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府
朱紅的大門,門外楊柳依依,護院侍女迎立兩旁,庭院深廣。
廳堂庭院之間布置著花卉怪石,水池游魚。室內的陳設更是精致,琴棋書院,筆墨紙硯,應有盡有,甚至還有名人的落款題詞。
新的府邸比起雲城刺史府大了不只一倍,眾人一路進去,欣賞著尚書府里的精美景致。
穿過重重的假山石,就見到院子里種滿了芍藥跟海棠,一座曲橋橫垮人工挖掘的池子,寧子衿隨眾人走在曲橋上,看著下面小河流水,紅錦鯉魚穿梭交織,池中粉色的荷花隨風飄搖,像少女搖曳著她們最為柔軟的腰肢,遠處傳來黃鸝清脆的鳴叫聲,此起彼伏。
一路上見到許多婢女,每個人都是斂氣屏息,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當他們從這些下人身旁經過時,他們紛紛跪地行禮。
再穿過曲橋,所到之處,便見到無數的院落,獨樹一格,華麗精美,風格不同。
老夫人依舊選了個清雅幽靜的地方,坐落在整個府邸的最里邊,周圍是大片大片的竹林,被竹林包圍著的,便是睦元堂。
院子很大,薔薇花在風種搖罷,散發著迷人的香氣,內里是里外三重,老夫人略微看了一眼,眼中帶著滿意。
陸湘屏所住的錦墨堂是整個府里最好的地方,也是最大最富麗堂皇的,坐北朝南,象征著她在寧家不可超越的主母地位。
之後,陸湘屏又按照嫡庶之分,將僅次于錦墨堂的隱月閣給了寧子衿住,而寧子嫣住在了隱月閣旁邊的流盈閣,從外觀跟布置上雖然及不上隱月閣,但也不差,至少比孫清然住的玉清軒強了不知多少倍。
陸湘屏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將孫清然分到了最西邊的玉清軒,不僅離前院遠,連老夫人住的睦元堂也遠,就是離處于中間位置的錦墨堂也有不少的矩離。
老夫人年事高,沒有立下需要晚輩每日請安的規矩,但自從陸湘屏進門之後,這規矩便立下了,爭對不是寧子衿跟寧子嫣,而是寧瑞遠的小妾。
如今寧瑞遠的小妾只剩孫清然一人,于是孫清然如今的任務又多了每日一早去主母屋里立規矩,這也算是陸湘屏給孫清然的下馬威。
因為孫清然曾不幸小產,此後寧瑞遠對她也是頗加憐惜,這叫陸湘屏如何能不嫉妒,只是她打不得,罵不得,只好用規矩來壓壓她。
陸湘屏在寧瑞遠跟老夫人面前是溫婉,賢良,大度的女子,自然不能將心里對孫清然的嫉妒表露在臉上。
但是不打不罵,不代表不能用別的法子整她。
如今寧瑞遠在皇城任職,一舉一動都有御史們監視著,哪怕傳出一丁點不利的苗頭出去,都能叫御史們狠狠的參上一本,而陸湘屏便有更多的理由在規矩上壓得孫清然死死的。
小妾也得知書達禮,守規矩,否則便是給老爺丟臉。
而現在陸湘屏將孫清然的住處分的遠,孫清然每天便是走上好一段路才能到錦墨堂,而玉清軒坐落的位置偏了,寧瑞遠便會去的少了。
長此以往下去,寧瑞遠就是不去玉清軒也是有可能的,到時候孫清然可不就是被寧瑞遠冷落這麼簡單了,怕是就此成了棄婦,陸湘屏好心一點,留她一條賤命,若看不順眼,悄悄弄死她也不會叫寧瑞遠追究,這樣才叫神不知,鬼不覺。
孫清然心中不甘,卻也只能乖乖認命。
當她站在玉清軒的院門口時,清麗的容顏頓時怒意橫生,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過份,陸湘屏實在欺人太甚了。」
