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武一把扒拉下胡四支在腮幫子上的手,瞪著一對牛眼說︰「你養了一群白眼狼?關鍵時刻反咬一口?」
胡四白了他一眼︰「人家反咬了嗎?不懂你就少插嘴,這事兒不像你說得那麼簡單。」
林武忿忿地說︰「不簡單還能怎麼的?抓人?抓誰去?他有怎麼證據說蝴蝶干了這事兒?」
胡四橫了一下脖子︰「說你是個膘子你還不服,你以為警察都跟你似的,也是膘子?操,閉上你的臭嘴吧。」
林武還想說什麼,我拽了他一把,對胡四說︰「四哥辛苦了,我做的事情我來挨就是了,我自己心里有數,他們找不到我的把柄,干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全是跟長法單線聯系的,只要他們抓不住長法,我就沒什麼事兒。」
胡四瞥了我一眼︰「蝴蝶你也是,你沒打過勞改嗎?警察是吃素的?他們的腦子就那麼簡單?」
林武拍了一下桌子︰「老四你別拿大嚇唬小孩,現在的法律跟嚴打的時候不一樣了,講究的是證據!」
胡四嘿嘿一笑︰「林武,你看電視看多了吧?你以為你是生活在美國?法律?哈哈哈,法他娘了個逼律。」
這事兒我已經成竹在胸,法律再不嚴謹也得講究證據,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是我安排長法去挑人家的腳筋的。我承認在這件事情上我有重大嫌疑,可是你拿出事實來證明給我看呀,如果僅憑猜疑就把我抓起來,那可真是違法了,我相信警察是不會那麼做的。前幾天胡四還對我說,胡東在里面亂咬人,可是他咬來咬去沒咬到我,因為他壓根就不知道老錢是欠了誰的錢,小爐匠就更不消說了,這小子懵得像個死人,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長法讓他去抓那個姓錢的。老錢對警察說,肯定是蝴蝶派人找的他,人家警察直接把他給堵了回去,你欠人家的錢還不讓人家找你了嗎?再說,在這件事情上哪里有什麼蝴蝶的影子?「我的人也使上勁了,暫時沒你什麼事兒了,以後只要別再掀動起來就過去了。」這是胡四當初對我說的。可是終究還是出了麻煩,這有點兒始料未及的意思。可這能怪誰呢?我總不能眼看著你小錢去折騰我爹吧?如果你僅僅是發幾句牢騷也就罷了,你竟然派人去過我家,甚至你還拿槍想干點兒什麼,我能饒了你嗎?你想當孝子,我就不想當嗎?弱肉強食你明不明白?你跟我斗根本沒有這個實力,不砸你砸誰?
我輕描淡寫地沖胡四一笑︰「四哥,既然都這樣了,我等著就是了,咱們別操心這事兒了,沒事兒。」
胡四歉疚地瞥了我一眼︰「兄弟,我就這麼大的能力了……唉,我真沒想到我還挺廢物的。」
林武一仰脖子笑了︰「哈哈,誰也沒說你廢物啊,你還是響當當的胡四爺,不過你養了一群廢物倒是真的。」
胡四尷尬地把手在臉上搓了幾把︰「人家也有人家的難處,這我理解,換了我,我也不敢拿自己的飯碗開玩笑。」
「四哥,湯勇你還記得嗎?」這才是我來找他的目的,我盯著胡四的眼楮說,「听說他回來了。」
「我見過他了,」胡四皺了皺眉頭,「昨天晚上他到我這里來過,我倆喝了不少酒。」
「他沒跟你說過什麼?」我問。
「說什麼?關于你的?」胡四還在皺著眉頭,「一個字沒提,只是跟我敘舊。」
「沒提我,這我明白,人家不認識我嘛,可是他就沒提提孫朝陽什麼的?」
「這個也沒提,」胡四陡然提高了聲音,「所以我難受就難受在這里,我知道他跟了孫朝陽,他什麼意思?」
看來湯勇真的城府很深,這些事情他都不提,這是在放煙幕彈呢,他的腦子里一定裝滿了這些事情,跟胡四見這一面一定是先來個旁敲側擊,听胡四說些什麼,然後或者靜觀其變,或者主動出擊,一切想法其實在他的腦子里已經形成了雛形。眼下孫朝陽已經回來了,他們出擊的時候也就快要到來了……湯勇在這里面想要干點兒什麼呢?直接出面幫孫朝陽砸我?這似乎不太可能,一是因為湯勇跟孫朝陽也不是鐵板一塊,他不會因為一個即將沉底的老家伙去惹動一個正在上升的新人物的;二是因為他自己的勢力還沒有形成,他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貿然出擊。那麼他來找胡四是什麼意思呢?我低著腦袋想了一陣,豁然開朗,他這是拉人來了,極有可能是他想先把胡四安撫下,利用他跟胡四在看守所的那段交情,讓胡四靠他近一些,然後再去拉攏別的尚有一定勢力的人,最終目標就是我了,他不會拉攏我的,因為將來我是他最大的敵人,他一定也打听過我的脾氣,我是不會受他拉攏的,所以,當他感覺時機來臨的時候,就會亮出牙齒跟我叫板,最終把我踩在腳下……那就來吧,我先把你的糧草切斷再說,這幾天就砸挺了孫朝陽!
