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郎呢?」凌悠然放開他的一角,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發和衣服。
「他尋找解蠱之法去了。」絕瞥了眼被抓得皺巴巴的衣角,眼底滑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何時回?」
「不知。」
「那先送我回去。」凌悠然習慣性要拽他衣角,卻抓了個空。
清淡如水的目光掃過她伸在半途的小手,絕不動聲色退了一步,「要壓制你體內的蠱蟲,須得每隔兩個半時辰施一次針。雲既將你托付于我,我便要負責。所以,眼下你還不能走。」
「那現在就給我施針!」思及自己出來一天,若不回府,只怕玉瑾和十三郎不知急成啥樣,李側夫會否趁機刁難他們,也未可知,凌悠然頓時有些焦急。
「未到時辰。」絕的聲音冷得幾乎不近人情,「我現在就要回去。」凌悠然手臂一伸企圖抓住他,激動之下猛地翻下竹塌,整個人跌落在冷硬的地面。
然,卻不見他來扶。一時心中又氣又委屈,雙手亂揮間猛地踫到他的腿根,連忙撲上去,雙手緊緊抱住他的大腿。
絕微微一僵,面無表情道︰「放手。」
凌悠然抱得更緊,整張臉貼到他腿上,清冷的玉蘭香令人迷醉,「依了我,就放。」
從未被人如此親密踫觸,絕輕吸了口氣,眸中有怒,清絕的眉梢之間卻染開一絲靡麗之色,動了動腿,試圖將她甩開。
凌悠然干脆整個人墜在他腿上,小臉還有意無意地蹭了蹭,熱意隔著布料傳遞到腿上,心底漾開一絲從未有過的微妙。
手腕一振,透明的銀絲驀然纏上她,凌悠然一愣,愕然之間身子一輕,已然被拋回榻上。
絕不再看她,徑自轉回琴案前,指尖輕揚,幽眇淺淡的琴音,飄散竹林間。
听著那琴聲,凌悠然感覺周圍空氣產生了無形的波動,腦子暈乎暈乎的,忙甩甩頭,大聲道︰「別彈了。」
琴聲依舊,絕並不理會。
強撐著,凌悠然再次爬下竹塌,歪歪扭扭走出亭子,卻一頭撞上一個清冷如雪的懷抱。
狠狠揪住那人的衣衫,「不必你送,你還待怎地?若真要負責,為何不與我一道去郡王府?」
凝著她倔強而略帶委屈的神情,絕靜了下,冷道︰「如你所願。然,一切後果自負。」
坐上馬車,凌悠然平靜的面容,終于產生了一絲裂痕。眼前一團漆黑,讓人倍感惶惑與無助。她緊抱雙腿,無力地蜷在角落。
若是無解,一直這麼失明下去,該怎麼辦?
混混沌沌之間,感覺車外響起輕微的悶哼,一激靈,連忙豎起耳朵,仔細傾听外面動靜。
然而,卻再無別的動靜。只當自己听錯了去。
直到馬車停下,車簾被挑開之際,一股濃郁的嗆鼻的香氣撲面而來,渾身頓時繃緊,捏了銀針,低喊︰「誰?」
那人沒吭聲,她卻能感覺到灼熱的視線在身上流轉。
這香氣……尋思著,一個名字月兌口而出︰「柳二郎!」
「撲哧,看來妻主當真想念我想念得緊啊……」柳二郎一身團花墨綠錦袍,領口微敞,露出小片雪白的胸脯,頭發微亂,一臉風塵之色,只是這次臉上沒有抹粉,倒顯得面容清雅干淨了許多。
他面上含笑,眉間卻顯出一抹疑惑之色,悄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見她眼楮睜大,卻無半分察覺,頓時不解地蹙眉。
凌悠然全然不知,自己強自偽裝著能看見他,已被拆穿,略含戒備地問道︰「車夫呢?你攔截馬車,要做什麼?」想不到,他竟然這麼快就回來。又這麼巧,怎地就截止了自己的馬車?
