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嬌女 140 一次不忠

作者 ︰ 夜吉祥

陽光自窗外灑入,光柱里細塵飛揚,輕風吹過,帶起陸湘屏鬢間的墨發輕舞。

碧痕的眼眸,一下子瞪到了最大,陸湘屏雖然沒有明說,但碧珠亦不笨,深知自己做的事情被陸湘屏發現了,她想破腦子也想不透,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綻,明明連夫人自己都說了,哪怕杏兒的死讓人追究,也不會查到她們的頭上,但是夫人又如何知道杏兒是因何而死?

「夫人,奴婢……」

碧痕剛一開口,丁嬤嬤便上前,揚手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怒道︰「下作的東西,夫人平日待你不薄,你就是這樣回報她的嗎?」

丁嬤嬤這一巴掌下了狠手,雖然疾聲厲色,然在心底,丁嬤嬤還是希望碧痕主動認錯,夫人念在她伺候多年頗得她心的份上嚴懲就算,而不是要了她的命。

說到底,丁嬤嬤還是不忍心碧痕最終落得個死的下場。

碧痕被這一把掌打得猝不及防,一張臉往旁邊偏了去,「撲通」一聲,她跪在了陸湘屏的面前,開口道︰「夫人,奴婢知罪,可奴婢也是為了夫人著想,那碧珠不知廉恥勾引老爺,跟夫人爭寵實在不要臉,夫人貴為主母若擅自動手難免會落下把柄,奴婢是實在氣不過了才出此下策,望夫人明鑒。」

這一番表忠心說的義正言辭,丁嬤嬤無耐的嘆了息了一聲,別過臉去,不忍去看碧痕的下場,總以為她是個聰明的主,沒想到犯起蠢來一點也不比豬差,先不說主子做事何時輪到你一個小丫環來多事,更何況就算你報不平,也不該在主子送去的笑口酥上動手腳,碧痕自以為聰明做的不留痕跡,事實也確實如此,但做了就是做了,這無疑是在夫人臉上扇了一耳光,難道說別人查不到就代表這件事情不存在嗎?

陸湘屏沉默了半晌,忽地大聲笑了起來,笑容尖銳,仿佛一顆鋒利的刀尖在瓷器上重重的劃過,叫人心底一凜。

「你果真是我的好丫環,真是忠心,如此說來,我還得謝謝你替我鏟除障礙?」

波瀾不驚的聲音充滿了軟綿綿的味道,沒有一點危險的信息透出,可是碧痕的眼中卻忽地溢出濃濃的驚恐之色。

她明白,陸湘屏這模樣,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你是當你傻呢,還是當我傻呢?」

這時,陸湘屏淡然的嗓音再一次響起,碧痕心中此時有一根弦繃的直直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繃斷了。

「夫人,奴婢說的是真的。」碧痕匍匐在地,頭緊貼著的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一聲一聲都在宣示著她對陸湘屏堅貞不移的忠心。

她想,自己好歹是夫人最信任的丫環之一,而且又是最得夫人器重的,怎麼說夫人也不會對她大懲,這件事情被夫人發現貓膩她不容狡辯,但夫人指不定會看在她一心替她著想的份上從輕發落。

「借著為了我著想的名號,行使著你自己的心思,你這丫頭,還真沒辜負我多年來對你的疼愛跟信任啊。」

雲淡輕風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諷刺跟戲謔。

碧痕縴瘦的身子猛然一抖,而就在這時,陸湘屏手中的茶杯突然向碧痕扔去,速度之快讓人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茶杯砸在碧痕的額頭上,竟然砸出了一個血窟窿,緊接著便是「呯」的一聲,茶杯摔在地上碎成片。

殷紅的鮮血順著額頭,尚著臉頰流下來,滴在地面上發出細微的聲音。

劇烈的疼痛傳來,碧痕一個激靈瞬間清明了起來,也顧不得體內傳來的痛楚,對著陸湘屏連連磕頭,「呯呯呯」的嗑頭聲極響。

「夫人息怒,奴婢知錯了,夫人息怒啊。」

「說,為什麼要這麼做?」陸湘屏忽然暴喝一聲,伴隨著的,是周身狂暴的憤怒氣息。

碧痕被這樣滔天的怒火嚇的身子不斷的顫抖,她斷料不到陸湘屏竟是這樣的生氣,讓她幾乎承受不住。

額頭滲出絲絲冷汗,混合著鮮血淌下。

「夫人饒命,是奴婢自私,是奴婢莽撞,奴婢以為只要碧珠死了,夫人需要幫手就會提拔奴婢的,夫人開恩,都是奴婢一時豬油蒙了心,求夫人給奴婢一次改過的機會。」

屋里很安靜,只聞碧珠重重的磕頭聲,不多時,額頭上已經青紫一片。

陸湘屏緊緊抿著雙唇,良久,嘴角驀地揚起,笑容肆意而又殘忍。

「好,好一個我需要幫手,我喜歡聰明的丫頭,可卻討厭丫頭自作聰明,一個連主子都敢利用的丫頭,你以為我能容得下你?」

哪怕碧痕只是三言兩語,但陸湘屏既然懷疑到碧痕,自然多少有點猜測得到她的用意,如今听她這麼一說,更加明白碧痕是出于嫉妒之心,她不甘碧珠當了姨娘,而她只是一個丫環,她以為以自己的能力完全勝過碧珠,她在怪自己為什麼選碧珠而不選她。

