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少年靜靜的凝視著懷中的女子,听聞小白的質問,也不反駁,只是低頭不語。
冥離的背影已經遠去,周圍異常的沒有一個圍觀者,只有一紅一白兩個身影留在原地。
唉……
白衣少年輕嘆一聲,率先向前走去,「走吧莫言,我們先回妖界再做打算。」
紅衣少年這才抱著懷中昏迷不配的白衣女子,跟隨白衣少年的腳步向前走去——
匈奴往西十萬荒原之上,正奔馳著一個白色身影,以閃電般的速度,向前方掠去。
荒無人煙的平原上,除去偶爾散落幾顆不知名的樹木,便只有無盡無邊的平原,遠遠啟動望去沒有邊,似乎沒有盡頭。
當白色身影來到十萬荒原中心處時,他的身形毫無征兆的停了下來,靜靜站在風中,任由勁風吹拂著他的衣襟。
過了半響,原本沒有任何物體的前方,突然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而形成一個透明的光門。
而從光門處望去,詭異的現象出現了,在光門後面,依舊是荒原平野,而從正面望去,光門內卻是另外一番昂然景象,與外面草無人跡的荒原形成極大的對比。
「你又來做什麼。」
一個白色身影緩緩從光門內踏出,靜靜望著來者。
他身後的光門在他雙腳剛踏出時,便瞬間消逝,恢復原來的平原景象。
他一襲白得似雪的長袍,印著他的臉頰顯得有些蒼白;更讓人好奇的是,他那一頭及腰的長發,居然是銀色的!只用一根白色絲帶輕輕束在腰間;在他額頭上,還有一顆白色的稜形玉石,更靜靜相貼在他的額前。
「我來,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之前飛馳在荒原上的白色身影靜靜的凝視著孩童時期的玩伴,笑道回答。
他也是一身白衣,不過他的長發倒是正常的黑色。只是滿頭黑發,卻用一根串滿小型骷髏頭的鏈子給束緊,像條蛇一樣緊緊纏繞在他的左臂上,直達手腕。
「你能有什麼好消息?我應該警告過你不許再來我這里!」銀發男子漠然輕哼一聲,回視著站在他面前的男子。
「哎,巫落卿,其實我很好奇,你為什麼不去找那女子呢,我見到她了,她已經完全忘記你是誰了,你不覺得很悲哀麼?」男子把玩著手上的骷髏,好整以暇的微笑著望著銀發男子。
被他喚作巫落卿的男子神色忽然一凜,周圍的風似乎變得更大了般,將他的衣袂和發絲高高揚起,「葉羽!你居然去青丘國了?不是告訴過你不許打她的主意麼?我們之間的事,不需要你來摻合!魔君那老頭難道真的死了,任由你在外界胡亂惹事。」
他意指各界突然莫名損傷人員的事,絕對與葉羽月兌不了干系。
葉羽也不生氣,依舊微笑著,他緩步向後退了一步,才開口,「哎喲,你還是那樣,明明在意那女人,為什麼不自己去將她找回來,居然讓狐狸那家伙將她給佔有了,還胡亂安上柔兒的名字,真是可笑。」
他無形退了兩步,似乎預料到巫落卿在听到這話的反應。
果然,葉羽的話音剛落,巫落卿的身影便瞬息沖向他,在他還提身向旁邊躲閃時,以一股沖勁阻擋在他躺閃的位置,其中還夾雜著絲絲血腥之氣。
在身形還未闖進這股氣道之前,葉羽連忙屏氣,硬生生換了一個姿勢,向旁邊躺開,最後像蛇一樣滑開,站在離巫落卿十步之外,瞪大雙眼怒斥,「喂,你和小時候一模一樣,一言不合就要揍我,難道你以為我還是兒時的葉羽麼?」
「我說過,不許你去找她,不許你打她的主意,你為什麼不听!」巫落卿也不再繼續追趕,只是冷聲質問。
葉羽搖了搖左臂,骷髏在風中發出清脆的咚咚聲,「我只是為你感到不值而已嘛,也真服了你了,明明喜歡人家,還裝著一幅無所謂的模樣,現在好了,人家都成那只狐狸的女人了,你呀就後悔去吧。」
銀發男子微微瞌起眼瞼,似乎在感受什麼,隨後睜開雙眼,輕言,「她會回來的,而且,很快……」
葉羽停止把玩自己手臂上的骷髏,微微皺眉,「啊?我才從狐狸那里回來耶,沒見她有清醒的模樣啊。」
巫落卿漠然望了他一眼,「葉羽,我不管你招惹其它兩界的意圖是什麼,但請別將我牽扯進來,目前為止,我還不想與你們魔界有任何牽連,你懂麼?所以我與她的事,也請你別在這里莫名其妙的關注,我不需要。」
呵……
