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軒把蘇紅袖抱回了房,不一會兒,就出去了。
蘇紅袖趴在窗口看他越來越遠的背影,心想他這陣子實在好忙,白天晚上都不見人影,可是剛才,她遇到危險的時候,他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難不成這家伙有心靈感應?
是哦,他們大梁的太祖皇帝應該不是人吧?人的身上怎麼會散發出烈焰?
正在胡思亂想,百思不得其解,沒一會兒,孫軻來了,讓蘇紅袖跟他去找大夫配些調養身體的藥。
蘇紅袖心道這個孫軻也未免太大驚小怪了,楚軒說她發了燒,他還真的急匆匆去給她找大夫了。
不過,不管怎麼樣,孫軻是在關心她,蘇紅袖便沒說什麼,老老實實跟孫軻去了。
一路上,孫軻一直微微蹙著眉頭,蘇紅袖望著他那年輕而又英俊的側臉,不知怎麼的,眼前就浮現出了楚逸庭的影子。
畢竟她第一次見到孫軻的時候,就是和楚逸庭在一起。
想起楚逸庭,蘇紅袖心里就是一陣難過。
她看看孫軻的臉,再看看地面自己的小腳丫,再看看孫軻的臉,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忍不住,便壓低了聲音,悄悄問孫軻︰「你一直在外面跑,有沒有楚逸庭的消息?他回西京了嗎?」
「你還在想著他?」
孫軻一愣,看著蘇紅袖道︰「可你現在已經嫁給了楚軒,你應該知道,楚軒的脾氣,絕不會允許你心里還想著第二個男人。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再想楚逸庭,否則……」
孫軻話音還未落,蘇紅袖已經迫不及待地打斷了他︰「我說過我是被逼的,不是我自己想嫁給楚軒,你只要告訴我,楚逸庭現在在哪兒?」
孫軻定定地看了蘇紅袖半晌,撇過頭,聲音喑啞地道︰「楚逸庭現在的狀況……不太好。他落到了風凌天的手里,還被消去了記憶。大周和大梁正在開戰,楚逸庭的功夫不知怎麼的,突飛猛進,這幾仗都是他打的先鋒,梁國一連吃了三場敗仗,為這,楚軒現在忙得焦頭爛額。」
一听說楚逸庭現在的狀況不好,還沒听清是怎麼個不好法,蘇紅袖的眼淚已經涌出來了。
她伸出小手,沖動地一把抓住了孫軻的衣服︰「他被消去了記憶,還一連當了三次先鋒?那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你可別騙我,他是不是受了傷?」
見蘇紅袖如此激動,孫軻臉色一黯,過了許久,方才看著地面,聲音喑啞地道︰「沒,他倒是沒受什麼傷,只是不知道風凌天對他做了什麼,他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風凌天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似乎倒成了風凌天手中的一樣兵器。」
「這可怎麼辦才好呀?」
蘇紅袖抓著孫軻的手,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走著走著,突然迎面撞上一個人,來人和蘇紅袖面對面撞了個滿懷,什麼話也沒說,抬起手來——
竟然就要一掌狠狠往蘇紅袖頭頂拍下。
孫軻適時出手,制止了對方,蘇紅袖驚魂未定,抬起頭一看,要打她的不是別人,正是鶯鶯。
見孫軻和蘇紅袖如此親近,鶯鶯勃然大怒,指著蘇紅袖厲聲喝道︰「孫軻,你不要告訴我你喜歡上了這個女人!要胸沒胸,要沒,就像根干癟豆芽菜似的,她到底有哪里比我好?」
蘇紅袖一听鶯鶯這麼罵她,心里的擔憂和郁悶一下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滿滿都是她每次和楚軒單獨相處時要撐破她肺的熊熊怒火。
蘇紅袖瞪著鶯鶯,剛要發作,孫軻卻往前一步,不動聲色地把兩人隔開。