「車夫睡一覺就沒事。倒是妻主你,以為我要做什麼?不過是多日不見,思卿如狂,想要好好表達一下相思之意罷了。」柳二郎笑嘻嘻地爬上車廂,硬是將她逼退至角落。
盯著她蒼白的小臉,慢慢地伸手,要掐她脖子,想了下,又縮回手,只眉目間隱怒,這女人好狠,居然設計令自己被官府擒拿,且看那幫人的架勢,分明就是要自己的性命。若非他見機得早,恐怕早就下地獄了。
然而,他得了自由,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她身上的蠱毒,一路緊趕慢趕,回了京城才驀然想起,此女非是無憂那窩囊廢。累得很了,馬兒又癱了,正尋思著換匹馬,卻從被風吹開的窗簾瞥見那張令他恨極的容顏,這才解決了車夫,跳上車來。
本想好好折磨她一番,然,卻不想見到她脆弱縮在角落的樣子,瞬間,心髒像被什麼狠狠擊中,尤其當看見她黯淡無光的眼神時,居然有一絲心軟。真是見鬼了!
向來無心無情的他,心軟是最要不得的!
惡狠狠地盯著她,猛然伸手將她一拽,凌悠然大驚,銀針出手卻被他側身避開,數枚銀針連根沒入車壁上。
柳二郎側眸一瞥,見此愈發狠下心腸,將她連拖帶拽扯下馬車,一把摔在地上。
凌悠然忍痛翻身坐起,卻被他再次狠狠地按倒在地,「女人,你知道我最喜歡做什麼嗎?」
他獰笑著,不顧她掙扎,一手扯開她衣襟,一手撫上她光滑的臉︰「收藏美人的皮囊。你這張臉雖未完全張開,卻已顯現出絕色之姿,如若在最激情的時刻剝下來,那表情定是絕美非常……」
「哼!」凌悠然咬牙冷笑,非但沒有掙扎,反而伸臂纏上他,柔軟溫潤的唇貼到他的頸側,舌尖輕輕一掃。
不過輕輕一舌忝,卻讓柳二郎感到莫名地快活,神色一蕩,恍惚之間,脖子上微微刺痛,隨即身體一陣僵麻,竟被她輕輕推倒。
登時懊悔不迭,大意之下,竟忘記這女人是多麼狠心狡詐。以為她銀針用盡,卻不知她竟藏了枚在嘴里。
凌悠然本就虛弱,被一番折騰,已是氣喘不已,地上又嗑得慌,當下一坐在他腰上,那力道直把他砸得哼哼不已。
歇了片刻,一個巴掌扇在他臉上,听得清脆的巴掌聲,心里說不出的痛快。這廝剛才那般粗魯對待自己,心中恨極,又甩了一巴掌。若非顧忌體內的蠱毒,還真想結果了他。
臉上火辣辣地疼,可見這女人用足了力道,柳二郎怒極反笑,「打腫了,一會剝下來可就不美了。倒不如與我一道快活一回,欲仙欲死之間,再剝了面皮下來炮制。」
「變態!」凌悠然懶得與他耍嘴皮子,直截了當地問︰「我身上合歡蠱是你下的?」
蠱?柳二郎愣住,他才第二次見她,且兩次都栽在她手上,即便想下蠱也沒那個機會呀。
凌悠然看不見他表情,只當他嘴硬用力卡他脖子︰「說出合歡蠱的解法,不然把你扒光了吊城門上供人觀賞!」
柳二郎不以為然︰「被萬眾矚目,也算是種享受。」從小在那樣的環境長大,羞恥名節什麼地,于他而言一文不值!
只是,她一再強調合歡蠱,莫非真正的無憂在她手里?算時日,那蠱毒該已擴撒,且蠱蟲多半已經一分為二。
蠱毒擴撒,造成的後果……眼楮?!
盯著她空洞的眼底,一時驚疑不定︰此女的癥狀不正是合歡蠱毒擴撒的癥狀?難道她並非替身,而是真正的無憂?
