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正廳。
早餐前。
時間回到昨晚九點五十八分，北寰世禹幫李思揚關好燈，出來，一轉身就看到北寰辰在外面。
李思揚上車，季以川也在，帶了副大大的墨鏡，卡其色休閑褲，純白色V領T恤，脖子上一串銀色掛鏈。
李思揚本來還想拿手指戳北寰辰淤青的地方，听北寰辰搬出「開車」兩個字，只好打消念頭，不過，也不知道是什麼心理，李思揚不戳一下就覺得手癢，而且特別不痛快，所以等車子一停下，李思揚逮到機會就戳。
韓錦翔之後，季以川也說了兩句，到提問時間，大家迫不及待，都是直奔女主角，有人認出李思揚︰「北寰小姐是《謊話》新的女主角？」
韓錦翔拿過話筒︰「關于女主角的問題，首先很遺憾，趙思琪小姐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夠繼續出演《謊話》，我們不得不臨時啟用新演員，也就是——」
北寰辰松手。李思揚也不做聲了，氣氛頓時沉重起來。
「你跟她能走到這一步，還是我比較夠意思吧？」
「切！你當我缺心眼啊听不出你說的是誰？」李思揚眼楮亮亮地看著北寰辰，「誒！北寰辰，昨天你也不是很生氣對吧？」
「想打架？」
目的地是一家不大不小的酒店。
季以川說完就掛，根本不等李思揚有任何問題。
「沒有。」說其實，北寰辰跟北寰世禹真的算不上打架，頂多是狠狠打了個「招呼」。
暗暗瞪了北寰辰一眼。
二，北寰辰沒有真的扔下她。
主持人︰「大家都很熱情啊，一定都準備了不少問題吧，不急，還是先請我們《謊話女王》的導演韓導來給我們說幾句吧，歡迎！」主持人率先鼓掌，大家都比較配合，掌聲熱情。
下車，李思揚跟著，也不問去干什麼，直到推開某扇房門，有人大喊一聲︰「來了！」，閃光燈撲面而來，快門聲不斷。
季以川走的這是「生米煮成熟飯」的路線啊……
說著，啟動車子。
韓錦翔咳嗽了兩聲，提醒︰「二位，安全帶系好。」
李思揚以此得出結論︰
「嗯。」
「是不是那時候……？」
李思揚喝不慣，就喝了兩口，感覺胃里稍微暖和了一點。
季以川把T恤往上卷起一點，露出後腰上一道深色疤痕。
季以川也拉李思揚坐下。
「等一下！」zVXC。
「秘密？」李思揚不解，「關于你三年前的不辭而別？」
一，北寰辰應該沒有很生氣；
北寰瑾表示贊同︰「對啊！」
李思揚反駁，理直氣壯的樣子︰「那麼好喝的酒，我多喝幾口不行啊！」倒是可惜了那麼美味的牛肉，無福消化。
「小李子，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有說是你嗎？」
「喂！你干嘛！」北寰辰反應有點大。
有人推門而入，眉眼俊朗，鼻梁高蜓，右耳上一顆深藍色耳鑽。
他怎麼過來了？
「好啊！」北寰世禹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已經一拳揮了過去，就是北寰辰現在眼角這個位置，北寰辰沒準備，結結實實挨了一拳，然後在北寰世禹肚子上狠狠來了一拳……
李思揚下樓，看到銀色的奔馳唯雅諾停在花壇邊。
他們是從側門進去的，正對著一個台階，底下坐了四五十位記者，牆上掛《謊言女王》海報，海報中男主角十分帥氣，女主角臉部被模糊掉，並且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說得好像李思揚是他北寰辰的人，所以他照顧了她，北寰辰就替李思揚感謝他來了。
昨晚是北寰辰叫Jerry來接她的吧？
肚子好像越來越疼了……
車上，李思揚注意到北寰辰眼角不太明顯的淤青。
北寰辰笑米米︰「兩個選擇，一，你吻我，二，我吻你。」
「誒！這里怎麼啦？」李思揚指了指北寰辰眼角。
北寰辰三個字把問題丟回給李思揚︰「你說呢？」
「不試試又怎麼知道能不能做好。」
幾個人的動作都頓了一下。
後腰？
李思揚回了北寰辰一個不屑的眼神，要下車，手腕被拉住。
北寰辰突然很夸張地嘆了一口氣︰「昨晚也不知道是誰，因為被扔下，一個人喝酒喝到吐。」
簡琳細心，讓人泡了紅糖水過來。
車子安靜地行駛……
李思揚笑米米︰「看你疼不疼。」看起來好像不疼。
