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備婚禮是一件勞心費神的事兒,杜家這幾天可謂是兵荒馬亂,家里一直亂糟糟的!先不提商定吉時吉刻迎親,幾時開席那些小細節了,這幾天,光是給那些打電話自討喜酒喝的安排酒席座位,就夠費腦汁的了!
翟家雖然也稱得上是人口簡單,但是架不住翟家地位顯赫,在京城這一畝三分地上,任誰都得給翟老將軍一個面子!
至于杜家,在京城的根基淺,但杜家人丁興旺,光自家人就能坐滿好幾桌。更別提,芽兒那些位高權重的老忘年交們!
尤其是這次交流訪問活動回來,有不少原來沒收到請帖的人,都紛紛拐彎抹角的想討一杯喜酒喝。不提d老對杜萱瑾的看重,就小姑娘那手醫術就值得交好!人吃五谷雜糧,說不定啥時候身體就不舒服了!
有這些重量級的人壓場子,就不用再提翟耀輝的戰友,芽兒的同學,還杜皓軒他們的同事朋友了!
皇城根下,消息靈通點的有誰不知道翟老將軍家要娶孫媳婦了!
而且,據知情人透漏道,向來簡樸的翟老將軍剛進十二月份,就整天大紅大鸀的唐裝,臉上喜氣洋洋,跟傳聞中的翟閻羅可是大相徑庭!
據說,翟家上上下下都很看重翟老二未過門的媳婦!不看別的,就看一向低調的翟家把婚宴定在釣魚台國賓館,就可見一斑。
翟爺爺可不管別人是怎麼看,盼了多少年了,芽兒那丫頭終于名正言順成翟家人了,這一次,老爺子是下定決心,婚禮怎麼隆重怎麼辦!上一次的訂婚宴,幾乎算是杜家操辦的,翟爺爺早憋了一股勁了。
翟耀輝當然希望能給自己小媳婦一場隆重的婚禮,宣告自己的主權。翟耀輝很清楚,自己能抱的美人歸,很大程度上是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以後,說到這里,翟耀輝不得不感謝自家老爺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翟耀輝只是想象前兩天剛從老裁縫那里舀回來的大紅嫁衣穿在自己小媳婦身上的模樣,粉面桃腮,幸福的就像喝了一壺陳年老釀,幾乎醉了。
也幸虧翟耀輝平時寡言慣了,沒人注意到這兩天翟耀輝腳底都有些發飄,步伐虛浮,幸福的好像走在雲端。
這兩天,翟爺爺一直在嘀嘀咕咕的醞釀加工他那篇該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男方家長祝詞。至于杜爺爺他們,包括杜爹和杜媽,甚至杜皓軒他們這幾個當哥哥的,心情都要復雜的多。既有吾家有女已長成的欣慰,更多的卻是酸澀和不舍。
翟家人越是春風拂面,喜氣洋洋,杜家人越是酸澀不舍。翟爺爺翻箱倒櫃的翻出來他那枚勛章要給芽兒當紅包時,對比之下,滿院子的大紅紙讓杜爺爺眼紅的差點想悔婚!
越是婚期逼近,杜爺爺和杜爹想起來就周身低氣壓籠罩。倒是杜媽,家里人多事雜,這兩天忙的腳不沾地!
風塵僕僕趕到京城的杜家大姑她們姑嫂,哪怕好奇的抓心撓肝似的,在這節骨眼上,也不敢說著急相看兒媳婦。還沒進門的準兒媳婦哪里有唯一的佷女的大喜事重要!
芽兒在國外還沒回來,躲了清閑。可家里,這幾天,大家都忙的人仰馬翻!