轉念間,已是低笑出聲︰「解法?很簡單,與我日日歡好便成。你既然知道自己中的是合歡蠱,想必亦做過了解。」
凌悠然臉色一沉︰「那蠱果真是你種下的?」
柳二郎面上掛著邪佞的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是與不是,一試便知。」
「你——」剛要發飆,熟悉的痛楚忽然襲來,凌悠然猛地按住心口,臉色愈發慘白,不過片刻,豆大的汗珠已經冒了出來。
見此,柳二郎笑意倏然一斂,「蠱毒發作了?」那麼,她果然是無憂?
凌悠然痛得不行,身子軟軟地滑了下去,嘴唇瞬間已經被咬出血,指甲早掐斷了,陷進掌心。極度的痛苦,讓她止不住申吟出口。
「喂?」柳二郎喊了下,見她痛得所成一團,小臉煞白扭曲,心中頗不是滋味。情急之下,竟然發現自己可以動了,心中一喜,連忙爬起來,想要扶住她,白色的衣袂忽然飄至跟前,他怔了下,抬頭一看,逆著光,面容模糊的男子卻散發出清冷出塵的氣息,只一個輪廓,卻已令人產生驚艷之感。
驚疑間,絕已經彎下腰,將痛苦不堪的凌悠然抱起來。
凌悠然覺得自己要活活痛死之際,聞到了熟悉的玉蘭香,瞬間被卷入一個清冷卻又令人備感安心的懷抱,費勁抬頭,眼前雖看不見卻可以想象那傾城絕色的容顏。
她卻忍不住笑了,合著扭曲的臉色,說不出的怪異︰「絕……」他終究是放心不下自己,心底無聲劃開一絲喜悅。
絕不語,淺淡清絕的眉眼間微有慍色,伸手將她扯開的衣襟攏好,遮掩那雪樣的春光。
「你是何人?快將她放下。」柳二郎站起身來,冷眼相對,欲將凌悠然奪過去。
「能救她的人。」絕淡然無緒,清冷的眸看過去,如冰似雪般,冷極,艷極。柳二郎不由地一怔。
只見他抱著她,腕間銀絲月兌手,隨銀針入體,雙目微凝,神情審慎,再次將蠱蟲冰封。
柳二郎看著,驀然想起江湖中的一號人物,第一神醫︰傾絕公子。白衣碧發,貌若天人,醫術超群,起死回生。且傳聞,他具有神眼,能穿透人體皮肉,看到內部的髒腑經絡。也因此,常以銀針冰蠶絲入體,行以治療之方。
痛楚慢慢消除,凌悠然卻已累得月兌力,「謝謝,你又救了我一回。」
絕淺淡的唇微抿,面上無波,看不出是何情緒。只抱著她,轉身就走。
柳二郎一把扯住他,「帶她去哪兒?」
絕回首,冷冷看著他扯住自己闊袖的手,眉間掠過一絲不悅,慢慢地將衣袖抽了出來,「你無權過問。」
柳二郎氣樂了︰「笑話,我可是她夫郎,怎麼也比你有資格!」
絕神色淡淡,恍若未聞地轉身走人。
「我才是真正能救她的人!」柳二郎跟上,揚聲道︰「雄蠱,在我體內。」
這次凌悠然沒得選擇,被絕直接帶回竹林中的小庭院,安置在客房之中。
「絕——」覺察他要離開將自己丟給柳二郎,凌悠然下意識地抓住他,絕看了她一眼,將手臂抽出︰「我已派人送信給郡王府,你只管安心。」
她感覺有些意外,之前總覺得他冷淡得不近人情,然而,他不放心地尾隨,又派人送信,這些事卻又讓人覺得貼心。
絕長身而起,看了眼柳二郎,轉身走出去。
不知為何,柳二郎覺得那一眼寒意徹骨,止不住模了模手臂。
「把柳二郎也弄出去!」
