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頓來至大廳前,見大廳的門也被隨意打開,不由有些疑惑,因為僕人听從他的吩咐,每次打掃完庭院,都會關好門的。
一直沉靜無波的他,身上突然散發出冷冽逼人的帝王之氣,輕而緩的向內室行去。
近了!
隔著一道屏風,冒頓還是清晰的看到床上縮卷著一個人,正有序的發出酣睡的呼吸聲。
有一股無名之火向他襲來,他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輕輕越過屏風,右手拔出後腰處的匕首,緩緩向床邊靠近。
左手用力掀開被褥,右手緊握的匕首迅速向床上的人刺去。
砰!
沒有冒頓想象中匕首刺入血肉那種聲音,而是匕首踫到什麼堅硬物體,發出刺耳的聲響。
床上的女子早在冒頓掀開被褥那一刻就已驚醒,額頭前那顆玉石早已發出一道淡淡的光包裹她。
冒頓瞬間回身向後退了兩步,待看清床上的人是誰時,眼底閃過一抹震驚。
他收起匕首,靜靜的注視著已經坐起身的齊若谷,感受到她身上與以前完全不同的氣勢,他知道,面前這個女子一定經歷了什麼特別的事情。
一頭黑發用一根白色絲帶隨意束在腰後,一身白色長袍過于寬大,並不合她身,似乎並不是她的衣物,額頭前也多了一顆黑色的稜形玉石,映襯著她的臉,顯得更加蒼白。
本嬌弱無比的身軀,卻給他一種莫名強大的感覺。
至五年前那次違心的贈予之後,他的心就開始莫名的死寂下去。
忍辱負重那麼多年,什麼心愛之物他都可以眼楮眨也不眨轉手贈予別人,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只是一個才認識不到幾個月的女子,他會有舍不得的感覺。
在之後的幾年里,他統領匈奴迅速發展,收復周邊一些小部族,最後連月氏國也被臣服在他腳下,可是當初那個女子,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唯一留給他的,便只有肩上那一道清晰可見鎖骨的貝齒印。
他本以為她已經死去,可當她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時,他那死寂多年的心,竟然有莫名的興奮。
「是你!」
齊若谷的聲音將冒頓的思維拉回現實,戒備的看著他。
冒頓上前一步,在齊若谷的冷哼中站立在離她兩步之外,臉上有極力壓制的興奮︰「是你,落香?」
齊若谷一愣——落香?這個名字,已經好久沒有人會這樣叫她了。
被冒頓勾起有關以前那個落卿的記憶,有些氣怒道︰「我不是落香,我是若谷。」
她抬頭靜靜注視著不遠處的冒頓,只覺他以五年前更加精干,也比五年前多了一份成熟,少了一份特有的青澀。
這個男人,便是落卿在知道自己是巫主的替身之前,信奉和追隨過的男人。
突然有一瞬間的想法,她有想殺了他的沖動,不為別的,只為他佔有落卿所有記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冒頓似察覺到她身上驟然出現的肅殺之氣,也不回避,而是緩緩向她走來。
「不管你是落香還是若谷,只要你還活著就行。」
「站住!」齊若谷瞬間起身,手上劈出一道用靈力凝聚而成的小飛劍,急速飛向正向她靠近的冒頓。
冒頓似乎並沒有想到她竟真的會出手,知道迎面而來的飛劍中所包含的強大的破壞力,不敢硬接,向左彎腰扭去,堪堪躲過飛劍。
只是他身後那一道屏風卻被瞬息劈成無數碎屑,飛舞在狹小的內室中。
冒頓緊皺眉頭,低頭默默看著地上的碎屑,「五年前,是我對不起你,可是這便是你還給我的報復?這樣不留余地……」
齊若谷從來都不主張巫主殺害凡世間的人,因為她也是凡人,而且也是從最嬌弱慢慢變成如今這樣。
中間她損失了許多,所以她不願意去殺那些手無寸鐵,至少對于她來說,是無法與她抗衡的,都算作手無寸鐵之人。
剛才那一擊只是下意識的反應,此時听到冒頓這樣說,有些悻然,從床上起身越過他向外走去︰「我告訴過讓你別過來!」
「站住!」冒頓反身拉住她的右手腕,緊緊的,不容她反抗便把她拉回身面對自己︰「消失五年,你究竟去了哪?」
齊若谷無法掙月兌被他禁錮的右手,急道︰「放手,不然我又要使更厲害的招數對付你了!」
被冒頓這樣擁著身體,讓她有些驚慌,左手上已經隨著她的話開始慢慢閃現一道幽光。
五年來一直活在殺戮當中的心,這一刻無盡溫柔,原來,他究竟還是忘記不掉那個狠狠咬他一口的女子。
冒頓低頭倚在齊若谷的香肩上,口中的氣息噴灑在她敏感的耳垂邊,無視她左手上的光芒,重重嘆息一聲隨後用力擁緊她︰「香兒……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齊若谷愣愣的垂下左手,無法再狠心對這個男人使出那些術法,因為她能感受到冒頓身上那份孤寂和寂寞。
就如五年前一樣,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背影中包含的孤寂。
這個男人……一直都活得不開心,根本不是為自己而活的。
她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諷笑︰她有什麼資格說別人,她同他不也一樣麼?無法為自己而活。
齊若谷緩緩推開冒頓,抬頭仰望著他,「不用說對不起,我們之間誰也不欠誰。當初你從你的士兵手下救過我,所以我的命也算是你的,只是最後還給你了而已。」
冒頓眼底閃過一抹痛苦︰「對不起。」他無法想象,如果落香沒被別人救走,落在那些人渣手中,根本不可能活得過五年,可是那時以匈奴國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同別國開戰的。
齊若谷伸手緩緩解開他的腰帶,待黑色衣袍松開之後,把外袍同內衣一起掀至他的腰間,露出他結實的胸脯。
「這次我回來,便是消除我遺留在你這里的東西。」
冒頓驀然一驚,向後退了一步,右手已不知覺撫上他的左肩︰「你回來的目的,難道只有這一個?」
齊若谷臉上閃過一絲黯然︰「對,只有這一個。我不會殺你,但是我會讓你永遠忘記我,那個貝齒印……你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