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連忙站了起來,叫了一聲︰「秦院士。」
秦澗泉擺擺手,也不顧及什麼便在一旁坐了下來,取了一副筷子嘗了一口。
寧惜臉上微微一紅,輕聲道︰「都是些粗茶淡飯,菜也都是平常便宜的,恐怕不符院士的胃口……」
秦澗泉卻是笑著吃了一口,點點頭道︰「能將這麼普通的菜做到這麼好吃,才是本事哪!景陽,你有這麼一個妹妹真是好福氣啊!」
景陽二人互相對望了一眼,都是有些窘迫,忙偏過頭去。
秦澗泉心中暗笑,卻沒有點破,繼續大咧咧地吃了起來。
「院士,不知道其他幾家道派的所謂精英弟子到了沒有?都有多少人?」景陽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啊,有幾家已經到了,估計每門每派也得來七八個人,不過……」他又吃了一口,有些含糊地說道︰「真正參加最後比試的,估計也就一兩個人。」
「那不知我連山書院之中,會有幾人參與?」
秦澗泉一笑︰「也就兩個人,一個自然是你,另一個嘛,是你的同窗沈牧雲,你應該認識的……」
景陽心中一動,那沈牧雲便是當日他第一次來天級書院之時,以折扇向他出擊之人。若說實力,他的確算是個中翹楚,但比起那個神秘的白流溪來,卻顯然差了很大一截。
「那白流溪……」景陽一邊問一邊觀察著秦澗泉的神情變化,想從中看出一些端倪。
「啊,他不會參加的,否則……嘿嘿,豈不是我連山書院欺負別人?」秦澗泉一笑,狡猾的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的表情。
他話音未落,立時又繼續說道︰「那沈牧雲也是秦郡四大世家之一沈家的弟子,與宋明陽的身份地位相差仿佛,只是資質卻更高上幾籌。宋家是以鍛造兵器傳承千年,屹立不倒;而沈家則是醫道世家,煉制靈丹妙藥之術在整個秦郡可以說是絕無敵手。」
好像是為了阻止景陽繼續追問白流溪的事情,秦澗泉又繼續說道︰「宋家分屬靈兵道,而沈家乃是明丹道,在秦郡紛爭不下數百年,都想著壓對方一頭。」
「靈兵道,明丹道?那又是什麼?」景陽好奇地問道,寧惜卻微微一笑,似有成竹在胸。
秦澗泉不經意地望了寧惜一眼,耐心地解釋道︰「亙古以來,天下便有三千大道三千道門的說法,這些道門共同組成了與朝廷正統對立的另外一股勢力。可以說,整個天下大勢,國家氣運,便是操縱在這兩者手中。」
「自上古洪荒之後,人族靈智開啟,便有諸子百家聖人出世,啟迪智慧,開化文明,才有了日後的人族興盛之景。而諸子百家之後,各家各派如同雨後春筍,層出不窮,逐漸便形成了流傳千年的三千道門。」
秦澗泉如數家珍,繼續說道︰「譬如白馬禪院的大覺禪師,便是白馬道傳人,那是禪道極為重要的一支;而岳陽谷主丁西樓漣清島黃瀟湘這些人,則是江湖道的分支;四大世家也都各有所屬,適才所說的宋家所屬靈兵道,沈家所屬明丹道,便都是其中之一。」
景陽一笑,點頭道︰「如此說來,我連山書院便是所謂的連山道了?」
秦澗泉卻忽的一嘆,搖頭道︰「千年之前,連山,歸藏,周天三大書院何等風光?若聯合起來甚至超越了三千道門任何一門,只可惜……當年三易齊名,並稱三大聖地,而統稱為三易道,在上古之時,甚至是道門正統!」
「只是時光飛逝,世道輪轉,此刻不但歸藏、周天兩大書院絕跡,甚至我連山書院也不復往日勝景……」景陽也輕嘆一聲,替他說了下去。
「不錯,所以你更應該在此危急存亡之時,打出我連山書院的名頭!讓這些蝦兵蟹將,不入流的道門知曉,我連山書院並未消亡!」
景陽心中一動,忙道︰「是!」
秦澗泉一笑,站了起來︰「好了,你這兩日自行安排吧,天級書院的課程你也自行修行即可,我不會有任何約束于你。只待來日,你能夠好好表現……」
他邊說邊向著門口走去,忽的身子一頓,轉過身來笑道︰「屈老院士說得不錯,你的確是我連山書院未來的希望……」
景陽心中一暖,暗自嘆息。他自小受盡苦楚,若非屈老院士收留教誨,此刻也不知道仍然在哪個街頭流落。
雖然在連山書院之中,仍舊有林子南林天河宋明陽這類人,對自己看不上眼,甚至視如仇讎,要殺自己而後快;但這里仍舊讓他感覺是自己的家一般,正是有了屈寒山,楚天遼,秦澗泉這樣的人,這種感覺才更加強烈。
寧惜一笑,問道︰「所以,這幾天你還要刻苦修行嗎?還是去探查一番,究竟有多少高手到來呢?」
景陽搖搖頭,忽的狡黠地一笑道︰「都不要,我要去……掃地!」
他真的便去掃地了,從一個院落掃到另一個院落,從一個小徑掃到另一個小徑,將自己的心靈完全放空,什麼也不想。
這就仿佛是他最好的放松的方法,讓他回歸自己,不再去想修行的事情,不再去想連山大會的事情。
然而世事總是事與願違。
他正在一條山門的小徑之上打掃,將落葉慢慢歸整,忽的幾個來人快步走了進來,腳步迅疾,將他已經歸整的一堆落葉再度踢得散亂。
景陽微微皺眉,卻沒有說什麼,又繼續上前再度打掃起來。
誰料那來人卻猛的站住了,怒視景陽道︰「哪里來的雜役,沒看到我們進門嗎?不知道避讓,弄髒了我的衣服,你賠得起麼?!」
景陽抬頭望去,卻是一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女,長得倒也頗為秀麗,只是眉頭緊蹙,眼角揚起,甚是傲慢無禮。
這種人真是層出不窮,景陽不願在這個時候生事,沉聲道︰「抱歉。」便不再理她,只低下頭繼續打掃。
那少女卻是一怔,隨即愕然道︰「幾位師兄,你們見過這麼無禮的下人麼?」
她口中的幾位師兄顯然是對這少女寵溺慣了,立即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紛紛呵斥景陽道︰「大膽,還不快向我師妹道歉!」
「你知道我師妹是什麼人麼?居然敢這麼無禮?」
「我們可是你們連山書院的貴客,便是屈寒山老院士親自來了,也應該以禮相待才是!你一個小小的下人,這是什麼態度!」
景陽心中一動,知道這是某一派的弟子初來乍到,雖然心中憤怒,卻也有些好奇,忍住氣問道︰「敢問你們是哪一門哪一派的弟子,隸屬哪個道門?就有這麼大的氣派,連屈老院士也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