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地法……」我思索了一下，確實是听說過這個人。卡路西斯的得力手下，對他的認識僅限這點。眼前這人雖常年領兵打仗，但舉手投足之間卻沒有一絲粗魯
「剛才听殿下說要見陛下，不知是什麼意思。」卡地法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意思就是說，我是來投誠的。」
「哦？可是根據冥界的規定，投誠的人一律按照戰俘待遇處置。」卡地法眼楮里充滿危險的笑意，「為確保安全，戰俘全部都要進行審訊。殿下應該明白我說的意思。」
我放下手中的箱子，伸出雙手。卡地法看到我的舉動時，饒有興致地審視了我一會，然後接過部下遞過來的手銬，戴著白手套的手親自銬上我的手腕。 嚓一聲，我的手被加了禁錮魔法的手銬牢牢銬住。
卡地法後退一步鞠了一躬，優雅地揮手指向旁邊。「失禮了，冥後殿下。」
我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個算是囚車嗎？不過還好不是那種全鏤空的木籠子，是一個看起來還挺漂亮的馬車，黑色作為底色，上面繪有金色花紋，車輪也是的用金色的金屬。整體看上去低調又張揚。
侍衛替我拉開車門，示意我上去。從我這個角度朝里看去，我驚訝地看見自然垂落在座位上的衣襟，精致的黑色綢緞映襯著暗紅的座椅，這種奢華的色調讓人不由覺得里面這位或許是什麼大人物。我踩上侍衛放在腳下的小台階，探身進去，對面傳來一個薄涼的聲音︰
「好久不見，殿下最近過得還好嗎？」
我轉過頭看向他，卡路西斯單手支著下巴，另一只手端著一杯紅酒，慵懶地靠在窗邊，窗簾打開了一條不大不小的縫隙，剛才我在外面說的話想必他都听見了。
他剛才叫我殿下，這種疏離的語氣，還有他此刻看我的眼神，讓我極其不舒服，盡管我知道自己沒有什麼資格再得到別人的體貼。
「如你所見，四肢健全，精神正常。」
卡路西斯勾起嘴角︰「殿下倒是變得幽默了。上次見面我無論怎麼說，你都不肯跟我走，現在是怎麼了，自己主動送上門來了。」
听得出他語氣里的輕蔑，我不想理會，便看向窗外。
「讓我好好看看。」卡路西斯把酒杯放在旁邊的桌上，湊近伸手捏著我的下巴，「脖子上的印記還沒消，臉上又腫了一塊。」我別掉他的手，卡路西斯重新坐回去，輕笑地看著我︰「讓我猜猜，你是受不了索爾才來我這里的？」
「你若是想諷刺我那麼請隨意，但是我話說在前頭，我只求留在冥界，窮鄉僻壤什麼的我就很滿意了，權利、金錢和地位什麼的，我沒有興趣。另外，希望你不要讓你手下人對我用那個稱呼。」
卡路西斯微微眯起眼楮︰「既然是求我，就要有求我的樣子。」
我嘆了口氣︰「那麼……」我在寬敞的車廂內站起身，剛剛曲了了下膝蓋，卡路西斯一把抓住我把我按回座位去。「我剛才是賭氣騙你才說的，可你真打算那麼做？」
我直直地盯著他的眼楮說︰「我不知道你騙我，我信了。」其實剛剛的一瞬間，卡路西斯恰好在我要發飆的前一秒示了弱，不然以我的真性情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
「那你也不能……」
「我以後生活在你的領土上，你是陛下，你讓我做什麼，我不遵從也得遵從。」
卡路西斯皺起眉頭，他的眼楮里彌漫著一層又一層失落，烏雲一般灰蒙蒙地遮蓋了本該閃動著的寶石紅光澤。「不要生我氣了，我只是嫉妒得發瘋了。」
卡路西斯和索爾最大的區別就在于，卡路西斯什麼都說，索爾什麼都不說。
其實卡路西斯什麼錯都沒有，錯都在我的軟弱和一味地逃避，到最後還要來麻煩他。我也不想，但只有這樣，才能做到徹徹底底地離開索爾的視野，從此和他再無瓜葛。因為只要是他的願望，我都會盡力做到。
「你以後，不會再回去了嗎？」卡路西斯的目光出乎意料地柔弱，就像一根幾近透明的蛛絲，艱難地維持著連接，似乎風一吹就會立刻斷掉似的。
「不會回去了……」自己听到自己的聲音說這句話時，那種故事屬于自己的感覺，讓我感到心髒像被粗糙的車輪碾壓過一樣，沉重，傷口血淋淋地疼。似乎是覺得還不夠撕心裂肺，自己不知是處于什麼樣的想法竟又開口補充了一句︰「再也不會回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卡路西斯不再說話，靜靜地注視著我。世界就只剩下他磁石一般的目光，和遠處喧囂激烈的戰斗聲。但是過了一會，遠處安靜了下來，只剩下軍靴重重摩擦土地的走路聲，其他的什麼都沒有了。
這時，車門被人敲了三下。卡地法的聲音︰「陛下，前方城市已經佔領。」
卡路西斯收回眼神。「哦，知道了。」
「陛下，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您看……」
「命令所有的部隊撤退，我們回冥界。」
「是。」
第二天早晨，我們到達了冥界。一天之內發生的事情太多也太過突然，腦子一片亂糟糟的，冥界終年漆黑如夜，到底是不是早晨我也不是很確定。我就住在卡路西斯的宮殿里，住他隔壁。其實只要不是同住一間我就很心滿意足了。
知道我不喜歡太黑的環境，卡路西斯讓人在宮殿內多搭設了二十多架路燈，宮殿後面花園里的樹木全部裝點上燈光，石子小路兩邊也瓖嵌上地燈指路。首都內所有的建築全部都推進亮化工程，推開窗子，眼前便燦爛如星河光源，仿佛繁星墜入了這座城市，我甚至都懷疑是否有雲彩飄逸地滑過我的窗，這里是不是天上。
為了我一個人如此大興土木我實在受不起，相比這我更反感過著被包養的生活，于是考慮著過一段時日找卡路西斯說一說，或許有希望說服他讓自己搬離這里，到山林之間蓋個小院隱居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