葉羽微笑的望著如仙人般的銀發男子,噗笑出聲,「兩千年前,你就和狐狸為了爭奪一個女子而害得差點將巫族逼入滅族之境,如今兩千年後,你們又為了一個凡人女子而牽扯一起,作為好事者的我,怎麼可能放過如此精彩的故事。」
「你依然和兒時一樣讓人討厭,葉羽。」巫落卿淡淡注視著他,身上的凜冽氣息已經收斂起來,變得沉靜無比。
葉羽神色一僵,眼底閃過一道精光,只是一瞬間的事,他便恢復正常,眯起雙眼大笑,「巫落卿,我不管你怎樣,反正咱們的生命長無期限,有此等消遣時間的好事,我自然不會錯過,那女子……」
他停頓一下,臉上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那女子很有意思,或許,我也會摻上一腳,借機回顧一下兩千年前的往事,如何?」
巫落卿也不氣惱,只是在站微風中,靜靜的望著兒時的玩伴,靜寂的眼眸透著些許悲涼,「葉羽,她……自始自終都是我的女人。沒有人能搶得走,你懂嗎?有些事早已注意,誰都改變不了。」
葉羽輕蔑一笑,「那她怎麼成了狐狸的女人,而且還是你親手將她推過去的,不是麼?」
「這個你不必須知道為什麼,我也不需要告訴你,碧妖凝……他只是要為他當初做的一些做付出一點代價而已。」銀發男子轉過身,不願再看遠處的葉羽。
葉羽見他又要回去,連忙揚聲質問,「代價?你說的這個代價,就是讓那嬌弱的凡人女子代手去替你懲罰狐狸?」
銀發男子不答,只是身形微微停頓一下,一聲充滿悲意的笑聲從他嘴里溢出,連笑數聲,他才輕言,「若不是他,巫界怎麼可能被妖界圍殲?沒有妖界的突然襲擊,柔兒怎麼可能會在我面前自盡?一切……都是他種下的因,那便由他來償還!」
說完轉身,欲要招呼出那道光門離開。
「那是你沒用,沒能力將柔兒保護好!」
葉羽望著他的背影大聲喝道,眼底有難以顯現的暴戾之氣,之前的溫和柔靜的模樣在此時蕩然無存。
清瘦的白色身影驀然頓住,定了半響,才緩緩回身,望著對他怒目而視的白衣葉羽,神色淒涼。
「或許吧,柔兒的死跟我有關,但是碧妖凝才是罪魁禍首,他逃不掉。而我……」他停頓一下,自嘲一笑,「而我……已經體會到柔兒對我的恨了,原來,她一直都在恨我……」
「柔兒?為什麼要這樣說?她都已經死了,還怎麼恨你,巫落卿,你同那只狐狸一樣,都得了狂想癥嗎?」葉羽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緊皺劍眉喝道,企圖掩飾心中的慌亂。
呵……巫落卿忽然展顏一笑,靜靜的凝視著葉羽,「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齊若谷……她身體里存在柔兒的靈魂。」
柔兒的靈魂在那個凡人女子身體里……
驀地,葉羽只覺得自己的呼吸像被人硬生生掐斷,讓他難受極致,最讓他痛苦的不是這個,而是他之前取笑巫落卿所有的話,此時都變成一種笑話!
只有他不知道……柔兒,真的還活著!
他有些僵硬的扯出一抹笑,不相信的搖了搖頭,「巫落卿,你覺得這種玩笑好笑嗎?齊若谷,那女子我見過,她根本就不是柔兒,難道被狐狸安上一個‘林筱柔’的名,她就是柔兒了?笑話!」
「信與不信,那都是你的事,我只是告訴你而已,這個秘密你本該沒有資格知道!而且,你更沒資格的事,是不該指責我沒有保護好柔兒!她是我的妻子,與你半點關系也沒有,你覺得,你有資格知道這一切嗎?有資格來質疑我嗎?」巫落卿輕蔑的望著葉羽,只覺得他的臉色隨著自己的話而變得越來越難看。
「夠了!」葉羽冷聲喝道,他挑起劍眉,一步一步向巫落卿靠近,眼底的暴戾之氣是前所未有的狂暴,「巫落卿!柔兒的死,你想將一切過錯推到狐狸身上麼!若是知曉你已經對一個凡人女子動情,她恐怕不會原諒你罷?」
「那又如何?我們都有罪,錯不只在我,她對我的懲罰,已經開始,對碧妖凝的懲罰,也已經開始,而你……」銀發男子輕嘲一笑,轉過身輕喚出一道白色光門,聲音緩緩從嘴里飄出,「你若是非要摻合一腳,我猜,你一樣會同我們一樣慘敗不已……」
望著巫落卿憑空消逝的身影,葉羽頓住︰這話……到底是警告,還是提示?
想著在青丘國有過一面之緣的齊若谷,葉羽神色開始凝重起來——她是柔兒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