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長留這一覺睡得雲里霧里,期間清醒過一時片刻,發現自己正被人放在軟床上,四周堪稱金碧輝煌,是樓初月的品味,樓初月的房間。身邊放著平素喜愛的幾種糕點,伸手拿了一塊,又打了個哈欠,眯著眼楮看清了樓初月正在不遠處媚態橫生的沐浴,似乎沒有發現她的偷窺。她看著美人咬著糕點,滋溜溜的吸著口水,有心無力的盯著樓初月那妖嬈的腰線看了兩眼,還未待發表些評論,倏忽間又重新入睡。
這次醒來的時候,天色蒙蒙亮,夜長留睜開眼楮眨了眨,感覺恢復了些許力氣,但精神還是倦怠。
樓初月正在她身旁睡得香甜,紅潤的唇微微抿著,就是睡姿不大好看,八爪魚一般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所謂絕色美人,大概就是如樓初月一般,無論是動是靜,看起來都賞心悅目。
夜長留用眼楮吃足了豆腐,小心翼翼的將樓初月從身上扒下去,見那雪白的褻衣半掉不掉,十分誘人,又忍不住伸手進去模了一把。
「長留……嗯……」本來還貌似沉睡的樓初月懶洋洋的睜開眼楮,促狹的看著夜長留迅速從自己身上抽離的手指,抬手將其又按回了原位,一雙桃花眸波光瀲灩︰「怎麼不繼續了?」
夜長留正色道︰「該上朝了——這可是你拉著我模的,不是我自願的噢!」
樓初月愣了愣,然後笑得渾身發軟,看了眼窗外天色,自己整了整衣衫,拉著夜長留從床上起來。小廝兼書童的映月在門口敲了敲房門,端著一眾應用之物來來回回的走了幾趟,末了抽空對著夜長留露齒一笑︰「老爺,您那位徐老弟又到了。」
一想到那位年齡大的足可以給自己當爹的‘老弟’,夜長留毫無興趣的翻個白眼,洗漱之後陪著樓初月用了一碗清粥,隨後慵懶的站直了身子,任憑樓初月幫她換好了墨綠官服,青玉腰帶,又心靈手巧的挽起發髻,用白玉冠固定,這才抬腳出了房門。
侍郎府是個七進七出的寬闊府邸,亭台樓閣,假山流水,一應俱全,由于全部由樓初月出資興建,故而擁有一切支配和使用的權利,在視線所及的地方全部種滿了桃花。不僅將自己這方院子命名為春生,還將大萌主安排到了與長留所在的房間堪稱對角線的偏遠角落里,起名曰︰冬藏。
夜長留第一次發現這點時無語良久,覺得這擺明了是要把大萌主打入冷宮的意思。
大萌主對此倒是毫無意見,倒不如說根本沒往心里去,此時正冷著一張俊顏從他那名曰‘冬藏’的院子里走出來,他日日早起演武,劍雖入鞘,殺伐氣質還未散去,配上這‘冬藏’小院,倒是非常相得益彰。
特意早起前來阿諛奉承頂頭上司的徐大人探頭探腦的坐在花園里,手中端著一杯熱茶,映月邀他去前廳休息,他推辭著不肯接受,自己選了花園落腳,一邊嘖嘖有聲的觀賞著夜侍郎恨不得用金磚鋪地的財大氣粗,一邊試探著往門口張望。
實在怪不得徐大人好奇心強,夜侍郎入朝為官不過月余,那四位公子的名頭比其本人還要響亮,號稱個個國色天香,雖然他並不喜好斷袖之道,但好奇心是永無止境的。
正探頭瞧著,就見一道陰冷挺拔的身姿在院門處晃了一晃,一眼望去鳳表龍姿,嚇得他心中狂跳,那位則眼神漠然的掃了他一眼,一撩袍袖自顧自離去了。
徐大人年過四旬,經此一嚇目瞪口呆,腦子里不斷琢磨著夜侍郎那帶著病容的孱弱身姿,搞不清楚這等男寵收進府中,究竟晚上誰上誰下。
時間已到寅時初刻,徐大人揣著滿肚子的疑問,恭恭敬敬的沖著姍姍來遲的夜長留,兩手官袖一執,欠身道︰「夜兄晨安。」
夜長留雖穿著一身倜儻的官服,還是在外面加了一件狐裘大氅,這些日子只顧睡覺,連吃飯都騰不出時間,一日比一日的消瘦下去,半張臉都埋在狐裘中,看起來竟有幾分楚楚之姿,她盯著徐大人那一腦袋黑白交加的雜毛,無端覺得自己年華逝去︰「徐……徐賢弟,何必如此多禮。」
徐大人剛一抬頭,頓時愣住,隨即滿臉跑眉毛的沖著夜長留擠眉弄眼,立刻抬手整了整官帽,一雙老眼瞪得比牛眼都大,支支吾吾的連話都說不連貫︰「呦……這位……這位是……?」
夜長留側頭一看,登時明了,顯然相比一身正氣凜然的大萌主來言,妖孽一般的樓初月才是大家心頭所好。
妖孽有三好,身嬌體柔易推倒。
映月一見徐大人那色中餓鬼的德行,立馬將小臉一沉,沒好氣的哼道︰「這是我家三公子。」
徐大人神情一窒,遮遮掩掩的低下頭去,偷偷一眼一眼的打量著樓初月,如此美人,男女性別這種小事已經輕如鴻毛,偏偏身有所屬,實在令人扼腕嘆息。
近日夜長留專心致志于昏睡事業,無所事事的樓初月失去了他最有趣的伴侶,無可奈何之下轉而迷上了角色扮演,只可惜身邊伺候的人馬大多都是紅樓出身,一個個見他如老鼠見貓,委實得不出趣味。
