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的的,不多久,前面就出現了一個熱鬧的市集,濃濃的肉香從飯館,從街邊的小攤,從各個角落鑽進了蘇紅袖的鼻子。
蘇紅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圓圓的大眼楮直勾勾盯住了街邊一家賣燒鵝的店鋪。
風凌天雖然看不到蘇紅袖的臉,卻能听到她在自己懷中一直在不停地咽口水。
那一聲一聲微弱的咕咚聲就好象一把小小的錘子,一下一下敲打在風凌天堅硬如鐵的心房,饒是風凌天素來沉穩,自制力過人,心口也不覺微微塌陷了一角。
好可憐,好瘦弱的小東西,看起來真是餓得厲害,連肚子都在咕嚕嚕叫了。
懷中的嬌軀柔若無骨,抱起來沒有一絲一毫的分量,風凌天回想自己剛剛扶蘇紅袖上馬背,這麼柔,這麼縴細的小蠻腰,他兩只手就可以合攏,簡直稍微用力就會折斷了。
風凌天忍不住伸手輕撫了一下蘇紅袖的肩膀,麥色的大手剛剛落到縴弱柔軟的肩頭,風凌天就像被什麼東西燙到了一樣,微微一怔,飛快地縮回了手。
蘇紅袖渾不知風凌天胸口劇震,心潮涌動,她全部的心神早已被街邊賣烤鵝的店鋪吸引了過去。
蘇紅袖伸出粉舌舌忝了舌忝嘴唇,她背後的風凌天黑眸迅速一暗,繃緊了身體一動不動。
蘇紅袖眼巴巴盯著掛在鐵鉤子上,金燦燦,香噴噴的烤鵝,原來這就是人吃的食物,看起來確實比血淋淋,毛都沒拔干淨的生肉美味多了。
蘇紅袖吸了吸鼻子,一個靈巧的翻身下了馬背,懷中溫香軟玉驟然離開的那一剎,風凌天竟然心口抽痛,忍不住伸手,似乎要挽回,飛快地抓向了蘇紅袖雪白翩飛的衣角。
然而在手指即將要踫上那雪白的衣角的一剎,風凌天又是一愕,突然覺察到了自己的失態,又迅速往後收回了右手。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風凌天瞳孔收縮,幽謐的黑眸一時閃過無數深色的暗涌。
不應該,美人他不是沒有見過,從小到大,朝臣們、他的父皇不知往他的寢宮塞了多少美人。
有容貌絕美的,有身段妖嬈的,有聲音動听的,也有身帶異香。
可他卻從未對哪個女人產生過剛才那樣的感覺。
剛剛,在他把手放在蘇紅袖肩頭的那一剎,仿佛有一股炙燙的熱流透過他的掌心鮮血淋灕地擊穿了他的心髒。
說不上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似是心動,卻並不美好,反而有一種心髒被人狠狠攥在手里,于痛苦酸澀間被捏得粉碎的感覺。
這,似乎並不是心動的感覺,倒更像有人用刀子活生生把他的心從他的胸口挖走。
從此以後他的喜怒哀樂,酸澀甜痛都不再由他本人做主,而被挖走他心的那人一手掌控。
風凌天不言不語,騎在馬背上面色怪異地看著蘇紅袖。
蘇紅袖還不知道自己無意識間施展出的媚術準確無誤地擊中了風凌天,不止是風凌天,衛十二,楚逸庭都或多或少受了她媚術的影響。
他們本都不是會輕易動心的人,然而狐族的妖法是多麼強大,古有妲己,褒姒,傾國傾城,禍國殃民,令得君王從此不早朝,千里烽火,國破家亡都只為博她一笑。
這二人可都是蘇紅袖的祖師,蘇紅袖比起她們,絲毫都不會落在下風。
只不過,才修煉五百年的蘇紅袖還不知要如何運用自己這一身足可翻天覆地,顛倒乾坤的媚術。
她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了面前香噴噴,金燦燦的烤鵝身上。
看起來真是好美味,好誘人,對了,她記得自己從前上街買東西的時候,曾經買過這樣一只烤鵝,當時老板問她要了多少銅板來著?
似乎是二十個。
蘇紅袖使勁咽著口水,雙手飛快地從包袱里模出了一錠最小的碎銀。
「老板,烤鵝,給我包一……不,是兩個。」
不得不說蘇紅袖鼻子極尖,一聞就選中了京城最富盛名,客人最多的熟肉店,蘇紅袖初初為人,並不懂人的規矩,別人都在排隊,她卻一個勁兒湊到了掌櫃面前,模出銀子就要問他買烤鴨。
掌櫃本該一口回絕的,在看到蘇紅袖插隊的時候,掌櫃已經狠狠地擰起了眉毛。
然而蘇紅袖一張嘴,那猶如仙樂一般空靈輕悅的嗓音剛剛飄入掌櫃的耳朵,掌櫃就好象被人狠狠揍了一拳,霎時間停下了手上的一切動作,張大了嘴巴,漲紅了臉,眼楮瞪得老大,仿佛被什麼東西粘住了一樣,一眨不眨地盯住了蘇紅袖。
不光是掌櫃,旁邊所有排隊的人,不管是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還是手拿著銅板,不過六七歲的男女女圭女圭,全都齊刷刷轉過了頭來,面露驚艷,神情詫異地盯住了蘇紅袖。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聲音?
空靈悅耳,軟糯動听得根本不像是人發出的聲音,倒更像是從天上傳來,魅惑人心,婉轉飄渺的仙樂。
一個人連聲音都好听成了這樣,她到底會長得有多美?
一時間,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目不轉楮地盯住了蘇紅袖,仿佛要穿透她臉上薄薄的帷幔,看清她的真實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