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媚骨天成 64 蘇紅袖出嫁 上

作者 ︰ 瑜家小喬

楚宇倒沒有什麼不好意思,只略略掃了那美人一眼,便對她道︰「帶我們去樓上的包間。」

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已經來了這里不知多少回了。

「啊呀,是楚公子,好久不見,公子別來無恙?公子不來,樓里的紅兒翠兒都想死公子啦!」

不多時,有個濃妝艷抹,看似老鴇的女人迎了上來,一見楚宇,就萬般親切的上去挽住了他的胳膊。楚宇先前還說他是第一次來這里,老鴇這麼一喊,等于把他的謊話戳破了,楚宇不禁有些尷尬,偷眼瞄了幾下蘇紅袖。

蘇紅袖正好奇的四處打量,她的面前是一條條迂回曲折的回廊,回廊上面都是畫著一些圖,果女果男,甚至是一個男女身體糾纏在一起的圖片,那些構圖大膽到讓人咋舌。

穿梭在她身邊的女子無一例外都是穿在透明的輕紗,只是顏色有所不同。

有的走到半路被過路的男人看上攔腰抱著,急急走去包房,有些居然就在眾人面前摟著親吻,男的甚至猴急到已經在女人的身上亂模,甚至上下其手。

原來這些女的來回走動,就是來勾引過路的男人,這還真新鮮,可以飽覽那麼多美人後,再挑一個自己心儀的。

也不知道這家妓院是誰開的,老板還真是會做生意,想出這麼好的法子來吸引客人。

楚宇見蘇紅袖一眼也不瞧他,對老鴇一直把鼓鼓的胸部往他身上蹭一點兒也不在乎,不免有些郁結,聲音悶悶地道︰「喂,你到底是不是個女孩子?怎麼這樣盯著他們看?」

「為什麼不能看?」

蘇紅袖一臉好奇地道。她是狐不是人,先前的羞澀勁兒過去之後,看到那些男男女女摟摟抱抱,就只剩下了強烈的好奇和窺探欲。

畢竟狐和狐之間,也是從不遮掩,大大方方的,她做狐狸的時候早就看過千百回啦。

「快閉上眼楮,這些不是你一個女孩子家應該看的。」楚宇壓低了聲音,有幾分警告地對蘇紅袖道。

「什麼應不應該的,你怎麼不閉上眼楮?」

蘇紅袖不以為然,仍舊睜大了眼楮東張西望。楚宇心中氣惱,忿忿地道︰「我是男人,你是女人,男人和女人不一樣,你怎麼連這都不懂的?」

正在吵吵鬧鬧,不依不饒,突然,先前那個挽住楚宇胳膊的女子回過頭來,妖嬈一笑︰「到了。」

蘇紅袖抬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大堂,此時大堂已經黑壓壓的坐滿了人,大堂布置得氣派不凡,大堂中間有一個大大的台子,大家的目光都盯著那個台子,似乎那個台子等一下會出現什麼奇怪的東西,生怕會走漏眼。

台上站了許多貌美的女子,一個個淺笑盈盈,身上的衣物十分淡薄,稍稍一動,胳膊或者胸口就會露出來。

這些女人仿佛早就對穿這樣的衣服習以為常,那麼多人圍繞在她們身邊看著,她們沒有一個臉紅的,反倒是蘇紅袖,看著看著,又不好意思起來,偷偷找了張桌子藏到了後面。

只見高台之上,一個女子款款而來,在台上輕歌曼舞,衣服依然是一襲輕紗,那高聳的胸部在舞動的時候一動一動的,如兩只振翅欲飛的鳥兒,蘇紅袖清清楚楚听到,她身邊的男人都開始咕咚咕咚不停地咽口水。

