的手帕收入懷中,動作自然又連貫。
「你以前談戀愛的時候和小女友去哪里?去山頂看星星?漫步海灘?坐摩天輪?」湛明瀾好奇。
「好像都沒有。」封慎緩緩地挪著方向盤,說,「她沒有提出過這些要求,我也沒想到。」
「那你們都做些什麼呢?」
「吃飯,一同看書,聊聊未來。」封慎說,「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哦,我明白了。」湛明瀾想起封慎說的,他第一個女友是地質學專業,第二個女友是律師,顯然都是知性,理智的學術女,不會提出看星星月亮,坐摩天輪等要求。
「你想坐摩天輪嗎?」。他隨意問。
「有點。」
「好,我知道了,下個月月初我帶你去游樂場坐摩天輪。」
游樂場?她真是八百年沒去過了。
「如何?」他又問。
「好啊,你覺得不勉強就行。」
他淺笑,聲音沉穩︰「我沒什麼勉強的。」
封慎將她安全地送回家,親自幫她解開安全帶,她跳下了車和他說再見,他揮了揮手,示意她進去。
殷虹正坐在客廳里往花瓶里插^干花,見她回來了,笑著試探︰「約會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的?」湛明瀾認為自己非常低調,怎麼被母親發現了?
「嗯,這個月看見了兩次,他開的車不錯,還有那件西服外套,你媽沒那麼遲鈍。」殷虹挪了挪花瓶,欣賞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柔聲說,「當然我怕你嫌我嗦,沒敢多問。」
湛明瀾拿起桌子上的水壺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想了想說︰「他是個不錯的人,我想和他試試看,但不保證有結果,你別抱太大的希望。」
「知道了。」殷虹笑意不減,「我不會給你壓力的,你保持輕松愉快就好。」
湛明瀾「嗯」了一聲。
殷虹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說︰「這幾天博俊是怎麼回事?總是回來得那麼晚,是不是又請人吃飯喝酒去了?誒,想起上次他醉成那樣,我就擔心。」她說著拿起小幾上的手機,「我給他打給電話。」
湛博俊在電話里說在外有些事情處理,過會就回來。
湛博俊回來後滿身是汗,說是和幾個朋友去吃宵夜,解決了兩大盆麻辣龍蝦,整個嘴巴都在冒煙,殷虹讓他趕緊上樓去洗澡,他月兌下外套,就徑直上去了。
湛明瀾拿水果上去給湛博俊吃,他已經洗完澡,一邊拿著干毛巾擦頭發,一邊在說電話。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听他放低了聲音,慢慢地說出了兩個字。
模糊不清的兩個字,說的時候聲音有些艱澀。
如果湛明瀾沒听錯的話,他說的是︰筠筠。
她扣了扣門,湛博俊側頭看她,立刻對電話說︰「嗯,好,我知道了,先掛了。」便掛下了電話。
「和誰打電話呢?」湛明瀾將水果碗放在他的電腦桌上,不動聲色地問。
「朋友。」
「女的?」
「男的。」湛博俊輕輕甩了甩頭發。
湛明瀾不再問了,她想或許是自己听錯了,他不可能犯傻到還和華筠有聯系。
「這火龍果味道不錯。」博博俊拿起一片咬了一口後說,「挺甜的。」
湛明瀾靠在電腦桌前,隨手把玩著他擱在那里的一個模型,笑問︰「最近有沒有遇到喜歡的女孩子?」
湛博俊搖頭︰「我哪有那個時間啊,再說了,我在三十歲以前不考慮談戀愛。」
「為什麼?」
「男人還是應該以事業為主,現在到三十歲是我打基礎,向前進的關鍵時間,不想浪費時間在感情上。」湛博俊想了想說,「畢竟談戀愛也是要投入精力的,現在的女孩子都不是那麼好相與的,要你總陪著她,不能冷落她,挺煩的。」
湛明瀾沉默。
「我是男人無所謂,三十歲談戀愛也不急,倒是老姐你,得抓緊了。」湛博俊打趣,「女人比男人老得快,還有生孩子,年紀大了就不好生了。」
「去你的。」湛明瀾輕輕地捶了捶他。
雖然湛博俊表現沒有異常,但那通電話還是給湛明瀾心里留下了一個陰影,隱隱有不舒服的感覺,她知道就算問湛博俊,他也不會對她說實話。