「四哥,我知道你跟湯勇的關系不錯,我說句話你別不高興啊。」我推了還在嘆氣的胡四一把。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誰知道誰的心里在想些什麼?有話你盡管說。」
「湯勇來找你是什麼意思?他明知道你跟孫朝陽是死對頭……」
「這還用你來問我?」胡四悻悻地翻了一下眼皮,「我正考慮這事兒呢。」
「亂腦子了吧?」我笑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我來幫你分析分析……」
接下來,我把剛才想的對胡四說了一番,胡四點了點頭︰「有可能,不過我很不理解他,按說我跟他在看守所的那層關系,他不應該跟我來這套虛的啊……操他媽,這人都是怎麼想的呢?亂了亂了,全他媽亂套啦……你不知道,我跟他在看守所的時候,那可真稱得上是生死之交。有一次我因為在里面唱歌,被老白毛抓住了,把我銬在廁所里,沒人敢過去幫我揉揉肩膀,他過去了,用一根小鐵絲把我的銬子捅開了……後來他挨那頓死揍啊。他判了死刑,我去死刑號看著他,他讓我幫忙寫申訴,我冒著關禁閉的風險幫他寫了,後來他改判了,改成了緩殺,我們倆那個哭啊,當兵的都不敢管,管了他就拿開水潑……再後來他去了新疆,有人改判轉到我們隊上的時候,他們說,湯勇在新疆整天念叨你,說胡四是個好哥們兒,將來出去我一定要報答他……這怎麼說變就變呢?他這是跟我玩兒的什麼把戲?」
胡四的這番回憶把我感動得不輕,心里很矛盾,湯勇要是不站在孫朝陽這邊,那該是多好的一個哥們兒啊。
胡四見我不說話,嘆口氣站起來,走到我的身後,模著我的肩膀說︰「別擔心,還是咱哥們兒近便。」
林武也跟著嘆氣︰「你說老湯這伙計怎麼會跟了孫朝陽這個混蛋呢?他不知道孫朝陽是個雜碎?」
「誰在叫我的外號?」李俊海站在了門口,「哈哈,林武,肯定是你,四哥文明,不會是四哥叫的。」
「呦,是俊海呀,」胡四上前一步拉進了李俊海,「快請坐快請坐,哈哈,稀客啊。」
「你叫雜碎?」林武乜了李俊海一眼,「我剛才說的是雜碎呢。」
「是啊,林子不知道我還有這麼威風的外號,哈哈,」李俊海一**坐下了,「他們背後都管我叫李雜碎呢。」
「我操啊……」林武頹然吐了一口氣,「我算是服了,好,真好。」
胡四看看我再看看李俊海,莫名其妙地笑了︰「哈哈,你們兩個還真有點兒意思,哼哈二將似的,形影不離啊,光在我的飯店里就踫見俊海兄弟好幾次了,每次都是蝴蝶先來俊海後來,要是在平常,還真見不大著面兒呢。」
李俊海大大咧咧地沖胡四一呲牙︰「要不人家都說把兄弟比親兄弟還親呢,我跟蝴蝶就是這麼個意思,是不是蝴蝶?」我的心里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胡亂點了點頭,李俊海放肆地笑了起來,「哈哈,我這個兄弟是越來越靦腆了,笑起來跟個娘們兒似的,哈哈哈,其實我心里最感激他,沒有蝴蝶就沒有我李俊海的路可走。遠的不說,就說我剛出來的那次吧……對了,我得先感謝感謝四哥和林武,我記得我剛出來的時候,是你們哥兒仨去接的我……」
「打住打住,」林武擺了擺手,「我可沒去接過你啊,別把我也拉扯上。」
「學雷鋒了不是?做了好事還不留名呢,」李俊海嘿嘿一笑,「反正我是記在心里了。」
「俊海,大家都來了嗎?」我實在是不喜歡看他的這些做派,岔話道。
「來了,都在門口等著呢,沒有你的吩咐誰敢進來?我的兄弟都很講禮貌的。」
整理布。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個(__),都會成為作者創作的動力,請努力為作者加油吧!