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白眼一翻,她可是知道雲澗有多想去外面轉轉的呢,之前就跟她說過,外面有什麼什麼,當然都是听來的,他也沒出過國公府大門一步,現在听到娘允許她出門,他動心思了,可他年紀太小了些,才六歲啊,她和安媽媽幾個壓根就護不住他,這風險誰也不敢擔吧?
雲卿瞥頭去看夫人,果然夫人眉頭蹙起了,雲卿心咯 一下跳著,別把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出門機會給鬧沒了啊,雲卿踫踫雲澗的腦袋,「你太小了,等你有能力護住姐姐的時候,才允許跟著一起出門,你在家把前些時候學的詩詞再溫習兩遍,回來姐姐要考你的。」
雲澗一听,腦袋就耷拉了,曜如星辰的眼楮黯淡了,嘴巴輕鼓,雲卿不忍心打擊他啊,可是沒有辦法,只得想辦法彌補了,「我給你帶禮物回來,保證是你喜歡的。」
雲澗這才抬了眉頭,很是惋惜的點點頭,雲卿松了口氣,那邊安媽媽搖頭暗笑,又听夫人當著雲卿和雲澗的面再三叮囑,那麼多嚴厲的要求,差不多就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安媽媽了,雲澗眉頭扭了,姐姐這哪里是出門啊,出去給安媽媽做尾巴還差不多,這麼一想,羨慕勁頭又弱了三分。
雲卿也是這樣的感覺,不過她一句也沒反駁,悉數應下,先出了國公府大門再說,在屋子里小坐了一會兒,安媽媽拿了個包袱,雲卿這才帶著青杏隨著安媽媽後頭出門,青杏激動呢,她都快想不起來上一回上街是什麼時候了,小臉紅撲撲的興奮不已,卻是拼命的忍著,因為雲卿白了她好幾眼,誰讓這倒霉娃她一早上就給她添堵來著。
安媽媽帶著雲卿先是去了二門處找了李總管,安媽媽的兒子張槐在李總管手底下做小廝,張槐是唯一一個跟著雲卿一家離開定北侯府回到國公府的男子,那時他已經有十一歲了,不能進內院伺候,所以國公爺就吩咐李總管在外院給他找個活計,這李總管倒是個厚道人,沒有苛待過張槐,張槐在他手下里也沒受什麼委屈,有時安媽媽或者元媽媽要出門買東西,多了一個人拎不回來,就去跟李總管說一聲,張槐就能擱下手里的活去幫忙,安媽媽感激李總管呢。
安媽媽去尋李總管說話,雲卿和青杏就在不遠處守著,瞧見李總管,一身青灰色直輟,腰桿挺直,年紀約莫四五十的樣子,很是干練,青杏見雲卿上下打量李總管,以為她擔心,便道,「姑娘放心,張槐大哥肯定能與咱一起出門的,你不知道,這李總管是夫人娘親女乃娘的兒子,心向著夫人呢,能幫到的都幫。」
雲卿輕點了下頭,她猜也該是或多或少的有些關系,不然在那麼多太太甚至連國公夫人都無視青竹院的情況下,他一個總管也敢頂風向著她們,除了國公爺這一層原因外,應該還有些別的什麼,沒想到是她親親外祖母的關系,沒錯,是親外祖母,眼下國公府的老夫人是繼室,不是夫人的親娘,不然豈會允許自己的女兒被兒媳婦甚至一群丫鬟婆子欺負?