秦媽媽立即緊張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勸道︰「姨娘慎言,小心隔牆有耳。」
說著,她用眼看了看身後從雲城跟來的一些丫環,又昵了昵院中垂首而立的婢女們,充滿了警戒之心。
誰知道夫人有沒有收買孫姨娘身邊的丫環,更別說院中這些新進的丫環了,保不準存著異心,若是為了邀功去夫人那里告狀,姨娘豈不是多了個以下犯上的罪名。
孫清然咬了咬唇,最終沉默不語的進了玉清軒。
院落比雲城的竹院大了許多,但是布置卻極為簡單,在這個府邸中看上去顯得頗為寒酸。
分到各個主子院中的丫環十人,其中指定的一等,二等,三等丫環各一人,四等丫環七人,剩下的一,二,三等丫環空余人數則由主子們自己指定。
隱月閣內,寧子衿看著眼前青一色都穿粉色衣衫的婢女們,年齡看上去從十二歲到十七歲不等。
「奴婢彩月,見過二小姐。」眾丫環中最前面忽然走出一名少女,對著寧子衿盈盈福身,行禮道。
少女看上去約模十六七歲的年紀,生的眉清目秀,稠密的睫毛好似蒲扇一般。
寧子衿走到名叫彩月的少女面前,昵了她半晌,少女始終維持著行禮的姿勢,恭敬有加,臉上始終泛著淺淺的笑,沒有一絲不適或者不悅。
「你是這院里的一等丫環?」良久,寧子衿冷冷的聲音響起道。
「回二小姐,奴婢正是。」彩月輕柔的嗓音,回道。
寧子衿收回視線,隨即掃了一眼眾丫環,道︰「二等,三等丫環是誰?」
很快,彩月的身旁,又相繼站出來兩名丫環,年紀看上去較彩月要小一些,兩人齊齊對寧子衿行禮。
「奴婢雁兒見過二小姐。」
「奴婢水桃見過二小姐。」
「你們三人去夫人那里,請夫人另外安排吧,我這隱月閣內暫時不需要。」
寧子衿對著三人說道,而她的話,似道悶雷重重的砸在彩月等三人的心上,震驚的望著寧子衿。
彩月問道︰「二小姐,可是奴婢們做錯了什麼,奴婢可以改。」
寧子衿搖搖頭︰「你們沒有做錯,只是一等,二等,三等的丫環我習慣了用自己的丫環你們留下來只能降為四等,我想你們也不會甘心,放心好了,我會跟夫人講明,你們不過是到別的地方做事而已,不會降低等級或發賣出府。」
「這……」
彩月等人面面相覷,寧子衿說的很明白,如果她們要留,那麼只能被降為四等丫環,是人都想要往上爬,誰願意往下走的。
何況不是她們犯了錯被趕,走到哪里都佔著理字,寧子衿是主子,她說是,她們身為奴婢自然不能說個不字。
「奴婢遵命。」三人糾結著對寧子衿道,然後離開了隱月閣。
留下七個四等丫環,寧子衿都留了下來,隱月閣這麼大,若是她圖清靜將人都打發走了,誰來打掃院子。
紅妝跟芳華依舊是一等丫環,而阿蠻跟采依被寧子提升為二等丫環,蘭軒為三等丫環。
而這些人中,最不高興的就屬采依,本該為升為二等丫環而開心的她,在听到阿蠻一下從四等丫環升為跟她平起平坐的二等丫環,再好的心情也給破壞的一干二淨。
每個院子里的一等丫環,都有屬于自己的**的屋子,剩下的便是兩人一間屋子。
采依本該跟阿蠻住一起,但采依厭惡阿蠻,不願意跟她同住一個屋檐下,搬去跟蘭軒一起住。
阿蠻看著一個人的屋子,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切,采依不願意跟她住,她還不願意跟采依住一個屋呢,小人!