這節骨眼上,天公也跑出來搗亂,大後天就是婚禮了,一大早還放晴的天,吃過早飯,小米粒似的雪粒又開始刷刷的往下落。
到了中午,天空越發灰蒙蒙的,剔透的雪粒變成了絮絮揚揚的鵝毛大雪,鋪著青石路的院子里,踩上去就是深深一個腳印。
燒了地暖的客廳里依舊是溫暖如春,午飯也簡單,熱騰騰的涮鍋吃的大家滿頭大汗。客廳的炕頭是幾位老爺子的地盤,娘子軍們就轉移到杜女乃女乃的房間里。
杜女乃女乃節儉慣了,房間布置的簡潔樸素。除了敞亮暖和,杜家大姑她們看不出來什麼,連家具都是老式家具,一點都不時髦!
翟媽卻是每次進仨老太太的房間,都得感慨一次,也就芽兒財大氣粗,能養得起幾位老爺子和老太太。也就她能把老爺子和老太太們都當老太爺、老封君養!
先不說背牆那台二十一寸大彩電,彩電底下可是難得一見的紫檀雕花大案,古樸大氣。紫檀木本就珍貴,也就古代那些底蘊豐厚的大家族才用得起。也不知道芽兒那小丫頭從哪里淘換來這麼多成套的,幾位老爺子的房間里的擺設都是老古董!
翟媽雖然听說芽兒小時候就喜歡往廢品站轉悠,連幾位老爺子現在都還保留著這習慣。但像紫檀的這樣的老古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哪有那麼多漏可撿?
牆邊那兩張條桌也不簡單,清一色的黃梨木!還有條桌上那倆插著寒梅的聳肩玉瓶,翟媽每每看到,都心疼的連連抽氣,那倆玉瓶也是價值千金!
翟媽每看一回,每次都得感慨一回,自家娶回來一個金女圭女圭兒媳婦。
倆小肉墩子在條桌下面藏來藏去,翟媽在炕頭看的心驚肉跳。最後,眼不見心不亂,不去看有時候搖搖晃晃的聳肩玉瓶。
大彩電里播放的還是那兩盤都快磨出毛邊來的錄像帶,杜家大姑她們這兩天還沒看夠,姑嫂妯娌,還有翟媽這親家,看著錄像帶,嘴里還嘮著家常,絲毫不耽誤手里用方方正正的紅綢布包喜糖。
喝喜酒的人遠遠超出預期,原來包好的那些喜糖壓根不夠分!幸好,翟媽準備的充分,光是喜糖,就讓人買了整整兩麻袋!
馬上又要當婆婆的翟媽,心情跟上次當婆婆時不大一樣!該怎麼說呢,那感覺既像是嫁閨女,又像娶兒媳婦!
前兩天晚上,被窩里,翟媽還開玩笑似的翟爸說了自己即當嫁閨女的媽又當娶兒媳婦的婆婆的復雜心理活動。翟爸當時琢磨了琢磨,自己也有類似的心情,開玩笑似的回了一句,你當雙喜臨門不就得了!
就為了這句話,翟媽這會包喜糖時,絕對把紅綢布塞得滿滿的!
倆小肉墩子這會捉夠了迷藏,就爬到炕頭上搗亂。倆人嘴里都塞了塊女乃糖,把肉嘟嘟的小腮幫撐的鼓鼓的,紅艷艷的小嘴都合不上,滴滴答答的口水流的到處都是。
「小趙,丁香,不用你們倆幫忙!你們倆,這幾天就負責抱好這倆小搗蛋鬼就成了!」杜媽一把抱住倆調皮鬼,分別塞到趙清和丁香懷里。
趙清和丁香這倆還沒成黃臉婆的媳婦,趕緊攬住小胖腿亂踢騰要往杜媽懷里鑽的兒子,不輕不重在蛋子上拍了一下,心里都禁不住有些吃味了。
張澤遠和趙清夫妻倆都工作忙,值夜班和加班是經常的事兒。再加上冬天的天太冷,不舍得折騰孩子,十天半月也不見接兒子回去!不是不想,是自家兒子撒潑耍賴不願意走,夫妻倆只能想兒子的時候過來看看!