接下來便是競價,開價高者得,女子依然笑盈盈地站在那里,似乎對別人買她賣她毫不介意。

終于有人用一千兩白銀將她買走。

接著一個個女子走了上台,一個比一個水女敕,那動作一個比一個勾人心魄,呼聲越來越大,整個大堂沸騰起來。

最後老鴇笑盈盈走上台說,現在買今天最後一件商品,頓時歡呼聲雷動。

「看看,一般最後上台的都會是極品。」

楚宇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蘇紅袖身邊,低低地道。

他這麼一說,又引起了蘇紅袖的好奇,不由從桌子後面探出了腦袋來,兩個水汪汪的大眼楮眨巴眨巴,直盯著台上看。

當那名女子走上台,蘇紅袖倒抽了一口氣,瞪大了眼楮。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周圍的人群也都如蘇紅袖一樣,都停止了歡呼,停止了拍掌,靜靜的看著台上,因為很多人都沒有想到,最後出來的居然是一個男子,並且是一個貌若天仙的男子。

男子只有十五六歲,他有一雙十分淡漠,清冷如冰的眼楮,那皮膚白皙水女敕,面容精致小巧,簡直是比女人更加女人,這就是典型的男生女相。

蘇紅袖驚訝的不是在台上看到了一個男人,而是那個男人的眼楮,如霧似幻,如波似煙,似曾相識。

這分明就是……就是……

這是狐族的眼楮啊,狐族五百年之內,絕不會有兩個同時入世修煉,所以台上那個狐妖不可能是別人,只可能是曾經的淑妃,也就是楚逸庭的母妃。

淑妃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她為什麼拋棄了肉身,換上了現在這具男身?他怎麼會……怎麼會被人帶到台上來拍賣?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里怎麼還會有買男人的?」

雖然已經千百次告誡自己,不要再想起楚逸庭,以後再也不要去管他的事,然而真正看到楚逸庭的母親被人綁在了台上,即將拍賣,蘇紅袖怎麼樣也無法做到無動于衷。

這可是楚逸庭的母親啊。

蘇紅袖心急如焚,推了一下楚宇的手,楚宇順勢將她的手緊緊握住,反復摩挲,若無其事地道︰「這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你不是曾經和楚逸庭在一起的嗎?他也曾經被男人擄走過。你應該知道,這世上有些男人不喜歡女人,他們就喜歡男人。」

听楚宇這麼說,蘇紅袖更加著急,一顆心在胸腔里怦怦怦怦,幾乎要蹦了出來,看著台下那張和楚逸庭有三分相像的臉,她的胸口又開始隱隱作痛,這痛如一滴水滴滴進平靜的湖面,慢慢的蕩漾開去,一圈一圈的。

她果然還是做不到,做不到徹底忘記楚逸庭,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的母親被賣而無動于衷。

此時,周圍的人已經瘋狂出價,氣氛比剛才要狂熱幾倍,其中有好多都是第一次買男人。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美太媚了,沒有一個女人比得上他,沒想到采花樓今日竟然會有如此絕色。

「五千兩——」沒過多久,他身價已經高到五千兩。

「我出六千兩。」出價的是一個長得跟豬沒有什麼兩樣的男子,那個男人一臉婬欲,色眯眯的看著台上的男子,一副恨不得把他一口吞下的樣子。

無論四周怎麼喧嘩,怎麼吵鬧,台上的男子始終面色不變,仿佛周圍發生的一切與他毫不相干。

「六千兩一次——」人群相互張望,但都沒有人再出價,那頭豬站著,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六千兩兩次——」人群還是在張望,但這次四周一片寂靜,那頭豬色迷迷地看著台上的絕色美男,就差沒流口水而已。

「我出一萬兩。」蘇紅袖毅然站了起來,全大堂的人一下子都盯住她。

「你瘋了?」在旁的楚宇將蘇紅袖的手攥得生疼。

「一萬兩,你哪有那麼多錢?」

「你有不就行了。」蘇紅袖討好地拉著他的手,她第一次發現了楚宇的好處。這個男人全身上下都是名貴的香料和玉佩,一萬兩對他來說,應該是不在話下吧?

