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湘屏為自保先跑沒任何不對,因為凌家的確是沖著她跟寧子嫣而來,既然是凌家所為,那麼他們便會顧忌到陸湘屏的身份,就算陸湘屏留在那里,這些殺手也不會把她怎麼樣。
如今想來,車夫分明就是凌家安插進來的人,凌家派來的殺手埋伏在那條鮮少有人經過的道路,然後再由他想方設法引過去。
就算陸湘屏不將車夫趕走,車夫也會自動消失,畢竟到時候寧府死了兩位小姐,很容易就查出他的身份。
不過想來陸湘屏讓他走的時候,給了他不少好處。
畢竟在陸湘屏看來,是車夫溜得快,將她平安送回了寧府。
「那些為保護你們而死的侍衛我會好好安撫他們的家人,不要讓我知道是誰派來的殺手,否則我定饒不了那些人。」陸湘屏面上一狠,怒道。
就算那些人是沖著寧子衿跟寧子嫣而來,但她若不是跑的快,難保不會成為刀下魂,陸湘屏自然恨透了。
寧子衿薄唇輕抿,忽地攤開手,她的手心里,此時靜靜的躺著一枚玉佩。
陸湘屏的眸光閃了閃,抬頭問︰「這是?」
「回母親,這是我在黑衣人的身上發現的。」
陸湘屏拿過玉佩,前後翻看了一下,赫然看到玉佩的背面刻著凌家的家徽。
在大齊,一些頗有地位與顯赫身份的大家族里總會有著屬于自己的標志,稱為族徽,或者家徽,漸漸發展到後來,稍微有頭有臉的人家也會依葫蘆畫瓢,創造自己的家徽,慢慢的行成了一種風氣,凌家在雲城算是大家族,刻有自己的標志也不足為奇。
這些標志都會刻在或者畫在顯眼的地方,雲城大多數人都見過,她自然也認得。
「又是凌家。」陸湘屏的雙手驀地拽緊手中的玉佩,目光陰沉而又冷冽,眼底深處燃燒著熊熊的烈火,胸口處那股滔天的恨意更是讓她差一點將手中的玉佩給捏碎了。
「若真是凌家派來的殺手,他們與咱們家積怨已久想要替凌小姐報仇殺了女兒跟三妹並不奇怪,可是他們既然知道女兒今日去華寧寺上香,必然也會得知母親同去,可他們明知母親也會去的情況下還對女兒痛下殺手,若不是車夫反應快,帶著母親先跑,那麼母親無疑也會被那些無情的刀劍給傷著,到時候寧家如何向信國公府交待,凌家憎恨寧家不要緊,但卻想借用母親讓信國公府跟寧家產生嫌隙,這實在是……」
寧子衿的話點到為止,並沒有說完,她悄悄抬眸,看到陸湘屏的臉色越來越沉,越來越暗,心中便明白凌家這一次,在劫難逃。
就算凌家在鄴城有著強大的靠山,但他們一次兩次利用陸湘屏,置她于危險之中,哪怕凌家的靠山再大,信國公也會整個凌家家迫人亡。
如果陸湘屏細細的想,就會知道凌家只爭對寧子衿跟寧子嫣,因為殺手說的便是殺了寧家小姐,可寧子衿不想給她回神的機會,僅靠她一個人是不可能整垮凌家的,凌家這一次刺殺她們不成,必會來第二次,她可不會放一顆毒瘤在自己身邊。
她沒有能力,陸湘屏有,信國公府有,即使信國公府不打算放過凌家,她也要在這上面再添一把火,燒得凌家翻不了身。
如今凌家留下了凌子豐跟凌子浩坐鎮,他們以為讓殺手說明白就算不得罪信國公府嗎?愚蠢,哪怕陸湘屏也是這樣以為,她也要叫陸湘屏更加的痛恨凌家。
沒有人是不在乎自己的性命的,陸湘屏亦是如此。
玉佩並不是她從黑衣人身上搜出來的,而是楚昱給她的,雖然不知道楚昱何時偷了凌家人的玉佩,但不管如何,有了玉佩,凌家就翻不了天去。
「二小姐,奴婢听說你們回來的路上遇了刺,可嚇死奴婢了,你沒事吧?」寧子衿一回到行雲閣,芳華便緊張的問道,而此時,她的臉上還殘留著一絲後怕。
「我沒事,紅妝怎麼樣了?」
芳華道︰「大夫已經來看過了,只是些皮外傷,不礙事的。」
寧子衿點頭︰「那就好。」
凌家,凌子浩坐立難安的模樣惹來凌子豐的不解。
「子浩,你怎麼了?」
凌子浩看了一眼門口,然後回道︰「等好消息啊。」
「什麼好消息?」凌子豐疑惑的問道,然後雙眸一亮,站起身︰「莫非是爹在鄴城傳來的好消息?」
「不是。」凌子浩搖了搖頭,而這時,凌家管家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三少爺,三少爺……」
「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事情辦成了?」凌子浩一個箭步沖到管家面前,欣喜的問道。
管家面色驚慌,搖頭道︰「死了,咱們派出去的人都死了。」
「什麼?」凌子浩陡然拔高了音調,尖嚷道︰「不是說是最好的殺手嗎,怎麼連兩個女人都殺不了?」
凌子豐本就弄不明白狀況,乍一听殺手兩字,當即震驚的瞠目結舌,一把拽過凌子浩的手臂,怒聲問道︰「什麼殺手,什麼女人,凌子浩,你在玩什麼花樣。」
一股莫名的不安慢慢襲上心頭,凌子豐的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直覺得凌子浩做的絕不是什麼好事。
凌子浩一臉氣極的表情,什麼武功高強的殺手,都是些廢物!