周一的會議上,湛明瀾被言敬禹嚴厲批評,他當著所有人的面不留情面地指出了她的活動策劃書里的幾個紕漏,她默默接受他的批評,然後說︰「我會及時修正,以後絕不會再犯。」
會議休息中段時間內,湛明瀾出去透氣,看見言敬禹正對著走廊的玻璃窗,說著電話。
他今天情緒不太好,大家都發現了,整個會議時間里,眾人發言都很謹慎,唯恐被他挑出錯誤,導致整個會議室的氣壓很低。此刻,他說著電話,聲音不輕不重,但透著點點寒意。
「今天我有兩個會議,會議上手機是關機狀態,你不用再打過來。」他頓了頓後,聲音更冷,「關于這件事我不想再談了,你發脾氣也沒用。听話一點,才出院多沒久需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別多想。」
華筠,又是華筠。
湛明瀾蹙眉,她又想起湛博俊的那通電話,他吐出的含糊的兩個字。
一時間覺得很煩躁,她加快步子去洗手間,卻被身後沉有力的聲音喊住。
「湛明瀾。」
她停步,轉過身,對上他的視線。
「最近很疲倦,還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工作的熱情不如以前了。」他眉眼間的嚴厲稍稍淡了些,但說出來的話依舊傷人,「剛才你那份策劃書做得很糟糕,全是偏離重點的形式主義,听起來內容寬泛,實則是一堆漂亮的垃圾。」
她的視線對上他倨傲的下巴,垂在身側的雙手蜷了蜷,片刻後認真道︰「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需要填補的地方很多,我會繼續努力,爭取做出令您滿意的東西。」
完全的下級對上級的遵命,不帶任何私人感情的不滿。
「那就好。」他將手機收入口袋,淡言。
*
湛明瀾這天修改策劃書到很晚,開車出地下室的時候已經近九點,打了方向盤,進入車流,眼皮卻跳動得厲害,她伸手揉了揉眼楮,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果不其然,開出啟銘沒多久,就接到了李律師的電話,湛博俊涉嫌毆打他人被刑拘。
湛明瀾大感意外,趕緊掉了車頭往S市公安局南區分局趕去。
趕到分局的時候,李律師已經在那里了,言簡意賅地和湛明瀾說了湛博俊的情況,他在酒吧里拿椅子狠砸了一個小青年的頭顱,小青年暈厥後被送往醫院,現在還處于昏迷。湛博俊在事發後很冷靜地撥電話找了李律師過來。
「博俊打人?原因是什麼?!」湛明瀾急著問。
「哦,他是為了一個女孩子出頭,那個小青年對那女孩子有語言和肢體上的騷擾,激怒了他,他因此和對方爭吵,被挑釁後就動手。」李律師說著停頓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對面廁所出來的一人,「就是她,她跟著湛博俊一塊過來,接受警方的問詢。」
湛明瀾轉身,眼楮對上了一雙怯怯的,心虛的美眸。
華筠穿了一身柔柔的黑色連衣裙,顯得皮膚十分白皙,整個人很單薄,在看見湛明瀾那刻顯然一怔,隨即低下了頭。
湛明瀾走過去,來到她面前,問得直接︰「你怎麼會和博俊在一起?!」
華筠一聲不吭,輕輕咬唇。
「你啞巴了?說話啊!」湛明瀾提聲,她的太陽穴跳得很厲害,腦神經繃得快斷了。
華筠被她吼得一楞,吸了口氣,壯著膽子說︰「是我打電話給博俊的,我只是想問他個事情,沒有別的,他自己主動說過來的。」
湛明瀾胸口起伏得厲害,伸手點了點華筠︰「你,你給我等著。」
轉身去找李律師協商湛博俊的事情。
湛博俊被刑拘,湛明瀾無法見到他本人,只能委托李律師和他交流,李律師工作態度嚴謹,人也很敬業,說會積極處理好這事,這讓湛明瀾稍感欣慰。
湛明瀾頭痛欲裂,走出公安局的時候,余光瞟到華筠走在她後頭,也正跟著出來,欲躲開她,小心翼翼地往另一個方向走。
「華筠!」湛明瀾立刻叫住了她,走過去,嚴厲道,「你去酒吧買醉,為什麼要打電話給博俊?你和博俊已經完全沒有關系了,你憑什麼找他談心事,你不是有你的敬禹哥哥嗎?有什麼事情你他處理不好,你非要找博俊?!」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突然有個事情想問問他。」華筠輕聲道,面色在月光下極為蒼白。