「一萬兩一次,一萬兩兩次,一萬兩三次,成交。」大堂霎時響起震天的歡呼聲。

黑壓壓的人都轉身看蘇紅袖,無數眼楮都盯著她,有羨慕,有驚艷,也有憤恨,更多的是好奇,人們都很好奇,這個出手闊綽的翩翩公子是誰?他們從沒有看過一個男人可以長得如此好看,甚至比台上的少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蘇紅袖也不管楚宇咬牙切齒,恨恨地看著她,興高采烈地沖上了台去,一把抓住了那名絕色美男的手。

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對方清冷淡漠的眼眸里飛快劃過了一絲驚訝,一絲詫異。

很顯然,對方也認出了蘇紅袖不是人,而恰好和他同族,也一樣,是狐。

「你,你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會在這里……」

蘇紅袖拉住對方的手,急急忙忙,剛想要說什麼,一個穿著暴露,身上散發著濃郁香味的女子走了過來,一把拉過了台上的男子。

「公子這邊請,付完銀子之後,這個美人就歸你了。」

這個領路女郎聲如黃鶯。听她說話就是一種享受,她那大大的眼楮勾魂攝魄,偶爾回眸,讓人心里一顫一顫的。

最吸引人的還是她冰肌雪膚,白皙得沒有任何瑕疵,加上那裊娜的身姿,不愧為一代尤物,既然來這里都花了那麼多錢,不模一把還真的虧了。

蘇紅袖一時好奇,大眼兒滴溜溜一陣亂轉,居然真的伸手往女子身上模了過去,看得她後面的楚宇又是一陣咬牙切齒。

走進一個金碧輝煌的大殿內,里面坐著一個戴著猙獰妖魔面具男人,他銳利的目光凜冽而又陰寒,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拒人千里之外的森羅寒氣。

蘇紅袖又是一陣愕然,有那麼一瞬間,她的眼楮因為過度驚訝差點瞪成了兩個銅鈴。

楚……楚軒?

他怎麼會出現在了這兒?

他不是今天一大早就有事出門了嗎?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采花樓,還用這麼一副陰森恐怖的表情直盯著她看?

其實楚軒離蘇紅袖還很遠,足足有二十幾步的距離,但縈繞在他身上的殺氣與霸氣不能不讓人動容,可能是十丈內蚊蟲飛鳥都會被他全身騰起的殺氣給滅掉,一時之間,蘇紅袖幾乎要以為楚軒要沖過來一把把她撕成碎片,不由戰戰兢兢,全身發抖地藏到了楚宇的背後。

「怎麼了?過去,付錢啊?」

楚宇推了推瑟瑟發抖藏在自己身後的蘇紅袖。一臉好笑的看著她,把一張銀票塞到了她手里。

楚宇不是蘇紅袖,他沒有讀心術,所以他壓根沒看出來,他一直光顧的這間采花樓背後的老板就是他那個高高在上,君臨天下的皇兄。

他之所以讓蘇紅袖過去付錢,是因為他一直听人說采花樓的老板陰沉恐怖,無論何時臉上都戴著個猙獰的妖魔面具,有時候走在大街上,都會把人家小點的孩子嚇得哇哇亂哭。

他當然不想讓蘇紅袖買回那個妖里妖氣的男人,便塞給了她一張采花樓不收的銀票,故意要讓她踫個釘子,嚇唬她一下。

「我,我能不能不去?你,你替我去。」

蘇紅袖藏在楚宇後面,小臉煞白,小心翼翼道。

楚宇卻並不賣她的賬,依舊一臉好笑,好整以暇地道︰「不去就算了,那就不要買了,反正本來就不是我看中的人。」

蘇紅袖不得不扭扭捏捏,心不甘情不願地從楚宇身後走了出來。

往楚軒面前一站,壓根不敢抬頭看他的臉,只是壓低了聲音,試探性說道︰「那,那個。我就是剛才拍下台上那位公子的人,這是銀票,那個你得把他的賣身契給我。」

楚軒靜靜地看著蘇紅袖,也不答話,只用那雙冷得像冰,陰鷙絕寒的眼眸一直盯著她。

看得蘇紅袖後背一陣發寒,連心都快從喉嚨口蹦出來了。

就算她瞞著他偷偷出門,他也犯不著這麼看她吧?

這不是還有他弟弟楚宇在跟著她嗎?反正她又跑不掉,壞不了他的大事。

他干什麼一直用一副要吃人的恐怖表情盯著她看?