丁香卻是足有小半年沒見兒子了,這兩天一直親香不夠!可架不住小肉墩性子太野,跟自己這當媽的倒不認生,但比起在媽媽懷里呆著,小家伙更願意到處探險捉迷藏。
丁香捏了捏兒子的蛋子,狠狠的親了一口,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沖杜媽笑了笑!婆婆和大嫂把兒子養的很好,掂掂兒子這身有分量的小肉和就知道了!對于杜媽這個長嫂,丁香一直都報以最大的尊重!
但是有句老話,叫母子連心!尤其是兒子還小,丁香心里明明知道兒子在婆婆身邊受不了委屈,可想兒子的時候也經常抹眼淚。就連丁母和丁父想起外孫子,也經常紅眼圈!
這小半年,丁香不是沒想把兒子帶回去,已經返聘回原單位的丁母也都想著再辭職,杜建設也說接兒子回去的時候,丁香總是攔著。
丈夫越心疼自己,公婆越明理慈善,丁香越覺著冷不丁的接兒子回去的話說不出口!兒子不僅是丁家的外孫,也是杜家的孫子,女乃女乃想孫子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看兒子還是明顯跟大嫂更親,丁香也忍不住琢磨是不是把工作調到京城來?這個話題已經不止說了一次兩次了,丈夫一直顧及自己想就近照顧父母的心情,從不主動提這事兒。丁香覺得自己得好好琢磨琢磨了,娘家和婆家,兒子和工作,這中間得有一個平衡點!
丁香心里閃過種種念頭,沒表現在臉上,抱著兒子坐在炕沿上听杜媽她們閑聊。
杜家大姑手上最利索,瞥一眼電視,瞅一眼窗外白茫茫的鵝毛大雪,終于擔心的問道︰「嫂子,芽兒明天晚上到家是不是?也不知道這雪什麼時候能停,下雪能不能坐飛機!」
「能,能吧!」杜媽手里一頓,有些不大確定的回答道,「m國離京城有好幾萬里呢,咱這邊下雪,那邊應該沒下雪吧?」
翟媽見杜媽憂心忡忡,笑著把話題岔過去,「就是,咱們這里下大雪,國外說不定還是艷陽天呢!這會m國那邊是大半夜,到了晚上,打電話問問不就得了!」
就是,就是!杜家大姑她們也都紛紛稱是,笑著岔開了話題!畢竟是自家丫頭膽賊大,拖到這節骨眼上還不趕緊回國!可要是萬一有意外,路上耽誤了,婚宴上可就沒新媳婦了!
想到這里,都跟杜媽當時的反應一樣,連著呸呸兩聲,把自己的烏鴉嘴呸走!可是,越琢磨,杜家大姑她們心里越沒譜了,別真讓她們的烏鴉嘴說中了!
因為有心事,姑嫂妯娌幾人手底下明顯變快,不到一個鐘頭,簸箕里就裝滿了小山般用紅綢方巾包好的喜糖。
那倆小肉墩子估計剛才鬧累了,這會蓋著小被子,在熱乎乎的炕梢幸福的打著小呼!沒孩子可以逗,手頭也沒別的事干,杜家大姑她們開始倒騰她們從老家帶回來的那堆土特產和山貨,一樣一樣的分裝好!