「什麼事?」
華筠噤聲,又說不出話來。
「恐怕你根本沒什麼要事找他,只是寂寞了,心情不好了,想要人陪。華筠,你要記住,你和他已經沒有關系了,你沒資格再找他聊心事,對他傾訴你的煩惱。再說了,你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大晚上竟然打電話給另一個男人?」湛明瀾冷冷地看著她,繼續道,「你知道你這個行為很賤嗎?因為你犯賤,害得博俊進來公安局,現在對方還昏迷不醒,這事情性質很嚴重你懂嗎?因為你的關系,他都進了兩次公安局了,你別總是陰魂不散的,我警告你,以後離他遠點!」
湛博俊上一次進公安局是為了華筠,時隔近兩年,又為華筠進了一次公安局。
真是諷刺。
華筠的肩膀顫得厲害,在听到湛明瀾口中的那個「犯賤」時,手腳都是冰的,她氣息微促,撇過頭去︰「明瀾姐,你錯了。是博俊自己听到我的電話就主動趕過來的,我沒有要求他過來陪我,如果真的要說誰犯賤,那是他,這話你應該對他說。」
血液瞬間沖向湛明瀾的腦袋,她本能地抬起手臂,往華筠臉上一揮。
華筠「啊」的一聲,片刻後不可置信地看著湛明瀾,眼眸迅速沾上被羞辱後的濕意,她模著自己的臉,強扯出一個笑容︰「你想扇我這個耳光,想了很久了吧?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多麼的令人厭惡,但是你除了打我還能怎麼樣呢?就算你打死我,敬禹哥哥也不會回到你身邊的,他喜歡和我待在一起,而不是你。」
湛明瀾自己也沒想到會出手打華筠,剛才那瞬間,華筠話里的那種對湛博俊的輕蔑瞬間激怒了她,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從小到大,我爸媽都沒有打過我,你是第一個。」華筠笑意微弱,眼眸從空茫到凝聚,盯著湛明瀾,升騰出一種恨意,「但是我問你,你憑什麼打我?你有什麼資格打我?富家千金就可以隨意打人了?就因為敬禹哥哥喜歡的是我,你就容不下我,一直想著欺負我?」
「我打你是因為湛博俊,無關言敬禹。」湛明瀾糾正她,「你別扯到言敬禹身上去。」
「誰相信呢?」華筠聲音很輕,卻帶上了一些詭異的俏皮,「你根本騙不了我,你對我更多的是嫉妒。你嫉妒敬禹哥哥陪在我身邊,和我吃飯,陪我看電影,逛公園,去旅游,這些都是他懶得和你做的,甚至,他都不願意和你睡在一起。你早知道,他心里根本就不拿你當一回事,你本來無所謂,但是我出現了,他拿我當一回事你就不高興了。」
湛明瀾看著熟悉而陌生的華筠,瞬間,有些認不得她了。
華筠緩緩地模了模自己的臉,繼續說︰「你再有錢,再優秀又怎麼樣呢?敬禹哥哥就是不在乎你。其實我也理解,畢竟單方面喜歡一個人,沒有他的回應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明瀾姐,你真的挺可憐。」
「你閉嘴。」
「敬禹哥哥對我可好了,是你根本不能想象的好,也是他永遠不會對你的那種好。」華筠說。
「沒有人要听你和言敬禹那些事情。」湛明瀾指著她,「我現在只是和你說清楚,你沒資格在接近湛博俊,你如果是那種這個也想要,那個也舍不得的,我不會允許。你也當心著點,別最後誰都抓不住。」
華筠有些「無辜」地看著她,臉上的掌印在月光和路燈下顯得清晰。
「怎麼辦呢……我突然覺得博俊也挺好的。」她故作煩惱,「明瀾姐,博俊明顯還是喜歡我的,我這次不忍心再拒絕他,我該怎麼辦呢?」
湛明瀾氣急,見她的唇一開一合,簡直想拿什麼東西堵住她的嘴巴,讓她別再說話,可是華筠依舊在說話,聲音嗡嗡地傳入她的耳畔,她受不了,又一次欲抬起手臂,見她眼眸露出恐慌,停頓了一下,收了勢。
卻在下一秒,手腕被身後的人扣住。
來者是言敬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