「凌子浩——」凌子豐見凌子浩不說話,當下急的大吼道。
「今天寧家的女兒去華寧寺上香,我派了殺手在半路上絞殺她們,可惜沒能成功。」
凌子豐的瞳眸驟然緊縮,不可置信的看著凌子浩︰「你……你派了殺手?」不知是氣的,還是因為嚇的,他連說話的聲音里都帶著一絲顫音。
凌子浩不以然的點點頭︰「沒錯,寧玉縴殺了瑤兒,我要讓寧家的女兒給瑤兒陪葬。」一抹陰鷙在凌子浩的眼底一閃而過,皮膚黝黑的臉上一片煞氣,仿佛地獄里爬上來的惡魔。
「你瘋了。」凌子豐怒瞪著凌子浩,吼道。
凌子浩抬眸,昵了凌子豐一眼︰「我沒瘋,憑什麼瑤兒死的這麼淒慘,而寧家的女兒還好好的活著,她們該死。」
「你要殺寧子衿跟寧子嫣我沒意見,可你不可不知道,她們兩上華寧寺,是隨著陸湘屏一起的,你還嫌咱們跟信國公府的嫌隙不夠大嗎?」凌子豐氣的握拳,如果眼前的不是他弟弟,他真想一拳揍死他。
以前他沖動也就罷了,這次竟然還闖出這麼大的禍。
「我當然知道。」凌子浩挺了挺胸膛,義正言辭的道︰「我已經囑咐過那些殺手,說明只殺寧家小姐,他們自然不會動陸湘屏一根毫毛。」
頓了一頓,他又道︰「再說,這些人都是殺手,誰會查到是咱們凌家干的,如今他們不是都死了嗎,沒有一個活口更是無從查起。」
凌子浩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叫凌子豐咬牙切齒,他怎麼會有頭腦如此簡單的弟弟,若這一次刺殺成功,這把火真能不引到凌家身上來?
殺手雖然揚言殺寧家小姐,可陸湘屏到底在場,刀光劍影下誰不害怕,若是一個不留神,傷了她也是有可能的。
或許她會想明白過來殺手爭對的人只是寧子衿跟寧玉縴,慶幸不是自己,可若是她不這麼想呢?