真是嚇死人了。

蘇紅袖被楚軒銳如尖刀,仿佛要在她身上戳出千百個洞的眼神看得全身發寒,後背上止不住冒出了一層冷汗。

幸好,她臉上易了容,楚軒好像並沒有認出她。

「你很面生,好像從前沒來過,你叫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得蘇紅袖兩條腿都要發軟了,楚軒總算開了口,問的卻是一個不著邊際的問題。和蘇紅袖向他買的那名公子毫不相干。

蘇紅袖眼楮一陣亂轉,隨便編了個名字︰「這個我,我叫蘇……孫宏。」

「孫紅?听起來像個女人,看起來細胳膊細腿的,也不像個男人。」楚軒冷冷冰冰地道︰「我看你連站都站不穩,你買了他,你能行嗎?」

蘇紅袖心道我能不能行與你何干,你不會連別人買了你的人,去做什麼也要管吧?

「這個,我只是覺得他和我一個朋友長得很像,所以才……」

正在抓耳撓腮,拼命想往下編,楚軒又是冷冷冰冰地道︰「別說了,銀子呢?一萬兩,銀票,拿來。」

蘇紅袖一听,立即喜笑顏開,以為楚軒沒認出她,真的要把人賣給她,趕忙屁顛屁顛把銀票捧了上去︰「給你,這里。」

不料楚軒接過蘇紅袖遞給他的銀票,只是略略一瞥,就又把銀票扔給了她︰「這是聚仙莊的銀票,我不收,我只收碧雲莊的銀票。」

蘇紅袖惱了,銀票還分哪個莊子呢?碧雲莊不就是聚仙莊的分號嗎?這個楚軒,不會是假裝認不出她,故意耍她玩吧?

「碧雲莊和聚仙莊還不都是一家?碧雲莊的銀票在聚仙莊也可以兌換的,你為什麼不收?」

蘇紅袖鼓起了小臉,氣呼呼地道。

「我說不收就是不收,哪來這麼多為什麼?要麼,你把銀票給我換成聚仙莊的,要麼,我把人帶回去,過些日子就讓他開始接客。管事的,關門。送客!」

楚軒冷冷冰冰地道,理也不理在他身後急的直跳腳的蘇紅袖,轉過身去,拂袖而去。

「你……」

蘇紅袖只說了一個你字,楚軒已經踫的一聲將房門關上。剩下蘇紅袖一個人在門外,氣得頭暈目眩,胸口直犯堵。

「怎麼?你認識采花樓的老板?看他的樣子,好像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

楚宇在旁邊看著蘇紅袖,一臉好笑的說著風涼話。

蘇紅袖氣死了,可是又沒有辦法。聚仙莊和碧雲莊都是李妃娘家開的錢莊,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楚軒不會那麼容易把銀票換給她。

不得不可憐兮兮,假裝撒嬌的轉過身去纏住了楚宇。

「不是的,我和他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只是有些誤會。那個,你,你能不能幫我把銀票換了,換成碧雲莊的?」

楚宇雖然臉上一直掛著笑,心里早就窩了一肚子火,他本來是帶蘇紅袖來買女人的。話說回來,這還是他第一次為了楚軒以外的人這麼著急,這麼賣力。

現在倒好,蘇紅袖非但對自己即將被送給周帝毫不在乎,一點也不積極尋找和她長得像的女人,反而拿著他的錢去買了個男人。

真當他冤大頭嗎?

「我不去,關我什麼事?那男人又不是我看中的,你喜歡,你自己出錢去買。」

楚宇一聲冷笑,不要說是幫蘇紅袖去換銀票了,反而一伸手,把她攥在手里,本來的那張銀票也拿走了。

「啊呀,你,你別把它拿走啊!你不是明明已經把它送給我了?」

見自己手里唯一的一張銀票也被楚宇搶走了,蘇紅袖不由心里更急,眼眶兒漲得通紅。

「誰說我要送給你的?我剛才只是把它借給你,現在,我又不想借了!」

楚宇一開始把銀票塞給蘇紅袖,就是抱看好戲的心態,他心里清楚,采花樓的老板是不會收下這張銀票的。

現在,戲耍完了蘇紅袖,他自然要把銀子收回去了。難不成還真要讓蘇紅袖去把銀票換了,買下那個妖里妖氣的男人?