聞言,絕腳步微頓,卻是頭也不回地道︰「他是你的夫郎!」雖不明白他們之間的糾葛,既然是夫妻,魚水之歡不過尋常。那蠱毒越拖下去,對她越是不利。
听得他走遠,柳二郎笑著來到床前,「他說的沒錯,你我早就是夫妻,現在才來害羞,未免太遲。更何況,論理,該害羞的人是我。」一面說著一面輕扶上她的臉。
凌悠然動也不動,只面罩寒霜,輕聲道︰「想死就盡管動手。」未到徹底絕望,她不願意用這樣屈辱的方式來解毒。
「我不動手,只動嘴……」柳二郎輕笑一聲,欺身上前,惡狠狠地叼住她的唇,幾近粗暴地強吻。
下一刻卻猛地離了她,捂著被咬破的唇吸氣不已,攤開手一看,竟染了許多血,「好狠的女人!」差點沒咬下一塊肉來。
然看著她蒼白柔弱如小白花的面容,卻又露出那般堅韌冷絕的神情,心底忽然生出一絲征服之意。
擦去血跡,猛地將她撲倒在床,狠狠地壓上去,凌悠然吟著冷笑,拼盡內力一掌拍在他胸口上。如此近的距離,避無可避,柳二郎只覺得胸前一痛,整個人翻在一邊。
捂住胸口疼得直吸氣,看著她再次月兌離魔掌,不由苦笑,又忘記這個女人柔弱的外表下,藏著凶悍的本質。
只是剛才那掌蘊含著內力?她什麼時候習的武?好在功力尚淺,不然自己此刻不死也重傷。
「滋味怎樣?還想再試一試嗎?」凌悠然恬然一笑,手卻不動聲色地抓住了竹枕。
柳二郎瞅著她,再看看身下支起的小帳篷,搖頭一笑,不再說話,眼楮不離她,慢慢伸出手……
凌悠然等了片刻不見動靜,心中狐疑,然眼前卻又看不見,一時有些忐忑。只保持防備姿勢不動。
漸漸地听得他急促的呼吸,合著微微的輕喘,暗自驚異︰這貨在做什麼?
又過了片刻,感覺他的呼吸愈發緊促,口中所發聲音竟讓人臉熱心跳不已,一念自腦海中掠過,凌悠然頓時滿臉黑線。那貨不會是在——
「無恥!」凌悠然輕斥,想到他竟然一直看著自己做那事,頓時惡寒不已。
「多謝夸獎。」柳二郎不以為然笑道,把手湊到嘴邊,一口咬破食指,溫熱的血汩汩冒出,他伸手一把拽過她,將整根手指塞入她的口中——
「嗚——」凌悠然欲將手指吐出,卻被他死死按住,「想重見光明,就乖乖吞下!」
將信將疑,卻還是乖乖吞下那溫熱的血。只覺得那血的味道辛辣苦澀如藥,怪異之極。
「夠了。」眼見著差不多,柳二郎欲抽出手指,不想被她緊緊吸住。
秉著多多益善的想法,凌悠然近乎貪婪地吸食著他的血液。
柳二郎登時哭笑不得,這女人……看著她認真吸著自己手指的樣子,不知為何竟產生一絲旖旎之念……
「我的血可是有毒的,過量可是會翹辮子的!」
聞言,凌悠然忙地松開他的手指,一把抓過他的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然後若無其事地滾倒,閉上眼楮。
看著自己被吸得發白的手指,沾染血跡的衣袖,柳二郎再次下了結論︰這女人,真狠!
盯著她看了一陣,柳二郎起身離開了房間。
就在柳二郎離開後不久,一人無聲潛入。來到床前,伸手就抱起凌悠然。
本已迷糊的凌悠然瞬間驚醒,「丫頭,是我。」如蘭似麝的香氣,熟悉的聲音,讓她放開了防備,反手摟住他的脖子,「緋月。」
他是救她來的麼?難道他真是那什麼聖子?