孫軻看著鶯鶯,面無表情,淡淡地道︰「鶯鶯,你是不是管太多了?你和我現在已經不是未婚夫婦了,我和誰在一起,用不著你來管。」
孫軻這麼一說,好像火上澆油,鶯鶯「踫」的一下就爆發了︰「孫軻,你不要忘了,她是太子妃,是楚軒的夫人。如果楚軒知道你和他的夫人有曖昧,他一定會把你殺了!」
鶯鶯火冒三丈,指著蘇紅袖和孫軻,說得振振有詞。
蘇紅袖在孫軻背後看著她,心里一陣發笑。
「鶯鶯,你看錯了,我只不過是和孫大人聊聊,不要把每個人都想成和你一樣,和身邊每個男人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系!」
鶯鶯暴跳如雷,沖過來就要揪蘇紅袖的頭發,卻被孫軻一把攔住,皺著眉道︰「鶯鶯,別胡鬧了。當初是你先離開了我。事到如今,不管有沒有她,你和我都已經再無可能了。」
孫軻這麼說,鶯鶯仿佛當頭棒喝,呆呆地看著擋在蘇紅袖身前的孫軻,眼里的淚水滴滴答答就流了下來。
其實鶯鶯對楚逸庭只是一時迷戀,在她心底最深處,她最喜歡的人一直是孫軻。
所以她才會一看到孫軻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就受不了,看到孫軻對別的女人和顏悅色,露出溫柔寵溺的神色,心里就疼得像刀割一樣。
可惜她自己卻一直沒發覺這一點。
雖然孫軻看她的眼神冷冷冰冰,無比疏遠,鶯鶯卻還是不願意放棄,她不相信她和孫軻這麼多年的感情,孫軻說放下就放下了。
「我不信,孫軻,你騙我,你心里一定還有我,要不然你為什麼一直把我送你的玉佩掛在身上?」
鶯鶯指著孫軻腰間一塊翠綠色的玉佩,淚流滿面地道。
孫軻立即把玉佩解了下來,還給了鶯鶯︰「你不說,我倒忘了。這個,物歸原主,你拿回去吧。」
鶯鶯和孫軻面對著面,一個眼淚汪汪,依依不舍,一個眼神冷漠,毫無表情,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蘇紅袖在旁邊等著等著,難免有些不耐煩。
再加上,雨越下越大,地上的積水又開始漫了上來,蘇紅袖便往不遠處的一間廂房模了過去,想先進去避避雨。
走到門口,蘇紅袖有些奇怪的發現,房門被人從外面鎖上了。
不過,雖然房門被人鎖住了,鑰匙卻還留在鎖眼里,鎖這間廂房的人似乎一點不擔心別人會闖進去。
既然如此,蘇紅袖也就不客氣了,把鑰匙插進鎖眼里,喀嚓一轉,打開門鎖走進了廂房。
屋內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讓蘇紅袖不寒而栗,不由哆嗦了一下,想轉身出去。
就在這時,一根殘燭突然燃起,借著這昏暗的光線,蘇紅袖看到此屋內竟然無一擺設,地上堆滿了畫軸,牆壁的四面滿滿地掛著畫像,畫像上畫的全都是一匹身姿雄壯,仰天長嘯的金色麒麟,各幅動作姿態不同,可卻都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可見畫它們的人有多用心。
蘇紅袖被畫里的麒麟吸引了,不知不覺就往前走了過去,抬起手來,輕輕撫模上了畫卷上威風凜凜的神獸。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滿屋子的麒麟畫卷,蘇紅袖腦中一瞬間就浮現出了楚逸庭的身影。
明明麒麟和楚逸庭毫無關系。
可是她卻覺得這麒麟高傲冷漠的眼神和楚逸庭好像,她就是感覺這麒麟冰冷倨傲的神情似曾相識。
「楚逸庭……」
蘇紅袖模著畫卷,喃喃低語道,突然,角落里面喀嚓一聲響,跟著便有一個一片漆黑的影子轉過了身來,面無表情地盯住了蘇紅袖。
有那麼一瞬間,蘇紅袖幾乎要以為角落里有鬼,嚇得她心髒都要跳了出來。
妖鬼不同族,不光人怕鬼,妖也怕。
可定楮一看,角落里面的哪是什麼鬼?分明是一個年輕美貌,男身女相的絕美男子。
這……這男人不就是她那天在拍賣台上看到,被人拉出去拍賣的那個嗎?
