瓖嵌著瑪瑙的雕花楠木羅漢床上,許氏面部痛苦的躺著,擱在外面的一雙手緊緊的拽著錦被,當她听到寧玉縴的那番話後,強撐開了眼皮,咬牙輕斥道︰「不可胡說,什麼中邪不中邪的,沒的嚇著了大家。浪客中文網」
寧玉縴拿著手帕拭了拭眼角︰「可是看了這麼多大夫都診不出是什麼病,不是中邪,那又是什麼?」
雖然是情急之下的一句話,但卻讓寧瑞遠跟老夫人微微皺起了眉。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許氏眼下的情況,著實叫人不得不懷疑。
寧子衿雙手交疊,放在胸前,明艷的臉上含著淡淡的擔憂,只是眼中卻是一片譏誚與冰冷。
她終于明白許氏突然生病卻找不出病因是為了什麼。
中邪?!
虧這母女兩想的出來,老夫人是信佛之人,對鬼神之說也有一定的敬畏,雖然不是全然的迷信,但正所謂不可不信,眼下許氏明明身體出現了紅點卻找不出病因,也不由得往中邪一事上想。
如此看來,許氏身上的紅點,怕是針眼。
就是不知道許氏使出如此苦肉計,又想要爭對誰?
自己嗎?
一瞬間,寧子衿那雙漆黑幽深的瞳眸深處,閃爍著寒光凜凜,仿佛萬年不化的冰川,要將人給活活凍死一般。
這個時候,沒有人在意寧子衿的神色,否則定要叫人從心底里顫抖。
只見寧瑞遠在頓了片刻之後,對老夫人說道︰「娘,你看要不要請人來做場法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老夫人肅了一張臉,充滿了威嚴之勢,听罷,她淡淡的點了點頭︰「也好,如今也查不出什麼病因,不如就死馬當活馬醫。」
「是,兒子這就去辦。」
寧瑞遠說完,便急匆匆的離開了梅院,急急忙忙吩咐下人去請法師。
紅妝緊張看著寧子衿,眼中盛滿了驚慌跟擔憂,即使沒有說話,寧子衿也讀懂了那里面的意思。
小姐,許姨娘該不會給你設了陷井吧?
寧子衿深深的皺眉,腦子快速轉動著,思索著近日里她的行雲閣內的異樣。
因為都是新來的丫環,寧子衿除了紅妝之外,用起來隔外小心,除了芳華能夠自由進出她的寢室外,其余人是不得靠近半步的,而對于芳華,在沒有完全確認對方的忠心下,寧子衿也不會掉以輕心。
望著不動聲色的寧子衿,紅妝急的冷汗都出來了,正要說些什麼,卻見寧子衿摁了摁她的手。
冰魄般的眼楮帶著攝人的氣勢,那張美的讓人窒息的臉上盡是一片淡然之色,就連最初那深深皺起的眉頭,此時也不由得伸展了開來,如櫻花般潤澤的唇畔,輕輕抿著一道冷漠的弧度。
寧子衿的神情,清楚的說︰不可輕舉妄動!先看看許氏究竟耍什麼花樣再說。
就算真是爭對她而來,又如何?
突然之間,寧子衿的眸中,迸射出凌厲的冷光,直叫紅妝心里也不由得打了個突,緊接著那顆慌亂的心就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下意識的,她相信寧子衿,盲目的。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寧瑞遠回來了,對著老夫人微微含首,道︰「娘,人請回來了。」
老夫人听罷,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率先走了出去。
院子里,一名中年道士帶著兩名小道士忙碌開來了,而他們的身旁,周本忙前忙後的替他們準備一切所用的東西,很快,一張桌子上面擺放上了桃木劍,八卦鏡,生米,燭台與符紙。
所有人都集合到了院子里面,緊張的望著那道士舉著桃木劍上下左右揮動,嘴里念念有詞。
眾人听得暈暈糊糊,寧子更覺得有種看人唱大戲的感覺。
不多時,道士做法完畢,收攏了木劍,對著寧瑞遠拱手道︰「稟大人,這院子里有不干淨的東西在。」
簡短的一句話,讓寧瑞遠的臉色頓時大變,沒有猶豫的,他大手一揮,厲聲怒道︰「來人,給我搜,每一個屋子都不許放過。」
于是,梅院的丫環一股腦的散了開來,徒留下秋靈媚眼從生的站在一旁,偶爾當寧瑞遠的目光移過來時,拋幾下媚眼,風情萬種。
就連老夫人也命劉媽媽去幫忙搜那所謂「不干淨」的東西去了。
寧子衿的表情,在听到道士的話後,有片刻的驚愕。
她知道許氏是想盡一切辦法籠絡周本的,而在梅院見到周本,可見這些道士是他找來的,也就不難猜出,這個道士,也是許氏一早就買通的。
只是讓寧子衿意外的是,許氏竟然沒有把這個坑給自己挖,而是給了旁人。
剪剪秋瞳之中波光粼粼,眼波流轉間,無數風華綻放。
許氏費這般心思,恐怕是爭對秋靈而去的。
寧子衿想了想,唇畔便抿起一抹冷笑,難怪啊難怪,許姨娘這些日子將秋靈捧到了高處,就是為了等著今天重重的一擊,將她狠狠的從天上摔下。
雖然不是老夫人身邊的人,但到底是老夫人點名了到梅院伺候的,許氏不能為了一時之快而將秋靈無故弄死,到時候府中下人只會覺得得她心胸狹隘,是個妒婦,亦會惹父親與她生出嫌隙。
不多時,搜屋的一眾丫環都走了回來,最前面的巧碧走到老夫人與寧瑞遠面前,抬起雙手將手中之物呈到了兩人面前。
巧碧雖是給老夫人與寧瑞遠看,但是旁人也是一眼就能瞧見的。
那是一只布女圭女圭,身上插滿了銀針,密密麻麻幾乎不看不到空的地方,而在女圭女圭的胸前,赫然寫著誰的生辰八字。
就在這時,寧玉縴驚恐的瞪大了眼,失聲嚷道︰「天哪,這是姨娘的生辰八字啊,這東西是在誰屋里搜出來的,是誰在詛咒姨娘?」
她的臉色煞白,表情更是氣憤到了極點,那一雙燃著怒火的眼,此刻看來一片血紅,仿佛真的是因為自己的親娘被人如此惡毒的詛咒而氣到了不行。
在大齊,巫蠱之術是讓每戶人家都深惡痛絕的手段,若是被發現,下場無一例外,就是死。
瞬間,院內靜的可怕,只有輕柔的風聲,自耳邊吹過,傳來細微的沙沙聲。
「難怪,難怪姨娘身上有紅點,現在看來,可不就是這些銀針刺在身上所致的嗎?」寧玉縴顫抖的身子,咬牙說道。
壓抑的氣氛在眾人之間漫延開來,所有人都在猜測,這布女圭女圭,是在誰的屋里搜出來的。
「是誰干的?」寧瑞遠的目光陰鷙,一瞬不瞬的盯著巧碧手中的布女圭女圭,眼中布滿了駭人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