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父皇讓四哥來探望探望七弟,不知這幾年七弟一切可好?」
手持玉笛的男子也未曾現多少的熱情,與苒陌風之間很像你來我往的薄水之情,但又似不那麼真切。(
「呵呵,多謝父皇厚愛。陌風一切安好。」
對于那名遠在天邊的老者,苒陌風並沒有多大的關心,表面上應付著。
「嗯,四哥似乎很久沒有與七弟合奏一曲了,既然今天得見了,自是不可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不知七弟意下如何?」
笛子在男子的手中漂亮的旋了個圈,男子就著石道而站,擺笛身在唇邊。
「呵呵,四哥盛情難卻,陌風怎好推遲。」
苒陌風解下腰間的布袋攤開,里面竟然是一柄和男子手中玉笛擁有相同質地的玉簫。
「簫?看來倒是四皇哥有幸了。能與聞名天下的獨簫公子同譜天音?」
男子眼眸亮了亮,閃出幾絲欣賞。
沒想到,名聞天下的獨簫公子居然就是他護守這麼多年的七皇弟?
呵呵,他的七皇帝果然讓他大開眼界。
「笛與簫本屬同宗,能共譜一曲,自然是美若天成。」
言畢,苒陌風抬指拂簫,唇抵簫身,不再與男子相望。
簫聲低沉,如深谷幽澗,靜謐流淌,引出前音。
「好曲,四皇哥佩服。不過,深谷回音,未免太過低沉。不如來點行雲流水,青山鳥吟可好些?」
翠笛聲起,悠揚啼囀,時而清脆,時而飄逸。
配著簫聲嗚咽,如薄雲卷雨輕狂囂張,似寒星波影美妙流暢。
苒陌風皺了皺眉,按在簫上的指尖出現些許顫動。
莫非父皇想對自己下手了?
笛音卷著深厚的內力同簫聲交疊在一起不斷翻卷,結繞,苒陌風一個念想里所相差的分毫,鄹然讓簫聲落了笛音的干擾,只听笛音在瞬間鳴起一個高速嘹亮的轉音,快的讓苒陌風應對不及。
「唔!」
胸中一股腥味翻涌,苒陌風張口吐出的,是一抹怵目驚心的血紅。
「七皇弟,看來你還是老樣子吶!對人一點戒心都沒有,這樣可不行喔。」
笛音停住,男子剛毅的面容露著玩味的笑容,一步一步向苒陌風走來。
「四皇哥,這是陌風十幾年來欠你的。要殺要刮悉听尊便,只此一次。」
扶著亭欄坐下,苒陌風垂著身子倚在亭柱上,一身描花精致的蓮荷白衣,血色越漸越濃。
「四皇哥不會殺你的,因為四皇哥舍不得。如此優秀的弟弟,四皇哥怎麼下得去手?陌風,身在帝王家,皇命難違,你猜,四皇哥會怎麼做?」
男子的掌心上,一柄瓖著七色寶石的匕首小巧玲瓏,因著太陽的光茫閃耀起五花十彩的顏色,鮮麗非常。
「無論四皇哥怎麼做,陌風都不會怪四皇哥。」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雖然,他並未犯過什麼錯,但欲加之罪,又何患無詞?
對于這種強加在自己身上的罪過,苒陌風早已習以為常,再願多去深究。
逃了這麼多年,終還是躲不過遠在龍涼高堂之上的謀劃吧?
他嫁給女人,本身就是場蓄算已久的陰謀,不對嗎?
四年的寧靜,對他來說,夠了足夠了。
「呵呵,是嗎?」
匕首劃過血肉,噴射出大朵大朵的血花。
手持利刃的男子看著血花染紅了倚在亭柱上男子的那身素雅清淨的蓮花衣,心里滲出絲絲難過。
自己苦命的弟弟,終是沒有躲過龍涼皇室的利用,他的心,應該是和自己一樣難過的吧。
此生無依,世世無依。
來到塵凡如是客,到頭終尾亦如何!
