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從兩個月前幾人的相聚之後,冒頓已經很少出現在落香面前,而落卿似乎也很忙,有時一連幾天都見不到人……
落香不去思考別人在忙什麼,她現在很快樂……雖然偶爾還會做那個惡夢,但機率也已很少了。現在,她沒事便往胡宛然的閣樓跑,只因胡宛然已經誕下一位小世子,她喜歡小孩,所以即使胡宛然如何給她壞臉色,她依舊我行我素,讓胡宛然很是無奈,最後也只能默許她的存在。
撫模著女敕女敕的,粉粉的,肉呼呼的小手,落香感嘆道看著那個正酣睡的嬰童︰「真的好可愛啊!」
或許世間所有母親都是一樣,在听到別人對自己孩子的贊揚之後,都會無比高興,胡宛然也不例外。
只見她此時只穿一件淺薄的白色斜領長袍,一邊香肩因為抱著嬰童的姿勢而傾斜在白袍之外,異常媚惑**。
听到落香此時的贊美,胡宛然只是嫵媚一笑。繼又想到什麼,神色漸漸黯淡下來。
示意女乃媽上前抱走熟睡的小世子,待女乃媽與室內的丫環都退去之後,才重重嘆息一聲。
落香是一個聰明的女子,在這里住了這麼長時間她已經多少了解到胡宛然的身份。
胡宛然原是匈奴邊界一個小部落的公主。部落因為處在匈奴與月氏國的正中間,兩個國家都想吞噬掉這個小部落,都因忌憚對方會趁機攻打自己的國家,所以胡宛然一直都是無憂無慮的成長著。
直到有一次匈奴趁著月氏國與別的部族發生大戰的空隙,派出國家所有軍力,一舉收服這個小部族。為了部落的存活,胡宛然的父親才狠心送她來和親的。這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那時,她都還未及笄……
落香覺得胡宛然很可憐,而且她們之間又同年,或許因為這個兩個原因,她才總是往胡宛然這里跑。可是,如果當她想起以前的經歷,還會去可憐別人麼?
看到胡宛然那悵惘的面容,落香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是人家夫妻之間的家事,她是不該管的,可是她還是很氣憤冒頓對胡宛然的態度,人家替你生孩子都不過來看看,什麼男人!
正在心里替胡宛然報不平,院內突然響起一片喧嚷的腳步聲。落香疑惑的和胡宛然對視一眼,還未開口,內室的木門已被撞開,進來兩個男子。
看清來人是誰,胡宛然淡漠的扶正自己的衣袍,扯過腳邊的薄褥,擋在自己的身前。
冒頓今天的身著非常特別,不是平常那種輕松寬大的衣袍,而是用獸皮制作而成的一種皮革戰衣,腰處還配帶著一把寶石璀璨的匕首。他進入房內也不說話,自顧的尋了一找凳子坐下,隨後才默默注視著正倚靠在床邊的胡宛然,似乎正想著什麼,眉頭微蹙。
落香恨恨的瞪了冒頓一眼,跑到他身後的落卿身邊,「落卿,你這麼長時間跑到哪里去了!也不回來看我。」她知道落卿斷斷續續的消失這麼長時間,肯定和冒頓月兌不了關,卻又有些無可奈何,落卿雖然對她不錯,可是她總能感覺落卿對待冒頓的態度非常不一般,她討厭這種感覺!