他怎麼會在這兒?
蘇紅袖一時激動,顧不得那麼許多,沖上去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
「你……你到底是誰?你是不是楚逸庭的娘,是不是淑妃?你怎麼會變成了男人,還被人關在了這兒?」
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蘇紅袖一股腦問了男人一大堆問題。
男人卻並未回答她,只是一直站在角落,冷冷冰冰看著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動了一動,終于聲音沙啞地道︰「你總算來了。我現在終于明白了,不管我用什麼方法,哪怕在他心里下咒,讓他潛意識里避開所有的女人,就算再過千百年,我也永遠得不到他,他永遠都是你的,你的。」
蘇紅袖被男人說得一愣一愣的,壓根听不懂他在說些什麼,只是覺得對方看她的眼神好生奇怪。
似乎有一絲痛苦,更多的則是**果的嫉妒和憎恨。
他不是楚逸庭的娘嗎?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來看她?
蘇紅袖百思不得其解,她被對方銳如尖刀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不自覺往後倒退了一步。
「過來。你躲那麼遠干嘛?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不是淑妃?我為什麼會被關在這兒嗎?你不過來,我怎麼告訴你。」
蘇紅袖一臉懷疑的看著對面眼神冰冷,身體四周散發著濃濃蕭殺之氣的男人,心想,我不過來,你不是一樣能說嗎?
你不是要我過去,對我做什麼不好的事吧?
懷疑歸懷疑,蘇紅袖終究還是好奇,面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楚逸庭的娘?
猶豫了半晌,蘇紅袖小心翼翼地朝對方邁出了步子。
男人一把抓住了蘇紅袖,冷得像冰塊一樣的手游走在蘇紅袖身上,讓蘇紅袖心里直發 ,但是她卻沒膽作聲。只得戰戰兢兢,任由對方從上模到下,又從下模到上,幾乎把她全身上下都模了遍。
最後,男人的手停留在了蘇紅袖美艷無雙的俏臉上。
一瞬間,男人眼中的羨慕和嫉妒幾乎要噴涌而出,整張臉都扭曲了,頗有幾分猙獰。
「我真是羨慕你,過了這麼多年,你的樣子一點也沒變,也難怪那些小崽子們一見到你,一下子全都被迷住了,比起從前,一點長進也沒有!」
蘇紅袖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心想他到底在說什麼啊?
對方卻模著模著,突然仰天長嘆了一聲︰「罷了,既然我注定與他無緣,我也不想再執著了,就讓我把自己這一身妖力都度給你,如此,你身上好歹也算有了我的味道,他以後看到你,多多少少也會想起我吧?」
听到這里,蘇紅袖隱隱約約有些明白了,他不是在說楚逸庭吧?
他不是淑妃嗎?不是楚逸庭的娘嗎?為什麼提起楚逸庭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又是落寞又是痛苦,完全不像一個母親提起自己的兒子?