「噓。」南宮緋月貼著她的臉,輕輕蹭了下,壓低聲音道︰「別吭聲,我帶你走。」
呃,為啥這麼神秘?難道不是雲歸將他找來的?凌悠然不解,他卻已帶著她躍出窗外,飄然離開。
竹林深處,翠雲疊嶂之中,兩個風華絕代男子並肩而立。一藍衣飄然,溫雅如玉,一白衣翩翩,清冷出塵。
「如你所料,他果然來了。」
「嗯,看來他多半就是當年神秘失蹤的聖子。」雲歸輕嘆道,雖然他矢口否認,然而不經意流露出的矛盾情緒,還是被他敏感捕捉到。
之後他一路尾隨,自己權當不知。這一次是試探,也是考驗。蠱王種下後會產生怎樣的後果,他略知一二。
死或是最輕的,生不如死才最可怕。他對丫頭幾分真幾分情,端看他如何決斷。
「既知他身份,你待怎樣?」
「只希望他能徹底除了那蠱,讓悠悠不必受那等苦楚。至于巫儺族之事,與我什麼相干!」雲歸面無表情,藍眸透著冷意。
耶娜,還欠著他呢,那帳遲早要算!
*
屋子正中擺著一個巨大的浴桶,浴桶底下裹了鐵皮,正燒著紅紅的炭火,桶中之水黑漆漆,不時冒著白泡。
「緋月,這是哪兒?」鼻尖嗅到一股濃郁到苦澀的味道,感覺熱浪撲面而來,甚至還听得熱水沸騰的咕嘟聲,凌悠然很是懷疑妖孽是否要將自己給煮了?
南宮緋月一眼看穿她,戲謔笑道︰「放心,我對人肉不感興趣,雖然是美人,可那肉也是酸的!」
「還說沒吃過?竟然知道是酸味,還指不定嘗過多少美人兒呢!」思及他放浪妖嬈的模樣,凌悠然忽然有些吃味,揪了他的衣衫,咬牙哼道︰「老實交代,你‘吃’過多少美人?」
丫頭吃醋了。他會意一笑,心里隱約高興,一面將她小心翼翼浸入藥水中,一面邪笑,「正準備吃第一個。以前曾听聞美人肉酸,今日且嘗一嘗。」
整個人泡入熱水中,凌悠然忙地抓住桶沿,心知妖孽這是為了自己體內蠱毒,雖不明白他為何不是跟著雲歸一起,卻是偷偷模模將自己「偷」出來,不過也不打算過問。
「你且安心泡一會。」南宮緋月交代,轉身出了房門,不一會,捧了個二尺見方的黑色盒子進來。
盒子材質特殊,似是泥土燒制,卻又光澤如金玉。
他看著盒子,妖嬈的眉宇間現了一抹掙扎。手抬了又放,始終在猶豫著是否要打開盒子。
「緋月,在做什麼?」凌悠然能感覺到他折回來,卻始終不發一言,忍不住開口。
他抿唇,目光流連在她姣好卻蒼白的面容上,眼底漸漸蕩起溫柔的波光。終于將盒子打開來——
黑色盒子內,一小塊剔透的冰,冰中似無一物。然而,他知道,那東西正沉睡其中,只待他一滴血,便可以喚醒它——萬蠱之王。
咬破手指,將血滴落,殷紅的血瞬間滲透了頗厚的冰層,那冰塊竟瞬間消融了去,一縷透骨的寒意滲了出來。
南宮緋月目光一顫,將破損的指尖湊了過去,一縷霧氣樣的東西瞬間鑽了進去,腦海里不自覺地浮現幼時所見的恐怖情形,響起父親那時痛苦的難舍的聲音「記住,永遠不要回來,永遠不要踫蠱……尤其是蠱王……!」
向來強勢的他,止不住打了個哆嗦。身為聖子的他,終于還是逃不月兌命運的安排。南宮緋月閉眼一笑,幾分淒楚。
「緋月,怎麼了?」雙目失明的凌悠然直覺比尋常更為敏銳,她感覺到一股壓抑的凝重,有些不安伸出手——
南宮緋月上前幾步,猛地握住她的手,那麼用力,仿佛要將她緊緊抓住,眼中堅定如許,為你,我甘墮地獄。
唇角勾出一絲邪魅的笑︰「我們,來做些快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