陌風,四皇哥能幫你的,只有這一次,從今往後,你的命,便只是你的了。
冷眼望著那個倒在亭子中不停抽搐的身影,男子在風起之時,刻意站到風大的地方,任風兒卷了塵沙吹入眼眸,澀的眼楮里流下了一滴屬于風沙的清淚。
「陌風,好好活著,替四皇哥,瀟灑的活著」
男子的身影消失,苒陌風逐漸失去意識的腦海里似乎听到一句不可相信的飄渺之言,不盡真實的讓苒陌風難得的忘卻了痛苦,唇邊泛開縷縷笑容。
事情的順勢發展開始出乎冷雨寒的預料。
確切的說,應該是出乎了接收詩 煙部分記憶的冷雨寒的預料。
因為,龍涼的七皇子苒陌風,也就是冷雨寒以詩 煙的身份存在這個世界里所遇到的第一個並且是真心想要接觸下去的那個平靜淡泊的倔強男子,活生生的被人在凰笞王府內割掉了口中的舌頭。
這個讓人難以相信的消息猶如平地里的一聲驚雷,敲碎了冷雨寒心中那抹想要去挽留的唯一的柔軟。
冷雨寒被小侍們用竹架抬到昏迷中依然有鮮血流出唇口的苒陌風面前,冷雨寒只覺得胸腔內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想要毀掉一切的想法在迅速擴張著。
那個淡雅如清茗,恬靜如飛雪般的男子,到底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要遭受這樣無辜的對待?
難道,難道只是因為苒陌風聯姻凰鳳,所以才在政治的統籌下不得不成為龍涼攻取凰鳳的犧牲品?
冷雨寒問過煙苒閣所有的下人想要了解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發生的,可煙苒閣的十幾名小侍非常有默契的異口同聲的回給冷雨寒三個字‘不知道’。
結果,可想而知。
那十幾名小侍被冷雨寒各罰兩百大板後被送到了府外,至于生死?
呵!
八成是回不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接收到了詩 煙本身關于王府內的某些記憶,亦或是遇到的事情太過歷練著冷雨寒那顆弱不禁風的心,現在的冷雨寒在骨子里似乎少了很多屬于現代社會里的寬容與熱情,反觀,倒似乎多了些屬于詩 煙這個世界里的冷漠與無情。
望著苒陌風蒼白的臉上再無半點血色,冷雨寒沒有顧著蓮茉的拼死反對,在自己本身失血過多的情況下,割破手指,滴出兩碗生血給苒陌風強灌了下去。
冷雨寒不相信,那個與自己春華一夢的白蓮般男子就這樣草草離去。
她不允許,堅決不允許!
宮內的王林山御醫是在冷雨寒失去意識後兩個小時才趕到王府的。
在沒有驚動府中任何一房王夫的情況下,王林山由漠語妝親自引進冷雨寒出事的地方,那間看似偏遠幽寧的小屋,也是漠語妝喜歡寧靜的小院。
「王御醫,王爺的身體如何?」
站在屏風外,漠語妝略顯不安的視線始終在屏風的邊緣上繞來繞去,不忍收回。
「回小公子,王爺的身體向來朗健似鐵,雖然這次失血多了點,但只要將月復中的死胎殘瘤清除干淨,小臣可保王爺無憂。」
雙腿跪在塌下的棉蒲團上,王林山這個面容清瘦,骨干清明的女子仔細給冷雨寒把過脈道之後,小心謹慎的回答道。
「語妝替王爺謝過御醫了。可是,照王爺的情形來看,日後王爺的身子可否還能再懷骨血?」
漠語妝的心里五味陳雜,若不是自己怒妒太大,豈會造成現在的局面?
如果塌上女人日後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他豈不要悔恨一生?
