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得很早,送安子上學後我去逛商場,愛上一條淡紫色的裙子,款式簡單,可是價格遠遠超過我的承受能力。我有些失意地坐在商場的樓梯上給王樂平發短消息,暗暗希望他會帶著錢來替我圓夢。他很快回了︰「你穿什麼都好看,不用那麼奢侈。」
他甚至不如網上的陌生人疼我。
我關掉手機,回到安子的家里跟自己生悶氣,電視換了無數的台,沒有一個滿意的。就在這時電話響了,是安子。脆脆的聲音說︰「童姐姐,你今晚可不可以陪我赴宴?」
呵,改口叫童姐姐了,小丫頭的嘴真是比蜜還甜,我無可奈何地說︰「又想吃龍蝦?」
「不,」安子說,「這次是真正的赴宴,今天是胡可凡生日,在‘豪運’頂樓旋轉餐廳吃自助餐,可以帶家長。」
「我要考慮。」我說,「我沒做過家長,那種場合我也不習慣。」
「童姐姐,」她開始撒嬌,「我媽把我托附給你,你不可以不管我,我晚上要是回家晚了會不安全。」
「說好鐘點,我可以在樓下等你。」
「不行!我想你見見胡可凡,他真的很帥。」安子請求說,「我求你了,帶上我昨晚的裙子,放學後來接我。」
我不想再與一個孩子周旋下去,再說我也需要一個放松的理由。我答應她,她歡呼一聲,在那邊響亮地吻我,然後掛了電話。
我呆坐了一會兒,又想了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從安子媽媽的床頭櫃里取出五百元直奔商場。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想要那條裙子的心九匹馬也拉不回,我告訴自己五百元對安子媽媽來說實在不算什麼,而且這是她批給我陪安子玩的經費,不用白不用。
我穿著新裙子到校門口接安子,她離譜地驚呼說︰「童姐姐你今天就像天仙,所有的同學都會嫉妒我!」
「閉嘴。」我說,「你以為我那麼想陪你去?」
「好好好。」她牽著我的手讓我陪她去選禮物,進了禮品店卻又將我一把推出來,自己在里面呆了許久,終于神神秘秘地帶了個小盒子出來。
我懶得問她是什麼。
到了帝豪的三十八樓,才發現一窩峰全是孩子。我問安子說︰「這個胡可凡到底請了多少人?」
「全班同學。」安子說,「他爸爸是大款,今晚包下這里。」
「原來你喜歡的人是大款的兒子,」我咂咂嘴說,「難怪。」
「胡可凡長得帥,作文寫得好,書法也不錯,讀起課文要命的好听。」安子急急地爭辯說,「你見了他就知道他好。」
我很快見到安子的小偶像,瘦瘦的,戴幅小眼鏡,臉上的表情很驕傲的樣子。只是橫看豎看不知道帥從何來。
「胡可凡!」安子巴巴地遞上那小盒子︰「生日快樂哦,你看,這是我的童姐姐。她是不是像我說的那樣漂亮啊?」
胡可凡只在嗓子里嗯了一聲,然後接過禮物,淡淡地說了聲謝謝。
安子繼續可憐巴巴地說︰「我可以和你坐一桌嗎?一會兒我可以幫你吹蠟燭的。對了,你都想許什麼樣的願呢?」
「我要上台講話了。」胡可凡說完就跑開了。
安子有些沮喪地低下頭。
我附在她耳邊說︰「別那麼沒出息。」
「好。」她乖得讓人心疼。
主持人很快宣布生日宴會正式開始,一個男人首先講話,他說普通話,穿captaino的灰色襯衫,有相當高貴的氣質,安子介紹說︰「胡可凡的爸爸,是個總經理。」
像是電視劇里走出來的男主角。
我突然覺得心煩,有錢人總是讓我心煩。
老胡下台後輪到小胡,像朗誦一樣的調調,我疑心他是背好的稿子,安子卻五體投地地說︰「怎麼樣,怎麼樣,我沒有吹牛吧,他是不是很厲害啊?」
「那又怎麼樣?」我說,「怎麼不見他媽媽?」
「他爸和他媽離了。」安子滿不在乎地說,「我和胡可凡同呼吸,共命運。」
我啼笑皆非地糾正她︰「你應該說同病相憐才對。」
「是。」安子謙虛地說,「下次一定用詞準確。」