「采依,你這樣好嗎?」蘭軒一邊整理自己的東西,一邊擔憂的問道。
誰都看得出來,阿蠻近來很得二小姐的器重,采依做的這樣明顯,阿蠻若氣不過去二小姐面前告狀,采依哪里有好果子吃。
采依嘴里哼哼著道︰「有什麼不好的,二小姐有規定我必須跟她住一個屋嗎?」
「沒有。」
「那不就得了,我看到她那副嘴臉就倒喟口,跟她住一起,我怕我會忍不住掐死她。」采依憤憤的咬牙道。
蘭軒無耐的看了采依一眼,默默的整理自己的東西。
采依心里的不甘跟憋屈她有一點點的理解,看到阿蠻一下子超過自己成了二等的丫環,蘭軒心里也有一些不舒服,但她更明白阿蠻會得二小姐器重是因為她的能力,對于有用的丫環主子提拔再正常不過了。
何況她自己不也從四等丫環升到了三等丫環嗎,可見二小姐是個念舊的人,只要她安守本份,二小姐必然不會虧待了自己。
蘭軒想的通,可采依未必會有蘭軒這樣安然淡定的性子。
阿蠻的東西很簡單,匆匆放好之後便牽著鈴鐺在隱月閣內溜達,之後更是放開手中的鏈子,鈴鐺一得自由,立即散開腳丫子跑的像陣風似的,而緊隨而來的,便是隱月閣中留下來的四等丫環的尖叫聲。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啊……救命啊……」
阿蠻站在一旁,看鈴鐺將婢女們嚇的驚慌失措,忙安撫道︰「你們別怕,鈴鐺很乖很溫柔的。」
眾丫環一臉狐疑的目光瞅著阿蠻,明顯的不相信她的話。
瞧瞧它齜牙咧嘴的模樣,這也能叫溫柔嗎?
阿蠻咧著嘴呵呵直笑︰「你們放心,鈴鐺特別有靈性,知道你們是自己人,不會咬你們的,該干麻干麻去吧。」
阿蠻對著嚇的面色慘白的七人揮了揮手,道。
婢女們弱弱的看了眼蹲在阿蠻腳邊吐著舌頭的鈴鐺,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心里同時浮出一個想法。
二小姐的愛好真是怪異,千金小姐們多數喜愛小巧玲瓏的動物,她怎麼養了這麼大一條狗,看上去真的很凶殘。
想歸想,眾人還是听了阿蠻的話小心翼翼的挪動著步子干自己的活。
真是一群膽小鬼——
阿蠻在心中暗暗月復誹了一句。
這樣可不行,如果她們這麼怕鈴鐺,那還怎麼在隱月閣里做事呀,應該讓她們多接觸接觸鈴鐺,這樣就不害怕了嘛,不然以後隱月閣里總是傳來殺豬般的哀嚎聲,那多難听啊。
「鈴鐺啊……」
「嗷嗚——」
「以後你可得跟新來的小丫環們多親熱親熱,都是自己人,知道不。」
「嗷嗚——」
「不然哪天她們害怕到崩潰,集體把你宰了炖肉吃,我可救不了你。」
「嗷嗚——」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人對不,你要學會溫柔,這樣才招人喜歡。」
「嗚——」
「你是二小姐養的狗,走出去代表的是咱二小姐的形象,可不能叫別人說你狗仗主子勢,不是個東西,那不等于在罵小姐不是個東西嘛。」
阿蠻一邊模著鈴鐺的腦袋,一邊孜孜不倦的教誨著,阿蠻說一句,鈴鐺叫一聲,那場景怎麼看怎麼詭異。
「這阿蠻瘋了不成,居然跟畜牲交流。」
「她瘋不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狗居然回應阿蠻說的話,太詭異了。」
「難不成這畜牲听得懂阿蠻的話。」
「她是人嗎?」
「唉喲喂,快別說了,我寒毛都豎起來了。」
阿蠻跟鈴鐺溝通的同時,一群丫環們聚集在一旁悄悄議論著,一個個像見了鬼似的瞪著阿蠻,毛骨悚然。