「這個恕小臣多嘴,小公子勿怪。凰鳳國以女子為尊,生兒育女本就不是女子所為,王爺之所以懷有身孕,並非因為王爺的體質與尋常女子不同,而是因為王爺在五歲的時候並未服食衍生果所致。如今王爺得天袓女乃女乃庇佑,將月復中胎兒化掉得保王爺此生清譽,小公子怎能還有讓王爺再行與倫理綱常相悖之事的大逆想法?」
王林山雖然跪在地上,但脊背卻挺得硬直,說出的話句句在理,字字鏗鏘,听得漠語妝心底一沉,不知做何辯解。
忘了女國里是男人生子,忽略了女人孕事的不正常,漠語妝捂著胸口猛得跌在桌上,淚痕如雨,滴滴垂落在桌。
他的孩子,女人懷了他的孩子,只此一次的機會,就這麼被他給折騰沒了,要怎麼才能抵上如此大的罪過?
「」
低低的嗚咽聲,漠語妝咬的唇瓣漾開了血,不肯讓哭聲被塌上的女人听到。
漠語妝幼時隨其父君被賣入勾欄,勾欄里的男童是不許吃衍生果的,防止惹來生娃的禍端。
逃出勾欄後的漠語妝,身為幽堂少主而長期輾轉于其它三國延誤了姻親,所以漠語妝對婚孕形成這種難以啟口詢問的事情並不是很了解。
跟在詩 煙身邊近于十年,雖然兩人塌事之歡甚久,但漠語妝從來沒有過孕事跡象,詩 煙未問,漠語妝也便沒去多想,只是私下里認為或許時機不對,沒能替自己女人生下個一兒半女的。
誰能知道,種種因果之外,竟是兩人都沒有吞食衍生果所致?
「林山,你饒了他罷。語妝自小在它國長大,不曉凰鳳男女孕事,也很正常。」
塌上的人兒用手拍拍塌轅,出聲打斷了二人不太合樂的談話。
「是,王爺。是林山多嘴了。」
很奇怪的稱謂。
面對漠語妝的時候自稱為臣,面對冷雨寒的時候自呼名姓?
王林山在見到冷雨寒醒來之時,瘦削的面容上多了幾絲發自內心的真實喜悅。
「王爺?」
一听屏風後的聲音是自己擔心不已惦念的,漠語妝也顧不得有外人在場,直接奔至塌前,握住了冷雨寒的手。
「呵呵,許久時日不見,林山倒是同本王見外了。」
反握住漠語妝細白如盤玉的手,冷雨寒示意漠語妝服侍自己靠在塌上,目光直視尚跪在蒲團上的王林山,細細觀瞧。
雲眉秀眸,頰骨尖削,唇緣和善,是名面相不錯的女子,就是清瘦無肉了些,顯得骨架支展,凹凸到了極致,活托托一副做標本的白骨架子。
「林山不敢。王爺昏迷之日,林山一直恪職盡守,謹尊王爺吩咐,密切觀注著宮內各方動向,為王爺把好宮內守關,不遺余力。」
伏地扣首,王林山不敢有任何懈怠。
「起來吧,賜座。王林山,可還記得本王在中返童草之時和你說的那句話?」
回憶,有時是一種很蟄人的東西。
吸取了後來者的精華,又把先前的想法始無前例的籠罩下來,不想接受都不行。
自從接收了詩 煙的記憶,冷雨寒的思想里,有很多東西似乎在不知覺中被詩 煙的記憶給同化,抹殺,如似洗腦一般。
「王爺的話,林山一直謹記于心。王爺說待他日重召林山之時,便是王爺整旗待發之時。」
門外的蓮茉搬來了凳子,王林山側眸瞧了眼,跪在地上沒有起身,不肯坐到凳子之上。
「林山記得便好。那就按照之前所定的計劃放手做吧。」
冷雨寒的眸中閃過幾分凌厲,那些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也該嘗試一下什麼叫做‘悔恨’了?