看他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嘴里的那個他是他的情人呢。
蘇紅袖心里好奇,不由湊近一步,看著那個美男子,問道︰「你……你和楚逸庭到底是什麼關系?你不是喜歡那個什麼侍衛的嗎?」
听蘇紅袖說自己喜歡侍衛,男人哈哈一聲,仿佛听到了什麼十分好笑的事。
「那不過是我使的障眼法罷了,若不是如此,那個的老頭怎麼會對我死心?」
老頭?一定是楚軒的父皇了。
蘇紅袖心道那個老頭好像還沒死心吧?不過她可沒膽子把這事說出來。看對方的臉色越來越猙獰,不由又往後倒退了幾步。
「你這麼害怕干什麼?難道你不想恢復妖力了麼?過來?」
見蘇紅袖又開始往後退,美男子面露不悅,冷冷地道。
蘇紅袖考慮再三,看看對方的臉色,不像是在騙她,壯著膽子往前跨了一步。
就這麼小小的一步,美男子立即伸手把她抓到了自己身邊。
蘇紅袖尚未來得及看清對方做了什麼,便已有大量的鮮血順著美男子的手腕處灌進了她的喉嚨。
等把全身的血液悉數灌進了蘇紅袖的身體,美男子漸漸面露疲色,身體越來越薄,漸漸模糊。
蘇紅袖惡心壞了,趴在門口一陣干嘔,剛想說些什麼,門外忽然吹進了一陣微風,美男子的身形就仿佛一道青煙,漸漸隨著微風飄散了。
飄散之前,蘇紅袖隱約听到對方在空氣中輕輕地說︰「我追了他這麼多年,跟了他這麼多年,就算耗盡法力,用自身修復了他,他也從來沒多看過我一眼,也罷,也罷。如今我進了你的身體,他總算不能不看了我吧?」
說罷,美男子的身形就徹底消失在了空氣中。
蘇紅袖逃也似的奔出了門外。趴在欄桿上就是一通嘔吐,可惜為時已晚,那些血液仿佛有靈性一般,一進到她的身體,就和她自身的血液融合在了一起。
晚上,蘇紅袖頭暈胸悶,睡得極不安穩,根本沒有覺察到楚軒什麼時候進了屋。
她翻來覆去,只覺身體忽冷忽熱,好似有一冷一熱的兩種血液在體內翻滾,融合交錯,又互相抑制。
蘇紅袖痛苦地申吟出聲,楚軒正站在床頭看她,見她面露痛苦,滿頭大汗,雙手抱著小月復不停翻滾,從背後用一只手摟緊她,另一只手放在她的月復部,隨即一股熱流從他的手上流入蘇紅袖的身體,很快體內那冷冷的感覺完全被暖熱佔領,只听楚軒在床頭輕聲地問︰「廂房里那個男人,是不是你放走了?」
蘇紅袖全身無力地搖了搖頭,因為身體太痛,眼角不自覺滲出了一滴淚水。
楚軒沉默半晌,彎腰把蘇紅袖摟進了懷中︰「無妨,放走就放走吧。你怎麼了?是不是肚子痛?」
楚軒在蘇紅袖耳邊,聲音略帶焦急,又十分輕柔地道。
蘇紅袖簡直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站在她床頭的人真的是楚軒?楚軒不是一向冷冷冰冰,說話的聲音就像機器,一點感情都沒有的嗎?
蘇紅袖在楚軒懷里無力地點了點頭,因為身上太痛,哽哽咽咽,居然哭了出來。
楚軒稍微皺了皺眉,把蘇紅袖放在床上,轉身出了屋。
不一會兒,門外就響起了鶯鶯又似焦急,又似憤怒的喊叫︰「太子,萬萬不可,這大還丹只剩最後一顆了,李妃娘娘吩咐過,不到萬不得已,不允許您動用!」
接著便是楚軒冷冷冰冰,陰鷙狠戾的嗓音︰「鶯鶯,是不是我最近對你太寬容了?」
鶯鶯唯唯諾諾,不敢再說什麼,聲音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門後。
接著,門吱呀一聲,楚軒走了進來,扶起蘇紅袖往她嘴里塞了顆藥。
照說凡人的藥物不應該對蘇紅袖起作用的,但楚軒塞到她嘴里的不知是什麼靈丹妙藥,過了沒多久,蘇紅袖的身上分筋錯骨般的劇透竟然真的慢慢消失了。
楚軒把劇痛中又化為狐身的蘇紅袖抱在懷里,搖搖晃晃,嘴里不知哼哼著什麼,有那麼一瞬間,蘇紅袖極想發笑。
楚軒哼的那到底是什麼?搖籃曲不像搖籃曲,童謠不像童謠,全都走調啦!