他不是陸湘屏肚子里的蛔蟲,哪里會知道陸湘屏此刻真正的心思。
凌子豐的腦仁隱隱作痛,他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凌子浩一眼,然後問管家︰「可看清楚了,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回二少爺,奴才確認清楚了。」管家說道。
凌子豐揮了揮手,讓管家退了下去,然後轉身看著凌子浩︰「從現在開始你回自己院子好好呆著,在爹跟大哥回來之前不得踏出來一步。」
「二哥——」凌子浩不滿的嚷道。
「若你不想凌家毀了,就給我安份些,今天就算爹跟大哥在,也絕不同意你如此胡來。」凌子豐沉著臉,怒斥道。
如今殺手們都死了,寧家就是查破天也查不出什麼,否則他哪里是將凌子浩禁足這麼簡單。
然而,凌子豐想的簡單,卻不知陸湘屏一封信傳到信國公府,直叫信國公氣得暴跳如雷,跟凌家誓不兩立。
當陸亭軒得知陸湘屏信上說凌家派人在半路上刺殺她跟跟寧家兩姐妹時,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可偏偏又沒有說寧子衿如何?急得他當即寫了一封回信,卻好像石沉大海了一般,久久得不到回應。
等不急的陸亭軒只好派自己的侍衛走一趟雲城,一邊等待雲城那邊的消息,一邊緊密加派人手搜羅一切對凌家不利的消息。
就算沒有,他也會想方設法替他羅列幾個出來。
直到一個月後,陸亭軒听到侍衛傳來的消息,說寧子衿安然無恙,一顆心才放了下來,只是心中對凌家的恨意越加的濃烈。
安遠侯知道了信國公暗中對付凌家,更加不敢跟凌都督有半點的接觸,前些日子凌都督送進來的金銀財寶如數退給了他,如果說之前他還能想辦法替凌都督查明真相,解除信國公府跟凌家的誤會,可在他無意間知道了凌家派殺手企圖暗殺陸湘屏後,哪里還敢跟他們有一丁半點的交集,恨不得從此不再認識凌都督。
什麼情義,什麼道德,都不如自己的利益來的重要。
若他再跟凌家走的近,那就是跟信國公府公然為敵,開玩笑,放眼鄴城,還沒有誰敢正面挑戰信國公府的。
客棧內,凌子然看著面前被退回來的東西,面如寒冰。
「爹,安遠侯他這是什麼意思?」
凌都督滿面疑惑︰「看樣子是不肯幫我們。」只是之前不還都好好的嗎?怎麼會突然改變主意了︰「一定發生了什麼。」
凌子然的面色越發森冷,猶如千年寒冰般迫人︰「爹,我想辦法查查是什麼原因。」
「恩,好!」
寧府,行雲閣,紅妝早早的端著銅盆敲響了寧子衿的房門,當寧子衿看到今日前來伺候她梳洗的人是紅妝時,頓時驚了一下。
「紅妝,你手上的傷還沒好,大夫說了不宜活動,快放下。」
紅妝淺淺一笑,眸中泛著溫柔的光芒,她永遠記得那一天,寧子衿不顧自生安危撲在她身上企圖為她擋下一刀的恩情,就算她做牛做馬,都報答不了。
「小姐,奴婢都休息了一個半月了,手上的傷早就好了。」
「那也不能干重活。」寧子衿毫不猶豫的將紅妝手中的銅盆接過來,放在桌子上,然後將紅妝推出了屋子︰「換芳華進來伺候,你就不要忙了。」
「小姐。」紅妝嘟了嘟唇,無耐看著像對待瓷女圭女圭一般對待自己的寧子衿,心中說不出的暖意跟感動。
她何其有幸,找到全天下最好的主子。
她是奴婢,替主子擋刀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從來沒有哪位主子會願意替奴婢擋刀,可幸的是,她踫到了。
紅妝不在要求進屋,將芳華叫進屋里伺候寧子衿,而她則去小廚房替寧子衿準備早膳。
寧子衿知道強扭不了紅妝,于是細細叮囑了一番,又叫阿蠻看緊了紅妝,這才帶著芳華出了行雲閣。
寧子嫣恢復的很快,傷口縫合十天後,武大夫來拆線了,雖然傷疤像一條蜈蚣似的,但卻細了很多,而且緊合的速度比自然愈合不知快了多少。
之後,武大夫又拿出自己調配的藥膏,讓寧子嫣抹在傷口處,雖然不能消除疤痕,但至少能淡疤,而且寧子嫣如今尚且年幼,長個兩年傷痕自然也就不那麼明顯。
寧子衿去的時候,柳荷正在替寧子嫣換藥。
見寧子衿進來,寧子嫣微微一笑︰「二姐。」經過一個多月的調養,寧子嫣的氣色好了許多,不過這一次她傷的太重,怕是得再躺十天半個月才那只手臂才能開始活動。
柳荷搬過一張椅子,在床頭放下,讓寧子衿坐,然後便退了出去。
