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若谷站立在當初落卿從月氏國救下她時的地方,望著碧藍的天空和一望無際的草原,心中有一份莫名的古澀在慢慢蔓延。
落卿……
這一次她輕聲呼喚的,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喚的原來那個真正的落卿,還是現今的巫主。
她無法再想許多,施展‘瞬轉’向匈奴方向掠去。
已經離開五年,除去自己沒有親人的家鄉,最讓她一直牽腸掛肚的,便是匈奴。她不知道她放心不下的是那個同她一樣嬌弱悲苦的胡宛然,還是那個狠心將她贈予別國的匈奴新任國君。
不管怎樣,如今她換了與之截然不同的身份回去,不知道那個男人……會有何反應?
想到這里,齊若谷那清秀的臉龐上,緩緩浮現出一絲笑意。
**一間寬大的殿堂之中,擺放著許多秦朝風格的裝飾物、器具和一張桌椅。
可是殿內那個身穿黑色長袍,腰間配有一條五彩腰帶的男子,卻坐在桌前一張寬大的紅色繡毯上,身前擺放著一張異族小方桌,上面還擺放著一個陶瓷大碗、一壇美酒。
一頭黑黑的長發隨意的飄散在肩上,冷漠孤傲的看著恭敬跪在殿門口的幾名男子,嘴角掛著一絲沒有感情的微笑。
「偉大的單于,請您三思啊……」一個體態佝僂,面容蒼老的老人出口說道。
跪在他身後的另外幾個男子也相繼出口附和著。
「你們這群膽小懦弱之輩,每次遇到與別大戰,都只知道躲在家里安享歡樂,真是廢物!」坐在紅毯上的黑衣男子一袖拂翻身前的小方桌上,頓時壇里的酒灑了一地。
老者因恐懼而俯爬在地,說話的聲音都有一絲顫抖︰「單、單于,如今您好不容易統一了整個草原,國內的秩序還未整頓好,而且一下收復這麼廣大的面積,您只是安排了少量的兵馬駐在各地,萬一那些……」
「萬一?萬一那些敵國殘兵會集結在一起造反是麼?」被喚作單于的青年男子冷冷打斷老者的話,臉上有一抹不屑。
他緩緩起身,不顧地上的酒水,從冰冷的酒水中踏過,來至殿門處,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地上的人︰「本王的軍隊從來都是以一擋十、以百擋千的真正從死神手下逃月兌掉的戰士,你認為那些不成氣候的殘兵能對那些駐軍造成損害麼?」
見老者又要說話,青年男子嫌惡的一揮手阻止他道︰「不用多言,本王已經下定決心,定要揮兵直上秦國邊境,毀了他們正在修建的萬里長城。如果被他們修建成功,以後想要再攻打過去,就要難上許多,而且那一道長城也斷了我們邊境與秦國的和商,徹底的把匈奴給隔離在這萬里長城之外了。」
地上的幾個男子膽怯的不敢應話,只得驚恐的點頭行禮,隨後彎著腰向後退去,看都不敢看一眼殿內那個黑衣男子。
冒頓重重嘆息一聲,到底是他的心太大,還是這些人太懦弱?
這五年之中,他忍辱負重,終于實現當初的誓言,收復掉匈奴周邊幾個國家,一統整個草原。
如今他手握大權,擁有稱霸一方的勢力,百姓也安居樂業,為何他的心還是那麼空蕩死寂?
心中的空虛孤寂讓他忍不住想要肆意與**戰一場,所以才會無視剛才那些國內比較有權力人士的話,執意親身前往秦國邊境,去與另一方霸主交戰一番。
似乎想到了什麼,冒頓出了殿門,阻止身後跟隨的護衛,迅速向著匈奴國的老街區奔去。
***齊若谷用力推開緊閉的紅色大門,緩緩走了進去。
左右四處觀看,見庭院內所有的擺設與她離開那天一模一樣,似乎這里已經被人遺忘。
走過長長的廊道,來至大廳門口處,輕輕推開沒有上鎖的大門,越過門檻走了進去。
雖然只在這里住了一個月,但這里的所有東西的擺放,齊若谷都記得清清楚楚,與她離開之前,擺放得一模一樣,唯有干淨得沒有一絲灰塵的桌椅暴露出,這里一定有人定時打掃。
齊若谷轉身向內室行去,越過屏風,細細的觀察著——同她想的一樣,床榻上也干淨整潔的沒有一絲灰塵。
居然保存得這麼好,所以的一切與五年前一模一樣,那個男人,難道還在期待什麼?
齊若谷冷笑一聲,上前坐在床邊,緩緩向下躺去。
那個男人是連自己的妻子都敢殺害的人,是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能犧牲所有的人。這種人,同她或許在某些方面非常相向。
她是為了得到力量,為了報仇雪恨;他是為了得到整個草原,為了統一整個草原;所以即使犧牲自己,也是在所不辭的。
而且如果當初她沒被那男人贈予月氏國的使者,或許巫主不會在那里救下她?
反正不管如何,她現今都已原諒冒頓當初的冷血決定,只是偶爾會想起他左肩處那個血淋淋的貝齒印。
因長時間的奔波,讓她有些疲憊,輕輕打著哈欠,轉身拉過被褥蓋在身上,沉沉睡去。
庭院外大門口。
一身黑色長袍的冒頓靜靜立在門口處,神色寂寥。
他似乎並沒有想到一直緊閉無人居住的院門會這樣被人隨意打開,只是越過大門,緩緩向院內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