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瑞遠目光陰沉,冷冷的看著屋里莫名其妙七竊流血而死的丫環,冷冷問道︰「究竟怎麼回事?」他的聲音很沉很冷,就像是從無底的深淵躥起的寒意,叫人听了心底發顫。
屋里,早已下的三魂不見了七魄的柔兒被人扶了出來,听到寧瑞遠的尋問,一臉驚恐而又茫然之色,連連搖頭︰「不知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半夜起來小解,才發現……發現……」
也就是說,杏兒死的不知不覺,可以說是死在睡夢中的,而七孔流血的死法,怎麼看都像是中毒。
寧瑞遠皺了皺眉,最後一擺手,淡淡的吩咐道︰「來人,將杏兒的尸體拉去埋了。」
陸湘屏目光一轉,很快明白過來寧瑞遠的意思,不過死個丫環而已,沒必要弄的驚天動地,雖然死相慘烈,但誰知道她不小心踫了什麼東西導致中毒,他可沒有多余的時間為了一個丫環的死而要追查到底。
「你們還杵著做什麼,趕緊扶碧姨娘回屋休息,這大半夜的怕是受了不少的驚嚇,你們好生伺候著。」陸湘屏吩咐道。
不少丫環在這一聲輕吼中瞬間回了神,惶恐不安的扶著嚇的腿軟的碧珠回屋。
「好了,都去睡吧!」
于是,在寧瑞遠輕飄飄的一句下,杏兒的死便畫下了一個句號。
「老爺,咱們回吧。」陸湘屏轉頭望著寧瑞遠,道。
寧瑞遠抿了抿唇,抬頭望了望天︰「這一折騰我也沒了睡意,你回去睡吧,我去書房看會書。」
「恩,也好。」
陸湘屏溫順的應道,然後獨自離去了。
棲雲軒離錦墨堂很近,沒多久陸湘屏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早被那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吵醒的錦墨堂下人們站滿了院子,見陸湘屏回來,碧痕第一個站出來,問。
「夫人,出什麼事了?棲雲軒誰死了?」
碧痕焦慮的問道,陸湘屏下隨意的看了她一眼,卻捕捉到了碧痕眼底一閃而過的欣喜之色,這樣一個發現叫陸湘屏心中狐疑,面上去不著聲色的道︰「沒什麼,死了一個丫環,也不知道倒了什麼霉竟中毒身亡了。」
「丫環?」碧痕神情忽地一頓,反問了一句,聲音雖然很平靜,但陸湘屏在內宅模爬打滾數些年,不論眼力手段心思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碧痕這下意的一問透著叫人查不到的失控,更叫陸湘屏心下泛疑。
「是啊,是個三等丫環,叫杏兒來著。」
「碧姨娘沒嚇著吧?」碧痕又問。
陸湘屏漫不經心的掃了碧痕一眼,打著哈欠道︰「那杏兒的死相極慘,七孔流血,碧珠自是嚇壞了,好在沒什麼大事,你們也都別杵在這里了,該睡睡吧。」
「是,夫人。」
碧痕眸光微微一閃,臉上像是松了口氣似的呢喃了一句︰「那就好。」
然而,她眼中那快速掠過的失望卻沒能逃過陸湘屏的眼楮。
碧珠跟碧痕跟在她身邊的時候就如親姐妹一般要好,按說碧痕關心的問一下並沒有什麼好奇怪,但是自打碧珠當了姨娘,碧痕對碧珠便已心生芥蒂,而且她剛剛那細微叫人不易發覺的反應,似乎有種興災樂禍的味道。
可陸湘屏又覺得不是那麼回事,誰沒事會第一時間內想到死的人是碧珠,那麼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碧痕料到碧珠會死。
可是,為什麼?
