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兩根煙,沖馬蛋子勾了勾手,馬蛋子湊過來,我把一根煙給他插在嘴里,輕聲說︰「說了我就饒你。」
馬蛋子猛吸了兩口煙,捏著煙頭找煙灰缸,我把煙灰缸遞到他的面前,他慌忙撢了煙灰︰「大哥,你說話算數?」
我把煙灰缸拿在手里,煙頭轉著圈磨煙灰,輕輕一笑︰「算數,前提是你必須說實話。」
五子像提溜麻袋那樣把他提溜到沙發上坐好︰「馬蛋子我告訴你,你不但惹了蝴蝶,你還惹了濤哥,濤哥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他這個酒樓開了將近三年,沒有人敢在那里鬧事兒,今天你們竟然破了先例,後果是什麼你很清楚,」五子說著抬手指了指我,「想必你也打听過蝴蝶是個什麼樣的人,得罪了他你就等于攤上了……知道蝴蝶跟濤哥的關系嗎?這我就不跟你羅嗦了。如果你是因為喝醉了酒在濤哥飯店里砸幾個盤子砸幾個碗,甚至在那里打了別人,估計濤哥會放你一馬,可是你今天竟然惹了濤哥請來的朋友,你好好想想後果吧……好了,我就提醒你這麼多」
「誰能想到會不成功呢?策劃得好好的……」馬蛋子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當時以為把蝴蝶直接綁架了完事兒,誰知道他反應那麼快呢?這倒好,他們全跑了,抓了我這個替罪羊……」說到這里他猛然覺醒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猛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你瞧我這嘴,唉……蝴蝶大哥你原諒我,我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說的,我真的是在說實話呀,到了這個地步,我還狡辯什麼呢?全是吃了斌哥的虧,他倒好,一看情況不好,自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把我……」
「慢!」我猛地打斷了他,「這個斌哥是不是腦袋後面扎了一把刷子?」
「是啊,我就是吃他的虧了……」
「五子,抓人!」我沖五子嚷了一嗓子,「讓樓上的伙計在濤哥飯店外面堵著他!」
「啊?難道他們還在飯店里?」馬蛋子懊喪地搖了搖頭,「真他媽傻呀……」
五子出去一趟很快回來了︰「正好,大軍認識嚴斌,他跑不了,如果不在飯店就去他家里抓他。」
馬蛋子說︰「要是他不在飯店就沒法抓他了,他半年多不回家了,誰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我問︰「最近他跟誰在一起?」
馬蛋子說︰「跟你們那里一個叫什麼朝陽的大哥,就是那個什麼朝陽讓他帶我們去抓你的。」
難道孫朝陽來了濟南?我的心猛抽了一下︰「孫朝陽今天跟他接觸過嗎?」
「誰知道呢?都背著我……」馬蛋子可憐巴巴地瞥了我一眼,「蝴蝶大哥,能給我口酒喝嗎?我很緊張。」
「喝你媽了個逼!我的酒不花錢呀,」五子把桌子上了一瓶酒拿到了自己的手里,「三十塊一瓶,愛喝不喝。」
「五哥真能開玩笑……」馬蛋子笑得像哭,「五哥,只要你饒了我,三百一瓶都可以啊。」
「那就三百,饒不饒你我說了不算,先喝酒吧。」五子用牙齒咬開瓶蓋把酒遞給了他。
喝完這瓶酒,馬蛋子好象鎮靜了不少,很流暢地開始了交代。他說,十幾天前,嚴斌去他家找到他問他,最近缺不缺錢花?馬蛋子說,哪能不缺呢?我什麼也不干,哪來的錢花?嚴斌就問他,如果讓你去綁架一個人,給你兩千塊錢你干不干?馬蛋子說,那得分綁誰了,綁個一般人這個價格挺公道,要是綁國家干部和黑道上的人那至少得給我五千,出了事兒還不能連累我的。嚴斌說,五千就五千,這幾天你哪里也不要去,隨時等我的通知。馬蛋子就知道他這次要綁的不是一般的人,就想找個機會套嚴斌的話,沒想到前天嚴斌拿出了我的一張照片給馬蛋子就是這個人。馬蛋子一看照片就知道照片上的這個人不一般,問他,是不是黑道上的?嚴斌說就是,他叫蝴蝶,但他不是濟南的,綁他一點兒毛病不出。晚上一起喝酒的時候,來了一個中年大哥,喊嚴斌出去了。回來以後,嚴斌借著酒勁吹噓說,剛才這位大哥叫什麼朝陽,是蝴蝶他們那里的老大,咱們要辦的這事兒就是給他辦的,伙計們放心大膽地干,出了一切問題都由朝陽哥負責。今天晚上,嚴斌直接拿著家伙找到了他,讓他馬上跟他去綁人,說是蝴蝶在濤哥飯店里喝酒,這正是一個機會,過了這個機會就得跑遠路「出差」綁,不如在濟南綁順當。馬蛋子想都沒想,直接跟著他們去了。路上,馬蛋子擔心地問嚴斌,在濤哥的飯店辦這事兒不太好吧?嚴斌說,沒問題,濤哥不會知道是誰干了這事兒,咱們趁蝴蝶出來上廁所的時候,悄沒聲息地就把事情辦了,只要順利地把蝴蝶架到車上,剩下的事情就不關你們的事兒了,光等著分錢吧。「結果,人被綁成,倒把我自己給綁這里來了……」馬蛋子的表情萬分痛苦。