一個對主子心生怨怪之心的婢女,陸湘屏哪怕再器重碧痕,也不會留下她這個禍害,一次不忠,百次無用。

「夫人……奴婢知錯了,夫人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碧痕瞳孔不斷睜大,被陸湘屏眼中濃濃的煞氣給震攝道,緊接著高喊認錯。

陸湘屏冷冷的瞪著碧痕,漆黑的瞳眸深處是森冷的寒氣,仿若雪山之顛千年不化的寒冰,深深的刺入人的骨子里。

「丁嬤嬤——」

碧痕失蹤了,就這樣莫名奇妙的從錦墨堂里,從寧里消失不見,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沒有人知道她為何要拋棄夫人身邊一等丫環的美差離開。

而更沒有人知道的是,碧痕不是失蹤,而是死了。

一杯毒酒下肚,碧痕的尸體被丁嬤嬤趁著半夜三更夜深人靜之時,扔到了寧府最北邊的院子,那一口無人飲用的井里面。

「小姐,你說奇不奇怪,那碧痕說不見就不見了?」隱月閣內,紅妝跟阿蠻一起蹲在鈴鐺的狗屋前,替它洗澡,一邊問道。

寧子衿頭也不抬的專注于刺繡,听到紅妝的問話,只是不平不淡的說了一句︰「奇怪。」

「小姐,你覺得碧痕是去了哪了呢?」

「不知道。」寧子衿依舊頭也不抬的說道。

紅妝以手撐著下巴,望天,繼續遐想︰「會不會被夫人悄悄嫁人了?」另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拿著濕毛巾擦洗著鈴鐺的毛發。

沒理由啊,碧痕既然是夫人的陪嫁丫環,那定然是很得夫人喜愛跟器重的,若碧痕要嫁人,夫人怎會如此低調,怎麼說也是信國公府嫡長女身邊的丫環,出嫁都是代表的夫人的面子跟信國公府的面子,沒理由一聲不響就不見了。

這個可能信似乎有點低。

「更或者碧痕被夫人譴回了信國公府?」

頓了一頓,紅妝又拋出一個假設,只是很快,又在心里給否定了。

陪主子出嫁的丫環,除非是犯了頭等大錯才會被譴回去,碧痕犯什麼錯了?沒听說犯錯呀。

恩,這還真是件傷腦子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讓人糾結啊。

「嗷唔——」

突然,鈴鐺哀怨的低嚎了一聲,然後整個身子站了起來,瘋狂的甩動著身上的毛發。

水珠在空中颮濺,甩得阿蠻跟紅妝滿臉滿身。

「唉喲喂,要死了,你皮癢了是不是?」這話,是紅妝對鈴鐺說的。

她們也不是第一次給鈴鐺洗澡了,每一次都乖乖的趴著任她們搓洗,被伺候的烏溜溜的眼楮眯起,一看就是享受的很,今天這是腦袋被驢踢了不成,居然敢反抗?

阿蠻輕輕一抹臉上的水珠子,惡狠狠的瞪了紅妝一眼︰「你才要死了呢,讓你洗毛,你洗它眼楮做什麼?」

那水全抹眼楮里了,能不叫鈴鐺炸毛嗎?

紅妝一愣,看看手里的帕子,暗暗吐了吐舌頭,呃……她好像是想太入神了。

寧子衿听到這方的動靜,這才舍得抬起一顆腦袋來,施舍性的給了二人一狗一個眼神,唔,鈴鐺又變大了不少,隨著它身體不斷的變大變壯,連帶著飯量喟口都快要超越阿蠻了,唉,她這小小隱月閣還真有快被他們吃窮的趨勢。

鈴鐺被寧子衿幽幽的目光盯得渾身發毛,一瞬間,濕漉漉的毛發一根根豎了起來,忽然間,它打了個噴嚏,然後極為狗腿的走到寧子衿身旁,拿著濕嗒嗒的腦袋諂媚的拱了拱寧子衿腰部。

寧子衿坐在石有凳上,鈴鐺站著,腦袋竟已到了她腰部以上!

可想而之它生長的速度跟它體型的龐大,也難怪旁人見了膽戰心驚。

這哪里是溫順可人的寵物可以比擬的,那老虎的體型也不過如此啊。

「汪唔……」鈴鐺賣乖似的低唔一聲,那腦袋差一點將寧子衿給拱到地上去。它似乎也看到了寧子衿眼里那一抹小小的嫌棄,拼了命的撒嬌。

寧子衿努力穩住身形,一手拍開鈴鐺的腦袋,這廝,也不知跟誰學來的撒嬌,竟運用的爐火純青,明明是齜牙咧嘴的恐怖凶相,叫人望而生畏,寧子衿卻偏偏在里面看到了可愛的模樣來。

她一定是中邪了!

忽然,院門口走來一名丫環,正是代替劉媽媽如今貼身伺候老夫人的皓月。

「奴婢見過二小姐。」皓月行至寧子身前,行禮喚道。

寧子衿抬腳踢開鈴鐺,放下手中的繡活,問︰「可是祖母有事找我?」

鈴鐺每天吃的腦袋腸肥,重量也呈直線上身,寧子衿要將鈴鐺給挪到旁邊也得費老大的勁,心里再一次覺得該給鈴鐺減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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