不過,無論如何,楚軒哼的怪調似乎真的起了作用,不一會兒,蘇紅袖便不再疼痛,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天未亮,就听到門外有人說有急事稟告。楚軒躺在床上懶懶地說︰「有何急事?不過你是否會受責罰,全憑你所稟之事究竟有多急。」
只听門外之人戰戰兢兢地答道︰「皇上今天早上駕崩了!」
那個老色鬼死了?所有的困意一掃而光,蘇紅袖和楚軒同時坐了起來。
有很長一段時間,楚軒一直都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沒有半點反應。
不知過了多久,楚軒總算動了一下,充滿疲憊地看了眼身邊的蘇紅袖,聲音喑啞地道︰「你身體不舒服,就不用跟我回宮了,一個人待在這里好好休息。」
蘇紅袖看看楚軒疲憊而又木然的臉,想起昨天遇到那個美男,那個美男說自己從未愛過梁帝,不知為何,心里涌起了一股淡淡的悲哀。
就像是追隨著彼此而去,那個美男死了,梁帝今天早上就駕崩了。
他們姓楚的,果然身體里有妖族的血,不然怎麼會都有心靈感應?
蘇紅袖看著楚軒,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話語實在貧瘠,竟然想不出要說些什麼來安慰他。
她是狐,不是人,狐狸精都有千年萬年的壽命,所以她活了這麼久,從來還沒經歷過生離死別。
但是看著楚軒那張呆滯蕭索的臉,蘇紅袖又覺得,不說些什麼寬慰一下他,就讓他這麼走了,好像不妥。
憋了老半天,也沒想出什麼恰當的字眼來,只是干巴巴地道︰「這個,你不要太傷心了,你爹去了,也未嘗不是一種解月兌。」
楚軒正在穿衣服,他推開房門,面無表情地對蘇紅袖道︰「爹?呵,他也配,在他心里,只有楚逸庭才是他的兒子。」
楚軒說罷, 的一聲關上了房門,跟著門外早已守候的百官匆匆離去。
蘇紅袖呆呆地看著房門,想起自己以前曾經在楚逸庭心中偷偷讀到,自從淑妃走後,梁帝對他百般虐待,有好幾次都差一點要了他的性命。
這也算是親爹的所為?
越想,心里不由越是悶悶的,看看四周,只剩下她一個人在屋子里。
蘇紅袖本就是個待不住的,楚軒一走,她就迫不及待地溜了出去。
走著走著,心里不由百轉愁腸,不是個滋味。
這個色老頭,還真不是個東西,害了那麼多人不算,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放過。
真是死得好,死得該,她詛咒他,到了陰間也不能和淑妃重逢。
走了很長一段路後,見遠處走來兩人,原來是鶯鶯押解著一名面目猙獰的大漢。真是冤家路窄!
蘇紅袖本想默默地走過去便好,誰知鶯鶯走近後,在她面前停住腳步,恭敬地行禮,道︰「太子妃好!」
蘇紅袖一愣,對她如此客氣竟一時沒反應過來,慌忙客套應答︰「你也好!」
等應了之後,卻又隨即一陣懊惱。和這個又惡毒又討厭的女人多羅嗦些什麼?直接走過去不就得了?
只見陰狠從鶯鶯眼中一閃而過,隨即她假笑著說道︰「夫人,您老是獨自一人在後院閑逛,實在不妥。要知道這里可是妓院,萬一一不小心遇到誤闖進後院的男人,看中了夫人,把夫人強擄了去,這可如何是好?太子如此寵愛您,恐怕您傷了一根毫毛太子都會萬分心疼的。」
鶯鶯特意在被人強擄去和太子如此寵愛你這三句上加重了語氣。
不知她到底有何居心,蘇紅袖瞥了她一眼,心想自己還是早走為妙。
「不說了,鶯鶯,既然你有事,我就先不打擾了。」
蘇紅袖繼續前行,剛走不遠,就听到身後有打斗聲傳來。回頭一看,那大漢不知何時掙月兌了繩索,此時正在與鶯鶯對招。
表面看著,鶯鶯似乎略佔上風,幾招過後,突然情形急轉,鶯鶯胸前竟莫名吃了大漢一掌,她連退了幾步,跌坐于地上,而大漢也是面露驚訝之色,仿佛對自己的得手十分意外,但隨即扔下鶯鶯,朝蘇紅袖直奔而來。
驚愕之下,蘇紅袖忙從側面朝鶯鶯跑去,躲開大漢來的方向,目前只有鶯鶯才有可能擋住大漢。
誰知,鶯鶯見她輾轉朝自己跑來,竟然沒向她迎來,反而一躍起身,沿大漢身後慢慢而追。而這樣一來,蘇紅袖不可能在越過大漢的情況下,先跑到鶯鶯的身邊。
此時,蘇紅袖方恍然大悟,原來鶯鶯是想借刀殺人!
