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子衿莞爾一笑,繼續低頭寫字,無人知道,她的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我哪有你說的這麼夸張,不過是以往看過一些醫書,有了些心得,不過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
「那就更神了,你想那些御醫可是咱們大齊醫術最好的大夫了吧,他們行醫這麼多年都沒辦法控制瘟疫的蔓延,更別說治療了,可二小姐你一出手,立即根治,依奴婢看,你可比那些老家伙們強太多了。」
紅妝在一旁听罷,接口道︰「那說明咱們小姐天生聰明,就是她沒有學醫,如果她學醫了,那些御醫都得回家吃自個去。」
寧子衿好笑的昵著猛拍馬屁的兩人,輕笑道︰「你們還來勁了,御醫好歹也是朝廷官員,你們這樣詆毀就不怕受罰。」
紅妝听到寧子衿的威脅,縮了縮腦袋,暗暗吐了吐舌頭。
阿蠻卻是一副大咧咧的模樣,滿不在乎的晃了晃腦袋︰「那確實是他們沒有本事嘛。」
「不過可惜了,明明是二小姐你拿出來的藥方,你卻不能堂而皇之的接受這份功勞。」頓了一頓,阿蠻惋惜的搖了搖頭。
寧子衿淡淡勾唇︰「世子對我有救命之恩,賣個人情給他算不了什麼。」她從來沒想過要得什麼功勞。
阿蠻想了想,點點頭︰「二小姐你真大方。」
不過如果是她,她也會把這份功勞歸給世子,畢竟世子對她,也有救命之恩,更給了她安身立命之地,交她學武,雖然不是她的主子,不過這恩情她永遠記得。
只要不跟二小姐的利益沖突,她也是可以為世子上刀山下火海。
一晃又是半月而過,雲城暴發出一件令人瞠目結舌的消息,直叫人覺得不可思議。
凌都督被判問斬,剩下的凌家人全部流外邊疆。
聖旨一下,雲城的街上貼滿了詔書,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凌家所有人包括族親全部鋃鐺入獄,下人丫環也都發賣了出去。
不知為何,御史們齊齊上奏彈劾凌都督,教女不當,濫殺無故,凌都督不僅不嚴懲,反而將其秘密送出大牢,事後對寧家懷恨在心,半路劫殺,當眾拿出刻有凌家族徽的玉佩,叫凌都督百口莫辯。
這還不只,御史又控指他貪樁枉法,買賣官職。
加上縱女行凶,殘殺官員之女,數罪並罰之下,凌都督會被斬首已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沒有滅了凌家滿門算是仁慈了。
凌夫人听到這個惡耗,頓時一病不起,衙差才不管她生不生病,一並打入大牢,沒幾天,便傳出凌夫人病死在牢中的消息。
凌家三兄弟被套了重重的枷鎖,沒過多久便被人押著上路了。
凌都督倒了,很多人都明白其中的原由,他能倒的這麼快,完全是信國公在暗中推波助瀾,敢動他的女兒,這不是成心找死嗎。
而經過這件事情,工部尚書也被皇帝罷了官,凌都督之所以能將凌楚瑤弄出大牢,正是因為鄴城有人,安遠侯可不會將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連忙拉了個替罪糕羊出來,保住了自己的爵位跟利益。
夏天的腳步漸漸來臨,空氣里也彌漫著一股悶熱的氣息,寧子嫣經過兩個多月的修養,手上的傷也好了七七八八,只要稍微注意一些,並沒有大礙。
「凌家這次算是自食惡果。」涼亭里,寧子嫣同寧子衿吹著湖風,聊天道。
寧子衿紅唇一抿,笑道︰「是他們自己蠢笨,選在母親在場的時候動手,只要凌家存在于雲城,咱們就一天睡不安穩,這下終于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可不是。」寧子嫣輕笑道,隨即又目光曖昧的昵著寧子衿︰「听說賢王世子親身試藥,解決了淮河一帶的瘟疫問題,可是立了大功了。」
寧子衿沒好氣的白了寧子嫣一眼︰「奇怪,他立功你跟我講做什麼,我可沒有賞賜給他。」
寧子嫣掩帕笑道︰「我只是想知道二姐心中可有替他高興?」
「我看你是皮癢了,傷一好就拿我開涮,下回你一個人來乘涼吧,別拉我作陪了。」寧子衿睜著眼楮,瞪了寧子嫣一眼。
「二姐,我錯了,我錯了。」寧子嫣立即雙手合十,對寧子衿服軟求饒,不過頓了一頓,她忽然又道︰「不過我覺得以你跟世子不一般的關系,應該替他開心才是。」
寧子衿幽靜的黑眸驀地一瞠,輕輕的瞪了寧子嫣半晌,很快又恢復她那雲淡輕風的表情︰「你在床上躺了兩個月,連想象力都變得豐富起來了。」
寧子嫣輕輕嘟了嘟唇︰「我哪里是想象出來的,可是親眼所見,世子若不是對二姐有意,怎麼會一听到二姐有難立即馬不停蹄的趕來,一般人可不會這麼做。」