「林山謹尊王爺口喻。」
再次伏地扣首,王林山嶙峋的骨肢崇敬的快要貼到地上。
「林山,回宮之前,去煙苒閣看看苒陌風的情況是否好轉。如果不出本王所料,苒陌風受害之事已經應該傳回龍涼了。龍涼的戰書,應該不日就到了。」
明顯感到握住自己的手在瞬間緊了緊,冷雨寒看著漠語妝滿是擔憂的面孔,笑著揚唇在漠語妝的臉上劃了一下。
「是,王爺的藥方已寫好,只要吩咐人定時煎熬即可。林山這就尊王爺吩咐,去陌風王夫那里瞧瞧。」
站起身躬成九十度,王林山恭敬的退出房門。
「語妝,扶本王去趟蘇子園。」
身子生痛如刺,冷雨寒想著漠語妝和蘇子蕁的約定,無奈忍著準備下塌。
「煙兒?不許去。」
沒有了外人的存在,漠語妝很自然的叫起了冷雨寒的私名。
「本王的決定何時要你來做主?」
留了詩 煙的思想,冷雨寒驚訝自己說出的話如此霸道。
「不管煙兒的決定如何,語妝就算是死了,也不讓煙兒去。不能讓煙兒再受傷!」
態度強硬,漠語妝按住冷雨寒強要下塌的身子,口上不饒,心里不依,多的是感動與憐惜。
「誰讓你自作主張惹出這般禍事著?」
責怨的眸色一橫,冷雨寒扯著漠語妝甩向床塌的邊尾,翻身把漠語妝壓在身下,抖抖眉羽,忽然盯著自己的手臂奇怪的盯著。
她的腕力何時這般大了?
都能把漠語妝甩到床塌上去了?
「…」
漠語妝無聲,咬著嘴唇背過身去,肩頭微微顫著。
「怎麼?還委屈了不是?本王何時允許你以身犯險了?你若是發生什麼事情,要本王如何在沒有你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扳過漠語妝尚在賭氣的身子,冷雨寒輕輕擦掉漠語妝臉頰上委屈的淚水,暫時不去想腕力增大的事情,問得認真。
「王爺?」
思想有幾滴沙漏的停頓,漠語妝睜著眼眸,看著,望著。
一張始終有淚水涌出的面孔像極了被藏在玻璃窗里的瓷女圭女圭,美艷動人。
「本王不是怪你去救人,而是心疼你以身犯險。本王希望你好好的,陪著本王安安穩穩的渡過余生,你不能不懂本王愛護你的這份心,明白麼?」
記起詩 煙和漠語妝恩恩愛愛近十年的過去,冷雨寒對漠語妝的抵觸感自然消失無形,沒有了對日後難以原諒的痛楚,冷雨寒看到漠語妝受了苦楚不肯說出聲的柔弱模樣,心里格外疼愛的緊。
「可是上官臨玥?」
漠語妝還處在震驚之中。
難道自己在詩 煙的心中是最重要的?
「听著,這話本王只說一次。語妝永遠都是本王心中份量最重的那個人。不論何時,誰都不能取代你在本王心中的地位。」
攬了漠語妝的身子擁在懷中,冷雨寒懲罰似的咬上漠語妝的耳垂,帶著幾分邪惡肆意的啃吮。
關于上官臨玥,冷雨寒考慮的是,既然日後的事情可以先知,或許就能提前改變些什麼吧。
漠語妝的心性嫉妒成狂,總有其形成的原因,不會無緣無故的嫉妒如天,定是詩 煙做了什麼事情改變了漠語妝的心性,如果能夠找到激化兩人郁結的原因,一定能解開最後讓所有人都心傷不已的結局。
「煙兒那,也是最愛的那個?」
女人的唇,流連在漠語妝的耳邊,軟舌似勾,綿柔的散發著屬于女性天生自來的媚人誘`惑。
漠語妝躲開女人的攻`襲,摟住女人的腰肢,大著膽子問著。
「嗯。」
輕音細語,女人的指尖,探入漠語妝的衣衫,懶懶的游竄。
「那,也是最喜歡的那個?」
「嗯。」
「那,也是最好的那個?」
「嗯!」
「那,也是最美的那個?」
「咳!咳咳!本王讓你話那麼多。」
扯褪漠語妝半遮身子的衣衫,不由分說的壓在塌上,冷雨寒隨著記憶中如海濤翻覆的戀想第一次主動侵上漠語妝的身骨,狂野的侵佔上漠語妝如點了紗蜜的誘人薄唇。
「唔。王爺,你、你身子還沒好。」
想要掙扎著月兌離冷雨寒的鉗制,漠語妝不盡全力的推拒著身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