「二姐,我已經好多了,你不用天天過來看我的。」
寧子衿笑道︰「反正我也閑著沒什麼事情做,剛從祖母那里過來,祖母特意吩咐將這支千年人參給你帶來,這是她叫劉媽媽尋了好久才尋到的好東西,一會讓柳荷炖了給你補身子。」
寧子嫣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紅,似乎從小到大,一直安靜的她很少惹人注意,更別提被這麼多人關心著。
「我一直以為祖母不喜歡我,這次受傷才深知祖母對我的疼愛是一樣的。」
「我們都姓寧,都是祖母的親孫女,祖母怎麼可能不疼你,四妹福薄,走的早,而寧玉縴又做了辱沒寧家門楣的丑事被趕出府,如今只剩你我二人在祖母膝下承歡,若是你再有個三長兩短,豈不叫祖母傷透了心。」
寧子衿不否認祖母對她有格外的私心,但手心手背都是肉,怎麼可能對寧子嫣涼薄,寧子嫣就如當初的她,不善表達,不願跟祖母親厚,安靜的呆在屬于自己的角落里面,這樣的人,的確很難叫人喜歡的起來,祖母自此對寧子嫣冷淡也是無可厚非的,她不過是將這份疼愛放在了心底而已。
寧子嫣听得連連點頭,鄭重道︰「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後我一定像二姐一樣,好好孝敬祖母。」
寧子衿又跟寧子嫣說了一會話,然後才離開了雨軒。
走在回行雲閣的路上,她忽然听到府中小廝的議論聲。
「唉,你听說了嗎,淮陽跟興州暴發瘟疫了,已經死了好多人,就連靠得近的一些城鎮也漸漸傳染上了。」
「當然听說了,現在街上都傳遍了,城門都封閉了,就怕帶有瘟疫的人闖進來,如今城內都將災民抓到了一起關押起來,誰知道他們日後會不會也突發瘟疫。」
「天哪,想想就可怕,听說如今的淮陽跟興州儼然已經成了人間地獄,誰也不敢去那里。」
「好多朝廷派到那邊治水的官員都染瘟疫死了呢。」
「好慘,朝廷也不多派些人手下來。」
「你傻呀,來一個死一個,誰還敢往那里跑。」
寧子衿的心像是被巨石狠狠的撞擊了一下,驀然停下腳步。
瘟疫!
好多朝廷派到那邊治水的官員都染瘟疫死了。
那麼楚昱呢?他可還安好?
忽然,寧子衿的心髒劇烈緊縮了一下,一絲不安劃過,她走到小廝面前,問︰「你們所說的消息可確切?」
先是水災,接著是瘟疫,還是如前世一般。
小廝被寧子衿清泠的聲音嚇了一跳,忙行禮道︰「奴才見過二小姐。」
寧子衿一揮手,急道︰「消息可確定?」
連寧子衿自己都沒有發現,她說話的聲音里,帶著一抹叫人不易察覺的顫抖,聲音冰冷至極。
小廝面面相覷,然後垂首道︰「回二小姐,千真萬確,如今大街上好多人都在議論。」
消息這個時候傳到雲城,怕是瘟疫暴發已有一段日子了。
寧子衿清冽的瞳眸驟然一縮,她立即轉身匆匆離去。
一踏進行雲閣的門,寧子衿便吩咐芳華︰「把阿蠻叫到我書房。」
說罷,她便往書房走去。
憑著前世的記憶,她很快將一張藥方寫好,那是前世她花了數個月的時間研究出來的藥方,可以治療這一次的瘟疫,那次,她是為了孟如風而做,這一次,就當賣楚昱一個人情好了,他救過自己的命,讓他立份功也算不得什麼。
寧子衿忽略心底那份隱隱不安,她不會承認自己擔心楚昱染上瘟疫。
阿蠻過了許久才姍姍而來,寧子衿一抬頭,就見到通紅的眼眶,眼底還有淚水未干。
「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寧子衿愣了一下,在她印象中,阿蠻一直是個活潑的少女,從來沒有什麼能讓她心情不好的,就算是采依對她的不屑諷刺與排擠,她依舊能像個沒事人一樣,怎麼這次居然紅了眼眶?
阿蠻吸了吸鼻子,舉高手,抖了抖手中的宣紙,哽咽道︰「二小姐,怎麼辦,世子染上了瘟疫,他快要死了。」
寧子衿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臉上的血色也褪到無,只是很快她收斂心神,拿起桌上剛剛寫好的藥方塞到阿蠻手中︰「這是治療瘟疫的法子,你盡快給世子送去。」
阿蠻錯愕的看著手中的藥方,久久不能回神︰「這……二小姐……」治療瘟疫的藥方,二小姐怎麼會有?
「人命關天,快。」寧子衿見阿蠻還在發愣,不耐煩的大吼了一聲。嚇得阿蠻身子一震,連忙匆匆跑出了書房。
寧子衿當然知道阿蠻心中的疑惑跟納悶,可這會哪有那麼多的功夫解釋,而且這件事情,她能解釋的了嗎?