楚宇居然這麼說,蘇紅袖心里不高興了,嘴巴一撅,眼眶一紅,兩顆豆大的淚珠在眼眶里滾來滾去,眼看就要落下來。

「那……那我不買男人了,求求你,把銀票給我,你皇兄老是關著我,我身上連一兩銀子都沒有。你知道的,在宮里,身上沒錢,就只有被別人欺負的份,你都不知道我這些日子過得有多慘,每天都吃不飽。」

蘇紅袖可憐兮兮,聲音哽咽著道。

楚宇見她這副眼眶通紅,傷心欲絕的小模樣,心中一軟,仿佛心口塌了一塊,差一點把持不住,伸出手去替蘇紅袖擦拭微濕的眼眶,但他手伸到一半,卻猛地瞥見了蘇紅袖眼里又似期待,又似忐忑,分明有算計的精光一閃而過。

楚宇一愣,立即把手縮了回來,沉著臉惡聲惡氣道︰「你吃不飽,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你爹!」

楚宇說罷,轉身就走,留下蘇紅袖一個人在後面,臉上的神情又是錯愕,又是震驚,呆呆地看著楚宇越來越遠的背影。

咦,這是怎麼啦?這一招她以前不是百發百中,無論用來對付楚逸庭,還是用來對付楚軒,都一定會奏效的嗎?

怎麼今天用來對付這個定力還不如這楚逸庭和楚軒的楚宇,居然失效了?

蘇紅袖垂頭喪氣,耷拉下了小腦袋。

一定是她沒了靈力的緣故。要知道,施展媚術,也是需要消耗靈力的。

這下子無計可施了,徹底歇菜了。左右看看,楚宇帶出來的那些侍衛也跟著他一塊兒走了,沒人可以領她回宮。再模模口袋,里面就連一個銅板也找不到了。

蘇紅袖慢慢騰騰一個人走在街上,先開始還到處聞聞,試圖尋找楚宇的氣息,可是,這街上的味道實在太濃太雜了,到處都是肉包子,羊肉串,還有糖葫蘆的甜味,早就把楚宇身上那點味道遮蓋得沒有了。

蘇紅袖聞了半天,非但沒有找到楚宇,反而把自己餓得不行,肚子里面嘰里咕嚕一陣亂叫。

她拼命咽著口水,望著不遠處一個賣餛飩的小攤,怎麼辦?不知道餛飩店的老板願不願意賒給她一碗餛飩。萬一對方不肯,那她全身上下,唯一剩下還值錢的,就只有先前從楚逸庭枕頭底下翻出來的那塊玉佩了。

蘇紅袖伸手模了模胸前的玉佩,眼眶紅了紅,再伸手模了模。

算了,大不了她一會兒再進林子里打獵,還是不要賣了楚逸庭的這塊玉佩好了。

或許,她從今往後再也見不到楚逸庭了。留著這塊玉佩,也算留個念想,好歹他是她來到人間,第一個這麼信任,這麼喜歡的人。

想到這里,蘇紅袖不由一陣心酸。她雖然不認識回皇宮的路,但是,回采花樓的路她卻是認得的,大街上凡是成群結隊,勾肩搭背的男人幾乎都在往那里涌。

不如回去看看那只被人抓起來的男狐狸?

蘇紅袖大眼兒一亮,興致勃勃的想,也許那只男狐狸身上還有靈力,也許他有辦法喚醒她身上的靈力,一旦她恢復了靈力,一變就可以變回大周,再也不理楚逸庭和他那些討厭的哥哥弟弟了。