落卿依舊似往常那般溫柔的撫了撫落香的頭發,似寵溺孩子一樣︰「這麼長時間,卿都沒有時間好好陪陪香兒,是我的不對,等事情辦完之後,卿一定帶著香兒好好出去玩玩。」
一聲冷哼從冒頓嘴里溢出,打斷兩人的談話。只見他對著門外叫喚一聲,進來兩個同樣身穿皮革戰衣的將士,恭敬的彎腰站在門口,听候他的差遣。
冒頓看了看床上因生產而略顯虛弱的胡宛然,又看了看倚靠在落卿身邊,正嘟嘴怒瞪著自己的落香。嘴里不經意的揚起一抹笑意,最後示意將士上前挾持著虛弱的胡宛然,跟隨自己出了內室。
「他要干什麼!!」落香驚恐的看著胡宛然被兩個士兵帶著,無能為力的搖晃著落卿的手臂,一臉焦急。
落卿只是笑笑,拉著她的手向外走去︰「走,卿帶你去看好玩的。」
出了閣樓,來到院落,一群身穿皮革戰衣的士兵正肅靜專注的站立著,渾身散發出一種讓常人恐懼的氣勢,見冒頓出來,都恭敬的彎腰行了一禮,等待世子的命令。
冒頓只是環視了院落一圈,微微搖頭,似乎覺得這個地方太過狹小,率先向院落外行去。一群士兵在一位副將的帶領下也跟隨著冒頓離去。
落香看著走在前方的冒頓和被扶持著的胡宛然,著急的說不出話來,想用力掙月兌落卿的禁錮,無奈于自己的弱小,只得放棄。
這麼一大群人進入平時冷清的院落,早已驚動所有奴僕,女乃媽也在其中,她見到自己的主人被世子帶走,抱著孩子急得在那里來回跺步。
孩子被奴僕們喧嚷的說話聲驚醒,隨即大聲哭啼起來,驚動了走在前面的冒頓。
落香面帶喜色,不管冒頓想對宛然做什麼,但至少看到孩子的份上應該會饒過她的。
落卿此時只是漠然的看著那個孩子,對落香戲謔道︰「香兒,你真是單純得可愛呢。」
耶?落香不明白這話的含義,正**開口詢問,便見到——冒頓只是用更加冷漠的眼神,注視了遠處正哭啼的嬰童,隨後冷哼一聲,快步離去。
滿意的看著落香眼里的驚訝,落卿恢復溫和,輕笑道︰「傻香兒,明白了嗎?」
這一刻她當然明白,原來自己討厭他是沒有錯的,世間會有這樣的父親嗎?孩子從出生到現在,從未看過一眼,即使看到了也是這副——厭惡的表情。
跟隨一眾人來到離城鎮比較遠一點的空地上,落香皺著秀眉看著一路上都淡漠無波的胡宛然,剛想開口呼喚,卻被落卿施了一個小術法,出口的聲音已變成模糊不清的‘唔唔’聲。
只見兩個士兵把胡宛然放置在離人群比較遠的空地上,然後所有士兵都自動分成兩隊,整齊排開,等待冒頓的指示。
雖然很疑惑這位世子想要做什麼,但他們還是無奈的听從著他的指揮。他們所有人都不想像上次那些士兵一樣,只是沒有听從世子的指令便被立地處死!
遠遠的,落香便看到冒頓從懷里掏出一個大約一尺長的物體,不知是什麼制作,顏色呈灰色。
「這是響箭!可是冒頓自己發明的哦,而且還能發出聲響。」落卿適合的在落香身邊解釋,他跟隨著冒頓,自然也了解冒頓的所有事情。
冒頓把玩著響箭,冷笑的看著整齊劃一列在自己面前的士兵。
他低頭沉思,一共已經殺多少士兵了?他已經記不清了,從初時用響箭射殺獵物,就處死上百名士兵,到第二次,第三次……再到用響箭射殺自己的戰馬,他已經處死了數不清的士兵了,他一點不憐憫這些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下屬,也不痛惜殺掉這些不听從自己命令的戰士,如果這次有人依舊不听從自己的命令,那便再殺!!
抬頭時,他眼里有冷酷的笑意,看了看遠處略微有點驚恐的胡宛然,用力投擲出手中的物體——響箭!!
「我的響箭射向哪里,你們便也射向哪里!不射的立地處死!!」當初第一次對將士使用響箭時,冒頓這樣說過。
雖然將士們害怕冒頓的殘忍手段,但看到遠處恐懼等待死亡的世子妃,他們再次遲疑了。
‘噗……’響箭準確無誤的射在胡宛然的胸前,鮮血從白袍下浸透出來,漸漸染紅了那白色長袍,紅與白,相互印襯,顯得胡宛然此刻有一種妖冶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