寧子嫣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而當她听到阿蠻最後一句話時,更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听到聲音,阿蠻回頭。
「奴婢見過三小姐。」
寧子嫣走到阿蠻身旁,彎腰模了模鈴鐺的腦袋,笑道︰「阿蠻,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罵二姐。」
阿蠻一臉迷茫︰「恩?奴婢什麼時候罵二小姐了。」
寧子嫣昵著阿蠻,一本正經的模樣將阿蠻的話學了一遍︰「你是二小姐養的狗,走出去代表的是咱二小姐的形象,可不能叫別人說你狗仗主子勢,不是個東西,那不等于在罵小姐不是個東西嘛。」
阿蠻瞳眸驟然一縮,驚道︰「三小姐,你明知道奴婢沒念過書,怎麼還跟奴婢玩扣字眼的游戲,奴婢可沒有那個意思啊。」
望著阿蠻那又驚又嚴肅的表情,寧子嫣勾了勾唇,輕笑道︰「原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阿蠻也有怕的時候。」
阿蠻睜大了雙眸,緊緊的看了寧子嫣好一會,確認她是跟自己開玩笑後才松了口氣,委屈的抱怨道︰「三小姐,你耍奴婢玩呢。」
這話換誰听上去都不像是有禮的,但阿蠻向來心直口快,寧子嫣深知她的性格,從來不在說辭上與她計較,更何況阿蠻還是寧子衿屋里的丫頭呢。
「難得的。」寧子嫣微微一笑,打趣道,隨即她又看著鈴鐺,問︰「鈴鐺听得懂你說的話嗎?」
阿蠻搖頭︰「听不懂。」
「那你還跟它說個不停,偏偏你說一句,它還配合的叫一句,你難道沒發現這院里的人看你的眼神都變了麼?」寧子嫣淺笑著昵著阿蠻,說道︰「怕是她們都把你當成怪胎了呢。」
阿蠻聞言,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
「三小姐,鈴鐺雖然听不懂人話,可是它有靈性啊,大多數時候都明白我們所傳達的意思。」
阿蠻的話音一落,紅妝從屋里走了出來,先對寧子嫣行了個禮後,對阿蠻正色道︰「小姐說了,在隱月閣的人適應鈴鐺的存在之前,鈴鐺還是跟你住,你要做的事情就是看好鈴鐺,她不希望每天隱月閣都有慘叫聲響起。」
「不是,咱這隱月閣挺大的,我今天就能給鈴鐺在院子里干個屋。」阿蠻拉著紅妝的著,苦著臉道。
她不要再跟鈴鐺住了!
「你什麼時候讓院中的丫環們不害怕鈴鐺了,你就可以蓋屋了。」
「膽子長在她們身上,我怎麼可能控制得了嘛,要是她們一直怕下去,鈴鐺不是一直跟我住?」阿蠻睜大了眼楮,幾近哀嚎的聲音道。
紅妝抿了抿唇,忍住笑︰「沒錯。」
「不要啦,給鈴鐺蓋個屋啦,要不然讓鈴鐺跟你睡,你都一個人住,多寂寞啊。」
「你現在不也是一個人住?」紅妝挑眉,淡淡的道。
她喜歡鈴鐺,可不代表喜歡跟它住,紅妝深知鈴鐺強大的破壞力,別的可以商量,這個怎麼都不能商量。
阿蠻瞬間垮著一張臉,哀怨的瞪著鈴鐺,都是你,都怪你。
然後,在紅妝將寧子嫣領進屋後,阿蠻又虎著臉對著害怕的遠遠而站的眾丫環們說道︰「你們……說的就是你們,這麼大個人居然怕狗,像話嗎?啊?這傳出去多丟臉吶,若是叫夫人知道了你們因為怕狗不好好干活,小心不能在隱月閣呆下去,難道你們想因為怕狗而被趕出府嗎?」
為了不讓鈴鐺繼續在她屋里搞破壞,阿蠻不惜連威脅也用上了,听得眾丫環們面面相覷,看向鈴鐺的眼中更是怕的不行,心里紛紛嘀咕開了。
怕狗又不是她們的錯,她們也不想怕啊,可這狗看上去這麼凶狠,正常人都會怕好不好。