阿蠻心里雖然充滿了疑慮,但手中卻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二小姐沒理由害世子,何況世子都染了瘟疫,再害他有什麼意思。
只能說二小姐是天才,連如何治療瘟疫都知道,听說派去的御醫都束手無策,但又不敢違抗聖命,只能硬著頭皮呆在那里,已經死了好幾個了。
越想,阿蠻越覺得這個可能性越大,寧子衿在她心里的形象瞬間又高大了許多,幾乎可以媲美神仙,眼中是濃濃的崇拜之情。
世子得瘟疫的消息是白曜通過信鴿傳給她的,所以阿蠻將信綁在了信鴿的腳上,很快白曜就收到了阿蠻的回信。
白曜展開來一看,是一張藥方,在藥方的最下面,還有阿蠻的注明︰這是二小姐給世子的治療瘟疫的藥方!讓他的臉色頓時有些古怪。
字體很丑,像一條條蚯蚓,一看就是出自阿蠻之手。
「世子,你看。」
白曜不敢作主用還是不用這藥方,在他看來,這藥方的可靠性很低,宮中來了多少御醫都束手無措,這寧二小姐難道就行?
她一個閨閣中的小姐,也沒听過跟誰學過醫,更別說有了得的醫術,這事怎麼想怎麼不靠譜。
但白曜又覺得這是寧子衿給自家主子的藥方,以世子的心意,怕是在這病中唯一的慰藉,不管如何,這證明寧二小姐擔心世子安危的不是。
而且白曜的心底深處又有一個聲音在吶喊,試試吧,總比沒有一絲希望來的好。
只是這試藥之人,他可不會讓世子當。
楚昱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听到白曜的聲音,他虛弱的抬起眼皮,臉上一片死灰,毫無生氣,眼窩深陷,眼下青黑一片,哪里還有俊美無雙的容顏。
他的呼吸聲很重,仿佛只要輕一點,就要喘不過氣來。
瘟疫是昨夜染上的,御醫雖然在不斷的給他用藥,想要抑制病情,卻似乎徒勞無功,先不汗流不止,接著便胸膈痞悶,月復中痛,再然後又惡心想吐,高燒不退。
白曜將藥方放到楚昱的眼前,說道︰「是阿蠻傳來的,這上面的藥方是寧二小姐寫的,世子你看是否找個人試一下?」
望著眼前工整的簪花小楷,楚昱暗淡的黑眸忽地閃動著晶亮的光芒,煞白的唇角淺淺勾起︰「不,叫御醫照這方子抓藥,熬好了給我端來。」
一句話說完,楚昱便大口大口的喘氣,仿佛用了極大的力氣來說話。
白曜黑眸一瞠,不贊同的道︰「世子,這藥方也不知可不可行,屬下還是找別人試一下為好。」
楚昱冷冷的瞪了白曜一眼,明明是在病中的人,然而眼底那抹凌厲而又攝人的氣勢還是叫白曜心中劇烈一顫,垂下頭去。
「我相信她,照我說的做,需要我再重復一遍嗎?」楚昱怒道。
「屬下明白。」白曜說道,然後便拿著方子去找了御醫。
御醫很想問白曜這方子哪來的,有沒有用,但對上白曜那冰冷的眼神時,當下便嚇的將嘴的話咽了回去,一句話也不敢說。
「趕緊照方子煎藥。」
「敢問白護衛,這藥煎好了是給什麼程度的病人償試?」御醫戰戰兢兢的問道。
「煎好後我給世子送去。」
「什麼?讓世子試藥,這怎麼可以,不行,絕對不行。」御醫一听連連搖頭,世子是何等尊貴的身份,怎麼可以隨便試藥,叫世子染上疫癥他們已經無法給皇上跟賢王交待了,若是讓皇上跟賢王知道世子因為試藥而喪命,那他就是沒染上瘟疫,腦袋也要不保。
這麼冒險的事情,怎麼都不能干。
白曜冷眼一瞪︰「讓你煎就煎,哪那麼多廢話,若世子有個三長兩短,你負責嗎?」
「可……可是……」御醫猶豫不絕。
「這是世子的吩咐。」
白曜這麼一說,御醫也就沒話可說了,立即按方子上寫的去抓藥。
十天後,阿蠻興奮的跑到書房門口︰「二小姐,奴婢阿蠻。」
「進來吧。」
阿蠻推門而入,幾個大步蹦到了寧子衿的面前,揮了揮手中的信,笑道︰「二小姐,世子來信了。」
寧子衿握筆的手忽地一頓,心中暗暗浮起欣喜,臉上卻是淡然的神色,她抬頭,漫不經心的問道︰「世子可是康復了?」
「恩恩恩,二小姐你可真神,世子喝了你開的藥方,漸漸變得好轉,如今已經完全沒事了,二小姐,你不僅救了世子,還救了無數百姓呢,真厲害。」
阿蠻喋喋不休的夸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