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媽媽領著雲卿三個一路朝一個小門走去,門口處倚著個婆子,正在磕著瓜子,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磕起,地上一堆瓜子殼了,瞧見有人走近,忙起來,隨手抄過倚在一旁的掃把把瓜子殼掃成堆,這才抬眸看,因為近了,瞧清楚是安媽媽,那婆子臉上一抹大怒,「怎麼是你啊?!」
安媽媽也不生氣,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劉媽媽愜意,怎麼就不能是我了?」
劉媽媽啞然,有些頹敗的把掃把往牆邊一扔,氣呼呼的去開門,仿佛宣泄一般的把門弄的 當直響,雲卿瞧得好奇怪呢,青杏卻是掩嘴笑,「姑娘,這劉媽媽可不敢惹安媽媽呢,是去年還是前年,這劉媽媽倒是橫了一回,說安媽媽不給銀子就不給她出去采辦,正巧就被國公爺踫上了,狠狠的一頓訓斥了呢,若不是安媽媽幫著求了句情,只怕是要打個半死活活賣了去呢。浪客中文網」
打那以後,青竹院出門就方便了,只是青杏一直納悶,怎麼就那麼巧給國公爺遇上了,這小門可偏了,活該這劉婆子倒霉啊,雲卿想這出門倒是挺便宜的,那邊劉婆子卻是回頭,上下瞄著雲卿,「這丫頭不是雁雲吧?」
雲卿听了上前福身行禮道,「劉媽媽好眼力,雁雲挨了二十板子正臥床不起呢。」
劉媽媽被夸的臉色很好,這門偏,要是去采買,還得繞一條道,平素那些婆子丫鬟都不走這條路的,當然了,偶爾也是有那麼一回的,不然她也不會這麼驚嚇了,只是這丫鬟不是雁雲那是誰?青杏?青竹院不是總共才兩個小丫鬟嗎?劉媽媽還欲再問,安媽媽卻是不耐煩了,倒不是怕雲卿露陷,穿成這樣,再加上她平素都不出二門,府里見過她的丫鬟都不多,這劉媽媽不可能認識她的,便道,「雁雲受了傷,青竹院里人手不夠用,我就去借了個丫鬟過來,劉媽媽是不是早上沒吃飽啊,開個門也半天,得,我給你搭把手吧。」
劉媽媽听了也不氣,青竹院的情況,她清楚著呢,堂堂侯夫人身邊的媽媽,親自去買菜采辦,在國公府里的地位連她都不如,丫鬟受了傷還得去借個丫鬟回來,這日子過的,罷了,「去吧,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我孫兒愛吃糖葫蘆,記得帶一串回來。」
安媽媽笑著應下了,這劉媽媽倒不是什麼壞人,只是這地兒難得掙銀子,一大家子人,總是要謀生活的,所以才會想著坑她兩個銀子,再者她那孫兒小寶,她也是見過的,可愛呢。
雲卿邁步出了小門,還忍不住回頭瞧了瞧,這就出來了?咋暈乎乎的覺得不夠真實呢?
雲卿一下子愣了,青杏過來扯她衣袖子,兩人一起往前了走,張槐跟在後頭,直撓耳朵,大姑娘好奇怪,不是盼著出門麼,怎麼還念念不舍的瞧著小門不放啊?他那神馬眼神……?
國公府很大,差不多佔據了大半條街,這小門在最里面的,所以安媽媽帶著雲卿幾個從國公府大門前繞過去,一路往前走,一路上倒是沒瞧見什麼人,府里的丫鬟婆子是不怎麼采買的,需要什麼一般都有人親自送上門來,再者現在正值早飯時間,誰這個時辰出門?
早上只用了兩塊糕點,又走了大半個時辰的路,雲卿餓了,青杏聞著街道上散發出來的包子香,直咽口水,安媽媽也沒用早飯,廚房里就元媽媽一個人忙活,若是給她準備吃的,就得誤了夫人和少爺用飯的時辰,這不,一群人都餓了,以往倒是好處理,找個小攤子,兩個包子一碗粥就填補飽了,現在姑娘也出來了,雖是丫鬟妝扮,她哪里敢當姑娘真是丫鬟看啊?只是身上的零散銀子不夠,若是先去錦繡坊賣了繡品再回來,怕是得餓壞人。
安媽媽想姑娘先用餐,她去錦繡坊賣了繡品回來付銀子也無礙,便瞥頭問雲卿,「姑娘,早上吃什麼?」
雲卿想著青竹院還靠娘親賣繡品掙銀子,她哪里敢去酒樓錦衣玉食啊,「隨意找個小攤子坐下用些就是了,就吃那個包子吧,瞧著買的人挺多的,應該不錯。」
安媽媽也瞧見了,只是臉色很為難,青竹院雖然清苦了點,可元媽媽手藝不錯,還沒讓姑娘吃過這麼粗糙的食物呢,雲卿卻是不管,邁步就朝那里走去,心里算了算,她和青杏一人兩個包子足夠了,安媽媽三個,張槐五個,便要了這麼多,還有喝的,這下好了,安媽媽想獨自去錦繡坊,留下張槐盯緊雲卿的希望破滅了,開玩笑,雲卿哪敢讓安媽媽走遠,萬一先去買了玉膚膏,能退貨麼?銀子可就那麼多……
吃飽了,安媽媽這才去錦繡坊賣繡品,錦繡坊里的伙計倒是客氣,跟安媽媽也熟絡,雲卿想安媽媽怕是沒少來錦繡坊賣繡品,人還沒進門就听小二笑問道,「安媽媽這回又帶了什麼好東西來?」
安媽媽卒了他一口,那小二撓著額頭準備喊掌櫃的,哪知道櫃台處壓根沒人,便道,「安媽媽先坐會兒,喝杯茶,我去喊掌櫃的來。」
小二一會兒就將掌櫃的喊了來,雲卿瞧著那三四十歲年紀的中年男子,眼神犀利,一看就是個精明的生意人,安媽媽把包袱拿到櫃台打開,雲卿這才瞧見包袱里的繡品,原以為就一個寒梅繡還有幾方繡品,哪知道里面還有另外兩個小繡屏,瞧著還不是一般的眼熟,雲卿想起來了,這不是她早兩個月前繡的麼,不是早賣了麼,怎麼還在呢?
雲卿不知道,她從小到大的繡品哪怕是一方帕子也不曾被賣了換銀子過,這一回是被逼無奈,一小瓶子玉膚膏就要百兩銀子,因為雲卿病了一個月,青竹院上下的秋衣都還沒有著落,那又是一筆不小的花費了,還有雜七雜八的一些東西,僅寒梅繡和幾方帕子哪能夠,所以夫人一咬牙這才賣了雲卿繡的繡屏,為了不惹麻煩,還親自在上面添了些針線。
雲卿瞧掌櫃的細細瞧寒梅繡,還有上面的詩句,竟是呢喃聲念了出來,「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好文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