而今日一見徐大人如此上道,樓初月起了作弄的心思,也不知從哪掏了塊手絹出來,迎風一抖香氣襲人,很懂男寵本分的嬌聲道︰「徐大人~不要這樣看著人家麼~」
徐大人渾身一顫,骨肉酥麻,大著膽子咽了咽口水,心里明白這三公子說的話足夠夜侍郎不爽的了,可就是無論如何都移不開眼神。
樓初月旗開得勝,又覺得角色扮演不過如此,桃花眼眯了眯,臉上笑容瞬間退了個一干二淨,湊過去在夜長留唇上快速的啄了一下︰「早去早回。」
夜長留不慣在徐大人這樣年紀的人前親密,故作無事的咳了咳,輕輕嗯了聲,臉上有些發燒。
映月悄悄瞪了徐大人一眼,見對方還是一副失心瘋的德行,痴痴的追著三公子背影不放,就越加的看不上眼,感覺還是自家老爺強上許多,別的不說,光這份坐懷不亂的定力,就不是等閑人比得了的。
府外官轎早已備好,夜長留被映月和徐大人簇擁著出了府門,大萌主面無表情的等在轎前,長劍一抬替夜長留打起轎簾,然後自己也跟著坐了進去。
徐大人緊著兩步坐上了自己的轎子,轎夫啟程,一前一後的朝著皇宮行去。
在二十一世紀做慣了飛機汽車的人,再坐這顛來倒去的轎子就覺得非常難以忍受,夜長留被晃得昏昏沉沉,整個人也晃來晃去,大萌主極其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在她向著自己這邊歪過來的時候,一把將其摁在了懷里。
猛然間砸入了一個堅硬的胸膛,鼻子又實在是弱點,夜長留淬不及防下疼的哼了一聲,感覺早上的力氣散了大半,鼻尖嗅著大萌主身上特有的清冷氣息,苦笑道︰「要是鼻子被砸平了,我可就不好意思見人了。」
大萌主低頭,正氣凜然的看著夜長留頭頂的發心,心思百轉的從這些話中分析出很多成分來,最後冷然道︰「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夜長留二世為人,還從未被誰保護過,有些驚訝的眨了眨眼楮,最後默默的點了點頭。
大萌主還是低頭看著她,腦中想著當時夜長留隨他跳崖的風姿,他知道夜長留為什麼被樓初月喜歡,也明白夜長留為什麼喜歡樓初月,但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夜長留,或者夜長留到底喜不喜歡他。
他本來覺得這個問題可以有很多時間去慢慢考慮,卻沒料到人算不如天算,再見夜長留時,對方已經朝不保夕,時間倉促之下也就只能從了本心。
按理說能陪著一個見了幾次面的人跳崖,那應該是一見鐘情愛到極致了吧。
可夜長留渾身散發著風流不羈的氣質,在他傻了的時候還一鼓作氣的想把他推給那個什麼驚鴻,見到他也很是驚愕……說不清只是驚愕還是另有其他,但主要來說還是驚愕。
大萌主抿起薄唇,劍眉煩惱的皺起,覺得自己與樓初月相比,無論哪點都分毫不落下風,可不知為什麼就是換不來夜長留青眼。
夜長留迅速的打了個盹,半個時辰後,轎子上了御道,在下馬橋前止步。
大萌主挑開簾子掃了一眼,推了推淺眠的夜長留,注視著對方哈氣連天的下了轎子,合著諸多官員一起擠擠挨挨的入了宮門。
夜長留這邊仍自打著哈欠,不用刻意就感受到很多或欽佩或不屑的目光,身邊腳步匆匆,前方有人熱情的招手︰「夜侍郎,夜侍郎!」
夜長留收了哈欠,隨著人流蹭了過去,打著官腔笑了笑︰「李大人早。」
這位李大人二十有三,官居御史一職,生的儀表不凡,生來就是個斷袖,卻又沒有夜長留這般斷的驚天東西的勇氣,故而把她當成了個偶像類的人物,據說每天在家三炷香的供奉她,祈禱這位坐擁四位公子的偶像能分一點點桃花給他。
李御史哈哈一笑,無比親密的攬住了夜長留的肩膀,附耳道︰「听說勾欄院有新來了一批清倌人,不如下朝之後,你我兄弟二人前去鑒賞一番如何,哈哈哈……」這話聲音放得極大,夜長留立刻就感覺到身旁鄙視的眼神更復雜了點,李御史話音一頓,臉上還掛著的微笑,毫無預兆的轉小了聲音︰「夜侍郎,我家端王可實在等不得了,成與不成,倒是給小弟一句準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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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墮落身體不適,大約還得四五天才能恢復正常~身體好了會盡量加更滴~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