這便轉過了身去,看到那些成群結隊的男人時不時有幾個轉過頭來色眯眯的看著她,想起楚逸庭說她毫不遮掩著上街會危險,蘇紅袖從地上抓起把爛泥,胡亂抹在了臉上。

這一回,蘇紅袖沒從前門進去,她這副邋里邋遢的樣子,也沒人會放她進去。

她自個兒一個人偷偷溜到了後院,她聞不到楚宇身上的氣味,不過,同族的氣味她還是一聞就聞了,畢竟狐妖身上的氣味比人的氣味濃很多。

好不容易,躡手躡腳,偷偷模模模進了那只男狐狸住的院落,蘇紅袖以為沒有人發現她的行蹤,卻不料自己鬼鬼祟祟,東張西望的樣子早就落入了不遠處一雙犀利冰冷的黑眸中。

「爺,要不要小的過去,把這個小乞丐攆走?」

一個身高九尺,體格雄壯的大漢看著在院子里到處亂鑽,行跡可疑的蘇紅袖,還以為她是進來偷東西的小乞丐,眯著眼楮對楚軒道。

楚軒並沒有說話,只用銳利的黑眸飛快地掃了一眼壯漢。

這一眼,冰冷陰鷙,不怒自威,縱然壯漢比楚軒足足高了半個頭,還是一個趔趄,不由自主往後倒退了一步。

「爺,對……對不起,小的多嘴了,對不起……」

壯漢正是那一日和楚軒一起撿到蘇紅袖的黑木,他此刻已經看出,這個臉上涂滿爛泥,行蹤鬼祟刻意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剛剛才來過的蘇紅袖。

其實除了楚軒本人,他身邊的任何人,不管是李妃,楚宇還是黑木,都早已看出,楚軒對蘇紅袖的感情極不尋常,遠遠超出了一般的關心和在意。

蘇紅袖居然拉著楚宇上采花樓來買男人,看楚軒的臉色就知道,他此刻肯定恨不得將蘇紅袖大解八塊,剝皮抽筋。

黑木吶吶地退到楚軒身後,不敢出聲。

「下去!所有的人都離開這里。沒我的命令,不準上前。」

楚軒冷冷冰冰,面無表情地道,他雖然竭力壓抑,聲音中還是帶上了一絲陰戾,一絲暴怒。黑木渾身打顫,哪還敢有片刻的停留?一轉身就離開了院落。

蘇紅袖法術盡失,壓根沒發現楚軒已經看到了她,她只是走著走著,不知道為什麼,身上隱約有絲寒意。

說不出具體是怎麼樣一種感覺,只是好像周圍的溫度突然間下降了一些。

蘇紅袖到處看看,這院子里到處載滿了大樹,確實比外面陰涼,她便沒有多想,還是覓著對方的氣味一步步找了過去。

好不容易,終于找到了那只男狐狸住的廂房,蘇紅袖在門口使勁聞了聞,就是這個味道沒錯,這絕對是狐妖身上才會有的香味。

蘇紅袖心中激動,忍不住壓低了嗓門,在對方門口叫了起來︰「喂!喂!是我啊?你听見了沒有?我是來救你的,喂,喂!」

叫了老半天,也不知是怎麼了,明明對方的味道就在門里面,門里面也有人倒茶喝水的聲音,可,就是沒人過來給她開門。

「喂!喂!你聾了?是我啊,我是來救你……」

一句救你還沒有說完,蘇紅袖只覺得自己頭上的天空越來越陰,越來越陰,仿佛有一大片巨大的烏雲漸漸朝她籠罩了過來。

怎麼啦?這是要下雨了嗎?蘇紅袖心中一愕,回頭一看——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頓時嚇得雙腿發軟,小身子「啪」的一身全貼在了門板上。

