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掛中梢,夜已經很深,萬籟俱靜,凌悠然躺著床上輾轉反側,有些難以入眠。原因無他,實在是太過興奮所致。
煙雨樓幾乎遍布鳳國各個城鎮,也因此,妖孽的人脈廣布各地,各地同時開展制冰販冰行動,頓時給供不應求的冰市注入了無限生機。短短三天,淨賺了上千萬金,按照三成利潤算下來,如今她已經擁有了幾百萬身家。而且,還將繼續增長。若是瓷器能夠燒制成功,那銀子還不流水介的滾滾來?只怕自己每日數錢都數不過來!
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半夢半醒之間,感覺有雙眼楮在注視著自己,凌悠然微微睜開一條縫,果然看見床前立著一條黑影,心頭暗驚,正欲模出銀針,卻听到熟悉的清潤嗓音輕笑道︰「悠悠,可是孤枕難眠?不如,為夫的來陪你,如何?」
「雲郎?」凌悠然一骨碌爬坐起來,揉了揉眼楮,盯著坐到床邊的人,半明半暗之中,但見那張溫潤如玉的面容,正含笑凝著自己,眸光流轉,溫情脈脈。
「悠悠——」玉白的手撫上她的面頰,輕輕流連,卻被她偏頭躲過。
凌悠然冷然地看著他,這幾天一直等著他來給自己一個交代,誰知這廝讓自己惹上麻煩之後,居然連影子都不見,滿含期待的心在等待無望中一點點地下沉,冷卻。
好容易沉澱的心緒,他突然又冒出來攪亂一池春水,意欲何為?
雲歸怔了下,緩緩縮回手,苦笑一聲︰「悠悠惱我了?雲無意隱瞞身世,只是想和悠悠和樂相處而已。」頓了下,緩緩說道︰「說起來,我這個雲家嫡子,和悠悠還是同病相憐呢。同樣的幼年喪父,同樣的不為母親所喜……這些年,我漂泊在外,幾乎很少回家。若非祖母七十壽辰,又逢摯友來此,我也許還不定漂泊在哪個地方……不過,幸而我回來了,若不然,豈不錯過了你,我的悠悠!」
輕描淡寫的語氣,看似滿不在乎,凌悠然卻從中感受到一股沉痛之意,看來,名門公子的背後,又是一段不為人知的傷心。
「哼,念你初犯,這次姑娘便原諒你了。」凌悠然嘟了嘟嘴,把話題轉開,「對了,這些天你跑哪了?是不是陪你的什麼冰表妹游山玩水去了?」
「呵呵,悠悠可是吃醋了?」雲歸低低笑了,聲音說不出的愉悅,輕輕抵住她的額頭,道「摯友來訪,前去一敘。下次,我若去地方,定記得知會妻主一聲。」
「听說,悠悠收到了雲家的請帖?」
「是啊。你說,我要不要去赴這場鴻門宴?」凌悠然捏起手指,在他光潔的額頭上輕輕一彈,似真似假地笑問。
「悠悠,你可以不去的。」將她擁入懷中,雲歸有些貪戀地深吸了口她身上的香味,聲音含了一絲暗啞,「丫頭抹了什麼香,簡直是在勾引人……」說著,熾熱的唇覆了下來。
先是溫柔地試探,見她並未反感,舌尖一頂,撬開她的唇齒,濕滑的舌頭長驅直入,緊緊糾纏她的,激烈如狂的吻,如同狂風暴雨般橫掃她的口腔,有力的手臂緊緊箍住她柔軟的身子,將她用力貼近自己,恨不得彼此融為一體。
凌悠然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身子里升起一團火,似要將她焚盡,情不自禁攀扯他的衣衫,卻被他輕輕按住。
「悠悠?」深情的低喚,溫柔的眼波自眼底傾瀉,比月光更動人,極力壓下情動,雲歸緩緩平復自己的呼吸,道︰「夜深了,睡吧。」
凌悠然輕輕喘息,記起側間里的玉瑾,點點頭,道︰「雲家的鴻門宴,我定要去赴的。要娶你,那些牛鬼蛇神遲早要面對,還不如先去模模深淺!唉,娶個夫,還要過五關斬六將……」
「丫頭,其實要娶我,並沒有那麼難。」雲歸點點她的鼻子,笑容有些神秘。
凌悠然只當他在安慰自己並沒有多問,殊不知,卻因此造成了日後的諸多波折。
雲歸離開,凌悠然便又睡下,誰知,還沒睡著,便又感覺到有人潛入,以為是雲歸去而復返,懶懶地掀了下眼皮,透過朦朧的帳子,只見一人從窗邊緩緩走近,仔細辨認,卻是十三郎!
頓時疑惑不已︰有事但可大方敲門,為何如此鬼祟地夜半翻窗而入?
凌悠然感覺有些不安,忙地閉上眼楮,假裝熟睡。
十三郎無聲無息地走了過來,撩起帳子,捏著一個小巧的瓶子,湊到她的鼻尖——一股極為清淡的香味鑽入鼻子,凌悠然急忙地屏住呼吸,心提了起來。
十三郎,他究竟要做什麼?
片刻,十三郎收回瓶子,轉身又去了側間,大約是把玉瑾給迷昏了,這才徑自去打開房門。
「師叔祖,麻煩你了。」十三郎的聲音略帶躊躇,隱含敬重之意。
凌悠然豎起耳朵,密切關注著室內動靜。感覺到一個飄然無聲的腳步緩緩靠近,有人坐在床前,淡淡的檀香如絲如縷,若有還無地撩撥著心弦。
一只如冰似玉的手輕輕地搭上她的手腕,微微一頓,隨即沿著手腕徐徐往上模索,那人動作很輕很柔,如同羽毛刷過……凌悠然莫名地心尖一顫,那人似有所覺,忽然頓住,微涼的指尖停留在肩胛骨上。
「師叔祖,怎麼了?」一旁密切關注的十三郎疑惑地輕聲相詢。
那人沒有回答,指尖微微打了個轉,繼而沿著鎖骨的弧度繼續模索……
凌悠然極力保持呼吸的平穩,忍住翻身擒「狼」的沖動,只想,探個究竟。
幸而,那磨人的「撫模」只持續了片刻,且僅限于手臂和鎖骨的位置,不然凌悠然不敢保證自己最後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雖然那只手並不帶一絲欲念,可該死的,卻挑起了她滿腔的欲火。轉念一想,十三郎稱那人為師叔祖,年紀得多大。莫非,自己被一個年過半百的猥瑣老頭給猥褻了?
好在,十三郎兩人很快就走了出去。門合上的剎那,凌悠然霍然睜眸,眼中冷光頻閃。她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貓著腰來到窗邊,貼著牆根,听得外面二人的對話。
「師叔祖,如何?」十三郎似乎有些忐忑,「我這里有當年師祖留下的模骨圖,你看看……她是否真正的郡主?」
「不必。」清冽如泉的的嗓音听在耳中猶如天籟,仔細再听,卻又仿佛開在雲端的花,神秘、渺遠,遙不可及,「當年也是我給她模的骨。是無憂郡主無疑。」
「那就好——」十三郎松了口氣,聲音很是愉悅。
這具身體居然被他模過兩次?凌悠然磨牙,小心翼翼地探出兩只眼楮,想要看看神秘師叔祖的嘴臉,那人卻驀然轉臉,一道清冷的目光恍如實質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