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夜長留悄無聲息地從床上溜了下來,情事過後的慵懶讓她漫不經心的撿拾著散落一地的衣物,眯著鳳眸打著哈欠,最後在床底下找到了自己的匕首,心不在焉的往懷里一塞,回身在依舊睡得無比香甜的男子唇上吻了一下,開門離開時,才想起自己連對方的名字都忘了問。
這可真是個失誤啊……
夜長留抬頭望望天邊依舊閃耀著的啟明星,任勞任怨的開始趕路,終于在小二們集體起床之前趕回了房間。
打開門栓,換好衣服,睡眼迷蒙什麼的根本就是本色出演,在肩上搭了一條白毛巾,夜長留盡心盡力的下去跑堂,順便一眼又一眼的瞄著樓梯口,無比期待著大萌主那襲不染塵埃的雪白身影。
左等右等的等了許久,大堂上用過早餐的客人不少都已經往出走了,還是看不見酷愛早起的大萌主的影子。
又一批較晚起床的客人用好了餐,該來的人卻還是不見影子。夜長留站在樓梯口思量片刻,裝出一臉關切又不失獻媚的表情,來到二樓叩響房門。
雖然這舉動似乎多少有些冒失,但能直接接觸一下對方自然是最好。目前只是知道這位疑似大萌主的人的確是叫重華,也喜歡白衣劍客的標配,可還沒有證據證明他是否擁有復姓這個特征!夜長留自然是一早就查看過客棧的登記簿的,只可惜上面的名字連重華都不是,明顯是那個藍衣少年的。
心下打定主意,夜長留听著腳步聲臨近,房門喀的一響,藍衣少年探出頭來。
夜長留厚著臉皮,無比自來熟的道︰「早飯已經在一樓備下了,小的怕時間一長,飯菜涼了,壞了二位爺的胃口,不知重華客官何時下來用飯?」
之前還點頭敷衍的少年噌的一下抬起頭來,上上下下把這個在他心目中已經貼上‘不懷好意’標簽的小二打量了一遍。尤其是看到對方臉上那堪稱無恥的笑容,又親切的叫著連他都不敢稱呼的重華之後,怒火更是竄了一層!
「誰準你直呼我大師兄名號的!」咋咋呼呼的藍衣小師弟跳將起來。
夜長留自然而然的將其無視,用著哄孩子的口吻附和︰「這……小的唐突,不知那位客官尊姓大名。」
「我師兄姓軒轅!不對,軒轅也不許你稱呼!」慢了一拍的藍衣少年氣鼓鼓的瞪了夜長留一眼,回身恨恨的摔上了房門。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房門貼著夜長留的鼻尖摔了回去,夜長留卻根本不以為意,幸福的哼著小曲下得樓來,在心中給少年記了一個雞腿的好處,轉著圈的進了後廚。
而此時,二樓樓上,被套話了的少年正一無所知的炸毛。
「師兄,那個小二真是太討厭了,你是沒看到他提起你的樣子……。」為求效果逼真,藍衣少年呲牙咧嘴的不住抖落著身上並不存在的雞皮疙瘩,意圖讓師兄讓步︰「我說師兄,你看他那古靈精怪,呸,賊頭賊腦的樣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不如就讓我給他一點教訓,也算為民除害了嘛!」
坐在桌前的白衣男子默然無語的回頭瞥了自家活潑過分的小師弟一眼︰「聒噪。」頓了頓,又語重心長︰「出門在外,更要沉穩知禮,身為武林中人怎能像一個手無寸鐵的百姓出手?萬萬不可因此等小事而墜了師門的名聲。」
目的沒有達成,又白挨了一頓批評的藍衣少年臉如鍋底,又不敢和大師兄嗆聲,只能在心里努力的給那個討人厭的小二再記一筆。
夜長留在跑堂過程中打了個噴嚏,疑惑的揉了揉鼻子,將菜單放在面前這個一點都不眼熟的客人眼前。
「客官,您看還需要點什麼?」
這位客人穿著一身短打的行頭,坐在這足足有半個時辰,卻只要了一壺茶。而其他時間……不是夜長留自戀,可她見慣生死的第六感足以讓她知道這人用余光看她的頻率絕非尋常,既然目光中沒有讓她感到危機的成分,被人看看也不會掉塊肉,夜長留也就裝著不知道一般做著自己的事情。可老板最見不得這種消費超低還佔著座位的客人,連忙塞給她一份菜單。
這位客人似乎如夢初醒一般,雖然拿起了菜單,可眼楮卻是直勾勾的暴露了他的真實意圖。他贊嘆的近距離欣賞著這個和尊主接觸了一夜,卻能活著回來的民間高手,壓抑住了撲上前去仔細問問到底發生過什麼的**,老老實實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烏金令牌,趁著四周無人注意,無比迅捷的送到了夜長留手上。
夜長留雖有不解,卻還是第一時間抬手收入袖中,然後才壓低了聲音︰「什麼?」
「美人令,尊主說你見到就會明白。」
夜長留一愣,這位奇怪的客人已經將桌上最後一杯茶一飲而盡,起身匆匆離開。
指尖觸模著袖中冰冷的令牌,夜長留努力回憶美人令的真理。
昨夜似乎是她正埋頭種桃花的時候,那個妖孽似乎說了什麼……然後自己是怎麼說的來著?
‘喂,不準吻在領子以上的位置,我這兩天還有正事。’
回憶中的自己輕笑,如他所願的換了個地方,聲音呢喃卻清晰‘美人有令,莫敢不從……’
夜長留目瞪口呆的嘆了口氣,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同理更不應該有白吃的美人。她很想解釋一下這句話只適用于花前月下的範疇,可吃都吃了……她也就更加嘆息著從袖子里將那令牌拽出來一角,一面上寫著很多蠅頭小字,另一面上只有兩句筆走龍蛇的詩句。
冀州語罷清宵半,尊主朝朝暮暮情。
此時,距離武林大會開始,還有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