「怎……怎麼是你?」

蘇紅袖支支吾吾,滿頭大汗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楚軒。

一個上午不見,他受什麼刺激了,怎麼身上的戾氣多了那麼多?尤其是他那雙眼楮,冷冷冰冰,陰沉森冷,看她的樣子,好像要把她剝皮拆骨,吞吃入月復。

蘇紅袖是獸,所有的獸,都是這樣子,看到比自己弱小的,就上去一口吞掉,看到比自己強的,就夾起尾巴灰溜溜的逃掉。

弱肉強食,尋求一切的可能自保,這是所有動物的本能。

早晨,楚軒給她的感覺只是另外一只冷冷冰冰,卻並無危害的老狐狸,現在突然變成了一只會吃人的大老虎,蘇紅袖心里別提有多怕,別提有多慌了。

「這個這個,你可別誤會了,我,我是來……」

正在心慌意亂,絞盡腦汁想要和楚軒解釋,突然楚軒心中的憤怒猶如排山倒海,驚濤拍岸般朝著蘇紅袖的心口席卷而來。

這一下,竟然將蘇紅袖的心口撞得隱隱作痛,差一點無法容納楚軒心中奔騰翻攪的狂怒和妒意,擠壓得她的心房一陣抽搐。

然而從楚軒的臉,蘇紅袖卻沒有看出絲毫變化。

從剛才,到現在,楚軒看著她的眼神,一直是冷冷冰冰,銳如尖刀。

「你來我這里偷人?」

楚軒看著蘇紅袖,突然勾起唇角,低低一笑,笑聲陰沉冰冷,听得蘇紅袖全身上下直起雞皮疙瘩。

「倒也是,我差點忘了,你本來就喜歡這樣的男人。小白臉,男身女相,長得漂亮得根本不像男人。來人,把她給我綁起來,關進柴房。」

這下蘇紅袖可不樂意了,被兩個高高壯壯的侍衛架著,雙腳一陣漫無目的的亂踢︰「楚軒,你放我下來!別以為你戴著個面具我就認不出你了!不就是和你弟弟一起上街逛逛,順便買個人嗎?我不過是看那人眼熟,很像我朋友的一個朋友,這才想救他!你不要因為你自己心里齷齪,老是想著那樣的事,就把別的人也都想成和你一樣,做什麼都是卑鄙又齷齪……」

話還沒有說完,只見楚軒面色一黑,抬起手來——一個鐵杵一般的拳頭夾雜著一股凌厲的勁風,「呼」的一聲兜頭朝蘇紅袖砸了過來。

把蘇紅袖嚇的,小身子一縮,嘴唇兒一抖,頭上兩個尖尖的,毛絨絨的狐狸耳朵「刷」的一下豎了起來。

只听「 」的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蘇紅袖面前頓時揚起了一大股粉白的煙塵,楚軒硬如鐵石的胳膊剛好停在了她腮邊。

蘇紅袖戰戰兢兢,側過臉一看,這下可好,不光是她的狐狸耳朵,連她九條毛絨絨,不停發顫的狐狸尾巴都一下子全給嚇露了出來。

「哇!放開我!救命!嗚嗚,快點放開我!」

原來楚軒一拳打在了蘇紅袖後面的牆壁上,生生把半尺來厚的牆壁打出了一個碗口大小的黑洞來。

這下可好了,小狐狸嚇得心都快從胸口蹦出來了,看看旁邊四分五裂的牆壁,再模模自己毛絨絨的小腦袋,心想,壞了,他以後要是心情不好,一拳打在我腦門上,我還不得給他打得頭頸分家,連腦殼飛到哪里都找不到?

這麼一想,不由吱吱吱吱一通怪叫,伸出兩個尖尖利利的狐狸爪子在架著她的那兩個壯漢胸口一陣猛撓。

壯漢們眼睜睜看著被他們夾在當中,架著胳膊的蘇紅袖突然間變成了一只狐狸,還是那種一看就不正常,長著九條尾巴的白狐,紛紛嚇了一大跳。

要不是楚軒還在一旁陰沉著臉,眼神尖銳地盯著他們,他們早就把蘇紅袖丟到一邊,遠遠避開了。

壯漢們無法,楚軒不說放手,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放手,只好硬著頭皮,一邊心里嚇得直發怵,一邊繼續手腳發軟的按著蘇紅袖。