簡短的儀式之後,孩子們如小鳥一樣散開,端著盤子各自尋自己喜愛的食物去了。我坐在位子上埋頭喝一杯可樂。忽然有人對我說︰「請問你是安子的家長?」
我抬起頭,是胡可凡的爸爸,不知何時他已經坐在我的對面。
「是。」我說。
「哦,這麼年輕。」他微笑著說,「應該是安子的姐姐吧?」
「有事嗎?」我心里也在想,這麼年輕的男人怎麼會有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是這樣的,安子可能早熟些,可凡對我說,他希望老師可以給他換個座位。」
「悉听尊便。」我冷冷地說,「你那麼有錢,完全可以買個學校給貴公子一個人念。」
他忽然笑了︰「你到底是安子什麼人?」
「家教。」我說。
「教什麼?」他問我。
我敏感地說︰「要是教德育你是否打算讓她媽媽扣我工錢?」
他哈哈大笑。笑完後說︰「想吃點什麼?我可以為你效勞。」
「如此盛景,」我有些酸溜溜地說,「不吃也飽了。」
「是奢侈了些。」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孩子的女乃女乃堅持。」
「這是你的家事,你完全沒必要對我解釋。」我說,「我只希望你不要像個孩子一樣沒見識。至于安子你放心,我會勸告她。」
「勸她什麼?」他很感興趣地問。
「這是我的事。」我並不理睬他。
「我明白了。」他點點頭,微笑一下離開。
孩子們本來就很吵,而且台上還有樂隊,奏完生日歌後奏的居然是「夜來香」,離譜得過份。我心情奇壞,吃不下任何東西,于是靠在窗口看風景。俯瞰這個城市的燈一盞一盞地亮起來,想起王樂平曾經對我說︰「總有一盞,會屬于我和嘉璇。」
我有些憂傷地想,這麼多的日子都已經過去了,我還一直沒找到那盞燈,就算找到了,我也弄不明白,會不會就是自己想要的那一盞呢?
有人走到我身邊,遞給我一杯紅酒,還是他。
「謝謝,我喝不慣。」我說。
「對不起。」他說,「我如果說錯什麼,非常抱歉。你要不高興可以罵回我。」
這個自以為是的臭男人!
「胡先生你多慮了。」我冷冷地說,「我今天吃你的喝你的哪敢放肆?!」
那邊,安子他們正在和胡可凡鬧,把蛋糕往他臉上抹,我看到胡可凡狠狠地甩開安子,並且丟給她厭惡的一瞥。安子委屈地立在原地,眼淚眼看著就要下來。
我火冒三丈,快速走過去把她一拉︰「我們走!」安子很听話地跟我從帝豪走出來,拉拉我的衣袖問我說︰「童姐姐,胡可凡的爸爸可是跟你說我不好?」
「沒有的事。」我安慰她。
「他是說情書的事吧,其實根本就不是我寫的,是丁雯寫的。可是他以為是我。」
「他為什麼會以為是你?」我問。
「因為,因為全班都知道我喜歡他。」
「那就是了。」我殘忍地說,「所以,你這是咎由自取。」
她停下腳步,瞪大眼楮看著我。
「下次他再這樣以為,你就狠狠地拍他的桌子,然後大聲喊,胡可凡,你不要這麼自以為是,有錢沒什麼了不起,成績好也沒什麼了不起,我根本就看不上你!」
「好過癮。」安子神往,但馬上又可憐巴巴地說,「我怕是做不到。」
「做不到也沒什麼,繼續被人家瞧不起嘍。」
「如果他一點兒也不喜歡我,我還可以喜歡他嗎?」
「不可以。」
「為什麼。」
「因為那樣會讓自己受到傷害,很大的傷害,就像那些誤會,會讓你一直不開心。」
「童姐姐。」安子摟摟我說,「我終于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了。」
「為什麼?」
「因為你跟很多大人不一樣。」
「呵呵。」我笑。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這麼大的火氣,也不知道我這樣跟一個孩子說話對不對,但這就是真相,生活和愛情真正的面目,隱藏是種很愚蠢的行為,不是嗎?