怎麼看都是優質偶像，讓人絲毫聯想不到一年前那個各種叛逆、各種負面新聞的選手。
「嗯。」李思揚點頭，捂著肚子的手再用力壓一壓。
李思揚抿唇，右手撐在肚子上︰「怕做不好。」
北寰世禹︰「很沒有誠意誒。」
「怎麼回事？！」李思揚一臉震驚，季以川已經放下T恤，後背靠回椅背。
「再見！」
「也不是很無聊吧？」李思揚解安全帶，準備下車，「那我下車了。」
呃……新聞發布會？
「李思揚，五分鐘內下樓，我有事要告訴你。」
李思揚︰「你打架哦~~」
北寰瑾︰「思揚姐姐還沒想好啊？」
「我——」李思揚猶豫了一下，而邊上接過筷子的北寰辰，拉開椅子要坐下的北寰楓，拿濕巾擦手的北寰世禹，以及正跟簡琳說話的北寰瑾都無一例外地集中精神去听李思揚的下一句話，李思揚說，「我想再多考慮一天。」
北寰世禹很在乎李思揚，北寰辰知道。
過來的不止北寰辰一個，北寰辰還拉著一個，女生，看起來跟李思揚差不多年紀，布衣，棉長裙，長直發，巴掌小臉，眼楮介于杏眼與桃花眼之間，恬淡的氣質。
北寰天熙︰「思揚，考慮得怎麼樣了？」
「拍戲的事？」
北寰辰嘴角抽了抽︰「你能再無聊點嗎？」
北寰辰？！
邊上，季以川已經摘下墨鏡，唇角彎彎，臉上笑容明媚。
也沒什麼，就是大姨媽來了，以前來的時候都不痛的，想起某天喝冰女乃茶的時候，北寰辰說的那句「小心那個來的時候疼死了」，李思揚郁悶了，那家伙上輩子是烏鴉吧……
季以川不說話，因為戴著墨鏡，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半張臉，也看不出他現在是什麼表情。
北寰辰和北寰世禹從小一起長大，對彼此是比較了解的，北寰辰知道北寰世禹是怎麼想的，跟著笑了笑︰「算我說錯話了。」
兩個人走的是同一個方向，北寰辰走了十幾步又停下來︰「謝了。」
「各位媒體朋友請就坐，我們的發布會正式開始。」一身白色西服的主持人撐起笑容，幫走在最前面的韓錦翔拉開椅子，「韓導坐。」
「謝了？」北寰世禹挑眉，笑了笑，「你是在幫思揚謝我？」
所有人都到了。
北寰世禹︰「她是跟你一塊出去的吧？」
北寰熙天︰「有什麼顧慮？」
李思揚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季以川脖子後側的紋身，一個字母「J」，白希的皮膚配朋克風格的變型字母紋身，顯得那麼不協調又那麼真實，據李思揚了解，季以川這個人也是屬于臭美+自戀型的，對身體珍惜且自信，紋身這種事不像季以川會干的事，或者說參加選秀那段時間的季以川都不像是李思揚認識的季以川……
下午第二第三節課課間，李思揚接到電話，是季以川的。
三年前，那時候季以川跟李思揚還是鄰居，初二，季以川同學有個瘋狂的愛慕者，而且是個男的，季以川為了拒絕對方，把李思揚拉出來當擋箭牌，季以川習慣在任何人（除了李思揚）面前扮演美好角色，于是拒絕的方式也很委婉，說「謝謝，但很抱歉不能接受」之類的，對方還有點節操，不為難，打算放棄，季以川是標標準準的直男，只喜歡女生，第一次被男生追求，很抵觸，很鄙視，甚至覺得惡心，結果那些心理無意中被對方知道，對方頓時就怒了，有了後面一系列極端的報復行為，比如恐嚇，比如逼季以川退學，再比如綁架，綁架事件中，李思揚被無辜牽扯，過程屬于驚險暴力一掛，事件之後，季以川消失了一段時間，後來說是去了國外。
「我選三，踹你，可以嗎？」
「大家好，路上堵車，抱歉來晚了……」韓錦翔先是說了一堆客套話，又說了拍攝進度和預計檔期，始終繞過女主角問題。
「是。」季以川側身，背對著李思揚，「答案在我後腰。」
一以跟邊。「小思揚，這邊！」韓錦翔搖下大半扇車窗，友好親切地朝李思揚招招手。
***
「你覺得怎麼樣才算有誠意？」北寰辰挑眉，「至少我沒在你照顧她的時候出現，很夠意思了吧？」
北寰辰沒回答，轉身要走，其實也是個默認的意思。
北寰辰一本正經︰「開車，別亂指。」
女生的皮膚有種白，不是很健康的那種白，是虛弱的蒼白。
人群議論紛紛。
「沒結束吧？」北寰辰拉著女生走向台階，神情自若，「總算沒有太遲，韓大導演，女主角我給你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