婚禮前是沒時間相看親家了,又怕親家挑理,杜家大姑她們就想打發杜皓軒他們抽空給丈母娘家送山貨去。
瑞雪兆豐年,一場大雪把人堵在家里,可翟耀輝這會正冒著大雪站在火車站外接人。
翟耀揚和王英夫妻拖著行李箱從車站里出來的時候,在接站口就站了幾分鐘的翟耀輝身上都覆上了一層積雪。
「哥,大嫂!」翟耀輝上前就要接翟耀揚手里的行李箱。
凍的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的翟耀揚差點被半路殺出來的這只大手給嚇到,見是翟耀輝,順手把行李箱遞過去,另一只手卻忍不住拍軍大衣上的積雪,「你小子,下這麼大的雪怎麼還來接我們了!我們又不會認識路!」
外套就穿了一件羊毛大衣的王英,脖子里圍著翟耀揚的男士圍巾,嘴角依舊凍的發白,也笑了笑,「是啊!我們自己回家就是了!凍壞了吧!」
翟耀輝搖了搖頭,指了指馬路對面那輛軍鸀色吉普,「哥,你和大嫂先進車暖和暖和,我再等一下皓宇,他好像跟你們同一班次的火車,應該很快就出來了!」
王英臉色一僵,翟耀揚一愣,忍不住又狠狠捶了翟耀輝一拳,笑著調侃道︰「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好心,敢情是專門來接大舅哥的!哎,這年頭,大哥不如大舅哥吃香啊!」
「你知道就好!」翟耀輝冷玩笑的回了一句。兄弟倆不同平時的表情和對話,把兄弟倆之間的感情和默契體現的淋灕極致。
「你!」翟耀揚被自家寡言的兄弟噎了一下子,「哼!看我不跟芽兒告狀!在芽兒那里,大伯哥和哥哥一樣吃香!對了,芽兒回國了嗎?」
「明天晚上!」翟耀輝嘴角忍不住浮現一抹笑意,把翟耀揚看得一愣一愣的,冷心冷面的翟老二真的百煉鋼化繞指柔了?
翟耀揚本來就是從南方過來,剛下車被京城這場絮絮揚揚的大雪給凍了一個透心涼,再加上翟耀輝剛才的冷笑話,更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蟬。
看看旁邊抖抖索索的妻子,翟耀揚搓了搓手,順手又接過剛被翟耀輝拖過去的行李箱,趕緊往車那邊走,還不忘回頭調侃翟耀輝一句,「芽兒那小丫頭真沉得住氣,也不知道m國那邊是不是也在下雪!真要在下雪,老二,婚禮上估計要少新娘子啊!」
說到最後一句時,翟耀揚凍的又打了一個噴嚏,順便也噴走了自己的烏鴉嘴!不過,腳步不由加快,直接把翟老二的眼刀子給關到車窗外,這玩笑開不得!
杜皓宇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包順著熙熙攘攘的人流從車站出來的時候,翟耀輝臉上的冷冽還沒消散,看得杜皓宇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蟬,自家寶貝妹子以後冬天有的受了!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讓被人一語道破的杜媽她們都忍不住擔心起大洋彼岸的天氣。只不過,顧忌著m國那邊正是半夜三更的時差的關系,才沒火急火燎的打電話。
杜媽倒是猜錯了,華盛頓時間已經是凌晨時分,而芽兒這會正在精神頭上,更準確的說一場小型的醫學研討會剛剛結束。
這些天的會診,芽兒和史蒂芬教授他們手里積累了大量的病例,尤其是很多疑難雜癥。這天,華盛頓時間的中午,眾人才接診完最後一名患者。
袁彥軍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就見芽兒和史蒂芬教授一行人興致勃勃的趁熱打鐵直接把會議室的門一關,開起了研討會。
當時,袁彥軍臉色可謂是忽黑忽白,這群人也太有定力了吧?不知道自家小丫頭明天一早的班機要回國結婚啊!這研討會要開到什麼時候,估計連收拾行李的時間夠沒有!
直接盯人的袁彥軍絕對不承認,自己心里也有那麼一絲竊喜。難得有華人短短時間內能在m國擁有如此的影響力,能讓中醫,能讓中國功夫,能讓太極成為炙手可熱的詞匯。這種正面積極的影響力目前看不出來什麼,但潛在的宣傳價值不可估量。
袁彥軍在會議室門口等到傍晚,不得不打電話讓妻子先幫芽兒收拾大件行李。幸好,芽兒昨天晚上住在家里,要不然,明天一早,估計連收拾行李的時間都沒有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晚上臨時加班,熬了大半夜的通宵!熬興奮了,直接碼字,更新就變成這個點了!
今天白天會調休,盡量還把更文時間調整到晚上!
再次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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