這國公府才叫深潭,大老爺是已逝國公夫人陪嫁丫鬟生的兒子,因為早產的緣故,倒是比夫人還要大上半月,當年國公夫人難產生下夫人後大出血,沒挨到夫人洗三就去了,臨死前最覺得對不住國公爺的就是沒能為他生個兒子,愧對于他,國公爺很疼愛妻子,直說沒關系,最後甚至干脆讓大老爺記名在夫人名下給她做嫡子,算是她生的,她沒有對不住他。
先國公夫人去世後,無人主持府里中饋也沒人幫著照顧嫡子嫡女,國公爺便又娶了房繼室,也就是現任國公夫人,她生了二老爺和四老爺,還有一個女兒,三老爺是個妾室生的,這麼一來,府里矛盾就大了,雖是繼室,卻是在妻位,二老爺可是嫡子,可偏偏大老爺記在嫡妻名下,身份上就不比二老爺差什麼了,而且還佔個長字,這不,這國公爺的位置就不知道傳給誰好了,傳給大老爺,二老爺不滿,傳給二老爺,大老爺不滿,所以這些老爺都三四十歲了,愣是沒定下繼承人,內院里,大太太和二太太更是明爭暗斗,同掌中饋。
按說大老爺能有機會與二老爺一掙國公的位置,還得多虧夫人才是,在夫人還是定北候夫人時,大太太的確前後巴結唯恐怠慢,那時候,只要夫人在定北候府多待一兩年,那國公府的位置就落在她頭上了,偏偏出了意外,大太太也氣夫人,只是礙著被人說不識好歹,恩將仇報,所以夫人才回來那幾年,大太太倒也沒那麼落井下石,畢竟定北候子嗣困難,多少年都膝下無子,憑著雲澗,或許還有回定北候府的機會,只是四五年過去了,定北候府沒有一個人來過問他們母子三人,大太太也就不抱期望了,一旦沒了期望,心里就剩下氣了,怪夫人不知檢點,害苦了她自己不算,還連累了他們大房。
這是大房與雲卿一家的糾葛,有了這個,不難想象二房對雲卿一家的態度了,那簡直可以說是恨之入骨了,主要還不是恨夫人,而是先國公夫人了,死了便死了,認什麼嫡子,所以一直對夫人沒什麼好臉色,一直就沒有,只是夫人是國公爺的心頭寶,不敢怠慢,也就抱著不聞不問的態度了,只是尋到機會,踫巧她在大太太那里受了氣,青竹院又撞上了,就是青竹院遭遇的時候。
至于國公府三房,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長子,人也平庸,根本不具備一爭高下的資本,這樣反倒活的恣意些,只是內院里是非多,三太太早些年也是受了不少苦,不過最近幾年改運了,三太太的娘家兄長出任御史台,那可是個好位置,國公府哪還有誰敢隨意給她氣受?所以三太太偶爾也蹦一下,只是蹦的不高罷了。
還有一個,那便是四房,因為是最小的兒子,是國公夫人擱手心里寶貝大的,性子就混了些,很不著調,有國公爺震著,倒也沒做什麼大的出格的事來,只是有一點不得不提,那就是國公府的家規,最多只能有一個妻子,四個姨娘,兩個通房小妾,不得逾矩,正因為這一條,可是苦了喜歡嘗鮮的四老爺,所以四府經常發生贈送小妾的事來,把某個小妾贈與哪個好友,然後空出位置出來好納新妾。
這樣一來,問題就大了,那些新妾個個得使出渾身解數留住四老爺的心,爭風吃醋的事三不五時就能上演一回,而四太太又是個軟綿震不住人的,這也沒辦法,四太太也是繼室,出身庶女,且是皇商庶女,本來庶女出身就低人一等了,偏又是皇商之家出來的,更是讓她在一群清高世族中不知道低到什麼塵埃里去了,但是商人財大氣粗,雖是庶女繼室,可偏偏陪嫁越過了那幾位太太,吃穿用度皆是一等一的,這注定是矛盾之源。
雲卿在腦海里把這些情況理一遍,準確的說,青竹院與誰都沒有太大的利益沖突,又有國公爺偏疼,為人處世又低調,所以這麼些年才能相安無事的過下去,雲卿希望這樣的境況能一直維持下去,不過依著現狀,怕是難,除非一直沒有交集。
這邊雲卿神游完了,那邊安媽媽帶著張槐走近,張槐十七八歲的年紀,長的不像安媽媽,估計應該像他那過世的爹,一雙墨黑的眼楮透著股機靈勁兒,走近瞧見青杏和雲卿,有些拘謹的笑了下,甚是連多瞧雲卿兩眼都不大敢,許是因為安媽媽提前交待了,可是雲卿卻是正大光明的打量他,愣是把這個比她還年長的小伙子給瞧得耳根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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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出門鳥,她比宛清幸福,^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