我希望安子會懂,並會因此而快樂。
我沒想到第二天放學的時候我又接到安子的電話︰「童姐姐,胡可凡……胡可凡他不再與我同桌。」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他對老師說我上課的時候老是打擾他,可是,可是我只是問他題目而已。」
「你在哪里?」我問她。
她泣不成聲,半天才說︰「我在老師辦公室。」
「好了。」我說,「安子你別哭,我這就過來。」
我在辦公室找到安子,她仍然在哭,哭聲嚶嚶的,身子縮成一團,像只受傷的小動物,我心疼地抱她入懷,問老師︰「為什麼非要這樣?」
「換座位是很平常的事。」老師怒氣沖沖地說︰「我就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子哭!你是誰?她媽媽呢?她媽媽為什麼不來?」
「她媽媽出差。」我對老師說︰「我帶她回家。」
「你是她什麼人?」
我在安子期待的眼神中回答她︰「姐姐。」然後拉著安子揚長而去。
誰知道會冤家路窄,在校門口竟然又遇到胡家父子,我還沒想好說什麼呢,胡可凡的父親倒是先說話了︰「去哪里,我送你們一程?」
「謝了。」我說,「我們搭公車自在些。」
他的表情甚是尷尬,我有些許的快意。
走遠了,安子低聲對我說︰「我家的車沒他家的車高級。」
「所以你要比胡可凡爭氣。」我說。
她似懂非懂地點頭。
那晚我陪睡她躺在床上,她起碼問我三次︰「為什麼我不可以喜歡一個人?」
「因為你太小。」我說。
「我多想長大。」她細細的胳膊繞到我頸子上,終于帶著委屈入睡。
我依舊失眠,于是又進了ro。我已經學會了賣東西,把打怪後撿來的垃圾賣掉,可以換到錢,再用錢,可以換到補血的紅藥水,這樣,才可能不斷地給自己補充hp。看著自己剛剛已經虛弱無比的生命值在瞬間又被紅藥水再度充滿,我的心里升起一種奇怪的快意。
中央之城普隆德拉永遠陽光明媚。我已經入了糊涂的工會,他的工會叫「糊涂鎮」,很不景氣,目前為止除了一個叫小怪的家伙,就我和他兩個人。有了工會就是好,我一上線他就知道。趕緊密我說︰「玫瑰,我在西門的花店邊。」
我去跟他打招呼,他問我︰「今天練級麼?我陪你去螞蟻洞玩玩?」
「不,今天很累。」
「哦,那就坐著休息吧。」
「好啊。「我在他身邊坐下,他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我不說話,他就一點不鬧一點不吵。
也許是坐著有些悶,他跑到賣花少女那里買束花送給我。我取笑他說︰「糊涂,你這樣會把我寵壞的呀。」
「女孩子就是拿來寵的麼。」他說。
我已經很久都沒有收到過別人送的花了,所以雖然花是虛擬的,我還是很高興地收下,還用表情符吻了糊涂一下子。那吻很有意思,紅心一樣的唇,像吹出的泡泡在在頭頂閃一下,不見了。
「糟了,」他說,「初吻被你搶走啦。」
「我倒~」
「說真的,我怎麼覺得我們百年前就認識?」
「拜托,台詞夠老土呃。」
「嘿嘿嘿,沒辦法,這是我第一次追女生嘛。」
「我倒~~~~」
第三章思念愛出現那一小時生命中第一顆寶石時間在愛情中寫字第一句寫的是什麼我想再看一次我在安子家做了十天的「闊太太」,除了給安子補課以外,其它時間,我都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好日子。
電話里,王樂平埋怨地說︰「做家教就做家教,好好地去做什麼保姆,現在好了,想見你一面都這麼難。」
我那時正在玩游戲,把電話夾在脖子里,一邊拼命地追著怪物打一邊不思進取地說︰「這種保姆能當一輩子多好,享受級的。」
「哎!」他嘆氣,「你過慣了這種日子我壓力夠大!」
「拼命賺錢咯。」我提醒他。
「我還不夠拼命?」
說得也是,如果只靠王樂平,就算是他雙手雙腳都用上,也不知道要到哪天他才能給我賺來這樣的毫宅和洋車。
掛了王樂平的電話我就看到了糊涂,在她前面的肯定是她的女朋友,正在追一只很弱小的波利,沒追兩步,頭上彈出一行字︰「累了,坐坐。」
原來她叫小怪。
糊涂也在她身邊坐下了。
我過去打招呼。糊涂說︰「嗨,玫瑰,是你。」
「玫瑰是誰?」小怪問。
「我朋友。」糊涂說。
「哼。」小怪哼完,白光一閃,人不見了。
「真對不起。」我連忙跟他道歉,「不過你女朋友也夠性格,說走就走啊。」
「不要亂說啊。」糊涂說,「她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我密你你不回,所以才帶她練級的。」
「糊涂你真會撒謊。」
「糊涂不撒謊,糊涂是好孩子。糊涂只喜歡玫瑰。」
網上的人胡說八道都有一套,我想也不想地答他,「玫瑰也很喜歡糊涂呀。」
「那就安心做我網上的女朋友吧。」糊涂說,「我一定好好寵你。」
我壞壞地說︰「那要等我問問我男朋友同意不同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