可畢竟,經過這麼一嚇,壯漢們手上的力道都松了不少,被蘇紅袖這麼一扭一掙,再張開利嘴狠狠一咬,還真的給她逃了出去,雪白的身影「刷」的一下就從楚軒面前竄了過去。

當下一陣歡呼︰「吱——」就要翻過牆頭逃出這個院子。

卻不料,才剛剛把爪子搭上牆頭,頭都還沒能伸到外面去,就身子一沉,一聲慘叫︰「吱——!」猛地被一只強健有力的麥色大手扯住了尾巴。

用不著回頭看,猜都能猜到,在後面拽著蘇紅袖尾巴的人肯定是楚軒。

蘇紅袖哪里肯被楚軒拽回去?楚軒扯著她的尾巴不放,她就也拼命扒著牆頭不放,一邊扒,還一邊在嘴里不停發出「吱吱吱」的怪叫。

蘇紅袖並不知道,自己這副慌得瑟瑟發抖,眼珠子到處亂轉,爪子拼命扒著牆頭的樣子看在楚軒眼里,說不出的滑稽,說不出的可愛,尤其是那兩個毛絨絨,尖尖軟軟,不停亂轉的狐狸耳朵,動一下,就仿佛一根羽毛輕輕拂動在楚軒的胸口,惹得他心中一軟一悸,先前的怒火早已煙消雲散。

「不要再扒了,下來吧,再扒,你的爪子要斷了。」

也不知道掙扎了多久,僵持了多久,突然听到楚軒在她背後,聲音沙啞的道。

蘇紅袖哪里肯听?回過頭來,沖楚軒呲牙裂嘴一通怪叫︰「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才不放呢,你這個大壞蛋,快給我滾開!

話還沒有喊完呢,只見楚軒抬起手來,輕輕在面前的牆壁上一拍——

明明他看上去根本沒花多少力氣,明明這堵牆比剛才那堵足足厚了兩倍,這麼輕輕一拍,只听得「嘩啦啦」一陣響——

這回可不是在牆上打出一個洞了,而是整堵牆都塌了,就在蘇紅袖面前灰飛煙滅,化成了一堆嗆人而又迷眼的白屑。

眼看著白屑中間,楚軒恐怖而又高大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全身發軟,驚懼萬分的蘇紅袖只好使出了最後一招——裝死。

只見她小肚皮一翻,四腳朝天,就在楚軒伸手來撈她的時候,「吱——」的一聲屏住了氣,跟著就好象嚇昏了一樣,再也不動了。

「呵,小東西,真有意思,還會裝死。」

迷迷糊糊,只听到楚軒沙啞而又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聲一笑,跟著,便是耳朵尖上微微一痛,好像有人揪了一把它的耳朵。

當蘇紅袖從昏睡中醒來,她早就已經不再是狐狸,而在不知不覺中又恢復了人身。

蘇紅袖抬起頭來,四處看看,楚軒並沒有把她帶回東宮,而仍然把她留在了采花樓的後院里。

她的一頭秀發被梳成了一個別致典雅的半月形發髻,身上也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很顯然,已經有人給她沐浴更衣過。

是誰?難不成是那個力大無窮又凶狠恐怖的楚軒?

蘇紅袖搖了搖頭,不可能,楚軒那麼愛干淨,才不會幫別人沐浴更衣呢。

一覺醒來,害怕和驚恐都稍減,肚子里不由嘰里咕嚕一陣亂叫。抬眼一看,屋子正中央的木桌上恰好擺著十幾盤熱氣騰騰的飯菜。

當下顧不得那麼許多,跑到桌子前面,連筷子也懶得拿了,抓起一個黃燦燦的炸雞腿就往嘴里塞。

正吃得盡興,門吱呀一聲開了,一男子身著火紅的長袍緩步走了進來。蘇紅袖大吃一驚,嘴上正啃著的雞腿就這麼掉在桌上。

男人身材偉岸,因為事務繁忙,連日奔波,原本小麥色的皮膚這些天曬成了更深的古銅色,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薄薄的嘴唇勾起一抹訕笑,雖然譏諷,卻帶著無比的邪魅性感。

他有一雙和楚逸庭一模一樣的桃花眼,和楚逸庭一樣,這雙桃花眼並不會給人輕佻的感覺,幽暗深邃的冰眸反而給人一種深沉詭譎的感覺。一身火紅的長袍,將他的邪魅氣質襯到極致,長發披肩,更顯狂野不羈。門外的晚風輕吹起他額頭的碎發,那一抬眼,一回眸的風情,儼然楚逸庭再現。

蘇紅袖不得不低下腰,拼命捂住胸口,才能遏制住心中一瞬間如火山噴發般劇烈的思念和心痛。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楚逸庭的哥哥楚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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