不過怕狗跟被趕出府比起來,好像後者更嚴重一些。
「你……你確定它不會咬人?」有人在做了一番心里交戰之後,小聲的問道。
阿蠻重重的點頭︰「當然,如果它咬人,二小姐怎會將它留在身邊,你們可以問問跟我們一起來的其他下人,可有見過鈴鐺傷人,所以不要怕,千萬不要怕喔,鈴鐺真的很討人喜歡的。」
如果鈴鐺有了自己的小屋,她就能把狗鏈栓在它的屋子里,也就不用她一天到晚的伺候,否則她哪里是伺候二小姐的,分明就是來伺候鈴鐺的嘛。
屋里的寧子嫣,看著阿蠻那一雙像極大灰狼在誘惑小白兔的眼楮,到嘴的茶差點笑噴出來。
「二姐,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想過會住過這麼大,這麼漂亮奢華的屋子。」寧子嫣笑過之後,轉頭望著寧子衿,感嘆道。
寧子衿抿唇,附和道︰「我也是。」
前世的這個時候,她同寧子姨有一樣的心思,只是眼前的尚書府,遠不極曾經奢華到無人能及的孟府,當初的孟府,數條小路上面都瓖嵌著銅錢,府中有座用金漆刷涂而成的亭子,就連亭子的邊檐,都嵌著寶石,可見其富貴程度。
所以對如今的尚書府,寧子衿的心情並沒有寧子嫣那般激動。
「只可惜,趙姨娘不能一起來。」寧子嫣輕輕嘆了一聲,道。
寧子衿抬眸,看著寧子嫣,道︰「雖然享不了福,但在外養病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如今府中已有母親持家,就算趙姨娘沒瘋,也不見得有好日子過。」
看看孫清然就知道了,雖然趙氏上了年紀不足為懼,但以趙氏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早晚會出亂子。
寧子嫣沉默著,而後她抬頭︰「你說的對,至少生我養我的親娘還好好的活著,比起葬身火海的許姨娘,不知好多少倍。」當說到許氏死于大火之中時,寧子嫣的眼中閃過一絲快意︰「二姐,你說這是不是老天的報應。」
寧子衿淺淺勾唇,並不搭話。
寧子嫣認為這是老天爺在懲罰許氏,可她卻不這麼認為。
許氏的院子早不著火,晚不著火,偏偏在他們即將離開雲城的前一晚梅院起火,而整個府里,寧子嫣在一次不成功後不會再來第二次,而且她們兩人都希望看著許氏生不如死的活著,若說還有誰對許氏有恨,那便是孫清然,可是從許氏被關到他們離開,有那麼多的機會她卻不動手,要在他們離開前放火怎麼都說不過去,而且還得神不知鬼不覺,梅院的侍衛們都不是傻子,怎麼會看到屋里起火而不去救人。
唯一的解釋,便是侍衛們知道梅院會著火,故意任它燒著。
除了寧瑞遠,沒人敢這麼做,而侍衛們也正是因為受到了寧瑞遠的指意,所以才任許氏被活活燒死,並且事後沒有受到任何處罰。
這件事情,陸湘屏顯然是知道的,所以當初許氏差點被人毒死她查了,這一次火燒梅院卻草草了事,所有人都只猜測是蠟燭不慎掉落引起的大火。
再細想下去,寧瑞遠馬上要上任工部尚書,在鄴城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難不成還要帶相癱瘓的許氏一起走?可若放在雲城,他日被人查到許氏所做的惡事,那便是他治家不嚴,一個連內宅都管不好的男人,被御史們彈劾起來能把你說的犯了大罪。對寧瑞遠來說,許氏反正是個廢物,一把火燒死了,是最為簡單了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