心下明白自己孤立無援了,蘇紅袖拔腿就跑,一溜煙朝後山的方向奔了過去。
不知是不是由于逃命的本能,腳下的速度竟比往常快了許多,身體似乎也比從前輕了。
蘇紅袖正在錯愕,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手腳,似乎有淡淡的金色妖氣隨著跑動纏繞上了她的身體。
還來不及深究,面前一處斷崖已經擋住了她的去路。
前無逃路,後有追兵,難道她只有跳崖!?
這麼一來,她這具肉身可全毀了,還得重尋一具,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幫先前那個蘇紅袖報仇,必將遭到血咒的反噬!
正急得滿頭大汗,不知如何是好,卻見孫杰于視線中出現,飛快地向她奔來。
蘇紅袖從來沒有哪一刻這麼喜歡孫杰,只覺得這個人簡直是自己的救星。不由張開雙手,下意識沖孫杰做了個要抱的姿勢。
「孫管事,救命!」
誰知激動過頭了,蘇紅袖腳下一滑,身子頓時失去了平衡,朝後仰去。不是吧?她怎麼這麼倒霉!
蘇紅袖目瞪口呆,維持這那個要抱的姿勢,「啊——」的一聲,往後一頭栽下了懸崖。
風呼呼的從耳邊呼嘯而過,氣流像刀子般割著蘇紅袖的臉,耳鼓被壓得漲痛。
這山崖不知有多深,掉了這麼久,蘇紅袖還沒看到崖底。
罷了,她不看了,反正一會兒掉下去,保證粉身碎骨,這具身體是一定保不住的了。
這麼一想,蘇紅袖索性狠狠心,閉上了眼楮。
正在嘴里數著一二三,想著自己到底還有多久才會摔碎,卻覺腰間倏然一緊,似被繩索類東西纏住,下落速度驟然下降。緊跟著,一個有力的臂膀圈住了她的腰。睜眼一看,孫杰!
孫杰單手環住了蘇紅袖的腰,另一手迅速抽出匕首,朝身邊的峭壁扎去,在匕首扎到山壁的同時,雙腳也踩上岩壁。
由于下墜的沖力過大,匕首雖已插于岩壁中,卻沒能阻住兩人下降的趨勢,而且匕首馬上就從岩壁上月兌落。
孫杰火速地抬手再扎,這次似乎扎得更深,匕首劃破岩石在縫隙中下滑,發出刺耳的響聲,迸出藍色火花。
孫杰緊握匕首,虎口開始有血流出,兩人下墜的速度驟然銳減直至停下。往下望去,此時竟離地面只有十余米。真是險象環生,如若方才再遲一些,恐怕就算蘇紅袖突然恢復了妖力,她和孫杰也會被摔得粉身碎骨,連塊完整的骨頭都找不到。
蘇紅袖抬頭看孫杰,只見有細微的汗珠從孫杰的額頭滲出,他大概也是心有余悸吧。
孫杰拔下匕首,抱著蘇紅袖緩緩飛身而下,衣袂瀟灑地飄逸在空中,蘇紅袖就這麼呆呆地看著孫杰,一時間竟然兩腮暈紅,頭暈目眩。
原來孫杰剛才飛身抱住蘇紅袖的時候,來不及調整姿勢,蘇紅袖還是頭朝下,腳朝上,這會子全身的血液都往頭頂上涌,一張臉紅得成了豬肝色,簡直難受得她快要昏迷。
------題外話------
不如讓孫杰做男主吧。艾瑪好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