屋里,奢華的布置一點也不際湘屏出嫁前信國公府來的差,入目所極之處,名畫古董比比皆是,隨便拿一樣出來都價值千金。
「夫人,你想什麼這麼入神呢?」丁嬤嬤替她沏來一杯參茶,看到燭光下若有所思的陸湘屏,不解的問道。
陸湘屏端過參茶,喝了一小口,對丁嬤嬤說出心里的疑惑︰「在想杏兒的死。」
丁嬤嬤听罷,不以為然的輕笑了一聲︰「夫人,不過是個下賤的丫環,哪容你這般上心?」
「不簡單。」陸湘屏搖了搖頭。
丁嬤嬤布滿皺紋的臉上閃過一抹疑惑,問︰「夫人的意思是,杏兒的死另有其意?」
陸湘屏抿了抿唇,半晌後,她抬頭看著丁嬤嬤︰「暗中查一查杏兒昨天吃了些什麼東西?」
「是,夫人。」
杏兒的死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過去了,寧瑞遠命人送了一筆安撫金給杏兒的家人,這叫人看來是寧府的仁慈,本來嘛,杏兒中毒死在自己的床上,無緣無故的,又不是寧府造成的死亡,寧府根本可以不用去管她的家人,而今寧瑞遠卻給了五十兩銀子杏兒的家人,直叫他們感激涕零,對他們來說,杏兒只是個可以賺錢的工具而已,活著多少給家里補貼一些,這女兒哪里及兒子來的管用,這下杏兒死了卻白白得了五十兩銀子,還不得把他們樂死,直覺得杏兒死的太值了。
杏兒一個月寄回來的也才一兩而已,這五十兩夠他們家用幾年的了。
銀子不多,但對一個貧民人家來說簡直是巨財,直把寧瑞遠當成是仁義善良的大好了,形象一高再高。
經過三天的暗中尋問調查,丁嬤嬤將自己得到的消息匯報給了陸湘屏。
「那杏兒一天所吃的東西都是跟其他丫環一樣的,並沒有什麼特別,起初奴婢覺得是不是不是食物中毒,正想往別的方面查一查,卻意外听到了棲雲軒的柔兒在抱怨,說碧姨娘賞給她的笑口酥居然都被杏兒那丫頭給吃光了。」
「笑口酥?」陸湘屏本在修剪著指甲,听到這話不由得抬頭。
丁嬤嬤點了點頭︰「沒錯,夫人讓碧痕送去的笑口酥,碧姨娘不知為何賞給了那叫柔兒的丫環。」
「你的意思是杏兒是吃了笑口酥中毒的?」陸湘屏淡淡的問道,漫不經心的臉上看不到的絲毫的情緒,然而只有丁嬤嬤感受得到她身上那縈繞著的森森寒氣,好像要活活把人給凍成冰雕。
「夫……夫人……」丁嬤嬤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喚道。
陸湘屏懶懶的掀了掀眸︰「你如何斷定笑口酥里有毒?」
「夫人是聰明人,在發現碧痕的異樣後便有所疑慮,杏兒一天所吃的東西都跟大家一樣,唯獨比眾人多吃了笑口酥,起初奴婢不明白為何柔兒沒事,杏兒卻有事,但是細細想來,極有可能是毒下在了一塊笑口酥里,並不是全部,而杏兒偏偏倒霉,吃到了帶毒的笑口酥。」
「雖然沒有確切證據,也**不離十了,要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問問碧痕就清楚了。」陸湘屏繼續修剪著指甲,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奴婢這就去叫碧痕。」
丁嬤嬤半白的眉毛輕輕一皺,心中暗罵碧痕的不爭氣,夫人對她的器重比碧珠更甚,這丫頭竟如此不爭氣,背著夫人也敢使小動作,簡直是找死。
碧痕以為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陸湘屏當初就跟碧珠坦言過了,若按照陸湘屏以往的手段,不管是碧珠勾引寧瑞遠還是寧瑞遠主動,陸湘屏都會當作碧珠勾引寧瑞遠而處理,決不會留下她的小命,而她不僅沒有反而抬了自己,其中的原由就是找一個助力,而在如此前提下,碧珠自然明白陸湘屏必然不會害她,所以不會對笑口酥產生任何懷疑。
而且她又是只在一塊上面放了毒藥,只要碧珠一死,任你查破了天也查不到笑口酥上面。
如果不是夫人心思的察覺到了碧痕的異樣讓也暗中調查,誰也想不到她竟敢在夫人送給碧珠的笑口酥上下毒。
就連柔兒說起笑口酥時,也沒有一點懷疑杏兒是因為這個才生亡。
畢竟她也吃了,可她卻還是好好的。
很快,碧痕跟著丁嬤嬤進了屋。
「夫人找奴婢可有什麼吩咐?」碧痕並未覺得陸湘屏有何異樣,行禮問道。
丁嬤嬤看了目光陰測測的陸湘屏,心中長長一嘆,最後轉身將門關上,心里道不出的惋惜,怎麼說她也算是看著碧痕長大的,沒有一點感情那是騙人的。
陸湘屏看著碧痕只是微笑,笑容越來越深,也叫人越來越覺得毛骨悚然。
碧痕雖然不像陸湘屏那般心機深沉聰明過人,但跟在陸湘屏身邊多年,多少也學會了些小聰明,更別說看陸湘屏臉色。
「夫……夫人,可是奴婢做錯了什麼?」碧痕小心翼翼的昵了陸湘屏一眼,問道。
陸湘屏端起一邊的茶,漫不經心的輕抿了一口,然後抬頭望著碧痕︰「你一直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丫頭,我也正是因為看中你的聰穎跟玲瓏所以才選你當陪嫁丫環,在碧珠跟你之間,我也是更器重于你,我倒是真沒想到,你竟敢在我背後耍小動作,擺了我一道,碧痕啊,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啊。」
輕輕柔柔的一句話,沒有任何斥責,卻叫碧痕听到了里面的肅殺之意,听了心驚膽顫。
碧痕清眸霍然一瞠,愣愣的看著陸湘屏,嘴巴張了合,合了張,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
「你是挺聰明的,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就算查也查不到你的頭上,也查不到我的頭上,跟我這麼久,知道我最痛恨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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