「遠哥,我估計孫朝陽在濟南,」五子拍了拍我的大腿,「怎麼辦?找他?」
「不行,即便是他真的在濟南咱們也抓不到他,」我說,「這工夫他肯定自己知道的計劃落空了,早有準備。」
「那怎麼辦?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回去?」
「我估計他要是在濟南的話,這工夫也好回去了,他知道這次他是徹底得罪了濤哥,明白後果是什麼。」
「遠哥,咱們在路上截他?」春明站了起來,「五子哥,借給我幾個人,我跟孔龍去辦這事兒。」
「坐下,」我橫了他一眼,「你把孫朝陽想成膘子了?你去等于送死。」
孔龍本來站起來了,見我這樣說春明,拉著春明坐下了︰「听遠哥的。」
我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問五子︰「孫朝陽來濟南一般住在什麼地方?」
五子想了想︰「很難說,前幾次是住在濤哥的飯店里,後來住在壞水的茶樓里,再後來就不知道了。」
我拉過天順,把槍給他塞在手上︰「你帶春明和孔龍去一趟茶樓,別進去,遠遠地看著有什麼動向。」
天順把槍揣到了懷里︰「萬一踫上他呢?」
我說︰「不接觸他要去哪里,然後給我打電話。」
五子摟著他們三個往外走︰「我跟你們一起去。」
五子他們一出門,我問馬蛋子︰「剛才你說的全是實話?」
馬蛋子長吁了一口氣︰「大哥,我都這樣了,要是說假話那不是找死?全是實話。」
我給他倒了一杯酒,往他的跟前一推︰「那好,我相信你,不過今天你不能走,必須等濤哥回來。」
馬蛋子的表情又開始痛苦起來︰「大哥,我知道我是躲不過這一劫了……濤哥來了你能不能幫我說句好話?」
看著他腫脹的臉,我不禁一陣憐憫,這小子也不容易啊,都是讓錢給鬧的,其實也真不關他的事兒。
正想安慰安慰他,那個叫大軍的朋友進來了︰「遠哥,五子讓我跟你匯報,嚴斌沒抓到,跑了。」
我問︰「你們去的時候,濤哥飯店里還正常嗎?」
大軍說︰「跟平常一樣,我安排人到處找那幾個小子,連個人影也沒有。」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忙」
大軍前腳出去,濤哥後腳就進來了,一臉怒氣︰「馬蛋子在嗎?誰叫馬蛋子?!」話音剛落就看見了蜷縮的沙發角上的馬蛋子,「就你是吧?」騰空跳起來,一腳把馬蛋子從沙發上踹了下來,「叫你他媽的給我折騰!叫你他媽的給我折騰!」馬蛋子連聲哎喲都喊不出來,嘴巴鼻孔一起出聲,哼……哼!濤哥一手揪著他的頭發,一手從後腰上拽出了一根橡皮管子,沒頭沒臉地往馬蛋子的腦袋上砸,「我操你娘的,連我的人你都敢綁,你他媽的是不是活夠了?」
我拉開濤哥,沖他一笑︰「別上那麼大的火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濤哥抓起桌子上的一杯酒,猛地灌了下去︰「就是因為你還好好的我才對他這麼客氣,要不直接殺了他!」
馬蛋子用雙手抱著腦袋,渾身顫抖,哭聲猶如嬰兒。
濤哥把手里的橡皮管子 地丟在地上︰「馬蛋子是誰讓你干這事兒的?」
「濤哥,我已經知道了,」我拿起橡皮管子,哈哈笑了,「濤哥從那里弄個這麼個玩意兒?這不政府常用的嘛。」
「哈哈,我從勞改隊帶回來的,一想打人我就想起了它,當年我被這玩意兒折騰得不輕……馬蛋子,過來。」
「濤哥,我不敢了,」馬蛋子用雙手遮住臉,慌亂地瞟了我一眼,「大哥……幫我」
「別害怕,濤哥不打你了,」我蹬了他一腳,「濤哥,我的話都問清楚了,你再審他一下?」
濤哥想了想,搖了搖頭︰「我沒什麼可問的了,你沒事兒就好……大軍!進來一下!」
大軍進來站在門口,濤哥沖他反手揮了揮︰「把這條癩皮狗給我押上去繼續操練!」
馬蛋子把臉轉向我,剛想哭,濤哥一腳踹在他的臉上︰「滾蛋!」
大軍拖拉著馬蛋子出去了,濤哥吭了一下嗓子,猛地往地下啐了一口︰「媽的,孫朝陽還真一點兒面子不給我留了!剛才我派人找過他,半小時以前他就跑了,跟那個大個子一起,我的人說,他們是開車走的。我想在半道兒上攔他,一想又沒那麼辦,不好看啊……他不要臉,咱哥們兒得要啊。我估計他還能再來,下一次我就饒不得他了……」
我攔住話頭道︰「濤哥,事情是我引起來的,應該由我來處理,你只需要告訴我他什麼時候來了就可以。」
濤哥垂下頭想了想︰「就這麼定了,我只要一發現他來了濟南,直接給你打電話。」
哈哈,孫朝陽,濟南就是你的墳墓了,我握緊了濤哥的手︰「哥哥,我先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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