寧子衿聞言,不以為意的勾了勾唇,雙手漫不經心的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道︰「世子身份尊貴,他想些什麼不是你我能知道的,更何況,我從未有過想要高攀的心思,公侯皇親之家,哪里是你我能適全的了的。」
一個孟如風就已經叫她死無葬身之地,更何況是那深不可測的世族皇家呢,那里面的人,又有哪一個是善茬,不管楚昱有什麼樣的心思,她都不想進那潭深水。
寧子嫣看著寧子衿,忽然沉默了。
二姐說的沒錯,就算世子真的喜歡二姐,以世子的身份,迎娶的世子正妃必然是世家之女,斷然不會是二姐,雖然給世子做側妃在旁人看來也是飛上枝頭的機會,可寧子嫣卻覺得這樣實在委屈了寧子衿。
好的二姐,這樣聰慧伶俐,美麗動人,實在不該給人作妾。
鄴城,皇宮
瘟疫發生短短兩個月後,因為楚昱提供的藥方得到了及時的控制與救治,在解決瘟疫之後,楚昱回了鄴城。
皇帝早就收到消息,當即龍心大悅,面對滿朝文武開口便是對他的贊不絕口,眼中那濃濃的滿意好似立了這次大功的自己的兒子,而不是賢王之子。
太子對此尤其不滿,但卻不敢發表任何意見,這不僅是給正在興頭上的皇帝潑一盆冷水,更會叫旁人看出他的嫉妒之心。
畢竟發生水災跟瘟疫的時候,是楚昱奔走在淮陽跟興州一帶,染上瘟疫後也是他以身試藥,現在滿朝文武對他的好評遠遠超過他這個太子,他真懷疑,若楚昱是皇子出身,這太子之位怎麼也不會輪到他的頭上。
楚昱回來,皇帝因為身份是不可能去迎接的,于是他便派了太子代替他前去。
「父皇對這楚昱也未免太高看了,竟然派太子你前來迎接。」六皇子楚天衛跟在太子的身側,雖說是迎接,也並未到城門口去迎接,畢竟楚昱只是臣子,而太子卻是未來的天子,身份尊貴,于是便在宮門口等待。
只是哪怕是在宮門口迎接,也是給了楚昱天大的面子跟榮耀,楚天衛覺得自己是皇子,而楚昱只是世子,讓他來迎接一個世子無疑是讓他紆尊降貴了,心中是大大的不悅。
楚天闊半眯著眸,一雙黑眸如鷹般犀利而又充滿了陰冷之色,听到楚天衛的抱怨,他一雙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臉上亦是一片的不滿︰「好了,少說幾句,也不看看現在什麼場合,這般口無遮攔,你是成心想給父親心里添堵嗎?」
楚天衛覺得憋屈,他又何償不憋屈,可是誰叫立功的不是他們,而是楚昱。
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野種,賢王竟然就敢認作親生兒子,父皇也是,賢王認子他比賢王本人還要來的興奮,還要積極,連一丁點的懷疑都沒有,親自主持儀式讓他認祖歸宗,更是賞下無數珍寶,三不五時宣他進宮下棋談政,對楚昱甚至比他這個太子還要器重,更別提別的親王世子何時有過這種特別的殊榮。
當初楚昱自行提出要去淮河一帶修築堤壩,父親死活都不恩準,不過最後還是拗不過楚昱的堅持,在他看來,父皇這是極度的偏愛跟溺愛,他是皇帝,若他說個不字,誰敢違抗,可他最後竟然滿是無耐的任楚昱照著他的想法走。
雖然他並不覺得去淮河一帶修堤壩預防水患的方生是件美差,可是父皇對楚昱的態度實在叫他嫉妒的發狂。
之後楚昱染上瘟疫,父皇乍听之後便病倒了,派去的太醫沒有法子,父皇更是暴怒不已,當即下令就處死了那個說沒有救的太醫,可見父皇對楚昱的重視已遠遠超過自己的親生子。
楚天闊不氣的抓狂,才怪。
很快,楚昱的隊伍慢慢進入楚天闊等人的視線里,他一身黑色長袍,俊美的容顏,宛如天神降臨,黑色的衣袍為他更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六皇子。」
行至宮門口,楚昱翻身下馬,對著楚天闊跟楚天衛行禮道。
楚天衛看著楚昱,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聲。
楚天闊面帶微笑著虛扶了楚昱一把︰「世子一路辛苦了,父皇特派我前來迎接,而他此時也正在宮里等候。」明明心里對楚昱十分的憎惡,然他的臉上依然是溫和的笑容,將太子應有的氣度展現的淋灕盡致,舉手投足間,端的是優雅與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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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城的生活即將結束,馬上便是進入鄴城的生活鳥,祥努力補救先前情節的不足,希望親們繼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