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身子一頓,又向著黑暗之中望去,卻是朦朦朧朧看不到寧惜的身影,只能听到微微的喘息與夢囈之聲。
「唉……」景陽輕嘆一聲,便打算離開了。
忽的寧惜輕輕地,卻是急促地咳嗽了起來,喘息之聲更是加劇,听著讓人疼惜不已。
景陽一驚,他知道寧惜自小便有咳血的病癥,不定時便要發作;一旦病發,整個人虛弱之極,甚至連進食休息都是不能。
他自小與寧惜相依為命,甚是關切,听聞這一連串的咳嗽之聲不由得急火攻心,立時便要沖上前去,探望一番。
孰料他卻忘了自己此刻乃是神魂之態,在黑夜之中看不清方向,又是走的急了止不住,等到他反應過來已然是來不及。
整個人的神魂化作一陣風,猛的進入了寧惜的夢境之中。
寧惜的身子微微顫抖,隨即卻安靜了下來。
景陽還是第一次進入他人的識海念頭之中,雖然自覺魯莽卻也忍不住好奇,四處觀望。
卻見這里空空蕩蕩,仿佛是天地未曾分化之前的無邊洪荒,四外望去無際無涯,都是一片茫茫然的灰白之色。
「景陽哥哥?」
忽的一個嬌脆動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景陽轉過頭來,便望到了寧惜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俏麗身影。
也許是在夢中的關系,寧惜的臉色卻比平日里任何時候都紅潤細膩了不少,整個人都煥發出一種瑩潤而不真實的光采,然而那一種嬌嬌怯怯,又羞又喜的神態一如往昔。
「嗯……妹妹……」景陽應了一聲,卻在猶疑自己是不是該離開這里,侵入他人的識海之中總不是一件什麼光明正大之事,而且也不知道是否會給寧惜造成身體上的傷害。
然而寧惜已經看見了他,慢慢地向著他走了過來,臉上帶了與平素不同的陽光的笑意。
她每走一步,整個混沌的世界之中便仿佛開出了一重花海,甚至自有一股輕柔的微風吹拂,將她的衣袂吹動,蹁躚而舞。
這一刻的她,便如同天上地下最為聖潔清麗的仙子一般,姿容月兌塵絕俗,腳下步步生蓮,眼神之中猶如秋水般澄澈,又如繁星般深邃幽遠。
景陽一時間看得呆了,他漸漸地長大,也慢慢地意識到了自己所謂的妹妹對自己的情意,也漸漸意識到了男女之間若隱若現的情感。然而寧惜平素嬌柔羞怯,從來不曾如同此刻一般,這般大膽而又自然的望著自己,走向自己。
更何況是在夢中,這麼一個瑰麗絢爛到極點的世界之中。
于是景陽一時之間也迷惑了,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輕輕地對寧惜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意,慢慢地邁動了步子,向著她走了過去。
二人就那麼自然而然的,仿佛天經地義,水到渠成,毫不矯揉造作的走到了一起,彼此伸出了手臂,緊緊地擁抱住了對方。
立時,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與溫暖,從景陽的靈魂深處涌現出來,仿佛自己抱住的是一顆小小的太陽。
懷里的寧惜也不似平日那般羞怯,輕輕地抬起頭來,秋水般的雙眸勇敢的望著景陽,盡管身子還是微微顫抖。
景陽望著她秀麗如仙的容顏,和那一種情真意切,楚楚動人的姿態,神魂蕩漾,忍不住輕輕低下頭去,在她小巧卻又飽滿的唇上吻了下去。
頓時,仿佛一陣莫名的電流從二人心底急速掠過,靈魂同時微微顫抖,前所未有的甜蜜與幸福仿佛滔滔洪水,鋪天蓋地而來,瞬間將兩個小小的心靈整個淹沒。
景陽迷亂了,緊緊地擁著懷里溫香軟玉一般的身子,似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靈魂深處,直到寧惜微微喘息,離開了自己,眼神迷離的輕輕叫了聲︰「景陽哥哥……」
他忽的渾身劇震,整個人仿佛被涼水潑過一般,頓時清醒了過來。
「我在做什麼?寧惜可是我妹妹啊……可是,我們並非親生兄妹,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對……無論如何,你這樣神魂離體,侵入她的夢中,還和她這樣,這樣……總是一種很令人不齒的行為!不過……她也在夢中輕輕呼喚我的名字不是嗎?」
景陽心中仿佛有兩個聲音在互相爭執,錯亂不堪,忍不住大喊一聲,猛的神魂悠然蕩出,離開了寧惜的夢境。
他立刻看到了猶在床上,睡得正香甜的寧惜,臉上露出微微錯愕的神態,長長的睫毛不斷地輕輕地眨動。
這時候月亮已經升的很高,清輝入戶,整個房間里面也似乎有了幾分光亮。那溫柔的月光照在寧惜的俏臉之上,更襯得她猶如仙子一般聖潔清麗,景陽望了一眼,竟忍不住有再抱住她親一親的沖動。
他急忙控制心神,不敢再做停留,立時略帶慌亂的穿過房屋之中的桌椅木凳,從牆壁之中穿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神魂歸了殼。
他的心中猶自砰砰亂跳,仿佛自己是偷偷模模做賊一般,然而除此之外,卻也忍不住回想適才那動人心魄的一吻。
「就當是我們二人共同做的一個夢吧……」景陽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第二日,景陽一覺醒來再次見到寧惜,心中仍舊有些惴惴不安,眼神之中都有些游離,好像躲避著什麼也似。
不過他也發現寧惜也比往常更為羞怯,似乎看自己一眼都會泛起紅暈,低首垂眉,不敢多做停留。
二人很有默契的保持著禮貌地態度,偶爾目光相觸都只是報以微笑。
寧惜為了打破這尷尬局面,輕聲問道︰「對了,景陽哥哥,那所謂的連山大會應該只有幾日的功夫了吧?」
景陽點頭道︰「是啊,這一陣子我只顧著自己修行,也沒怎麼留意書院之中的事情,不知道那些各家各派的高手都來了沒有……」
寧惜甜甜的一笑︰「以景陽哥哥現在的身手,即便是在天級書院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吧?估計很快就能看到哥哥在這次大會之中大放異彩了。」
景陽擺擺手,微笑道︰「這次可是整個秦郡各大門派的精英弟子齊聚,能人異士必然極多,我這樣的修為也不知道是什麼水平。」
「誒,做人不要妄自菲薄,你也是我連山書院的翹楚,豈能自認不及他們的精英子弟?豈不是說我連山書院不及他們道派麼?」
正是秦澗泉,打斷了二人的談話,笑著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